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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他没有多说一句,仿佛从这一刻开始,他又变成了那个执拗、自负,却又率性、认真的周衍。
六(中)
“旧时比喻贤父生贤子。出处为《三国志?吴书?诸葛恪传》注引《江表传》。”知乔读完之后,记不清第几次抬起头,以一种充满了崇敬与恍惚的表情看着周衍,等待他给出答案。
这世上就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从红脚苦恶鸟到伊壁鸠鲁学派,从喀斯特地貌到苏格拉底的哲学名著……他甚至还叫得出拉美西斯二世的名字。“他是填字谜大王吗?!”知乔满脑子都是这样的疑问。如果人的脑袋是分等级的话,她和他之间究竟差几级?
周衍双手抱胸站在题板前,微蹙着眉头,自言自语:“根据之前填好的,在这里,最后一个字是‘玉’……‘蓝田生玉’?”
尽管有些不确定,他还是填了上去,然后示意知乔继续。
“一种海中奇景,在塞班、卡普里岛以及伯里兹都可以见到,其中尤以伯里兹最为著名,堪称完美。”
“蓝洞。”周衍满意地一边点头一边在题板上迅速写着。
“最后一题,”知乔如释重负,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如果选了拼图,也许他们现在只是刚开了个头而已,“由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提出的理论,也被称为‘灰道’。”
周衍转过头看着知乔,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他又看了看题板,迟疑地说:“根据题板上的连接,是两个字,第二个字是‘洞’?”
知乔点头。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题板前,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这是否意味着……填字谜大王也有卡住的时候。
“你不知道?”知乔错愕地看着他。
尽管有点不情愿,他还是耸了下肩,表示她说的没错。
“天呐,你真的不知道?”
周衍转过身,以一种不太肯定地口吻问道:“你知道?”
“是的。”知乔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是笑的,肆无忌惮的笑。
“……是什么?”
知乔深深地吸了口气:“请等一下,请让我再享受一下此时此刻的美好时光——因为我竟然答出了一道周衍答不出的题目。”
“……”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是‘虫洞’——简单地说,就是连接宇宙遥远区域间的时空细管,可以把平行宇宙和婴儿宇宙连接起来,并提供时间旅行的可能性。”
周衍在最后的那个空格里填上了“虫”字,然后对知乔说:“好吧,我承认,我的物理学得不太好,通常是靠讨好教授才拿到60分的。”
知乔给了他一个“哦,那没什么”的表情,不过从周衍的反应来看,她的这个表情很讨打。
周衍把题板拿出去,门口有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等着他们,他接过题板之后并没有检查上面的答案,而是直接把下一个线索信封给了他们。
“看来我们必须摸黑上灯塔了。”
周衍、知乔以及老夏三人从水泥房子里出来,一抬头,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灯塔顶上那盏白色的大灯在黑夜中所散发出的迷人灯光。他们沿着小道向一片茂密的树丛走去,知乔抚了抚有点发冷的手臂,发现自己仍旧忘记从车里拿一件外套出来。那树丛看上去异常阴森恐怖,看不到半点灯光,入口处是两排大树,不高不矮的样子,偶尔有些树干垂下来,让想要进入的人不得不低下头。
“天呐,”她忍不住说,“看来会吃小朋友的巫婆更像是住在这片树丛里。”
周衍哭笑不得:“你小的时候蔡就是用‘会吃人的巫婆’来吓你的吗?”
