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这遗憾将永远无法得到补偿。
一切都只因为时间。
白烈续道:
“后来,几经艰辛,才得悉黄巢干的好事,然碍于自己势孤力弱,未能即时报仇;直至今年,我有缘遇上数名也曾遭金甲军逼害而誓杀黄巢之士,终在昨夜连同我两个儿子,一行八人前来刺杀黄巢,孰料……唉……”
说到这里,白烈不由得长叹一声,瞥了钱柳一眼,发现此子麻木如旧,遂问:
“孩子,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还能幸免,你怎会当上黄巢之徒?”
钱柳双目一片茫然,他平素已不喜言语,此番曲折该从何说起?
但此时白烈幼子继念抢着道:
“嘿,依我看当然大有因由,也许只因他贪恋虚名。”
言罢面露自以为是之色。
钱柳听后竟毫无反应。
在旁一直不语的长子继潜插嘴劝阻:
“二弟,别要妄下断语,我看六六并非这样的人。”
继念鄙夷道:
“嘿,说到底,他并非真的姓白,伯父的死与他何干?试问谁不希望成为当世枭雄之徒?否则他也不会再唤回钱柳了,这足以证明他早把伯父养育之恩忘得一干二净。”
白烈痛心儿子出口伤人,轻叱:
“念儿,别太刻薄,你伯父的眼光绝对不会错。”
继念见其父责备,即时噤声。
白念正面凝视钱柳,一字一字问:
“孩子,你加入金甲军,是为大哥报仇?”
甫闻“报仇”二字,钱柳才真正有所反应,徐徐回望白烈,漆黑的眼珠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白烈岂会不明白他这丝感激之意,心头一阵抽动,道:
“很好,我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人。”
就在此时,翟地响起一阵拍门之声,但听那个守卫长在外道:
“钱少爷,帮主有请。”
钱柳瞄了三人一眼,心知不能久留,冷然转身,缓步而去。
继念看着他的背影,始终看不顺眼,嘀咕:
“啐!走得真慢!”
白烈喟然叹道:
“当一个人一生一世都要背负他自己本来亦担戴不起的重担时,又怎会不走得慢?
唉……”
钱柳第二次去探望白烈父子,是在翌日正午。
烈阳虽然在外高挂,但斗室昏暗如昔,钱柳进来后一直如木头般站在一角,不言不语,很怪!
白烈待他站了一会,忽有所悟,问∶
“六六,看来黄巢昨日派你前来,其实是想你拷问我们还有否同觉,对吗?”钱柳没有作声。
“但你却无功而回,所以,今日他又派你再来?”
依然没有作声。
白烈道∶
“也许情况已渐明显,若我们再不供出有何同党,也许会死。”
猜对了!不过钱柳并没回答。
“孩子,那真是……难为你了。”白烈无奈的道∶
“老夫已一把年纪,一死有何足惧?只是……我两个儿子若也……那……那白家便真的后继无人了……”
“故我有一不情之请。孩子,你……可有办法助他俩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
钱柳心中苦笑,他自己何尝不想逃出生天?
复仇的恶梦已经正式展开,但这将会是谁的恶梦?
钱柳的?
还是黄巢的?
黄巢身贵如潮,钱柳却硬如顽石,也许这个恶梦的大结局只有一个,就是━━
玉石俱焚!
钱柳心中自知,他今生今世,永远都无法逃避这个恶梦。
继潜听其父如此一说,连忙道∶
“爹,即使要死,孩儿亦要与爹一起。”
继念推波助澜∶
“对了!横竖是死,也不要向外人求情。”
“外人”一语异常刺耳,白烈不由横目向继念一晒,接着转脸对钱柳道∶
“孩子……”
一双老目蕴含恳求之色。
天下父母爱子之心尽皆如此,可是子女们都不太明白父母的关怀,动辄便对他们恶言相向。
谁怜天下父母心?
冰冷的钱柳也会?
他只是默然。
第二天,钱柳并没再来。
白烈一直都在静静的守候着,口中沉吟∶
“已经是黄昏了,为何他仍不前来?”
继念幸灾乐祸,道∶
“爹,别傻了!他怎会放弃荣华富贵,背叛黄巢来救我们?”
继潜劝道∶
“二弟,为何你总是如此针对六六?他也是我们白家的人!”
