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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算,他都不吃亏。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尚未恢复,不在梨花小筑呆着出来乱跑什么。”冷着脸拉过陌殇的手,宓妃坐在榻边替他诊脉,片刻后,宓妃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很是不好看。
果然,她之前拿给他的药丸已经对他的身体不管用了。
除了重新替他炼制新的药,还得每日为他行针半时辰方能暂时缓解他的病情,若想控制病情的蔓延,她还得另谋新的出路。
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宓妃双眉紧锁,脸色凝重。
“别蹙眉。”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自从赏梅宴那日他强行运功将宓妃从那火海里抱出来之后,他的身体就在向他严重的抗议了。
这几次病发,他也的确是吃足了苦头,可这又如何,自出娘胎他哪一日不是这么过的,疼与痛他亦是早就麻木了,没有感觉了。
“换手。”宓妃没有搭理他,没抬头垂着眸子恶声恶气的冲他吼,动作更是粗鲁,似在发泄着什么。
“我没事。”黑亮的双眸定定的望着宓妃,在她恶劣的语气里,却是感觉到难能可贵的淡淡的关心,陌殇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从善如流的将自己的右手伸向宓妃,而他的左手略有迟疑但仍坚定不移的抚向宓妃的眉头,声似玉珠落玉盘,“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这残破身体里病痛的折磨,习惯一个人默默的独自忍受痛苦,习惯暂时稳定病情后,无言的舔舐流血的伤口,习惯……
“闭嘴。”突然,宓妃甩开陌殇的手,俏脸冷如寒冰,周身似燃起熊熊怒火,她知道自己气得不轻。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生气。
是,在陌殇接连送她两次贵重物礼物之后,她对他心生感激,觉得自己欠了他的人情,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还了,以免跟他越发的牵扯不清。
然而,就因她一时的冲动而催发了血焚之术,以至于陌殇为救她而强行运功险些丢了性命,以至于反复犯病,身体越来越差,可这男人对她没有一句怨言不说,甚至还温柔的安抚她,让得她纵有再多的脾气,也好像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想气又气不起来。
他因她而变成这般模样,哪怕是骂她打她怨她,宓妃都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可为何在他的凤眸深处,她看到的是一个满满的清晰的她,那眸光太过清明,太过耀眼,太过专注,让得宓妃不敢直视,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露出红红的两个耳朵。
她以为,她跟他不会有太多交集的,可偏偏她与他牵扯不断,甚至是纠缠不清。
不管她是抗拒也好,躲避也罢,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陌殇之于宓妃而言是特别的,跟别人不一样的。
“你如何会来这里?”别扭的躲开陌殇轻抚她眉头的带着暖意的修长手指,宓妃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如玉般精致的小脸煞是好看,清纯之中带着丝丝妩媚,是最吸引男人的姿态。
千万别告诉她,他是呆在别院里太闷出来散步的,梨花小筑在城东,这里是城北,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谁散步走这么远?
“我想见你。”
他想见她,可他知道她不太想见他,若无必要这个丫头会一直躲着他,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也知道她还会出现在他的别院,哪怕只是为了拿回青灵神针,顺便再送给他新的药,以缓解他的病痛,一点一点还他的人情。
事实上,陌殇将宓妃那点儿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即便心里明白可他还是不高兴她把他们之间的界线划得太清,那种感觉让他有些抓狂,却也只得忍着。
他的人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每天她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他都了如指掌心如明镜,当他看到红袖去买马,便吩咐无悲无喜将马车赶出了城,然后再这里等她。
或许他的想法,他的举动很幼稚很可笑,但他的确就是那么想的,他要与她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将他记住,哪怕是刻意安排的,他也定要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心里。
原本陌殇想说他是呆在别院太闷,想出来走走透透气的,不过想到这丫头似乎极其厌恶别人欺骗她,于是到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既然不能撒谎,那他便直言好了,更何况他是真的想她,恨不得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她,更恨不得将她拐到别院里去。
想见她?
宓妃抬眸对上陌殇的眼,那沉静如水的眸子却让她觉得炙热烫滚如火,那一刹那,心跳仿佛都骤然停止了跳动,让她的脸很快变燃起了红云。
“我。我跟你不熟。”就算她跟他熟,那也是大夫跟病人的关系,不会是其他的关系。
“现在不熟没关系,以后就会熟了。”陌殇笑得温柔,那眼神是誓在必得的坚定。
既是他认定的小丫头,他又如何会她给跑了。
“谁要跟你熟了,神经病。”
“我想跟你熟。”
看着宓妃又羞又恼却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模样,陌殇坏心眼的竟然觉得心情很好,非常好,就连身体的不适都被他给瞬间遗忘了。
她若能陪在他的身边,那该多好。
只是这丫头对什么事情都很精明,偏偏在对待自己感情这件事情上,很迟钝,非常迟钝,让得陌殇很是无奈。
“给你的那药丸服用一颗已经不顶用,你且服用两颗试试,待我重新配制新的药丸,那药你再停不迟。”
“好。”
“既然你已无大碍,我还有事,你…你早些回去。”
“我不想回去。”
“那是你的自由。”她又不是陌殇的谁谁谁,没有限制他的那个权利。
爱去哪里去哪里,用不着跟她报备。
“阿宓。”她的爹娘兄长亲人都唤她妃儿,为了区别他与他们的不同,陌殇决定要有一个对宓妃的专属称呼。
想了很多个的他,唯独对‘阿宓’这个昵称最为满意。
“什…什么,你叫我什么?”宓妃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有种自己产生幻听了的感觉。
阿宓?
