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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滋又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眼泪似乎是已经流尽了似的,没有再次落下来,但是,那种委屈和酸楚却是那么紧的束缚着她的心和她的灵魂,小滋感觉到她快要死了。于是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大声的、悲切的哭号着,听上去有些骇人。
对面的那个人,那个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人,便无奈的、心疼的、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很宽,很低,听上去憨憨的、傻傻的,可是,那声音里的真诚却足以打动每一个人。他说:“所有的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郑姐的恐惧(上下)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小滋醒来的时候,金澄澄的阳光已经将屋子温暖了,她慢慢的坐起身来,才现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
窗外的阳光刺目,她想起昨晚的经历,不由得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谁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来着?
他说“每个女人生下来都是干净的。”这句话像是一个善良到极点的安慰,温暖到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身边传来一阵低低的鼾声,小滋转过头,赫然发现一个油腻腻的脑袋瓜子出现在床边儿。她向那个方向探了探身,看到那个满身肥油的大胖子野猪正坐在地上,身子半倚着床,脑袋歪着,靠在床边儿,睡的正香。
想来,昨天必是守了自己一夜的。
小滋淡淡的看着这颗油腻腻的大脑袋瓜子,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轻微的对话声。
她听到了阿来的声音。
小滋侧着耳朵,认真的听着,隐约听到阿来极其不快的声音询问发生了什么,然后是瘦狼关于事情的简单描述,紧接着,他们的声音都低沉下去,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小滋心里盼望着阿来能够上来瞧瞧自己,她低下头,发现被子里的自己衣衫不整,便慌忙用被子将自己裹个严实,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期待的注视着那个小小的楼梯口。
是地。她昨夜受了惊吓,她是魏爷拜托了阿来保护的干女儿,与情与理,阿来都是应该来看自己一眼的吧?
想想在汉口的这段时间,阿来对她冷淡的态度,和根本不愿多看自己一眼的傲慢神态,小滋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
可是今天,他应该是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吧?婉如一匹英俊的烈马出现在自己地面前,用那样一双如同粹取了所有火焰的精华的眸子看着自己。至少,在那双眼睛里,可以寻得到对自己的一丝安慰与关心的吧?
小滋这样想着,心,竟然不自觉的怦怦的跳了起来,脸蛋儿也微微地泛起了红晕。
可是,小滋却听到了一声关门的声音。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一阵阵熟睡中的打鼾声
一片黑暗。
这是郑姐唯一能够感受到的。
她侧着耳朵,想要去听听周围有什么动静,她很认真地听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失望了。她什么也没有听到。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她连一阵风声都听不到。
郑姐是在自己地场子有想到的事情。
就在“不夜天”,就在她自己地场子里。就在她那些个保镖地眼皮子底下。她郑姐居然就被人套在一个麻袋里,就这么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有了知觉的时候,她所能感受到地,除了无法睁开的眼睛、被紧紧束缚住的胳膊,就只剩下这寂静到令人害怕的黑暗了。
不过,郑姐心里很清楚,昨天派去的那几个人,十有八九是失手了,不仅失手,而且也一定是被人家瞧出了底细,追查到自己这里了。
那个“抱琴楼”的死丫头,一定是有着强劲的后台的,这一点,郑姐不怀疑,可是她郑姐的后台也并不软,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这事真的暴露了,大不了只能算是女人之间不懂事的勾心斗角,真正要是谁想要动谁,那还得两个女人后台之间面对面的说说话儿。
郑姐在昨天找那几个男人的时候就曾嘱咐过他们,只要教训教训她就好,教她懂得什么是先来后道,教她懂得什么是尊老敬贤,但是,如果对方只是给自己回个礼,那么她郑姐的处境虽然目前有些可怕,却也不见得会有太多的危险。
想到这里,郑姐
才略略的放下来了。
反正万事,都有她那老爷子给她撑着呢。
一丝微笑,挂上了郑姐的嘴角。
正这样想着,她突然听到一阵声响,像是什么人猛的推开了门,然后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像是一些人鱼贯而入。
一阵清爽的空气传到了郑姐的鼻子里。
终于来人了,郑姐松了一口气。
或许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已经来临的灾难或是正在发生的事件,而是那种漫长的等待和对于未知事物的忐忑心理,一旦事情发生,人们或许就不再感觉到害怕,而是有了些许的心里准备,感觉到安稳了。
郑姐就是这样,她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了下来,她郑姐是什么人?不仅在***场上摸爬滚的这么多年了,更是在枪林弹雨里见识过了太多的世面,有什么是她郑姐不能解决的?
