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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雅致凉亭内,温文尔雅的男人含笑品茗,静静的听着下属隐含不满的质疑。
“主子,那古姑娘一日拖过一日也不见有所行动,若非无心帮您化去剧毒,恐怕就是空口说大话,根本没那本事。”实在苦候多日未果,徐展元沉稳的国字脸下,有着亲近之人才看得出来的心急。
“展元,别急!”轻笑安抚下属,皇甫少凡倒是不紧张。“叮当姑娘既已和我做交易,我相信她会守信诺的。”虽然与古叮当相识不深,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她不会失信。
“可是……”徐展元依然心存犹疑,才开口,却马上被一道娇嫩笑语给打断。
“大叔,原来你在这儿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古叮当一蹦一跳来到凉亭内,笑眼斜睨总管大人的黑脸一眼,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呵呵呵……自住进这绿波山庄后,黑脸大叔时不时的去堵她,让她觉得实在有趣极了,禁不住与他玩起捉迷藏啊!
“叮当姑娘,这些日不知妳住得可安适?若有欠缺些什么,请尽管说,展元会帮你张罗的。”由于她到处游晃,时常不见人影,自她住进庄内后,这是皇甫少凡第一次见到她,身为主人,他很自然的关切客人住得可舒服。
“挺好的啊!”自动在他身旁位置落坐,古叮当笑得好促狭。“在这儿不仅吃好、住好,还有人陪我玩捉迷藏,我都乐不思蜀了。”
闻言,徐展元黑脸更沉,倒是皇甫少凡轻笑打着圆场。“若不嫌弃,欢迎妳多住些日子,这样庄里也热闹些。”
“不行!不行!”摇头晃脑的,她有着满腔的雄心壮志。“我得赶紧打败你,当上最厉害的大魔头,然后到江湖上兴风作浪,哪有时间在这儿穷耗。”
大魔头?凭她?
冷嗤一声,徐展元懒得戳破她的美梦,沉声道:“既然不想在这儿穷耗,那何不尽快帮我家主子化去“夜夜愁”之毒?只要妳解了我家主子的毒,到时想上哪儿去,没人拦着妳。”
早预料他开口闭口就是要她化去皇甫少凡身上的毒,古叮当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徐展元脸色越发难看,再也懒得理会她。
“主子,我还有事,先退下了。”好男不与女斗,他忙得很,没时间与她磨嘴皮。
“去吧!”知他确实庄务繁忙,皇甫少凡微笑颔首。
恭敬退出凉亭,徐展元这才转身离开。
目送他背影离去后,古叮当捧着肚子笑开怀。“大叔,你家总管真的好忠心,能不能让给我啊?”若身边有这么忠肝义胆的人可以玩,她可乐了。
知她只是玩笑,皇甫少凡轻笑摇头。“叮当姑娘,展元他只是太过担心我的身子,若有什么得罪之处,妳可别见怪。”
“见怪?当然不会!”笑嘻嘻摇头,她一点都不在意。“我可觉得有趣的紧呢!”
从第一次见面就知她有着爱玩、爱闹、图新鲜的孩儿心性,皇甫少凡笑了笑,随即帮她斟了杯茶,自己则惬意地闻香口叩茗,也不多问些什么,小小的凉亭内霎时蔓延着一股悠然安闲的气息。
被这股令人会不自觉放松心神的沉静气氛所笼罩,古叮当也不急躁,乐呵呵地边晃着小蛮靴,边哼起曲儿来,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打定主意就是要与他比耐性。
然而耗着耗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良久过后还不见他有任何开口的意思,她终于憋不住地率先投降开口了——
“大叔,你怎么都不问我呢?”发觉自己耐性比不过他,捉弄不到人,她无趣地噘起小嘴娇嗔抱怨。
知她意指什么,皇甫少凡温雅笑睇嗔怒小脸,心平气和道:“何需多问?妳想开始了,自然就会告诉我。”
其实,他早看准她顽劣心性,就像个小孩子般,越是逼她,越是不肯就范,要是不理睬了,她反倒觉得无趣,自动乖乖凑上来了。
呵……展元就是太认真、太执着,才会让她觉得有趣好玩,老想吊他胃口。
哎呀!大叔是无为而治的推崇者吗?明明是攸关他性命的要紧事,他却始终一副淡然无波的仙人样,根本一点都不好玩,真是……好讨厌啊!
