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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墨绿衣衫的男子恭敬地单膝跪下,口中说:“遵命,陛下。”
下一刻,我面前凭空起了一道劲风,我不得不微眯上双眼,一手展起袖子遮着溅向脸上的雾花。
青韶竟腾空而起,在一片风急雾濛之中,化作一条青色神龙,在空中翱翔几圈之后,翩翩停在元昭应面前。
风敛雾收,元昭应向陆清羽道:“师叔,东海之事就是青韶向我提起,你身体又有恙,此事交给我们两个去查看便可。”
说罢,跃上龙首,青龙复又腾空而起,跃向半空,姿态相当曼妙地绕了一圈,在半空停住。元昭应潇洒地从上自下望着陆清羽,朗声道:“师叔,我去了!”
陆清羽略略点头,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奇怪青韶的真身竟是条神龙。
元昭应又是微微一笑,然后驾驭青龙,豪情万丈地俯身冲下。深黑的海水为神龙向两边分辟,让开一条通路。
须臾海水重又关闭,他们没入海底,只留下层层水汽与一片水花,打得人眼皮生痛。
我望着重重雾花,阳光透下,变成一层层华丽无匹的金光霓彩。再看看陆清羽,他正凝神盯着海面。
于是稍稍感到,有些惆怅。
十三
他们入海,一时半会也不得回来,我看陆清羽专注不愿分心,有些寂寞,就凑过去跟那棠之华有一句没一句搭讪。
“棠大人,皇上是怎么地也知道这东海界石似有不妥的?”
那棠之华状似对我十分不感兴趣,又不好不理我,只好笼着袖子答道:“在下只是小小一名中书侍郎,大人二字可愧不敢当。至于东海之事,是青韶大人觉察到此处有大异常,因此要前来调查,皇帝便也死活要跟着。”
“唔,原来如此。”我十分肯定状地点点头。神龙这种东西,我虽然是不大熟悉,不过既然是神龙,对辖内的山川河流之异动一定十分敏感。
无所事事,我又向那海面望去。盯了片刻,不知是太阳晃得厉害,还是我眼花,我隐隐觉得脚下有些搖动。我揉揉额头,还在摇。
我上前一步,戳戳陆清羽后背:“喂,师叔,你觉不觉得……”
话还未说完,眼前海水像被什么推挤似的,开始不安定地左右摇晃,中间隆起一丈多高的黑浪。
陆清羽却纹丝不动:“你带着那位棠大人,回岸上去。”
我有些迟疑,脚下晃得更厉害,再看那位棠大人,早已面如死灰,一副欲呕状,只是撑着不肯喊我们罢了。
于是我架起棠之华,嘴里说:“得罪了。”便向岸上跃过去,虽然这珊瑚礁离岸有一二哩左右,但以我的轻功,横竖还不是问题。
我抱着那已如半个死人般的棠之华正踩着脚下涌起的层层白浪,奋力向岸边冲着,突然觉得眼前掠过一片巨大黑影,一阵阴风袭入颈后,叫我打了个寒噤。我忍不住回头望,只见陆清羽的背影伶仃地立在海面中央,他的左右是滔天黑浪,他的前面——是一头巨大无比,高耸入云,遮掉大半个天的,怪兽。
那怪兽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大,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巨大。不要说站在它正下方的陆清羽,我怀疑它只要直挺挺扑下来,就能把我和棠之华深深击沉到海底。
棠之华从我怀里伸出头来,勉强往后眺望了一眼,眼皮一翻,又厥过去了。
我脚下未住,眼睛也未住,不停往后看。陆清羽和那妖兽对峙着,衣袂飘飘。
我望的太专注,竟忘了注意自己这边动静,等觉得似有不对,已经酿成大错。
等我觉察不好看向脚下,海水已经从翻着小浪变成卷起一个上流的气旋。我还未来得及一闪念,便被一股强力狠狠击中,抛向半空——啊~~~~~~~~~~~~
我脑中霎那间完全空白,片刻后才发出一声痛彻心肺,惨绝人寰的哀叫——顶,顶你个毛球啊!!!
我痛得浑身抽筋,拔起剑来也慢了小半拍,等我在半空中拔出剑,猛然发现——坏了,棠大人呢?被我搞丢了!
我一阵冷汗,四处瞅看棠之华被我落在了哪里。若是害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棠大人让妖兽吞了,我可如何向皇帝陛下交代?
