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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澜道：“我刚到云京第二天，昨天住在迎宾坊，今天的住处还没着落，刚才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住处，也巧了，就遇上虎兄了。”
虎门道：“不知道张兄弟你在云京是长住还是暂留，要是暂留，不不妨住寒舍。”
虎牙在一旁插嘴道：“爹，人家张大人是什么身份，能住咱这小地方？”
虎门道：“也是，我倒唐突了。张兄弟，你既然要在云京长住，就让犬子带你寻套清净房子，他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云京地面儿熟。败家子，有什么好地儿没？”
虎牙拍着胸脯道：“张大人，您要在云京寻房子，找我算是找对了，哪家要卖房子我一清二楚。”
张澜道：“那就有劳虎牙大侄子了。”
虎牙挠了挠头，张澜的话真他娘不是味，看他年纪还不如自己大呢，唉，谁叫人家跟自己老爹称兄道弟的，他这一声大侄子也对。
虎门道：“张兄弟，我还有些事情，不方便出去，让犬子陪着你，你可别嫌我怠慢了你。”
张澜道：“虎兄说哪儿的话，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张大人，咱快点儿走吧，天要是晚了就不好去看了。”虎牙道。
张澜对虎门抱拳道：“虎兄，告辞。”
“告辞。”
别过虎门，张澜和知秋随虎牙出了武馆，去寻房子。虎牙这会儿跟刚遇见张澜那会儿可不同，满脸堆笑，谄媚道：“张大人，不知道您要寻一套什么样的房子？”
张澜道：“进去就能住人，不能太破旧，最好清净点。”
虎牙道：“像您这样的达官贵人，一定得住在城西，随便挑栋房子都能合您说那几条，现在城西有四五家要卖房的，我看其中有一家肯定最合您的意。前朝左相的家，好大一栋宅子，后花园可漂亮了，别的不说，光屋子就能有一百来间，他家现在家道中落，正急着要卖，只要六千五百个大洋。”
好家伙，六千五百个大洋，张澜去哪找去？他刚要回绝，知秋先一步开口了，“一百多间宅子，我们老爷就一个人，加上我两个，要那么多宅子干嘛，挑一栋小点的。”
想想也是，就两人，住那么大地儿干嘛，不是买来浪费，虎牙想了一下，道：“另一家，是当朝大官刘大人的宅邸，刘大人上个月升官了，便把家搬到一栋更好的宅子去，现在老宅子空置着，正要卖呢。老宅子东西两厢，加起来二十来间屋子，院子小了点，也还算可以。”
知秋道：“那要多少银子？”
虎牙道：“听说好像要价一千八百个大洋，咱们去谈一谈，兴许能砍下一百个。”
张澜身上就两百个大洋，现在就装在知秋兜里，哪来那么多大洋买房子，知秋道：“还有没有别的了，屋子小点没事，干净就好。”
虎牙也不笨，脑筋转过弯来了，道：“有一家可能大人您觉得合适，但是那家有点古怪，房子只租不卖，而且只租一年，租金一百大洋。要说宅子嘛，在云京排的上前二十了，好一栋大宅，房屋六七进，加起来得有一百四十多间。只是，您是达官贵人，租房子怕不合适。”
租房子不合适，张澜没觉得，道：“走，带我去那家看看。”
三人一路来到城西一栋大宅子前，果如虎牙所说，好一栋大宅，在张澜看来，眼前宅子就像是苏州园林一般。
到了地儿，虎牙来到正门处大力拍了几下，“来人开门儿，来人开门儿。”
大宅牌面挂着罗府两字，大门朱漆已经有些斑驳，好几处露出里面木头来，看得出，这家人生活不是太好。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眼睛像是不好使，盯着虎牙看了好一会，道：“这位客人是谁啊？”
虎牙让出位，指着张澜，“我们是来看房的，这是我们家张大人，还不快招呼进去。”
老头儿赶紧把张澜迎进去，“原来是张大人，快请进，恕小老儿眼花，认不出您是哪位张大人。”
虎牙道：“新来云京的，说了你也不认识，你们管事的在哪儿？”
“三位先请跟我来，马上我就把小姐请过来。”
老头把张澜三个招呼进像是客厅的地方，然后就出去了。张澜打量了一下屋子，里面一件家具没有了，偌大一个客厅空荡荡的。
