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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聚好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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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卷时,财务分析这门课的教授忽然叫住他。“韩子霁!”

“咦?”跨出教室大门一半的脚收回来。“教授,您叫我?”他上课向来低调,不至于让教授印象深刻到记住他吧?

教授瞄了瞄他交上来的试卷姓名栏,再瞟他一眼。“哼哼,我就知道,那么男性化的名字,怎么样都无法兜在一个水水灵灵的小美女身上。”

当场被抓包,他脸上一阵躁热,尴尬得答不上话来。

“那个代你来上课点名、抄重点的小美女,是你的女朋友?”

“呃……是。”事到如今,不承认也不行。

“不错,那女孩很体贴,蕙质兰心,是适合娶回家的那种。”

“是。”这教授是出了名的难缠,常有人被当得不明不白,不懂他到底想如何,只能谨慎应对,见机行事,要是被当掉,他其实也不意外了。

“你放心,我不会当你,虽然你那种出席率不当实在对不起我的一世英名,但是看在你有个全心为你着想的女朋友,她认真听讲、替你抄重点的那股傻劲,我要当都不忍心了。你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女朋友,可要好好珍惜啊!”

他如释重负吁了口气。“是,谢谢教授。”

他步伐轻松地下楼,朝既定目标而去。

他和向晚约了在图书馆相等,远远就看见太阳底下熟悉的纤细身影。他快步走去,将她拉进图书馆。

“太阳那么大,干么不进来吹冷气?”她肌肤白皙细致,一会儿就晒得红扑扑的了。

“我怕你来找不到我。”

“笨蛋!”他没好气地轻骂,抽面纸替她擦汗。

她仰着脸凝视他,露出浅浅、浅浅──泛甜的笑。

他短暂闪了一下神。谁说她表情淡漠?她是有表情的啊,像是这一刻浅浅的笑容,他看起来就美极了!

只是,这样的笑容只在他面前展现,所有独特的表情,只留给他。

大男人虚荣充分获得满足,他笑了,这次骂人多了些温柔。“真是笨蛋。”

是笨蛋没错,他这辈子大概找不到这样喜欢他的女孩了。

“你心情很好?”

“还不错。”

“嗯,那我也很好。”

弓起食指敲了她额头一记。“干么学我?没创意。”

她只是扬唇,不答。而他也没要她回答,顺手揽住她的肩,兴致勃勃地说:“天气热,我们吃冰去,庆祝考完解脱!”

天空很蓝,阳光很亮,他身边的女孩很顺眼,一切都对了,他想,他可以开始思考这个漫长得像是一生一世的暑假该怎么消磨,也许培养一点恋爱的感觉会是不错的主意。

虽然她太安静──不过他又几时偏好过健谈的女人了?

虽然她矜持──含蓄点好,暑假也够热了,他消受不了多余的热情如火。

虽然她表情淡漠──又不是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她会笑给他看就好,关其他人什么事?

就在他觉得,让玩笑成真,就这样和她交往下去也不错时──

毫无预警地,她向他提出分手。

餐厅中流泄着轻柔的音乐,而他的对面,坐着气质典雅的美丽佳人,身分是未婚妻。

坦白说,若要拿她和季向晚相比,美貌毫不逊色,她优雅自信,出得厅堂;而季向晚温静如水,清泉般足以抚慰疲惫的心灵,只要是男人,怕不艳羡死他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取来左手边的水杯轻啜了口,抬眼迎视对面传来的温柔凝视,彷佛怕看不够似的,眷眷恋恋,不舍得移目。

“喊饿的人是妳,出来又净看着我,不腻啊?”

徐瀞媛摇头。“不腻。”能够看着他,又怎么舍得浪费时间在进食上?“好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就这样看着你,一辈子。”

傻话,净说不可能的事。

难以想象这会是个成熟独立的都会女子所说出来的。时间,怎么可能停止呢?

他垂眸,凝视洁净的餐巾布。“一辈子有多长妳知道吗?”

“一辈子有多长,我不知道,但如果对象是你,三辈子都不够。”

他启唇,正欲答话,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本欲不予理会,眼角扫到来电显示,立刻低声致歉,起身到一旁接听。

“吃过饭没?”不打招呼,没有客套,彷佛已做过千百回,不需询问要事也能来电话家常,没有一定交情做不来。

“还没,不知道要吃什么。你呢?”