这样想着,郑姐便更觉得心里踏实了起来。
她感觉到一个人走近了自己,接着,眼前系着的布被人一把扯下来,一阵刺眼的光线令她不得不紧紧的闭起双眼,将头转向了一边儿。
“郑老板别来无恙啊。”一个年轻的声音说着,用一种上扬的语调,像是在揶揄着郑姐。
郑姐先是眯起眼睛,感觉到可以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方才转过头去,看着对自己说话的人。
只见几候黑衣的小子围着一个穿着白色汗衫,外套黑色丝绸短褂的秃头小子,那小子一双小眼睛又细又长,闪着狡黠的光芒,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
这是一个装着货品的仓库,四周都是集装箱,摞得高高低低,这秃头小子一脚踩在一个箱子上,身体前倾,将一个胳膊搭在那个支起的腿上,很是漫不经心。
郑姐的心,徒然沉了下去。
这小子她是认识的,汉口与上海相关无几,都是黑白两道相互交织的,没有绝对的界线,这里是堂会的天下,就连那些个巡捕房都要给这些堂会人物些面子。去掉那些小型的、不起眼儿的堂会不提,单是大的、颇具规模的堂会就有二十个。
群龙不能无首,在这二十个堂会里,为了争夺龙头老大的位置,这些个堂会的老爷子们可谓是废尽了心思,使尽了手段。可是,仍然没有人可以登上“龙首”这个位置。直到有一天,一个上海来的年轻后生,因着他的心狠手辣和他那胆大包天的一身虎胆,硬是把这些个堂会里的老爷子们弄的人人自危,唯恐避之而不及,这年轻的后生自然而然的登上了“龙首”之位,在汉口,也自然的闯下了一番事业,更是让所有人记住了他在上海所在之帮会的名字“炎虎帮”。
这个人,就是阿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大家只是知道他来自上海,来自上海一个响当当的帮会同样是响当当的,没人敢得罪他,那个年轻的后生,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偏生得个俊美的皮襄,却阴狠的任何人的面子都不会给,他的手段,他的胆识,令汉口堂会的人们又恨又怕。
而眼前的这个小子,则是那位“炎虎帮”年轻大哥最亲近的手下,唤做“阿德”的。
这小子同样有名没姓,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是“炎虎帮”大多情况下的事宜,都是由他来代替那位大哥阿来出面的,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样的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郑姐的心,开始哆嗦起来。
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得罪了这样的太岁?莫非,那“抱琴楼”幕后真正的老板,是“炎虎帮”?
