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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云大夫是神医,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说不定是谣传呢。”
几个丫鬟觉得说的有理,但转念一想,旸州既突然传来这条消息,肯定是有人亲眼瞧见的。是以正准备反驳一番,突然从旁边走来一处人影,她低着声音,怕把笙歌吵醒了,又想给这群丫鬟一哥教训,走上前来叉着腰低喊道:“背后议论什么是非!地还没扫干净就敢嚼舌根,信不信撵你们出去!”
来人正是碧儿,她见这些丫鬟竟然在小姐房外说着这些,不由又气又急,生怕被小姐听到了。她是笙歌的贴身丫鬟,论等级也足以教训她们,再加上她与大公子的关系,别的丫鬟不敢反驳,连忙赔了罪便各顾各的活了。
碧儿看了眼笙歌房间的窗户,余怒未消,但也忍着火气,举步朝笙歌门前走去,敲了敲门:“小姐,醒了吗?”
静了几秒后,里面传来呆涩的一声:“嗯。”
碧儿一惊,想来小姐刚才也听到了那些丫鬟的话,心里一阵担忧,便止不住地转过头瞪了一眼那些丫鬟,打开门,走上前去恭敬道:“小姐,奴婢伺候你穿衣吧。”
笙歌点点头,站起身来任碧儿给她一层层穿上衣服,碧儿不敢说话,只在内心叹息。还未穿好衣服,笙歌便像失去了耐心,任由那穿了一半的外衣斜挂在肩膀,沉默地兀自走在梳妆台前坐下,一语不发。
碧儿在原地站着,只有看着她,声音有一丝颤然,也有一丝委屈:“小姐。”
笙歌呆呆地道:“碧儿,你说,云苏走了没?”
她恍惚觉得她仍处在一场梦中,一觉醒来,云苏还会给她送药来。
碧儿哽咽:“前天就已经走了,小姐你不是悄悄去送云大夫了么?”
对啊。她想起来了,那天云苏走时,她还是忍不住起了大早,她还是去送了一程云苏。
云苏走的水路,行上船时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吃力地自己一个人上了船。那时她躲在老远老远的一棵树下,手捂住嘴,眼泪簌簌地掉。尽管知道发出声音云苏也不一定听得见,可她还是紧紧地堵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投在远远的一处单薄的身影上,再也移不开视线。
搬运东西的很快便已搬完,船开始起锚,云苏静静待在甲板上,风大的很,他衣袍也被刮得簌簌的动。管家过来请他进船内坐,他没有说话,只淡淡地向他摇摇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旸州城。
远远的,远远的,船只行的飞快,到后来距离她原来越远,只剩下最后一处黑点,而云苏,笙歌早已看不见了。
云苏确实离开了。
她知道,云苏再也不会回来了。
碧儿也不太清楚为何云大夫突然会变成这样,但她不敢再提,怕触及笙歌内心伤心之事。但是笙歌自送了云大夫最后一程后,她便再也没有哭过了,一连两天,都是这样呆呆的,她担心,可小姐毕竟是小姐,她不敢多嘴去问。
笙歌坐在梳妆台前,半晌垂下了头,低低一声:“哦。”
碧儿再也忍不住,听出笙歌声音里的难过,顾不得礼数,走上前去拉着笙歌的手,哽咽道:“小姐,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半晌,笙歌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她克制着自己,对碧儿低声笑了:“碧儿,云苏去了东泽,会有名医治好他对不对?”
碧儿狠狠点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对对对。云大夫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他自己就可以治好自己呢!”
