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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蓑烟雨任无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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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崇见天一欲对幽鸾不利,故而一声令下,忠义效节都舍生忘死,合围而至。



  赤盔闪着果决,百般兵刃带有千钧之势,由天一头顶直劈而下,竟欲将其剁成齑粉。



  长袖浮动,铜扇骤然而出,在空中腾转不下,仿佛线引,直若附灵。



  天一身周金光熠熠,扇舞疾驰如电,所到之处,血洗残盔。



  此扇名曰蝙蝠,由五根扇骨构架而成,青竹为材,撑起铜质扇面,雕工卓绝,俨然飞瀑流湍,其富丽程度较于女用桧扇,亦不显丝毫逊色。



  蝙蝠绕梁数周,复归掌心,顺势置于腰间当带。天一在空中一个转身,潇洒落地,一切仅在瞬息之间。



  眸子嗔视而若笑,唇角震怒而怀情,天一绸面娟秀,凛凛然有万夫莫敌之雄风,慑得众人无敢近前。



  “我当是谁,原来是落霞庄的大小姐,婉儿姑娘,近日可好?”天一苍白之脸带有森然笑意,太刀冷而无情。



  许婉秋蹙紧冷眉,清丽得入骨三分,道:“谁要与你如此客套,你是何人,怎会知道本姑娘的身份?”



  天一妖面白得渗人,带有尸骸戾气,邪笑道:“阴阳师能看透凡人命途,区区身份,岂在话下?在下不才,便是阴阳寮九大式神,三目天一。”



  小陌满面不屑神色,心道:“你爷爷的,竟比老子还能吹牛!这厮若是能参透命理,又怎会称幽鸾为公主,还不是被老子戏耍于股掌?”



  许婉秋挥扇成风,昂首怒道:“妖言惑众,胆敢阻挡本姑娘去路!当今圣上昏聩,才信尔等怪力乱神之言,以至家父愤恨弃官。昔日朱温帐下,家父领兵之时,未能剿了阴阳寮,实乃生平大憾,以至留有后患。”她转而望向薛崇,道:“薛将军,若是落霞庄助你抗御外敌,可否抵消先前误擒之过?”



  薛崇扶着栏杆,斜目飞廊下方,见假山嶙峋,如剑指青冥,一侧飞湍急流,如翻瑞雪,若是落得廊下,哪还有命活!他面不改色,短手护住幽鸾,显是见过阵仗之人,道:“如此甚好,阴阳寮蒙蔽圣听,残害忠良,大梁江山迟早败于其手,今日承蒙落霞庄鼎力相助,正好挫其锋芒。”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鸿羽骤然出鞘,荡起万丈光华,赵隶红袍起处,已是跃前数丈。



  四周甲士如风过层林,纷纷避让,李儒见状,也加入战阵之中,穿云剑舞得如骤雨狂风,迅捷如斯。



  太刀破空而过,带有鬼厉尖啸,天一每砍一刀,双臂间距不变,就连握法也终是保持原状。御敌时没有丝毫迟疑犹豫,刀刃在空中舞着十字,“嗡”的一声锐响,霎时划出银色耀斑,由脚踝处斜劈而上。



  李儒挥剑护住,只觉得虎口震得生痛,穿云剑抖个不停,直欲脱手。他回身将力道卸去,剑尖仿佛活了一般,如鱼打挺,向着天一胸口刺去。



  一股炙热之气蒸腾而起,李儒只觉得胸中滞闷异常,竟是喘不过气来,手腕不觉下沉。穿云剑在空中弯曲,前方似隔有某种看不到的空气屏障,终难逾越。



  赵隶袍服飘逸,鸿羽曲折无形,如风涤柳涛,剑柄在前,剑刃在后,令人捉摸不透。



  天一不觉间已见血色,竟是不知身上何处负伤,鸿羽剑刃极薄,透体已是无感,只觉丝丝凉意,直侵入骨。



  赵隶似舞绸绫,剑尖落点不定,仿佛数十之剑同时从四方随机刺出,爆出片片冷芒。



  太刀翘首,脊弯无饰,刃部狭长,天一细指抚过刃背,感受到那一抹惴寒杀气。速尔小步近前,举刀过顶,大喝一声,如雷震怒,太刀携带万钧之势,蓦地斩下,与鸿羽在半空铿然相触。