一阵清风掠过耳后,我身子一轻,拦腰被人抱起重又带上半空,那头不知好歹向我冲过来的妖兽扑了个空,又怒气冲冲地向上扑来。
那妖兽体型虽稍小,但长相狰狞可怕,我正呆呆与它暴怒的铜铃双眼对视,只听到“琤”地一声剑弦响过,它已经断为两截,爆出一蓬血花,重又掉进海中。
我回头,看到陆清羽一张隔得很近的脸,不由面皮发红:“那个,都怪我学艺不精……”
他盯着我道:“我知道你不行,却没想到如此不济,连小昭那个半吊子都不如。”
小昭……我内心郁结更甚,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那个棠大人,棠大人被我搞丢了。”
他答:“没事。”说罢向海面看去。
深黑的海水已经大半被鲜血染红,还在不住翻涌,想必就是刚才那头可怜的巨兽,多半已在我在半空抽筋的那转瞬间就被某人料理了。
想到这里,不由又抽了丝凉气——还是痛啊。
海水翻涌更为激烈,我紧张地一手挂住陆清羽,一手握剑,随时准备应付状况。可陆清羽并无半分紧张之感,我正奇怪,只见波汹浪卷,伴着一条青龙从浪中升起,其上还驼着两个人。
我们上岸去,棠之华还昏迷着,脸色发青,发白,十分可怜。元昭应跟被雨浇了一通似的,浑身水淋淋的,但湿得也不很透。陆清羽因为有剑气罩着,半丝水花也没溅到,就算有,也片刻就蒸干了。
元昭应着急地又是掐棠之华的人中,又是拍他的肚子,想让他醒来,看来这皇帝对臣子还颇为有情有义,不过就算这样,我对他也没几分好感。
棠之华总算呕出几口水,连带一只小螃蟹,悠悠醒转,一眼看到皇帝,哀怨凝视之。
元昭应长吁一口气,拍拍中书侍郎的脸颊算是安慰道:“跟你说不要跟我们出来,你偏要跟,看,搞到现在这样。”
我又打了个寒噤。
陆清羽看我一抖,问道:“你刚刚被撞伤的怎么样了?”
我被他一问,觉得某处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近前半步,小声问道:“可是那里?”
我面红耳赤道:“嗯……唔……”
他同情地道:“那确实十分悲惨。如果痛得十分厉害,还是要延医请治,以免误事。”
我赶紧大声道:“绝对不会误事!”因为太过大声,另外几人向我看来。
我也觉得有几分突兀,小声讪讪道:“就只是那一点小痛,完全……没什么影响。”
陆清羽仔细看着我的脸色,郑重地道:“那就好。”
东海之海底的界石,如陆清羽和青韶所预料的一般,早已出现裂缝。因为结界受到损坏,所以有妖魔出现,并经由海路和水路,在大陆的各地出现。这些过界的妖魔数量并不庞大,因此人界还没遭受严重的损失,但造成这些裂缝的原因是什么?魔界是否在酝酿又一次大战?皇帝对这些事情,非常在意。
青龙在海底对结界石的裂缝进行了修补,可以稳固结界一段时间,但下一步的举措,还需要和国师以及陆霞商讨。
我悄悄问陆清羽:“那青龙,厉害吗?”
陆清羽点头道:“嗯,他是五色神龙之一,不同于一般蛟龙,妖兽,十分厉害。”
我又问道:“那跟你比,哪个厉害?”
这回,陆清羽半晌没说话。
我正胡思乱想,该不会是青龙比他还厉害许多,所以他不肯说?
沉默半天,他又看了一眼垂手立在元昭应身侧的青韶,突然开口道:
“秦又。”
我觉得这声儿,特别严肃,跟以往都不一样,赶紧竖起耳朵。
“秦又,虽然你功夫不济,所以我时常帮你,时常照顾你,可是,我是你师叔,并不是什么召唤兽,你……比错了。”
我大惊失色,欲哭无泪:“师叔,我岂敢啊~~师叔,我问错话了还不行么~~师叔,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原谅我啊……”
陆清羽盯着看我涕泪横流,突然微微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这样。青韶大人很厉害,说不定比掌门师兄都要厉害,当然也比我厉害。”
我鼻涕眼泪顿时收势——玩,笑?开,玩,笑?
小师叔!你开玩笑,不是会吓死人,就是会冷死人的,下次还是不要了……
十四
我讪讪笑道:“师叔,您可,您可真会开玩笑。”
元昭应一脚踏进来,笑得跟朵桃花似的:“是谁真会开玩笑?”