笙歌笑了,像是看到一线曙光。她眼眶温热,掉下一滴泪水的同时又咧开唇角笑开,明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仍沉迷在一瞬的希冀中:“他会在那里被人治好,然后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娶妻生子,救死扶伤。”
碧儿不住地点头。小姐能自己想通,她既高兴,又欣慰无比。
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曾经拥有,然而现在听起来是多么奢侈。笙歌垂下头,知道碧儿对她放心不少,淡淡一笑,微微苦涩:“碧儿,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碧儿看她一眼,最怕小姐钻进死胡同,然而小姐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她担忧道:“那小姐,有事一定要马上就喊我。”
笙歌闭上眼睛,背对着她,泪水滑落,她沉默地点头。
随着门的关上,外面的声音也不再,房间瞬时寂静无声,笙歌伏在桌上,脑海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和云苏在一起的音容笑貌。
那日早晨,云苏看着她,眼底波澜,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淡淡地说:
——“我那晚曾承诺,若是孟姑娘因我而落下病根,身体受损,便必定亲自上门迎娶孟姑娘,给孟相一个交待。”
两日前的午后,云苏同样是淡淡的,带着一丝自责,还有心疼,看着她:
——“我没有把解药制出来,我很抱歉。我曾经和你说过,会治好你,若治不好,便娶你为妻。但现如今我履行不了自己承诺过的诺言,我不知如何面对你,我若娶你,才是真的耽误你。”
她与云苏真正相识不过七月余日,她真真切切了解云苏的为人,殊不知,她看重的不是体内之毒,她担忧的是,云苏为了给她寻药,这其中的艰险。她乖巧喝药,不过是不想辜负云苏的一番心血,她知她若不喝,云苏仍不会放弃,岂料最终,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笙歌手捂着腹部,内心五味杂陈。她最终还是毒发了,本以为是为云苏减轻负担,谁知一切竟都已来不及。
云苏离开前,暗中处理好了一切。所有人见到他现在的模样都惊诧不已,他只是淡淡地将所有归结于一场意外,关于她,他只字未提。
没有人,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他的残废,竟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就是这样,一直这样,淡淡的,对她好。然而如今这个人,已远去东泽,像是在所有认识他的人心中散作云烟,化作飞灰,远去不再归来。
而他,也化作她心口的一道疤,提起就痒,想起就疼,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它锁在心里一个角落,等待蒙尘,等待有一天能有相逢之时,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第七十四章 往事堪忆
“笙歌,这几日你过得倒悠闲,整天摆弄些花花草草的,有些女孩子的样子了。”孟爰笙站在她身侧,见她专心给花草松土浇水,打趣道:“这些交给下人做不就好了,哪用这么麻烦。”
笙歌回过头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这两日倒是闲的没事做。”
孟爰笙哈哈笑两声,记起了什么,又道:“碧儿虽是你的丫鬟,但现在毕竟身份不同,娘已经给她单独腾了间屋子,她却不肯住,你记得去劝劝她,她听你的话。”
笙歌忙着看花草,点着头不说话。
孟爰笙又说:“等大哥回来,碧儿也算是这个家的女主子。她伺候你不合适,哪天你去管家那挑一个机灵点的丫鬟贴身伺候着。”
笙歌沉思一会,道:“我晚上会和碧儿说一说这事。至于另挑一名,我那丫鬟也不少,足够伺候的了,不用这么麻烦。”
孟爰笙挑眉:“那怎么行?”
笙歌显然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她甚至没有回答他,视线一直看着那一小片花草。
唉,孟爰笙隐隐叹息一声。自从云苏离开后,笙歌就变得现在这样,不打闹,也不玩笑,看着沉稳了许多,然而这种状态,又最让人担心。唯一看到一次她微微流露出笑容,也是在前两日二哥回来时,她微笑着和他说了一会话,便又悄然回了屋子。
她和云苏之间的事,他大概是知晓一些的,平日云苏也常来给她把脉开药方子,那段时间让他和爹娘差点以为笙歌与云苏互生情意。
不管有无情意,云苏的走毫无疑问对笙歌产生了打击。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云苏,若是谈话间不小心提起了他,她便淡淡地说花草还需要浇水,先走开了。
那些花草,是她与云苏前些日子上山采草药时采回来的。
前些时间不知为何这些花草枯萎了好些,现在又被她栽培起来,一株株都又恢复了生机,叶绿花红,色泽饱满。她待它们,比任何事情都上心的多。似乎也只有面对这片花草,她才流露出些许情感,她那样专注而认真地培育它们,内心填满了期待,满足,担忧,还有苦涩与心酸。
孟爰笙见了无意思,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怎么去劝她,只有提醒道:“马上就入冬了,你记得给花草也做些防寒措施。”
笙歌点点头,对着其中一株蔷薇发呆,微微怔道:“我会的。”
孟爰笙颔首,也不多停留,便踏出了院子。
碧儿从旁边跑过来,显然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委屈哭道:“小姐,碧儿不要离开你,碧儿要一直待在小姐身边,小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笙歌叹了口气:“傻丫头,等大哥回来,你还想不想和他成亲?”