“……嗯。”
他点头:“至少比我父母有创意,他们成天说来说去都是‘大灰狼’。”
“……”
三人钻进树丛中,知乔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这里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怖,灯塔顶上的灯光零散地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来,如同惊悚电影里的穷途末路一般。
黑暗中,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抓住了她,她犹豫了一下,紧紧握住。
周衍没有回头,仍旧一步一步向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两分钟,也有可能是两个世纪,他们终于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老夏在身后抱怨着光线的昏暗,知乔连忙松开手,假装若无其事地拢了拢头发。
周衍的手指有些僵直地垂在那里,他依旧没有回头,而是快步向耸立在黑暗中的白色灯塔走去。他们穿过草地,沿着狭长的、围有白色扶手的小路来到灯塔前。
奥特韦灯塔是澳大利亚大陆最南端并且也是最古老的灯塔,它可以俯瞰 90 米之下崎岖蜿蜒的海岸线,也能领略伟岸凶险的巴斯海峡。此时此刻,知乔感到巨浪就在自己脚下,(。wrbook。)海水拍打巨石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以致于她有一种错觉,他们正向海的中央走去。
白色灯塔下有一道门,门口放着几盏老式的煤油灯,周衍率先走过去,拿了一盏,昏暗的光线照亮了通往塔顶的道路。那是一座斑驳的旋转楼梯,阶梯上的红色油漆早已被踩踏得面目全非,他们拾阶而上,没转几圈,就到达了塔顶。在这个差不多二到三平米的空间里放着许多物品,有氧气瓶、大型望远镜、一些展示的橱窗、小木桌以及高脚木凳,周衍、知乔以及老夏三人到来了之后,这里几乎再也容纳不下别的什么人了。
“信封里说,我们必须学会摩斯密码,使用灯光控制向不远处悬崖边的工作人员发出信号,然后接收他发出的信息,解读之后记录下来,最后把记录的纸条交给灯塔守护者。”周衍拿起桌上的白色小册子,“我猜这就是摩斯密码的学习手册。”
说完,他把小册子丢给知乔,自己则凑到望远镜前四处张望。
“灯光这么暗,读完这本‘书’得费很大劲。”
“用不着,”周衍已经跨坐到高脚木凳上,伸手去摸索大灯的按钮,“我懂摩斯密码。”
知乔感到有灯光在他们所在的这座“堡垒”外闪烁着,那应该是周衍在向别人发信号。身后有一道门,她走了出去,只有一人宽的环形瞭望台上,强烈的风把她的黑色短发吹乱了。她向下望去,漆黑的海面上波涛汹涌。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告诉她的关于海的信仰,那时的她无法体会,但现在,她感到自己能够体会父亲当时的心情。她想象自己就是他,当面对眼前这片海,她被大自然的力量震撼了,同时,她似乎也能体会父亲心中的那份孤独……
在她十二岁之后的那些年里,父亲是如何独自上路,度过再也没有爱人与孩子的日日夜夜?
不远处的悬崖上,灯光闪烁,她猜是对面的工作人员开始发送信号了。灯光时亮时暗,时短时长,她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此时此刻,站在悬崖上的就是父亲,他用那盏灯向她诉说着什么,尽管她不明白,他却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光消失了。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乔?”
恍惚中,知乔以为是父亲在叫她,可是转过身,却发现是周衍。借着瞭望台另一头的灯光,她看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忧郁迷人的眼神却足以让人全盘瓦解。
“走吧。”他说。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会向她伸出手。但他只是稍稍顿了顿,然后就转过身,沿着石梯下去了。
知乔压抑住失望的情绪,她没有给自己太多思考的时间,而是立刻跟了上去。
这是一场真实的比赛,她告诫自己,任何除此之外的念头都不应该存在于她的心中。
天色渐亮,所有人又回到了宁静的阿波罗湾。知乔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海。
“给。”
一杯热咖啡递到她眼前,她诧异地抬起头,是谢易果。他的头发是一贯的乱糟糟,一副典型的科技宅男的样子,她看得不禁笑起来:“谢谢。不过这么早你去哪里弄了这杯咖啡来?”
“速溶的,我去前天住的民宿那里把老板挖起来,问他讨了纸杯和热水。”
知乔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液体从喉咙窜到胃里,让人有一种久违的异常幸福的感觉。
“谢谢,”她对他说,“这简直是救命稻草。”
“你们昨晚是第一个出发的,一定很困吧。”
她微微一笑,没有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有睡着。
“对了,你们 ‘二选一’任务选的是拼图还是填字谜?”他问。
“填字谜,我想那样会快一点。以我们目前的成绩来说,不得不冒一些险。”
“我们也选了填字谜,但有两个空格没填出来,就是‘虫洞’之前的那个以及……再之前的不知道哪一个。”
“太遗憾了。”知乔一边说,一边脑海里却浮现出周衍对最后那个空格一筹莫展的样子,于是忍不住笑起来。
“你在幸灾乐祸吗?”
