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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冒犯你了?我说过,我认、错、人了!”江云珊咬着牙气道:“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放过我!”
楚明彦丝毫不为之所动,冷然说道:“认错了?那又怎样。今日来者,皆是公府贵客。幸亏你将我错认作对方。如若方才在这儿的不是我,而是你口中之人,岂不是更加糟糕?”
江云珊正欲再驳,转眼看到江云昭身后跟进来的人,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楼世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先前她就是看到有个身影很像楼卿言,故而尾随对方走进这藏。眼看对方侧躺在旁边的榻上小憩,她见周围没有旁人,就走了过去,想要看个明白后,再与他搭话。
谁料当时地面有些滑。
她正凑到对方的脸颊前准备看仔细些确认一下,却不小心脚底一滑,直接扑到了对方的身上。那人忽地转过身来,将她推开,横起一脚就将她踢倒在地。
分明半点怜香惜玉也无!与楼世子大相径庭!
江云珊银牙咬碎。
此时再看楚世子的背影,与楼世子分明不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鬼迷心窍,瞎了眼,竟是认错了!
自己明明只对楼世子一人倾心,而今他却要误认为她是个行为放浪之人……
那她先前努力学习规矩,努力争取机会来国公府见他一面,这些努力,岂不是要全白费了?
她心伤到了极致,又是欣喜,又是失望地看向楼卿言。
廖鸿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明白过来,不由觉得好笑。
楚明彦更瘦高些,楼卿言更文气些。她竟能把这两个人的背影弄混……
只能说,她太不了解楼卿言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非他不可?
倒也奇了。
江云昭明白此事是江云珊引起来的。若是不给楚明彦一个交代,终究是说不过去,便对江云珊说道:“这事是姐姐做的不对。不如,你与楚世子道个歉吧。”
江云珊脸色忽晴忽暗,却是将头一扭,竟是摆出了‘死也不肯说’的架势。
江云昭整整衣衫,准备给楚明彦行个礼说一声‘对不住’,哪知廖鸿先伸手把她跟拦住了。
廖鸿先不屑地瞥了江云珊一眼,轻叩着身边的桌案,淡淡说道:“明彦,这事儿就先这么算了吧。若是闹大了,江侯爷和江夫人面上不好看。等下我让人把她弄回侯府去,你就……嗯,稍稍吃点亏吧。”
楚明彦先前只知这个少女行为无状,倒是没想到她是江云昭的堂姐。
江云昭救过楚月华,对楚家有大恩。就凭这一点,他也不会将此事闹大。如今听了廖鸿先的话后,他便微微颔首,对江云珊道:“如今看在江姑娘的面子上,便放你一马。望你往后好好改过,莫要辱了江家的名声。”
廖鸿先知道宫里头发生的那件事,知晓他为何说‘看在江姑娘的面子上’。可江云珊不知道。
眼看着楼卿言自始至终都在关切地看着江云昭,不关心自己半分,她的已经坠到了无尽深渊。再听了楚明彦的这番话,她心中怨恨更深,望着江云昭的眼神更带了几分狠戾。
江云昭看到了,正要开口,廖鸿先已经侧跨半步挡在了二人中央,指了江云昭对楚明彦道:“你今日要招待宾客脱不开身,不如就帮我看着她点,莫要让人欺负了去。我把那人送回江家。”
说是送,其实是怕江云珊再惹事,亲自‘押’过去。
楚明彦知晓这样最好,便颔首应了。
谁知楼卿言此时站了出来,说道:“由我去罢。我与江家更熟悉些,这事让我来告知侯爷和夫人,更为妥当些。”
廖鸿先没想到楼卿言这样温吞的性子竟然也会担起事来。想到江云珊先前看他的眼神,廖鸿先思量了下,真让楼卿言去送,或许可以事半功倍,彻底绝了江云珊的那份心思,便道:“也好。那就劳烦你了。”
楼卿言笑道:“我家与江家是世交,我与昭妹妹自小认识,帮这点忙是应该的。”
廖鸿先到底没忍住,说道:“别开口闭口都是妹妹。谁准你这么叫的?”