  细刃如柔绳缠绕,天一觉得这一刀斩下,竟似劈入棉花之中,完全不着力道。鸿羽急退,竟带得天一一个踉跄,险些曝露要害。



  许婉秋见三人战得难分难舍,美目流转,寻找罅隙伺机突袭。忽见雕栏在月下泛着靡靡之色,仿佛偷闲世外,漠视众生。



  紫金折扇爆出片片金叶,翻腾之际,削断飞廊护栏,只听一声脆响,栏杆在空中略一翻转,许婉秋顺势将断木推向天一。



  断裂处异常锐利,携带劲风,奔袭而去。



  太刀仿佛罩有烈焰,燃得实物扭曲,热气蒸腾。天一周身无形气浪刹那剧增,将众人冲散四方。



  无数甲士拥挤在狭小曲廊,不进不退,相互推搡,皆是纷纷坠落飞廊,断骨之音萦耳,惨叫之状不忍相视。



  断木在空中蓦然停滞,哔啵之音仿佛分筋错骨,栏杆不堪重负,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向着八方炸开。



  不及尘埃落定,两剑一扇同时刺出,李儒、赵隶、许婉秋已然使出全力。



  天一眼如朗星,嘴角流露不屑笑意,他右手将刃背搁于后肩,借身体向上之势,挡开三把神兵,左手下索腰间,拔出赤柄小太刀,一片流光涌动,两把太刀于空中交叉,一短一长,此消彼长,鲜血瞬间溅洒当场。



  三人向后退出数丈,皆是捂住伤处,频喘粗气。



  许婉秋痛得柳眉紧蹙,见腰下伤口翻着皮肉,白衣已然洒染得殷红不堪,想不到天一竟然英勇如斯,三人合力全然不是敌手,婉儿不禁一口鲜血喷出,急火攻心。
第三十九章 冷梓月
  第三十九章 冷梓月(读者交流QQ群:477523336,欢迎加入)



  面对如此强敌,三人面上现出骇然之色,腰间皆已负伤。赤柄小太刀开有血槽,虽是入体不深,却也血流如注,实乃灼烧难当。



  赵隶搀扶婉儿,眼中满是关切之意,道:“我们还是走罢,莫要蹚这场浑水,天一志在幽鸾,与你我何干?忠义效节都已是分身乏术,自保尚且不能,哪有余暇顾及你我之事?”



  婉儿粉面失了血色,珠汗成粟,已是痛得没了风骨。她口唇枯干,香气频吐,缓缓道:“想要出得琉璃馆,只有设法通过前方飞廊,别无他路。阴阳寮与落霞庄乃是上辈恩怨,天一又怎能放任我等离去,必会生擒于我,从而制衡庄主。此地凌空百尺,人头攒动,一个不小心便会坠成齑粉。所以我们只能与牙兵联袂抗敌,方得一线生机。”



  赵隶眼带星河,俊逸之容愁惹春烟,道:“话虽如此,但天一恐怕只用了七成功力,已是这般骁勇,如此僵持下去,有死无生。赵某死不足惜,你若有何闪失,却教我如何向老庄主交代,志良之仇何日得报?”



  “如若终是不敌,你便自行去罢。以你的轻功,绕过飞廊自是不在话下。”许婉秋望着赵隶琼玉之容,眼中似秋水凌波。



  李儒痛得皓齿狠咬,三人中伤得最重。他大手裹紧宽紫长袍,血透指缝。白鹿云靴一前一后,单膝跪于薛崇身侧,穿云剑不甘示弱,直欲再入杀场,举首道:“儒儿无能,让义父受惊了。孩儿这便杀将过去,誓死捍卫都军尊严!”



  长河渐落,星月争辉,清亮笑声缓缓从远处传出,细微却显浑厚,婉转若琴瑟交融。



  只见凤飞九天镂空冠闪着威严之色,金步摇熠熠生光。薛崇搭在幽鸾肩上的肥手立时弹开,满面惊惧,已是惶恐至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品诰命夫人,冷梓月。



  衣带飘飘若仙,翡翠粲然呼应,冷梓月娇身化作一道流光,在赤盔甲士间游走如飞,转眼已至薛崇跟前,笑道:“好一对郎情妾意,生死关头已是这般恩爱,真真羡煞旁人!”话中醋意十足,凤眼杀机四伏。



  薛崇欲待转移话题,冷汗沿着肥面划着圆圈,道:“夫人来得正巧,快些救救老夫。”



  又是一阵冷笑,长睫微遮凤目,“救你,凭什么救你?你又与我何干?”冷梓月柳眉上斜,庄严中透着巾帼之风。



  薛崇尴尬笑着,虎目变得慈祥温婉,柔声道:“夫人莫开玩笑,现下危难关头,待得渡过此劫,老夫再与夫人详谈。”



  “你还知道我是夫人?议政殿怎么换成了临华殿,这军情谈得可好?”冷梓月浓妆掩盖年龄,而盛怒之下,眼尾处隐约现出的纹路,彰显出岁月痕迹。她转而望向李儒,神色极是严肃,道:“好你个李儒,果然忠于主子,竟然算计到老娘的头上,好大的胆子!”