爱捉弄人的心思被看穿,古叮当一脸讪讪然,可又不甘率先提及解毒之事而白白认输,当下哼哼两声,眼珠子一溜就转移话题了。
“大叔,那个叫剑儿的呢?怎么没见他守在你身边?”突然想到自住进绿波山庄来,好像一直都没见到他。
轻浅含笑,皇甫少凡淡淡道:“他有更重要的人得守护。”
更重要的人?这山庄内,不是他这个当家作主的最重要吗?难道还有什么人比他更尊贵?
好奇心被挑起,古叮当可不管什么探不探人隐私的忌讳,正想再问个详细之时,却被一道由远至近急奔而来的身影给岔开注意力。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就见被讨论的主角——剑儿一路急喊地飞快来到凉亭前,俊秀的年轻脸庞满布焦急之色。
剑儿怎么会离开他该守护的人,出现在这儿?莫非……
想到什么似的,向来淡定的皇甫少凡霍地起身,眉宇间竟隐隐有丝忧急。“剑儿,发生什么事了?”
一奔近凉亭,乍见古叮当,剑儿心底虽然诧异,但如今还有更紧急的事让他挂心,根本无法去多想,当下只能急促地把要紧事禀告给主子知晓。“主子,夫人她……她又发作了!”
果然!
预感成真,皇甫少凡难掩忧色,偕同剑儿飞快而去,转眼间就忘了古叮当的存苔。
“哎呀!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发生了呢!”被人抛忘在脑后的古叮当可不是什么会自动回避的有礼之人,当下尾随着两人步伐,跟上前去凑热闹了。
“啊——走开!走开……你这淫贼……走开……滚……滚……”
才踏进守卫重重、戒备森严的雅致院落内,就听一道凄厉嗓音疯狂哭骂,期间还不时夹杂着物品丢掷而出,摔落在地的脆裂声。
“夫人,我不是淫贼,请妳冷静点……”在阵阵疯狂叫骂声中,徐展元刻意放轻音调,小心翼翼安抚的话语紧跟着传出。
“走开……走……慕风,你在哪儿?慕风?慕风……”
不断哭找着逝去夫婿的阵阵凄厉声,让甫才赶至的皇甫少凡心口一紧,二话不说连忙进入屋内,一旁的剑儿也紧跟着进去。
见状,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古叮当当然不甘寂寞,马上一蹦一跳的尾随而入,然而一进屋内,除了被丢得满地的散乱物品外,就见徐展元护在一名年约七岁的男童身前;至于另一端,则有一抹身影畏怯地蹲缩在角落处,而凄厉哭号声就是由那儿传出的。
“主子,夫人她……”见皇甫少凡来到,徐展元连忙抱着男童迎上前,黝黑的国字脸上有着深深的无奈。
“我明白!”暗叹口气,不用下属说明,皇甫少凡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徐总管,小少爷还是我来抱吧!”迅速接过男童,剑儿马上退出屋外,不让男童继续目睹娘亲的疯狂。
咦?那男童似乎……不太对劲!
就在剑儿抱着孩子自古叮当身旁经过时,她好奇的瞄了男童一眼,这才发现男童神色木然,竟无丝毫的表情显现在脸上。
此一发现让她除了大感疑惑外,心中更是满盈兴味……呵呵,这绿波山庄怎么有趣的事儿一堆呢?她住进来还真是住对了,以后好玩的可多了。
想到未来日子有这么多趣事可兴风作浪,她越想越兴奋,水灵大眼闪闪发亮,柔嫩双颊不由得浮起玫瑰色的漂亮红晕。
“……走开!淫贼,我恨你……慕风……慕风……你在哪儿?为什么还不来?你要抛下我了吗?慕风……”
又哭又笑的疯狂叫声打断了古叮当的窃喜心思,她回过神来,就见皇甫少凡缓缓靠近那蹲缩在角落的女子……
“大嫂,我是少凡,妳还记得吗?是我啊……”轻声轻语,他小心翼翼地蹲在缩抱成一团的女子面前,动作与语调都是那么的轻柔,仿佛用力或是大声一点就会吓坏她。“大嫂,妳记得我吗?大嫂?”