“郑老板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上扬着,带着讽刺的笑意,不紧不漫的说着。
郑姐抬眼看去,一张剃着光头的脑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细长的眼睛,并不出众的五官被一身黑色的绸缎褂子衬着,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令人感觉到丝丝寒意的感觉。
这小子眯起那细细长长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郑姐,眼睛里没有透露出一丝不快,看上去似乎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好笑意味,就仿佛是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在看着自己的一番杰作。
如果不是他穿着这身黑色的衣服,在他身边那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手下的簇拥下站在刚才还是一片黑暗的这间仓库里,或许只会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子婉若一个顽皮的大男孩,绝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可是,他却偏偏穿了这一身的黑衣。
黑色,黑色。
在那个年代,黑色是统一了整个那个年代的颜色,郑姐完全明白,这颜色代表了什么。
这样一个光着头,脸上挂着笑容的年轻人,他的笑容是绝不单纯的。就好像越是凶狠的野狠越不会如同家狗一样狂吠一样,越是心狠手辣的人,脸上的笑容就越是平和而亲切。
这个世道,已经具有了能够将人塑造得如此表里不一的巨大能力,真是可笑。
郑姐牵动了一下自己地嘴角。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了,就这么着轻轻的一动,都需要。费上很大力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原来是阿德兄弟,”郑姐见阿德也不急着说话,便清了清嗓子,招呼道。
“郑老板,”阿德的细眼睛又弯了弯。他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大洋,在手里把玩着,用余光扫了一眼郑姐,道,“这实在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兄弟我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跟郑姐你见面啊。”
郑姐地眼珠子转了转。从这小子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半毫的不快,但弦外之音去不言而喻,既然没有不快,这事情就好办了,如果是花点钱就可以摆平的事情。即便是千把个大洋。她郑姐也不会心疼的。相信这些堂会的新人们,也不会就那么的不讲情面。轻易地对自己下黑手吧?
“阿德兄弟。看样子,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了。”郑姐心里有了底,全身的肌肉便放松了起来,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的自然了,她的手脚都被绑着,但是却好像是被人松了绑似地运动自如了起来。郑姐笑着看着阿德道,“早就想跟阿德兄弟好好聊聊,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子倒巧了,如果阿德兄弟不介意,我们到我地‘不夜天’坐坐,我叫上几个漂亮姑娘陪着你喝喝酒,怎么样?”
“‘不夜天?’”阿德地表情突然间的迷惑起来了,他停下手里把玩着那块大洋地动作,歪着头看了看郑姐,然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后转过脸去问一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子,语调很是迷惑地问道:“‘不夜天’是哪里?你听说过吗?”
那身边的小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紧接着也摆出同样的一副迷惑的表情,摇了摇头答道,“没听说过。”
阿德又转向另一边,问站在他左边的小子,道:“你听说过汉口有个叫做‘不夜天’的地方吗?”
“没有!”这小子回答的更干脆,他瞪着眼睛,一副熬有介事的样子,道:“汉口哪里有那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哦……”阿德沉吟着,皱着眉头,慢慢的转向郑姐,道:“郑老板,您的‘不夜天’在哪儿啊?我们弟兄们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郑姐的面部肌肉微微的有些抽搐,她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故做轻松道:“阿德兄弟真会跟我开玩笑,你怎么会不知道‘不夜天’呢,它不就开在‘抱琴楼’的对面么……”
“‘抱琴楼’,”阿德突然间恍然大悟道,“‘抱琴楼’,知道,知道!我今还听说‘抱琴楼’的老板生意火了,要把对面一个什么地界盘下来,一起做专卖呢,赶巧儿了,郑老板也知道这事?”
郑姐的额角立刻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她的心彻底的凉了。
“阿德兄弟,”她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奢望,幻想着或许自己可以以自己的后台来说服眼前的秃头小子。郑姐和颜悦色的说道,“‘不夜天’我可以当做礼物送给你们,但是拜托你们看在成爷的份儿上送我回去吧,日后‘炎虎帮’有什么事情,成爷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的!”
“呵呵……”这是阿德第一次露出一丝冰冷而又阴狠的表情,他冷笑着看着郑姐,目光有如冬日般寒冷,令郑姐冷到了骨子里。
“郑老板,
拖着长音,慢慢的说道:“汉口这片地界儿,我们‘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个小帮小派帮忙的地步。”
这句话阿德说的又冷又狠,还不等郑姐瞠目结舌的想要解释,阿德早已经冷着一张脸,挥了挥手,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小子走上前来。
阿德看了看郑姐,又一次露出了他大男孩般恶作剧的笑容,道:“看在我们还算相识一场的份儿上,郑老板,我叫我的兄弟们开船送你到海上去看看风景,他们会在风景最好的地方送你下船,如果你命好呢,就可以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