  李儒顿时一惊,夹在二人中间,着实两难,不论是薛崇还是冷梓月,都是迁罪不得,故而叩首道:“儒儿其罪当诛,无颜再见夫人,唯死而已!”言罢挺身,穿云剑挂着斑驳倒影,急剧升腾,李儒面容刚毅,豪无惧色,竟欲横剑自刎。



  纤指如葱,猝然生出寸许长的殷红指甲,在月色下,闪着悚然之辉。长袖拂动,冷梓月已钳住穿云剑刃,直拉向一边,怒道:“死又如何?覆水已是难收,纵然真心,却换得这寡性薄情。薛崇!你我夫妻二十载,竟是敌不过这墙外杏花不成?”



  薛崇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语塞,肥面色如土灰。他极了解冷梓月的性子,知道她心狠手辣,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故而平素对其礼让三分,敬畏多于疼爱。他见冷梓月凤眼流露杀意,生怕她对幽鸾不利,遂向前一步,反手将幽鸾护在身后,壮着胆子道:“老夫……老夫本欲纳幽鸾为妾,只是时间仓促,未待与夫人商榷。故而今夜趁着老母寿宴,合家欢庆之日,带着幽鸾去观景台拜谒母亲与夫人,正式的认个门,也好留个名分。”



  “荒谬,堂堂一州节度使,竟要纳这墙花路草,母亲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冷梓月眸中寒意透骨,直慑得薛崇倒吸凉气。



  幽鸾扶在薛崇肩头,脯胸起处,气吐如兰,颤声道:“夫……夫人,小女子与将军乃是真心相爱,望您成全。”



  素手推开薛崇,只见指甲修长殷红,阴测测得如十把利刃,招摇着诡谲之姿,直抓向幽鸾香腮,冷梓月目现凶光,定是要将幽鸾命绝当场。



  袖括飞扬,太刀在眼前一晃之际,天一已立于幽鸾身前,一张妖面白如死尸,阴笑道:“夫人家事,固然不便干预,只是幽鸾乃上神欲求之人,在下须得带走,夫人却是伤她不得,否则兵戎相见,莫毁了夫人一世英名。”



  冷梓月怒发随风舞动,殷红利爪溢着勃然之色,怒道:“就凭你?”粉面不禁一阵哂笑,“不自量力!”



  廊外数千弓弩手齐聚,人浪如潮,泱泱直排出馆外,皆是身着赤色重甲,仿佛红色梦魇,杀声震天。满弓起处,箭已搭弦,奈何节度使与夫人混在人群之中,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是进是退。



  薛崇大喜,肥面挤出笑意,想不到画风突变,天一竟成了恩人,心道:“好在阴阳寮牵制住夫人,老夫自可暗中带得幽鸾离此是非之地,否则在夫人利指下,鸾儿哪有命活?天一虽是身手不错,却也不见得便是冷梓月的对手,二人实力不相上下,颇合我意。”



  忠义效节都自知不敌,却也逐渐逼近,仿佛一堵堵绯红之墙,向着中心由四方堆砌而来。



  李儒痛得行动滞缓,倏见天一在侧,顿时咬牙挺身,穿云剑溢着冷芒,正欲挥剑斩之。



  此时余光无意瞥见薛崇,见其使以眼色,顿时会意,缓缓还剑入鞘,心道:“义父果然老奸巨猾,竟是连夫人也待算计。”他双指在空中打着交叉,乃是撤军暗语,忠义效节都皆愕然驻足,略一停顿,纷纷四散而去。
第四十章 毒信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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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妖面一阵哂笑,红唇微挑,带着玩味的戏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冷夫人果然嫁个好郎君,如此恩爱,羡煞我也。”



  话音未落,寒光骤然而起,太刀瞬间爆出寸寸冷芒,在空中如雷震怒,直劈向冷夫人琼额,刀速惊人,迅捷无匹,直欲杀个措手不及。



  青丝被刀风带起,冷梓月傲眉微蹙,身子扶摇而过,笑道:“杀你毋须旁人干预,人多了反而成了累赘。我待让你十招,以免旁人言我以大欺小。你若十招之内杀我不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天一略一紧眉,窃以为冷夫人嘲讽于己,故而攻势愈加猛烈。可无论天一如何逼近,冷夫人都与其保持着一刀之隔,仿佛影之附躯,行既随行,停既与驻,看似若即,实则若离。



  如此十招有余,天一额上渗出冷汗,沿着刀削之脸缓缓流下,心中竟怀有畏惧之感,手上却无丝毫迟疑。



  他招招皆斩向要害,已是拼尽了全力,却是终难企及,甚至连冷梓月的衣袖也未曾碰触。二人实力差距悬殊,明眼人一看便知,冷夫人只守不功,却已然占了上风。



  婉儿看得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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