谁许他叫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她的全身,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恼似怒隐隐还带着几分异样的欣喜与雀跃。
那什么,宓妃觉得自己病得不轻,甚至已经相当严重了。
“阿宓,只许我一个人这么叫哦。”陌殇迎视着宓妃的目光,回答得很坚定,很认真,仿佛他正在做一件极其虔诚的事情。
“我不许。”
闻言,陌殇脸上温柔的笑意仍在,轻抿着唇角,道:“为何?”
那模样,似乎要是宓妃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仍会阿宓阿宓的唤她一样。
“没有为何,反正你就是不许那么叫我。”宓妃有些羞恼的低吼出声,那么亲密的称呼,他这么唤她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跟他明明没什么,怎么搞得她跟他有什么似的,真是让她头疼。
“我喜欢那么叫你。”
“我不喜欢。”
“你喜欢的。”他若不是对她太在意,丝毫不错放她的每一个表情,陌殇或许也发现不了宓妃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浅笑,以及她仅是僵了一下就恢复过来的身体。
那笑,转瞬即逝,可他看得分明。
原来这丫头对他并非完全不在意,旁的暂且不谈,只要她的眼中有他,那他便有坚持下去的无限动力。
“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说我喜欢。”自以为是的臭男人,宓妃黑着脸冲他吼,真想拿什么东西砸他一脸。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喜欢,阿宓阿宓阿宓…”一遍又一遍反复呢喃着她的名,陌殇禁不住满心的欢喜,快乐原是如此的简单,而他又是如此的容易满足。
看着陌殇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宓妃怒,水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她觉得她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是前世从未有过的。
“闭嘴。”
“不要。”陌殇眸光闪了闪,他能感觉到宓妃动了怒,从她周身气息的变化就能察觉得到,但为了更深入的了解宓妃,他不得不冒险试探她的底线,“我喜欢这么唤你,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阿宓又何必这般计较。”
宓妃被陌殇后面一句话噎得红了脸,差点儿岔了气。
这男人,脸皮怎的这么厚。
“阿宓可是生气了。”
抚了抚额,宓妃再三深呼吸,然后告诉自己转身,打开车门,再走下马车,否则她真的很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暴打陌殇一顿。
“阿宓…”没等陌殇把话说完,眼见宓妃转身就要走,陌殇想也没想就伸手欲拉住宓妃,喊道:“别走。”
结果陌殇太着急,又没控制好力道,宓妃也没有准备,被他往后一拉,脚步就往后退,一前一后惯性使然,陌殇的身体向前倾,宓妃的身体向后倒,结果就是陌殇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了宓妃,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意外如此美好,陌殇心里高兴坏了,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关心的道:“阿宓,你有没有被撞到哪里?”
他是天生体弱,常年都要服药的药罐子没错,可他的身体却并不病弱,宓妃柔软的身子撞在他的怀里,疼是一定的。
将她抱入怀里的那一刻,陌殇从未有过的满足,只觉自己之前竟然还想着放手,她既以住进他的心里,又如何还能再放得了。
“放开。”宓妃咬牙,深深的觉得自己今个儿出门铁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的这般倒霉,遇上谁不好,偏要遇上陌殇。
这种被陌殇圈在怀里的感觉,让她觉得尴尬窘迫的同时,还倍感羞涩。
真是活见鬼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顿时觉得头好疼。
“不想放。”将下巴轻轻搁在宓妃的肩头,陌殇摇了摇头,抱着她的感觉如此美好,他怎舍得放开她。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该死的男人,一再触犯她的底线,真要想死她不介意成全他。
“我信。”
“你…”
“阿宓如果答应我别走的话,我就放开你,不然我还这么抱着。”
“你想死。”她走与不走,留与不留,岂能允许他人要求与威胁。
“反正我也是活不长久的人,阿宓能给我一个痛快也是好的。”陌殇毫不怀疑宓妃会要他的命,但如果是她想要,给她又有何妨。
初见,他便知她是一个杀伐果决,行事雷厉风行之人。
在他尚未进驻她心间之时,她若想要杀他,绝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但就是这样的她,让他牢牢的将她记在了心里,一念起,便再难相忘。
“那我成全你。”
既然那么想死,她要不成全他,岂非是对他的辜负。
气运丹田,内力外放,环抱着宓妃的陌殇被反弹开,宓妃身影一闪已然掠至门边,伸手就要开门出去。
噗——
“陌殇你这个疯子。”听到身后的动静,宓妃扭头正好看到陌殇倒退回软榻上,鲜血自他嘴里喷溅出来的画面。
急着退出陌殇怀抱的宓妃,的确没有用十成的内力逼他退开,毕竟她的目的不是伤他,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陌殇会完全没有防御,那不过三成的力道却已是足够伤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咳咳…”半趴在榻上,陌殇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血色尽褪,白得跟纸一样。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理智告诉宓妃,这是陌殇活该,她应该转身离开。
可是看着这样的陌殇,她的双腿似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步子,甚至情不自禁的朝着陌殇走过去。
此时此刻,宓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男女之情她没有接触过,不太懂情爱为何物,但她却是知道,陌殇之于她不但是特别的,不一样的,甚至她对他还有别的一些什么。
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她暂时还理不清楚,不过这也引起了她的关注。
要说,陌殇这次伤得也不算太冤,至少他让宓妃正视了他的存在。
如此,他距离宓妃便又近了一步。
“抱歉…咳。我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