没让张澜等多久，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敢问哪位是张大人？”
张澜先没回答，定睛打量来人，对方年约二十出头，姿色不俗，眉宇间透着几分温柔，眼角含春，就像一只熟透的水蜜桃，看其语气动作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但是身上却穿着粗布麻衣，且有好几处打着补丁。
“这位就是张大人。”张澜不答话，虎牙替他说了，手指着张澜道：。
女人欠身道：“奴家这厢有礼了，听下人说，大人此来是看房的？”
张澜道：“在下张澜，此来正是看房，不知小姐芳名？”
女人道：“奴家贱名罗玉清。”
张澜开门见山道：“罗小姐好，不知道贵府怎么租，你做得了主吗？”
罗玉清道：“奴家族中只有我和母亲两人，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中全由我主事，若大人想租宅邸，现在便可立字为契。至于租金，一年一百大洋，一年后不再续租。”
张澜道：“偌大一个宅邸，一年才租一百大洋，倒是很便宜，只不过，为什么只租一年呢？”
罗玉清道：“大人有所不知，奴家若不是万般无奈，也不会把祖宅租出，租一年出去，是为了解燃眉之急。”
别人又什么事，张澜没心思过问，转到正事上来，“罗小姐，就这么说定了，一百个大洋租一年，到期不续租。”
罗玉清找来纸笔，与张澜签了租约，知秋付了银子，这种大宅一年内就归张澜了。罗玉清道：“大人，奴家有一个不情之请，宅子租给您了，我和母亲一时还找不到安身的地方，能不能允许我们暂住两天，等找到落脚处再搬出去。”
张澜道：“罗小姐，这么大的宅子，我有两间住人就行了，你和令堂也别搬出去，安心住在这里。”
罗玉清道：“这怎么使得。”
张澜一手按到罗玉清肩膀上，“你们孤儿寡母出去也不好找地方，说不定还会被人欺负。罗小姐，你就当我们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给我当向导好吧。”
罗玉清不再推辞，施礼道：“奴家谢过张大人了。”
………【第四十二章 打手】………
用穷困潦倒家徒四壁来形容罗府再贴切不过了，张澜在大宅子里晃悠了一圈，但见处处杂草丛生，各屋空空荡荡。查看完宅子，知秋道：“老爷，罗小姐大概家道中落得厉害，把家中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我们要住在这里，得自己购置一些东西，收拾两间屋子出来才行。”
张澜道：“虎牙，过来。”
虎牙就跟在张澜身后，听他召唤，立马跑前头，“大人您吩咐。”
张澜道：“去集市上采买一些家具，帮我先把卧室收拾好，能住人就行。知秋，给银子。”
虎牙从知秋手上接过五个大洋，对张澜点头哈腰道：“大人您等着，我一定把事情给您办好。”
张澜道：“辛苦你了，快去快回。”
虎牙捧着银子美滋滋跑了出去，看他那样子，不知道要贪张澜多少银子。
“知秋，跟我去看看罗小姐。”张澜带着知秋朝罗玉清住处行去，刚才罗玉清已经告知张澜他的住处。
罗玉清母女住在后花园一个小院里，张澜进到小院，来到墙边，隔着窗户看向屋子里面，只见罗玉清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喂一个老妇人。张澜干咳了两声，走了进去，“罗小姐，打扰了。”
见张澜进来了，罗玉清放下药碗，起身迎过来，道：“张大人，您来了，快请坐。”
张澜道：“罗小姐，不用招呼我，先给令堂喂药吧。”
罗玉清继续给母亲喂药，张澜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两个小凳外别无他物，罗玉清母女的衣服就堆在床上面。有那么大的宅子，当初一定辉煌过，现在衰败到这样，真是世事无常。张澜道：“罗小姐，令堂得了什么病？”
罗玉清道：“家母早些年受惊吓得了怪病，看了许多大夫，一直没弄清什么病。”
“但愿令堂早日康复。罗小姐，你家那么大的宅子，为什么就你和令堂两人，家中仆役也只有一个。”
