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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着气看着他,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我要赢这个比赛,”谢易果说,“我不想总是被其他人比下去。他们的脑子没我好,却比我更懂得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我是一个怪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成绩好,但是一点也不合群,没有人想跟我交朋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交朋友……所以就算我比其他人聪明一百倍又怎么样呢,没有人在乎……”
知乔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看着他:“所以……那么多年来,你都没有放弃向别人证明自己——为什么现在要放弃呢?”
谢易果张了张嘴,似乎有些话将要脱口而出,可是最后,他还是怔怔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知乔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
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她觉得,在那一瞬间,他想说的是“谢谢”,她不知道是什么阻挠了他,可是她一点也不介意。
酸软麻木的感觉已经传到了盆骨,她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可是她仍像平时那样走着,仿佛所有的艰难只在她自己的身体里,与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眼前又变得模糊起来,她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抬头望向周衍。
他的眼神很微妙,既有欣赏,又有不耐。她对他微笑,他看着她,什么也没说。等到她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却伸出手扶了扶她脑袋上的棒球帽,说:
“你这种爱管闲事的性格……百分之百是从你老爸那里遗传来的。”
“……”
“走吧。”
他眼里的不耐消失了。知乔终于可以肯定,他没有生气,没有气她已经落后了还要浪费时间去“教训”别人。很多时候,他表现得有点冷漠,但她知道,那只是因为他觉得别人有能力自己解决,不需要他来插手。可是一旦他认为那个人需要他的帮助,他就会竭尽全力做他所有能做的,在所不惜。
是的,在所不惜——她想,他甚至愿意为了让节目继续下去而陪一个有夫之妇吃一顿 “令人愉快的晚餐”。
“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不知道为什么,她脱口而出,仿佛这是一句藏在她心里很久很久的话。
周衍继续前进,没有回头。可是知乔看到他反手对她翘了翘拇指,意思是……她做对了。
他在赞扬她?
她忽然很高兴。因为他是这样一种人,冷静中带着冲动,冲动里混合了温柔,温柔中带一些执拗,执拗的同时又勇于突破自我。他是一个如此矛盾却独特的人,他一定经历过失落与无奈,然后又再拾起追寻成功的意志力。他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她不知道,也许没有人知道,但他一直坚持着,就好像父亲曾说过的渔民对海的信仰,他身上也有这种战胜一切的力量。
他的魅力并不是来自他的外表,而是来自灵魂,一个更深沉,更令人着迷的地方。很多次,她曾试图说服自己不要爱上他,可是最后,只要他看她一眼,所有的努力似乎都轻易地白费了。
“我想你做得对,”他说,“尽管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旁观者,不会轻易被别人影响,也不愿进入任何人的世界。
这一天的比赛是如何结束的,知乔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只知道她和周衍在峡谷里走了将近七个小时,从日出到日落,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终点就设在峡谷里某一处休息点旁边的草地上,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的身影时立刻爆发出欢呼,知乔隐约听到了老夏的声音。
他们一路上没再遇到任何其他选手,好像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场旅行,而不是比赛。
周衍也累坏了,因为冲上终点的山坡时,一向有条不紊的他胡乱地扯下背带,把背包丢在一旁,手脚并用地往上走。知乔就更不用说了,她是爬上去的。
“恭喜你们,”主持人还是穿着一身白衣,配合他那口大白牙,简直可以闪出光来,“进入了最后的决赛。”
知乔松了一口气,往后倒去,幸亏周衍及时伸手拉住了她,不然她身上的某些部位很有可能又要缝针了。
“别管我,”她躺在草地上,“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要是有一张床该多好……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周衍在她身旁躺下,两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啦啦队女郎们尽管在昨天比赛开始时被罚最后一个出发,却顽强地进入了决赛,两个女孩兴奋地抱在一起大叫。
知乔看了她们一眼,转头对周衍说:“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庆祝一下吗……”
周衍伸出手臂,两人躺在草地上互相拥抱了一下,尽管显得有气无力,可是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兴奋之情。
“……我们是第三名吗?”知乔问。
“不知道,也许吧。”
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觉得消失了的那口气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里,周衍比她更早恢复过来,站起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别躺着,去喝点水。”
两人脚步蹒跚地向刚才丢下背包的地方走去,忽然,身旁的工作人员欢呼起来,知乔抬头望去,只见谢易果和他的驴友兄弟异常狼狈地出现在山坡下,跟在他们身后的是那对科学家夫妇,可是后者明显遭遇了体力不支的磨难。最后,谢易果他们凭借着一种想要赢的信念,率先到达终点。
“恭喜你们,”主持人说了同样的话,“进入了明天的决赛。”
驴友两兄弟不可置信地张着嘴,彼此之间除了干瞪眼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表情。
知乔和周衍也惊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可是更多的,她还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天呐,我们……竟然……”
谢易果似乎也被他的队友感染了那种“特别”的说话方式——哦,不,他只是太激动了,激动到无法自已的地步。
然后,他转身向知乔冲了过来,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个箭步把她扑倒——那真的可以称之为“扑倒”,因为她眼前天旋地转起来,然后背脊和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身下的草地上。
她睁开眼睛,发现谢易果就在她眼前,那头凌乱且稍稍卷曲的头发被风吹拂起来,没有真的划过她的脸颊,可是让她觉得痒痒的,就像是被一只古代牧羊犬扑倒一样。她第一次发现,他的五官其实很好看——尽管气质和外型古怪了一点。
“小蔡,”他笑着大叫,“你敢相信吗……我们竟然没有被淘汰,真是太谢谢你了!”