碧儿抽抽搭搭的哭,回答不出话来。
“今天就去把东西收拾好吧,再在我身边伺候着像什么样子。”
碧儿眼泪更加止不住,小姐现在情况这么不好,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怎么能行?何况没有小姐,又怎么会有她今天,小姐平日待她这么好,她现在离开不是忘恩负义吗?
碧儿伸手抱住笙歌的手臂,一边哭一边摇头道:“我不离开小姐,我就是不离开小姐,小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真傻。”笙歌叹息一声,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碧儿。最后道:“你搬去娘腾出来的屋子住着,不住也不像话,平日里就跟着我吧。”
碧儿知道这也是笙歌最大的让步,不管怎么说,总算平时能和小姐待在一起,便感激地擦了擦眼泪,又哭又笑:“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笙歌抬眼望了望蓝天,不知不觉,竟就要入冬了呢。似是想起了什么,她问碧儿:“府里有小巧的花盆么?”
碧儿愣了愣,脸上依稀还有些泪痕,嗓音也带着哭腔:“奴婢也不清楚,府里一向是由管家照料府上的花草的,不知他那里有没有。”想了想,又说:“小姐要用花盆干什么?”
笙歌看了看地上的花草,现在天气转凉的厉害,若是一直种植在这里,肯定活不了。碧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的地上,恍然大悟道:“小姐是想把这些花草都移植到花盆里?”
“是这样。”笙歌点头。
“我……我去帮您问一问管家,我……”碧儿诚心想帮着笙歌做一些事,见笙歌没反对,便撒着脚丫往院子外跑去。
跑到院外长廊时,正巧撞见了悠闲信步的孟爰笙,孟爰笙好奇地看着她,挑眉道:“跑这么快是干什么?有人追你不成?”
碧儿忙行礼道:“三公子恕罪,三公子恕罪……”
她一连串的道歉,让孟爰笙有趣不已,这个小丫鬟,过不了几个月就要成为他的嫂嫂了,现在竟然看见他还吓成这样。他挥挥手打断她:“不必行礼,是怎么了?”
碧儿平缓了下来,一五一十道:“小姐想要些花盆移植院子里的花草,奴婢是要去问问管家那里有没有花盆。”
孟爰笙一愣,毫不客气道:“不用问了,管家那里没有。”
“啊?”
孟爰笙挑起眉头,声音危险:“怎么,我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碧儿又低着头赔礼:“三公子恕罪,碧儿不……”
孟爰笙低着头瞧她:“你希望你家小姐继续这样下去吗?”
碧儿又是一怔。他说的小姐继续这样,是指小姐整日都不与人说话,不再像以往一样嬉笑打闹吗?她想起小姐现状,眼眶一红,担忧道:“自然不希望小姐再这个样子。”
孟爰笙道:“那不就成了?我问你,笙歌是不是自从云苏走后就再也没有踏出府门一步了,甚至红袖舞楼也没有着手去管?”
碧儿点点头,红了眼睛,小姐确实没有再出去一次,甚至连她自己当初辛苦创建的舞楼,如今也不闻不问。
孟爰笙道:“这次不就是个机会,正好你可以陪她出去买花盆,也当散心么。”
碧儿恍然大悟,暗想自己果然太笨,连忙又是对他行礼,道:“谢谢三公子,谢谢三公子……”
孟爰笙无奈一笑,兀自前行走着自己的步子,唉,不知怎么开口和爹娘说云娘的事。这二哥大哥都有了着落,亏得他爹娘大度,不像其他父母一样迂腐于门第的差别。可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