“回大人，奴家祖上是经商起家，也算富贵人家，十余年前一夜里有贼人杀进来，奴家全家四十多口被杀，只剩奴家和母亲侥幸活下来。经了那件事情，家母受惊吓瘫痪在床。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家中出事之后，不但没人帮衬，反倒有人欺奴家孤儿寡母，来夺了大半家产，只留一个空宅子。这些年奴家用度全靠变卖家中家具等物，直到再无可卖，才租房度日，让大人您见笑了。”
罗玉清说着说着，泪水儿就流了下来。十多年前，罗玉清还不就是个小女孩，家逢大变，小小年纪抚养母亲度日，实属不易，张澜劝慰道：“罗小姐善心可嘉，我想令堂一定会好的。今后一年我们住在一起，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有什么事情知会我一声就行。”
“谢大人恩德。”
张澜道：“罗小姐，不打扰你照顾令堂，在下告辞。知秋，走。”
“奴家送大人。”
刚从花园小别院出来，张澜就听到不远处有吆喝声，循声看去，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拿枪使棒正朝他这里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张澜刚到云京，也没得罪什么人，难道来人是为了罗玉清？果然，罗玉清见到来人，神情显得十分紧张。
七八个大汉到了别院门口儿，为首一个疤脸汉子瞅了张澜两眼，不以为意，指着罗玉清道：“罗大小姐，今天是我们约定最后期限，你银子准备好了吗？”
罗玉清道：“银子已经准备好了，各位稍后，我这就去拿来。”
疤脸大汉道：“哟呵，你还真有银子，赶紧给大爷拿来。”
看样子，来人是罗玉清的债主，张澜没事闲得慌，干脆不走了，站定原地看热闹。
罗玉清回屋里，取了银子回来交给疤脸汉子，“银子还给你们。”
疤脸接过银子数了一下，狗眼一瞪，嚷嚷道：“罗大小姐，数儿不对啊，怎么才八十个大洋？”
罗玉清道：“数目对啊，我当初借你们二十个大洋，用了三个月，不是刚好八十个大洋？”
疤脸大汉道：“罗大小姐，你看看你，住着那么大的宅子，虽说家里现在不咋地了，多少读过几年书，你算个帐总不能害不如我们这些老粗。你当初借我们二十个大洋，约好了一个月翻一番，你算算，到了现在一共三个月，八十个大洋，能够吗？”
罗玉清道：“三个月利息是六十个大洋，加上本金二十个大洋，一共八十个大洋，刚刚好，没错啊。你们，难道想讹人？”
疤脸大汉道：“大爷我什么时候讹过人了，罗大小姐，你不会算，我来给你算算看。你借了我们二十个大洋，第一个月翻一倍是四十个，第二个月再翻一倍是八十个，第三个月再翻一倍是一百六十个。现在，你明白了？”
罗玉清闻言急了，指着疤脸大汉道：“利息如何能翻倍，你们，你们这是讹人！”
疤脸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罗玉清面前摊开，道：“看看借据，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银子过月就翻倍，可没写利息不能翻倍。罗大小姐，你还是趁早把银子给我们还清了，要不然到了明天可就是三百二十个大洋了。”
罗玉清气得身体都发颤，指着疤脸大汉道：“你们，你们这是下套蒙我，当时你们怎么不说清。”
疤脸大汉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疤脸道：“哪儿能啊，您看看我这老粗，能蒙您？您抬举我了。咱们是公平交易，你借银子花，我们收利息。罗大小姐，你到底有没有银子，如果没有，我们给你支个招。我看你这宅子也还不错，虽然旧了点烂了点，勉强也还值个五百个大洋，要是你同意，就卖给我抵价，我还能倒找你三百四十个大洋。你不是有老娘要养，急需用钱吗，把宅子给我，你又还了债，又有闲钱替你娘看病。”
罗玉清斩钉截铁道：“我死也不不卖，你们休想打我祖宅的主意！”
“不卖？”疤脸大汉面色一冷，“不卖，不卖你就把银子给我还回来，今天你要还不上，明天就变成三百二十个大洋了，只要到明天，我就带人来收你的宅子，说不准到时候你这宅子就折价三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