楼卿言这便皱了眉,“承晔与我自幼相识,我这般叫昭儿,又有何不可?”
廖鸿先似笑非笑道:“真要这么论的话,我倒是与楼二交情匪浅。难不成你看在楼二的面子上,却要叫我一声……”
他话没说完,就被江云昭狠狠地拽了下袖子。当即‘叔叔’二字卡在了喉咙口,没有说出来。
就在一行人准备着将江云珊送走之事时,六公主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董氏。
董氏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找来,不等六公主开口,便当先说道:“我知道六公主心中所想。我也可以达成六公主的心愿。只是,公主作为回报,也必须要帮我一个忙。”
陆元婷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虽心下狐疑,却也不由自主问道:“什么忙?”
“公主知道我儿被人弄伤一事吧?”看陆元婷迟疑着点了下头,董氏嘴角翘起一个冷冽的弧度,“他伤得很重。大夫说了,若要我儿痊愈,必须再加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作为药引。那就是……伤他之人身上的嫩肉。”
第55章 离
董氏一看到廖鸿先,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她十分随意地理了理衣衫,端正坐好,神色倨傲语气平平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廖鸿先并未答她。
他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见她们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便踱着步子走到她们身边,抬手朝她们的肘部各弹了一下。待两个婆子吃痛松开手,他伸手将江云昭拉到自己身后,这才笑道:“王妃好大的魄力,竟是和一个女娃娃计较起来了。当真好本事。”
董氏看着他一脸警惕的模样,沉声说道:“女娃娃?你莫小看了她。若是旁的女娃娃,哪有能耐将你弟弟捅伤?年纪小小就为非作歹,长大了可怎么了得!不过是成个恶徒罢了。倒是侄儿你……”她瞥了廖鸿先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宁愿帮她都不帮自家亲人,可真是我的好侄子。”
江云昭正要开口相驳,廖鸿先抬手制止了她。
他伸手拉过两把椅子,将江云昭推到一个上面坐了,自己坐到另一张上面,这才半眯着眼笑道:“既然王妃说到作恶了,我们不妨来谈谈我娘的嫁妆,如何?”
董氏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慢慢站起身来,面带怒意斥责了廖鸿先两句,准备拂袖而去。
她刚走没几步,就被廖鸿先给起身拦住了。
屋里两个婆子想要上来帮忙,被廖鸿先斜睨着又慢慢退了回去。眼见廖鸿先嘴角的笑意愈发冷淡,两个婆子想到方才被他巧妙地点了那一下,知道这小主子若真想要了她们的命,也不过是抬手的事,顿时浑身僵了僵,扭头看了董氏一眼,迟疑着退出了屋子。
董氏低声咒骂一句“不识好歹的老货”,怒视廖鸿先,问道:“你待如何?”
廖鸿先唇角翘起的弧度深了些许。
他将屋门踢上,微微侧首,望向江云昭,说道:“你有没有听大人说过,我娘的嫁妆十分丰厚?”
江云昭颔首道:“自然晓得。据说往前推二十年往后推二十年,都没有能比得过廖夫人的。”
“那便是了。”廖鸿先说道:“当年鲁国公府总共就我娘和我姨母两个嫡出的女儿,我姨母又入了宫,所以我娘出嫁的时候,外祖当真是恨不得将府里最好的东西都塞给我娘。只是可惜……”他深深一叹,“……只是可惜,那些好东西,就被人惦记上了。”
董氏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廖鸿先,冷笑道:“那么依着廖大人的意思,东西是被我惦记上了?”
“难道不是吗?”廖鸿先懒懒地反问道。
董氏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大喇喇地反问了出来,竟是被他这句话给堵了个结实,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廖鸿先慢慢走到董氏的面前,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眼神澄澈地问道:“还请婶婶告诉我,先前我娘得那个玉瓶,是怎么摆到厅中的花架子上的?”
