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掌灯时分,元遥胡乱熬了一锅白粥,刚要入口,便听到瞎子低声要水,元遥端水给他,瞎子摸摸索索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个白瓷小瓶,倒出两颗殷红的药丸,塞进嘴中就水吃了,然后低声说道:“小兄弟,方才可是错怪你了,我双腿受了点伤,行动不便,劳烦你扶我靠着墙坐一坐。”
“老哥,你也当真可怜。”元遥瞧着瞎子精神好转,心头顿时一松,一边扶他起身,一边说道:“眼睛不中用了,现下连腿也不好使,那帮龟奴下手真黑。老哥,你欠了他们多少风流钱?”
“什么风流钱?小兄弟,这是什么地方?你家中还有旁人吗?”
“这就是座荒山嘛,我全家上下就我一个,不过有个朋友借住在这儿,你不说我都忘了,我那朋友替你下山去寻大夫,我还慷慨资助了二十个钱,老哥你也知道,我们其实赚钱不易,若是日后你身子好了,手头又方便,那二十个钱不妨重新交还给我,利息嘛,就免了吧。”
瞎子低头沉思片刻,随后说道:“我这伤寻常大夫治不了。小兄弟,劳烦你在周近给找一个僻静些的山洞,我养一养伤,这银子给你,拿去卖些吃食,剩下的就当答谢你了。等我养好了伤,另送一锭给你。”
元遥平日在市井中厮混,运气好的时候也不过得些碎银制钱,象瞎子拿出的这样大锭银子,元遥倒只在梦里见过几回。他睁大眼睛接过银子,凑近油灯仔细瞧了瞧,果真不错,如此成色的合川官银那是万万作不得假的。元遥闪电一般将银子塞进怀里,说道:“老哥你放心,附近山洞极多,我都熟的一塌糊涂,一定替你寻个冬暖夏凉的,大鱼大肉买上几框,你放开了吃。不过,老哥,不是我说你,你去吃花酒,身上又带着银子,怎么就不舍得掏呢?平白叫人揍了一顿,你说这事怨得谁呢?春月楼那些人都是只认银子的主,你去那里不也就图个乐呵吗?照我看,省这样的钱不上算。还有啊,老哥你收成不错啊,都是在双子桥拉琴赚的?我在那里地头很熟,你看咱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瞎子没心听跟他闲扯,随口敷衍了两句。元遥伺候瞎子吃碗白粥,然后吹灯躺在自己铺上,怀里揣着大锭银子,再也顾不上回想小臭卷走的那二十个钱。
一夜无话,第二天元遥醒的早,把剩粥给瞎子盛了一碗,然后下山买吃食,连拖带扛弄回来一大堆,却连半锭银子都未花完。随后,元遥就近寻了处山洞,把食物饮水先行搬来,最后才背了瞎子进洞。一天忙碌下来累的半死,直到这时才长出了口气,说道:“老哥,我那大屋好宽敞,又不要你的房租,何苦跑到山洞里来住?”
“我喜欢清静。小兄弟,我腿脚不便,你就在这里照看我几天,断不会亏待了你。”
瞎子倒卧在破屋门前时气若游丝,不想两天后气色恢复许多,也不找大夫,自己用药裹好了腿伤,没事时独自靠着洞壁打坐。元遥少年心性,原本是耐不得寂寞的,加之心里惦记小臭,愈发的呆不住,瞎子倒极会来事,过上三两天就取些银子给他,如此一来,元遥有再多不耐也都权且忍了。
在洞中过了一月有余,瞎子的腿伤好了七八,不用搀扶也能自己走动,元遥憋的心里出火,怀中又装着大笔银子,极欲下山挥霍一番,跟瞎子说了几次,都未得应允,元遥不由有些气恼,看瞎子已经不用照看,就想一走了之,谁料瞎子翻脸无情,当下恶声恶气说道:“你收了银子,却不等我伤好,难不成银子都是白给的?”