“正在吃。妳人在哪里?”

她仰头念出上头标示的街道名。

就离他两条街而已。他目光不自觉移往那条街,有她在的方向,眼眉线条放得更柔。“那妳可以试试对街那家复合式餐厅,妳食量不大,点个酥皮浓汤和鲔鱼松饼就可以了,我想妳会喜欢的。”

“杨品璿──”

“嗯?”

“我想试着做些以前做过的事,也许可以找回一点那时的感觉,还有记忆。”

“例如?”

“我正在逛百货公司,你要不要我帮你买些什么?”

很快地明白语意,他笑叹。“季晚晚,没人会像妳这样问的。”

心口莫名一阵怦动,她喜欢他喊她的方式,还有口气。“要不然,我该怎么问?”

“不用问。当妳心里牵挂着一个人,很自然就会去想他需要什么。”

“可是──”她有牵挂他吗?不算吧!只是目前,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他而已。

“不然,挑件毛衣吧,天气冷了。”

“你又不喜欢穿毛衣。”她本能脱口。

另一端一阵静默。“我没说过不喜欢。”

“……”她微慌,为潜藏在脑海那一闪而逝的画面及直觉。她很清楚那个画面是属于哪一个男人。

“杨品璿,你生气了吗?”

“没有。”声音沈晦得听不出情绪。“我想,这应该代表妳慢慢在面对自己的过去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挂了电话回座,未婚妻没去追问那通电话的来源,体贴地为他倒水。“快吃吧,菜都凉了!”

仰眸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沈默进食。

今天是周末,不必赶着回去上班,他们用完餐后,聊了些生活上的、工作上的事,侍者送来咖啡,他轻啜了口,安静倾听,不经意侧首,目光透过玻璃窗瞥见对街的广告墙,倏地脸色遽变。

“品璿?”她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广告墙正在播报整点新闻,有什么不对吗?

他无预警地站起身,动作之突兀,翻倒了桌上的咖啡杯,溅上雪白的袖口,渲染浅浅污痕。

“只是一起火灾而已。”不是冷血,而是这样的火灾,全台湾每天就有好几桩,他的反应太大了。“有重要的人在那里吗?”

火灾他不惊异,惊异的是地点……他握拳,双手颤抖。

“你冷静点,品璿。”柔嫩掌心轻按住他。

他呼吸浅促,推开她的手起身。“对不起,瀞媛,我必须去。”

她微慌,试图阻止他。“太危险了,品璿,你现在去无济于事!”

“我必须在她身边!”他低吼,无法再维持一贯镇定。

他从来、从来不曾为她,这般情绪失控过。

心知阻止不了他,她闭了闭眼,启唇道:“品璿,我爱你!”

他定定凝视她半晌,回她浅浅的一记笑容。“我知道。”

“我什么都不在乎,你知道的!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让我看得见你,这样就够了。”

“……嗯。”

“你去吧!”

他转身,不再迟疑,迈开步伐朝既定目标飞奔而去。

该死的瓦斯气爆!这家店开了这么多年,从开幕吃到现在也没发生过这种鸟事,他们的厨房到底在搞什么!

出事地点窜出阵阵浓烟,四周聚集围观人潮,消防车已在一旁待命。他拨开人群上前询问:“里头还有人吗?”

“应该是有,消防人员进去救了。”

他低咒,拿出手机拨号,才刚接通,另一头断断续续传来细弱叫唤:“杨……品……璿……”

“向晚!”她真的在里面!

“我……好……痛苦……快……不能……呼吸……”

“撑着,向晚!有我在,妳听到了吗……向晚、|奇…_…书^_^网|向晚……”他听不见任何的回应,另一端断了讯。

他奔进火场,动作快得周遭人群想拉他都来不及。

阵阵浓烟熏痛了眼,黑雾弥漫得看不清前方,他压低身子,凭着多年来的记忆前进。“向晚,妳在哪里──咳、咳!回答我!”浓烟呛伤了喉咙,他咳出泪来,愈往前进,温度愈高,他逼出一身汗,分不出高温所致还是惊恐。

摸索到楼梯间,细细的喘息传入耳畔,杨品璿心有灵犀地一顿。“向晚?”

他知道是她,不需要理由,就是知道。

“杨……”

摸索到柔软躯体,他重重吁了口气,张手将她紧揽入怀。

“杨……”她喘息,手揪握着胸口,痛苦地喘息。

留意到她的异样,他脸色遽变。“吸气,向晚!”