瞅瞅我,回头,又一把勾住陆清羽的脖子,亲热地道:“小羽,多年不见,你竟长得连玩笑也会开了,真不枉我当年上冰山,下油锅,受了你许多欺负……”
我偷偷斜眼看过去,青韶大人半带笑意往这边看着,那棠之华却眼里带着刀子。
陆清羽神情端整,只当挂在他身上动手动脚的元昭应完全不存在,像是习惯得很。
青城派那些弟子都怕接近陆清羽,却不知道只要熟了,他原来这样任人搓圆捏扁。
青韶凉凉飘进话道:“陛下,您这话不大实吧。您小时候就如现在一般的英明神武,臣下没有见到,也听过传言。向来只有您欺负人,哪有别人欺负到您头上的份。”
元昭应仍揽着陆清羽,望向青韶,双目发亮:“哪里,师叔小时候讨厌人味儿,揍起人来可是毫不留情,要不是我百折不回,屈而不挠,哪能像今天这样跟他接近。”
陆清羽扫他一眼,拿胳膊肘子拐开他,也没动怒,也没说甚么。
我在一边看着,心里凉凉地。
皇帝陛下决定,从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的时间中,匀出一点来,陪同我们一行人去青城山与掌门商议处置办法。
棠之华是个直言敢谏的臣子,对元昭应这明显公私不分的决定十分不满意。他一遍遍勉力谏道:“陛下,此事交予青韶大人去办就好,陛下私服出巡,臣本来就不赞成,这些日已经搁下许多国事。去青城山这事,陛下本来是有也可无也可,又何必多添一个人头,青韶大人为护卫之事也多许多麻烦。”
元昭应修养颇好,并不动怒,只是抱臂斜斜看着棠之华道:“哦。那棠爱卿硬跟着来,岂不是多了两个人头?”
棠之华一口气梗在半途,复又挺胸道:“青韶大人一向纵容陛下脾气。若臣下不跟着,谁知道陛下在外又有什么任性之举,就好比现在,不分轻重,一意孤行……”
元昭应呵呵掐掉他的话头,甩袖向前走去:“朕这个皇帝做得没这么可怜,朕要去哪里便是哪里,何况是故地故人。棠爱卿你就念吧~你要是不想去,朕现在就命人单独送爱卿你回去又如何。”
我们一行五人,便向青城山方向前去。青韶大人若现出原身飞行,恐会被视为异相扰乱民心,于是他们只得乘坐马车,便拖着陆清羽和我也只能乘坐马车。
这皇帝师兄,只当作界石被青龙补好,这事就算了结,拖着陆清羽一路游逛,一丝居安思危之心都没有。我挺想催促陆清羽让他节制节制皇帝,但想想他平时都是御剑赶路,连停下来看景致的空闲也没有,难得被皇帝拖着缠到没空想正事,难得这样走马观花,不忍心打断。
棠之华没管住皇帝,整日一脸怨气,若是以前,我最怕看到旁边人不好,也就去哄他了。可现在,我也没有心情理他。
皇帝甚有兴致,有时自己打马纵行,有时乘坐马车赶路,遇上繁华市州,便会停下住一两日,说是观察民情,实则吃喝玩乐。陆清羽被他拖着,心情其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好,偶尔还能吃几筷子蒸得既不腥也不油腻的鱼肉,我便没甚么可说的。
本朝不重赋税,不重兵伐,加上因为四海界石牢固,已数百年都没有妖魔大规模入侵,虽然几年前有长达近十年的夺储之乱,但局限在京城,对四海民众影响不算很大,人民生活也还康乐。元昭应看着他治下的锦绣河山,很有几分得意。
我们皆骑在马上,连棠之华的骑术也还不弱。青韶道:“河山虽好,民生也是好不容易才得这几百年将养生息。若是界石一旦被毁,蠢蠢欲动了四百多年的魔族如潮水涌入,锦绣河山也瞬间变成人间地狱。”
元昭应有些不相信道:“真有那么严重?朕一向听说前次人魔之战,极其惨烈,但看那东海遇上的几个妖魔,连朕也能轻易解决,有何可怕?朕还想着若是时机成熟,朕反要扬鞭海外,将那魔族孽种逐个铲尽……”
青韶第一次打断元昭应的话严肃道:“陛下,您想得太天真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