“哦,不!”她连忙摇头,“只是觉得我能想到‘虫洞’是多么幸运。”
“这很简单啊,我研究生时期的第一节物理课就是关于‘虫洞’和‘平行宇宙空间理论’。”
“那么你相信时间旅行能被实现吗?”
“当然。时间旅行一定是存在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罢了。”谢易果一脸认真。
知乔忽然觉得他很可爱,又问道:“你是否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时间旅行者,你想要去哪里?”
“我要去未来,”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要去人类文明更进一步的时代,我想知道未来我们能拥有什么,我们会面临什么威胁。”
“那么你一定是个从没有后悔过的人,不然你一定会选择过去。”
谢易果认真地想了几秒,点头同意:“那么你呢?”
“我?”她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让整个胃部都灼烧起来,“我想回到过去。”
她要回到十二岁那一年,看看她病重的那一晚,她的父亲究竟为了什么没能赶回来。
“你知不知道‘外祖母悖论’?”谢易果问。
“如果我回到过去,在外祖母生下我母亲之前杀了她,那么我就不可能出生,于是我也不可能回到过去杀死我的外祖母。”
“没错。爱因斯坦和霍金提出了‘平行空间理论’以解决这个悖论。也就是说,你回到的过去实际上是另一个平行的空间,你去的是时间线的一个分支,所以即使你回到过去,你也无法改变什么。”
她并不清楚什么平行空间理论,“但我就是想回去。”
她对他微笑。
“哦,好吧。”谢易果耸了耸肩,“如果有一天我发明了时光机器,我会带你回到过去的。”
“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明知道那是一件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但听到他这样说,知乔还是觉得很高兴。
“其实有一个问题从刚才起一直困扰着我。”
“?”
“我觉得他们也许根本没有拼图。”
“为什么?”
“任何人在288块拼图和26组字谜游戏之间,都会选择后者,没有人会选拼图,除非他们是疯子。”
“很有道理,但你为什么觉得困扰?”
“不知道……”谢易果抓了抓他那头已经够乱的头发,“我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就在他兀自苦恼的时候,啦啦队女郎之一走到他们身后,问: “我想请问一下热咖啡是哪里买的?”
知乔有点分不清这是女郎A还是女郎B,她们都有一头黑色的长发,以及修长健美的身材,让人印象深刻,但也容易被混淆。
“看到山坡最上面的那座房子吗,”谢易果一脸认真,“就是那里。”
“好的,谢谢。”女郎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似乎打算徒步爬坡。
知乔错愕地看着谢易果:“你……为什么要骗她?”
“噢,”他耸了耸肩,“她们目前是第二名不是吗,也有可能经过了刚才的一轮比赛就是第一名了,那么我想消耗消耗她们的体能也不是什么不行的事。”
“你……”知乔失笑地看着他,“看来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书呆子。”
听到她这样说,谢易果露出一种非常单纯的、快乐的笑容,好像这并不是一种批评,而是一种莫大的赞扬。
知乔把纸杯里的最后一口热咖啡喝完,一股暖流涌动在她的胃里,她忽然觉得谢易果跟她是同一种人,以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他们的心中,似乎自有一套处事的标准,也许他们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并不缺乏勇气,可是他们采取的方式似乎有点……不够圆滑。
噢,知乔高兴地想,这就是那个她找了很久的形容词——不够圆滑。
“在宣布成绩之前,我想再解释一下规则,”主持人站在绿地公园的空地上,选手们都围在他身旁,“刚刚结束的那一轮比赛,是计时赛,与各位出发时间的早晚无关。作为惩罚,昨天的最后一名被安排在第一个出发,而第一名可以比他们多睡一小时左右。从各位出发开始,直到完成所有任务结束,这期间所经历的时间,就是计算成绩的依据。此外,由于在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