元遥自幼父母双亡,厮混了十多年,脸皮早已练就的刀枪不入,眼见瞎子不讲理,当下狠心说道:“谁说白拿了你的银子?这些天是谁一把屎一碗饭的伺候你?腿长在我身上,想去那里都由得我。”
瞎子拄着根小棍,冷冷一笑,说道:“腿长在你身上,怕也由不得你。你眼睛好使,这就瞧瞧清楚吧。”说罢,扬起手中小棍反手一刺,将地上的锡夜壶生生戳出一个窟窿。元遥喉结一紧,心道:好厉害的瞎子!倒也奇怪,他如此厉害,到底是挨了谁的打?春月楼那帮龟奴万万打他不过。
“老哥,瞎老哥。”元遥望着锡夜壶,顿时换了语气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莫当真,若不等你伤好妥了,我是死也不肯走的。”
在洞中这一个多月,瞎子不分白天黑夜打坐,极少和元遥交谈,这时却突然象是来了兴致,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说道:“你若听话,什么都好说,银子我多的是,若不听话,那也由你,我这小棍既能在夜壶上戳个窟窿,想必在你身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瞎老哥,话也不能这么说”
“不知礼数的小鬼!”瞎子打断元遥的话,“前些天倒还好,怎么现在没大没小了?跟我说话,不许带瞎字。若再满口胡叫,一棍便杵死你!”
元遥咽口唾沫,将下句瞎老哥三个字生生收回,“老哥,你不愿听到旁人说那个字么?听到了便要一杖杵死么?”
“一杖穿心,绝无幸理。”
“倘若是旁人无心随口说的呢?也一杖杵死么?还有,莲花湖畔那些卖虾的渔夫,每天不知道要把这个字挂在嘴上多少次,你是不是得赶过去把他们全都一杖杵死?”
瞎子一怔,随即淡淡一笑,慢慢坐到一块大石上,轻轻抚摩手中细长的小棍,说道:“我这手功夫,还算厉害吗?”
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五章 脱身】………
元遥虽然皮头皮脸,但对瞎子这根小棍却是佩服的很,老实回道:“瞎呸呸呸,这次不算哈,老哥,你这根小棍儿当真有点门道,我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却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说别的,你我搭伙到双子桥的戏楼里去,我把一个一个夜壶抛起来,你挨个儿将它们穿成一串儿,这么新鲜的玩意儿谁不爱看?一天演下来,咱哥俩的钱袋只怕全都要装满。收藏*顶点~小说~网不过,本事是老哥你的,自然由你分大份儿,我打打下手,只要小份儿就好,戏楼里的人我都熟的很,只要一说,明天就能去演”
瞎子听的头晕脑胀,不耐的打断元遥的话:“你好好在这里服侍,待我伤好,就把这手功夫传了给你。”
元遥歪头想想,说道:“老哥,我学了你这一手似乎也不大长脸,以后难道我每日随身都要带着几个夜壶,以备给人演示?”
“那好,你再瞧瞧这个。”瞎子在自己股下的大石边缘来回摸了摸,然后出掌如刀击在石上,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却把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头劈下一块。
元遥看的目瞪口呆,擦了把嘴角的口水,鼓掌喝彩:“这手戏法变的着实漂亮!老哥,我虽然以前没瞧见过,但也能猜出个大概,你一定是事先把石头凿开了一大半儿,看似出手碎石,其实和拳打西瓜也差不了多少,套路虽俗,手脚倒快,连我也没瞧出破绽。只不过这手戏法要是拿到戏楼去演,就有点吃力,那里面灯火通明,看官们个个精细的很”
瞎子眼前直冒金星,忍住怒气,伸出小棍把地上的夜壶挑了起来,右手二指微一用力,从上面生生扭下一大块锡,团握在手中,不大工夫,那团锡竟然在手心里熔化成锡水,一滴滴掉落到地上,扑扑冒着青烟。瞎子发功把锡化完,若无其事的在衣服上揩揩手,说道:“这手功夫,你还瞧的上吗?”
元遥迷糊的看着瞎子,说道:“老哥,你会的倒还不少啊。”
“别再老哥老哥的乱叫了成不成?这么些天我只顾疗伤,也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元,爹娘早就死了,因为穷,上不起学,我爹一辈子也只读过一本书,他老人家盼着我能比他强些,所以给我取名二书。”
“元二书?”
“跟我相熟的朋友都叫我二书。”
“好,二书,我劝你暂且老实些,过了这些日子,自然叫你下山花销银子。”说罢,瞎子从腰间取下一根细绳,一端绑在元遥腰上,另一端捏在自己手中,“我眼睛瞧不见东西,弄根绳子在你身上,你若偷偷溜走,我立时就能察觉。”
元遥不动声色,待到晚间睡觉时,就想解下腰间的绳子悄悄离去,岂料瞎子也不知用什么手法打的绳结,直把手指累断也没能解开。气的极了,元遥一口咬住绳子,心中打定主意,拼着一夜不睡,也得把绳子咬断。
正咬得起劲,瞎子翻了个身悠悠说道:“二书,我这绳子就算宝刀也砍它不断,深更半夜你又白费什么力气?”