忽闻这充满温暖的轻言柔语声,女子迟疑地抬头看着眼前的温文男子,神志虽已陷入癫疯,可清丽绝美的容颜却突然露出一抹欢喜笑靥,不由分说地扑抱住他。
“慕风……慕风……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又哭又笑,虽然云鬓散乱,却仍不掩其丽的绝俗美妇,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纵然神情癫狂,可孱弱的气质却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大嫂……”黯然轻叹,皇甫少凡清楚自己再一次被错认了。
事实上,自义兄过世后,大嫂神志就陷入癫疯不清中,好时,就呆呆的静坐着;坏时,发作起来便又哭又喊又叫的,见谁都骂淫贼,也不肯让人近身,唯有看到他才会安静下来,回复以往那种温柔婉约的性情,而这一切都只因为……她错认他了。
这三年来,皇甫少凡已数不清自己被错认为义兄多少回,但每一次这种状况发生,他依然是耐性十足地柔笑安抚。
“慕风,你为什么叫我大嫂?你一向唤我绿儿的……”紧紧抱住他不放,神志狂乱的绝俗美妇——柳绿波抬起满盈不解的迷蒙水眸瞅凝,含嗔带怒的妩媚风情,只有在对心爱男人撒娇时才会出现。
闻言,皇甫少凡暗自叹息,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神情温和地顺着她柔声道:“绿儿,来,这儿坐,地上寒气重,别弄坏身体了。”
完全把他当成心爱夫婿,柳绿波言听计从地任由他扶至椅子上坐好,随即瞅着他娇嗔抱怨。“慕风,你上哪儿去了?我刚刚一直找不到你……”
“妳忘了吗?庄内有许多事要忙,我没办法一直陪着妳,以后想找我,让剑儿去通知我一声,我一定立即赶来。看看妳,头发都乱了,我让丫鬟来帮妳梳个漂亮的发髻好不好?”柔声细语安抚,皇甫少凡耐性十足。
“啊!乱、乱了吗?”像似正常的女子不愿让心爱男子见到自己丑陋的一面,柳绿波慌张地抚着凌乱云鬓,涨红着脸着急叫道:“慕风,我这样好丑,你别看,快出去!等我梳得漂漂亮亮了,你再来看我……”边说,边忙着在梳妆台前梳理自己,女为悦己者容的心情显露无遗。
见她状况已稍微稳定下来,皇甫少凡心下暗松了口气,连忙扬声唤人。“夏竹?”
夏竹这丫鬟个性沉稳,做事谨慎,是他特别从奴仆中挑选出来,好能小心伺候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的柳绿波。
“公子,奴婢在。”从刚刚就候在一旁的夏竹,连忙应声上前。
“小心照料夫人。”
“公子放心,奴婢会的。”恭敬回应,随即来到急切的柳绿波身后,柔声道:“夫人,来,让奴婢为您梳头吧!”话落,取过玉梳帮主子打理起一头柔亮云鬓。
“对了!还要抹些香露才行……慕风他最爱抚着我的发闻那香味,他总说我有一头绸缎般的柔软发丝……”痴痴傻笑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柳绿波眼神恍惚,表情怔仲地陷入过往的美好记忆里。
“是!夫人,我会帮您抹上您最爱的香露……”巧手轻梳,夏竹万事顺着她。
见那绝美脸蛋浮现出呆然之色,皇甫少凡知道她算是状况转好了,这下又会无视任何人的存在,静静呆坐着直到下一回的发作再起。
轻叹了口气,与徐展元互觑一眼后,他转身欲退出屋外,却不期然对上一张笑嘻嘻的好奇小脸。
“叮当姑娘?”方才一心只挂虑着柳绿波,根本无心去注意到她也跟了来,如今见她人也在场,向来温和的眸光不由得一敛,可脸上依然波澜不兴地维持一贯浅笑。“妳怎么跟来了?”一般人做客,通常是会礼貌回避主人家私事才是。
“你也没说不能跟来啊!”知他未臻之意,古叮当笑咪咪地装傻到底,摆明就是要当没礼貌的客人。
此时此地,皇甫少凡不愿多谈,怕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柳绿波再受刺激,当下不动声色地偕同徐展元领她出房,来到屋外的空地上,而在外久候的剑儿一见他们出来,也连忙抱着男童迎上前去。
“主子,夫人情况如何?”视线往屋子方向瞄了一眼,剑儿小声询问。
“总算平静下来了。”无奈苦笑,随即振起精神接手将表情呆然的男童抱在怀里,柔声询问:“麒儿,乖!有没有被吓着?你娘不是故意吓你的,知道吗?”
七岁男童——白文麒恍若未闻他的安抚言词,本该慧黠活灵的大眼此刻却是一片空洞,木然地直勾勾盯着他瞧,一瞬也不瞬。
早习惯男童自我封闭的状态,皇甫少凡对着他又是一笑,温柔道:“这些天怎么都不见你来找义爹?”
此话一出,就见白文麒终于有了动作,细瘦手臂缓缓抬起,温温热热的小掌心贴上柔软含笑的俊脸上,却还是不发一语。
明白小家伙这小小的动作代表着什么,皇甫少凡笑得好慈爱。“你是听剑儿哥哥说义爹身子不适,所以才不敢来找义爹吗?傻麒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