眼见董氏的视线转向屋角,他心中愈发肯定,当即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娘的东西应当是好好收在库房。怎就出现在了那花架子上?不过婶婶也太不小心了。用了也就罢了,怎么不在我回府前全部收好,竟是漏了这一个?要知道这种玉瓶本是一对,母亲和姨母各有一个。我在宫中住着的时候,姨母特意把她那一个送了我。我日日看着它,想不认得却也难了。”
他这番话出来,董氏的脸色已然少了几分血色。
廖鸿先拊掌笑道:“是了。婶婶没去过我在宫中的卧房,自是不知道这一茬。也真是难为您了。”
董氏深深呼吸着,片刻后,平缓了许多,语气疏离地说道:“你想多了。”
“有没有想多,婶婶心里有数就行了。”廖鸿先扣了扣桌案,忽地说道:“不过,在婶婶看来,窃贼和恶徒比起来,哪一个更令人憎恶?”
董氏微一错愕,这才想到自己先前用“恶徒”来形容江云昭的话,明白‘窃贼’两字是在讥讽她,就也怒了,低喝道:“你竟敢这样诽谤长辈?礼法何在!”
“我并未那样说,婶婶你又何必动怒。”廖鸿先轻笑道:“不过是一句你知我知的话罢了,这样生气,别伤了自己的身子。只不过……”
董氏已经被他激怒,即刻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既然你儿子摔了我母亲的玉瓶,婶婶总也得补偿我点什么。”
“补偿?”董氏的冷面孔无法维持,当即叱道:“你当时可是打了你弟弟一巴掌!现在却还说要我补偿你,居心何在!”
廖鸿先不理会她这嘲讽的语气,自顾自地道:“你往后不再寻昭儿的麻烦,那件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不过,也仅此一件事而已。”
江云昭知道他很在乎那东西,听闻他这句话,不由朝他看去。
廖鸿先含笑戳了戳她的小揪揪,她也没什么反应,就这样目光湛然地看着他。
廖鸿先竟是被她这样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讪讪收了手,不知如何是好。
董氏却是被他那句话给刺得难受,只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好似在施舍怜悯一般,登时一口气堵在胸中,发不出来,憋得心口生疼,“她重伤了你弟弟,你不帮忙寻她讨个公道就也罢了,竟还这般护着她。我只问你,你到底还姓不姓廖!”
廖鸿先嗤地一笑,说道:“我姓廖,叔叔婶婶和你们的孩子也都姓廖。不过在婶婶的眼里,这不是一个廖字。”
他朝门那边走了几步,又回身向江云昭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他,“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不要答应,婶婶自己衡量吧。婶婶也知道我的性子,单那玉瓶一件事,只要我乐意,一定能掀起大。波浪来。孰轻孰重,您可要想清楚了。到时您的宝贝儿子会有什么下场,我可不敢保证。”
他要推门出屋,却被气极的董氏出声唤住,“你敢!他是你弟弟!是王爷嫡出的长子!”
“我不敢?”廖鸿先淡淡地一笑,“你觉得我敢不敢?”
一言既毕,他不再理会脸色已然黑沉如墨的董氏,带着江云昭出了屋。
蔻丹早已等在外头。一看江云昭无事,哭着扑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江云昭,看有没有伤到的地方。直到确认江云昭无事了,她这才破涕为笑。
江云昭问她怎么样了,蔻丹说道:“奴婢没事。刚才房门关上后,从屋里出来的两个婆子就让她们放开奴婢了。”
主仆两人简短说了几句,蔻丹这才注意到廖鸿先一直静静地等在旁边。心知他许是有话要同江云昭讲,她忙躬身退到后面几尺处,待到廖、江二人当先往外头走了,这才远远地跟着向前行去。
廖鸿先见江云昭还在望着他,不由笑了,“怎么?想要感谢我?”
江云昭难得地没有驳他的话,只浅浅地笑了笑。片刻后,她才说道:“我当时劝你出来住,也不知对还是不对。”
廖鸿先扬着调子“哦”了声,问道:“怎么这么说?”
“你如今出来住,就无法守住廖夫人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