元遥虽不知瞎子说的是真是假,但眼见对方如此精细,怕是逃走无望,只得老老实实闷头睡觉。
第二天醒来,元遥将早饭端到瞎子跟前,说道:“老哥,洞里吃的东西不多拉,你解了绳子放我去买些东西,我说话作数,买了东西立即回来。”
瞎子慢慢吃着饭,说道:“恰好,我在洞里也闷得胸口疼,明日里随你下山走走吧。”
元遥心头一喜,心道:集市上人多的很,不怕没机会开溜。当即老实在洞中呆了一天,吃过晚饭便昏然大睡。
这一觉睡的早,醒的晚,元遥一睁眼睛只觉得后背一片刺痛,顿时吃了一惊,慌忙对瞎子叫道:“老哥!老哥!快来帮我瞧瞧,看我背上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啃了一口,痛的很。”
瞎子淡淡说道:“你真是找对人了,若二十年前叫我帮你瞧瞧,我还能瞧得见”
元遥一拍自己脑袋,:“痛昏了,连老哥你瞧不见东西都给忘啦。”
“虫子咬一口,也没什么打紧,你不是说要下山买东西么?赶早不赶晚,咱们这就走吧。我这一身衣服烂的不像样子,先就近找家店铺,买件新衣服。”
“那不还得花钱么?”元遥忍住刺痛说道:“老屋里放着好些衣裳,老哥你身子瘦,尽能穿的上。小臭也不知这些天回去没有,还有还有,下山以后需得找个大夫瞧瞧我的背”
瞎子解开元遥身上的绳子,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晃小棍说道:“莫要逼我把你当夜壶。”
两人回破屋换了衣服,瞎子又找了顶草帽遮挡住半张脸,元遥四处看看,破屋里还是自己临走前的样子,小臭定然没有回来过,他又是悲又是怒:一世人两兄弟,他娘的二十钱就背叛老子了。
岳州物产丰富,人烟稠密,不论大大小小的集市均都接踵比肩热闹非凡。元遥借口采买食物,其实是要借机逃脱,因此挑三拣四转了一圈仍是两手空空。瞎子有些不耐,低声说道:“早些买了早些回去。”
元遥左右打量了好久,眼见一个提笼遛鸟没事闲逛的二太爷远远打对面走来,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当下对瞎子说道:“老哥,我们在洞里呆的要倒塌,既出来一趟,那一定是要好好逛逛的,还有我背上遭虫啃过的地方,又痒又痛,现下虽说是好些了,可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再犯,反正回去横竖是你我瞪着眼干坐,还不如在这儿松散松散,老哥”
瞎子听的不耐,正要出言催促,恰好提鸟笼的二太爷与两人走了个面对面,元遥猛然一低身子,挣脱瞎子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掌,将二太爷顺势推到瞎子怀中,随后东跳西窜,一转眼便在集市上消失不见。瞎子虽说本领出众且听力敏锐,在这闹哄哄的集市上却施展不开。
二太爷扶扶帽子,皱着眉头说道:“晦气晦气,我要是栽到一个小娘子怀里也就认了,这么个臭老爷们儿,有日子没洗澡了吧?”
瞎子万万料想不到元遥险中求生,竟然真有胆量从自己掌下逃脱,顿时冒了一头冷汗,也不理二太爷犹自嘟囔不休,一把扣住对方拔脚便走,双脚伤未痊愈却犹如不沾地般疾驰出去,直到远离集市才放缓步子。二太爷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把遮住眼睛的帽子朝上推了推,小眼一瞪,说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也不去打听打听,老爷我是什么出身”
瞎子正满心烦躁,那里有空跟人啰嗦纠缠,厉声问道:“方才推你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你这汉子当真可笑,他又不是个小娘子,我记他模样作甚,你先给大爷说清楚”
瞎子反手一掌掴在二太爷脸上。这只手掌非同小可,开碑裂石也不在话下,因此尽管只用两分力道,也不是寻常人能消受得起的。二太爷噗噗吐落两枚牙齿,面颊顿时又红又肿。满嘴大话顿时憋回肚里,哭丧着脸不住呻吟。瞎子沉声说道:“那人什么摸样想必你还记得。”
“记得记得,就是个半大小子。”二太爷慌忙吐了口血水说道:“脏兮兮的,单眼皮小眼睛,一脸的迷糊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