说完,他捧起她的脸,低头想要吻她的嘴唇——
“啊!……”
知乔错愕地发现,发出尖叫的不是自己,而是谢易果——他被人掐住脖子从知乔身上拎起来,然后整个人飞了出去,一路滚到山坡底下。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周衍。
知乔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张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周衍只是从容地拍了拍双手,一脸平静地说:
“这是他自找的。”
九(上)
仔细地把额前的头发固定住,知乔用手指轻轻抚摸刚换过纱布和药水的伤口,她刚洗了澡,刚过去的两天整天在山里徒步的经历让她精疲力竭,她想要好好睡一觉——在酒店的席梦思床上。
“能……请你帮个忙吗?”她打开浴室门,看着周衍,他正坐在书桌前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他回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让她感到窘迫,但她还是一鼓作气地提出请求:“能不能……帮我洗头?”
“……”
“我怕碰到伤口”,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尴尬,“你知道,仰着洗头对我来说有点难……”
他还是没有说话,于是她决定放弃这个请求。
“让我把椅子搬进来。”周衍一边说着一边挤进了浴室。
他请她坐下,头靠在洗手池边缘,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始用他细长的手指梳理她额前的头发。
“……对不起。”知乔垂着眼睛,没有看他。
“为什么跟我道歉?”周衍打开水龙头,测试水温。
“因为我似乎……总是在给你添麻烦。”
“不,”他扯了扯嘴角,“你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受伤。”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她又决定闭嘴,也许保持安静才是此时此刻她最该做的事。
周衍把水沾上她的头发,尽量避开伤口,然后关上水龙头,倒了一些洗发精在掌心,轻轻地按摩起来。他的手指温柔而有力,无果她头皮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意乱情迷。为了把自己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她决定试着打破沉默:
“你洗头的功夫似乎很专业。”
“没错,我就是个‘专业人士’。”
她笑了:“这么说你真的是天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还包括洗头?”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是在讽刺我?”
“‘天才’是一种赞扬和恭维。”
“真的吗?”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根部不相信。
“真的。”她假装虔诚地回答。
周衍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打开水龙头,说:
“你这个小滑头。”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觉得脸颊滚烫,因为他说话的语气竟有点……宠溺的意思。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他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认真地用湿毛巾洗去她头上的肥皂泡沫。
“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过了一会儿,知乔说。
“嗯。”
“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他没等她说完,就作了回答。
“?”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只要一空下来就会想,可是最后我决定不去想它。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控制结果,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变成你想要的结果,当这个结果来临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是接受。”
她耳边充斥着流水的声音,那像是一种掩护,在这道掩护下,他们得以平静地表达自己。
“当然,”他继续道,“接受并不等于什么也不做地等待,如果你已经尽了全力,那么即使是失败,你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因为世界不是被你、我、或者其他人所主宰。”
“那么是被谁?”
“……被命运。”
奇周衍关上水龙头,从墙角的架子上取下一条干净的毛巾,覆在她头上,他推着她直起身子,然后又用这条毛巾帮她擦干发梢上的水珠。
书“我自己来吧,谢谢。”她忽然有点无法接受他的这种……亲密。尽管在内心深处,她对他的感情从没变过,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潜意识i里反而想要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周衍迟疑地松开手,用洗手巾擦干手指,然后走了出去。
知乔站在镜子前,调整了一下自己地心绪,开始用电吹风吹干头发。这项工程持续了足有十五分钟那么久,当然,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没有浪费,完完全全地花在了胡思乱想上面。
再迟钝。再不敢相信,她也看得出……对于谢易果,周衍在吃醋。
可是她不太敢去深思究竟为了什么。她害怕的是,当深思熟虑之后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男人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作怪,那么……也许她会更受伤害。
没错,她说过喜欢他、爱上了他,并且他一定看得出来,她愿意为他做很多事。当那多事的石块掉下来快要砸到他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处于本能的反应时替他当过一劫,这是女人的一种本能。
也许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像他说的,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爱他的事实,所以,尽管他并不爱她,可是当有人变现得跟她过从甚密的时候,他站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一种扞卫自己“领地”的本能。
从古至今,这都是男人的本能。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她的猜想还是事实,她也不愿意知道。可是当周衍好不有序地把谢易果摔出去的时候,她觉得高兴,尽管也带着一些些迟疑。这也许是他第一件为她——而不是为她的父亲——所做的事。
“早点睡吧,”周衍说,“明天还要早起。”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从桌上拿起烟盒以及打火机,像房门走去。
“你去哪里?”
“我去……抽支烟。然后就回来。”
她点点头。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周衍打开门,走了出去。知乔看着缓缓合上的房门,心里有一种无力的彷徨。越是了解他,就越觉得自己无法了解他。就好像,如果某一件事必须经过解释才会懂,那么这就意味着即使解释了也不一定会懂。
她靠在浴室的门框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天呐,这都是些射门乱七八糟的呀!
她决定不再去想,关上灯,打开电视机,爬上自己的床,钻进被窝,然后准备睡觉。
也许是太累了的关系,她很快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关门的声音,她告诉自己那应该是周衍回来了。于是她翻了个身,让自己飘荡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