“我……吸不上……气……”

他低头,覆上苍白唇瓣,将珍贵的氧气强迫灌入。

周遭空气愈来愈稀薄,她呼吸愈见急促……他心惊,大喊:“晚晚!”

失去意识前,眼里最后的画面,是燃烧的木块朝她倒下,他毫不迟疑抬手去挡……

高温、灼痛、呼吸困难,当这一切逐渐远离,随之而来的,是更甚千百倍的剧痛,宛如皮肉分离,硬生生、血淋淋撕裂的折磨──

然后,肺腔吸进久违的空气,他看见趴靠在床边的绝美容颜。

抬手,指腹柔柔抚过雪白嫩肤。

长睫动了动,惊醒。“杨品璿,你醒了!”

“嗯。”没收回的手,蜿蜒抚向纤白颈项。

“不要乱动,你手受伤了。”

他漫不经心瞧了眼缠裹厚重纱布的左臂。“只要不死,其他都无所谓。”

“很严重,医生说是重度灼伤,会留下极丑的伤疤。”她醒来后,人已经在医院,救护人员说,他身上多处灼伤,却可以护着她毫发无伤,直到将她抱出来,人才倒下,不知道是哪来的意志力支撑着他,尤其是手臂上的灼伤,正常人根本撑不了那么久,更别提还抱着她。

手臂上的伤,她还记得,原本应该在她身上,足以毁容。

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夫妻?或者相爱甚笃的男女朋友?否则,没人会不顾自身安危,执意护另一个人周全。

是吗?这叫爱?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爱的,他不爱她,也不希望她爱他。

“你差点就死掉了!”她加强语气。其实是想问,他为何要赌命救她,瓦斯气爆是很危险的,运气差一点,他们会一起葬身火窟。

他只是笑笑地。“活着真好,不是吗?如果妳不介意,我想吻妳以示庆祝。”

研究他表情片刻,判断出他不是开玩笑,于是俯低身体轻吮凉唇,他伸手压下她后脑,加深这个吻,热烈纠缠。

“妳想,如果我们在医院的病床上做爱,会不会被巡房护士赶出去?”他大胆说出挑逗言词,然后惊讶地发现,她脸红了。

“我不要,那很丢脸。”

“可以锁门。”不死心地持续诱惑。

“不痛吗?”故意戳了下他左臂,不意外听到“嘶”地一声。

他倒抽一口凉气。“最毒妇人心。”横眉竖目瞪去,却在瞬间怔愣──

唇畔那抹笑花,极浅、极浅地泛开──她笑了。

“如果可以──”他哑声,低喃:“再吻我一次。”

几乎是不成文的默契,她只在晚上来。有时来得早,他靠卧在病床边看杂志等她,有时来得晚,他已经睡了,但夜里醒来,总会看见守在床边的她,床头的水壶永远维持在一定温度。

徐瀞媛提过要留下来照顾他,他只是微笑、神情坚定地回道:“不。”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想,她是知道的,却选择不点破,入了夜便离去,由着他等待另一名女子。

向晚──她的名字啊,诗意,却不够福气。总是向晚,人生怎见得到阳光呢?或许,是这名字诅咒了她,教她只能存在黑暗中。

病房门被推开,轻浅的脚步移近床畔,凝视他片刻,拉上被子,拿起水壶往外走。

“向晚。”他睁开眼,黑暗中只能看见隐约身影,但他知道是她。

握住门把的女子转头。“还没睡?”

“等妳。”

“等等,我先去换水。”没一会儿,她换掉冷涩的茶水回来,又拿起花瓶要装水。

“妳带花来?”隐隐闻到花香味。

“桔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

“桔梗──”无声低喃了遍。“妳知道桔梗的花语吗?”

花语?没想到那么多。“我带错花了吗?”

“不,没有。向晚,下次不用带花来。”

“嗯。”她已经发现,旁边摆了束玫瑰。纵使再不清楚各种花语,也明白玫瑰所想传达的浓郁爱情。

杨品璿朝她伸手,她将手放进他掌心,顺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他挪了位置,要她躺下,掌心轻抚柔软长发。“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那日醒来后,他要她去做完整的身体检查,虽然她认为他将她保护得极好,根本没伤到哪里,但他异常坚持,也因此才会发现──

她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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