白烈听闻长子视钱柳为白家一员,不禁老怀安慰。
继念却道∶
“大哥,亏你也给他迷惑了,他虽装模作样故作特别,但绝对骗不了我的眼睛。”
“住口!”白烈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止。
就在此时,铁门陡地推开。
门开处,钱柳已缓缓步了进来。
但见他今日的脸色异常铁青,铁门甫一关上,白烈连忙趋前,搭着他的肩膊问∶
“孩子,怎么样?你面色看来很差,没什么吧?”
继念依然不服,低声骂道∶
“呸!贪图富贵,惺惺作态,他根本便没资格姓白!”
语声未歇,钱柳倏地一手捉着白烈双折铁链,闪电往自己颈上一绞,接着横腿飞出,一腿便把那道铁门踢开。
偌大的金甲军,忽尔警号大作。
一众门下大都不知发生何事,仅知首先传出警号的乃是向来死寂的天牢,继而迅速蔓延,直至金甲军每个角落皆警号齐响。
愈来愈多门下聚至天牢的地面出口,赫见从没有囚犯能逃越的天牢,今天居然有人能活着逃出,且还是三个人。
白烈三父子!
天牢的大门甫开,白烈率先以手上铁链胁持钱柳而出,两名儿子紧跟其后。金甲军素来守卫森严,要逃出天牢简直难如登天,但钱柳既然在白烈手上,只要其铁链一紧,他便立毙当场。
钱柳虽是帮主新收弟子,但因地位特殊,众门下在未清楚此子在帮主心中如何重要之前,还是别要动手为妙,故一时之间,众人全不知如何是好。
白烈三人挟着钱柳直向天下第一关的方向闯去,众门下亦步亦趋,绝不放过任何机会,只是白烈稍一松懈,便要即时一拥而上。
白烈一边前行,一边在钱柳耳边悄声道∶
“孩子,谢谢你!但今次你让我们离去,恐怕黄巢会对你有一番责难。”
钱柳并没回头看他一眼,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然而这番话听在继念耳里,他突然道∶
“爹,别要太早言谢,待我们安全逃出金甲军再说吧!”
事情至此已非常清楚明白,钱柳并非如他所想,可是继念始终对其言语刁难,一旁的继潜听着也替其不忿,道∶
“二弟,你太过分了!”
他本想斥言几句,但是金甲军众就在四周,再说下去恐会令钱柳身份败露,故亦不多言,只一瞄身边老父,却见老父目光正流露一股对钱柳异常信任之色。金甲军所占地域甚广,要离开亦非一时三刻之事,白烈父子一面向前直行,一面又要顾忌金甲军众随时发难扑击,因此速度极缓,好不容易才至天下第一关前,正要步过关隘之际,蓦地,一声清啸平地响起。
清啸恍如龙吟,九霄龙吟!
白烈父子不禁一呆,钱柳却深知不妙。
纵是千军万马,面对如此掳人对峙的场面,尽皆一筹莫展。
然而,金甲军有一个人,他一生经历的大场面不知凡几,一切在他眼中看来,根本毫不足道,任何事情于他可迎刃而解!
就在清啸响起同时,白烈三父子骤觉眼前紫影一晃,接着三道劲风疾扑而至,赫然是━━一拳、一掌、一腿!
拳是“天让”!
掌是“排柳”!
腿是“黑云”!
“□□□”的三声,白烈父子还未辨清来势,身上要穴已闪电被拳、掌、腿三招所制,浑身一麻,即时仆跪在地上!
三招同时而发,来人身手之快,环顾当今各派掌门,不出五人。
此人虽在五人之列,却位居五人之首。
紫影站定,出手的正是黄巢!
跟着一条黄影亦随后而至,站在黄巢身畔,当然是其贴身侍从━━塞诸葛。
黄巢背负双手矗立,威势沙陀,塞诸葛见帮主一言不发,立明其意,转达脸对一众门下骂道∶
“呸!这等小事也要劳帮主出手,全部都是饭桶!还不快替钱少爷松梆?”
白烈已浑身麻软,因此门下轻易便把铁链松开,钱柳却仍然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白烈。
黄巢见其适才被胁持而始终不露惧色,道∶
“好!果然泰山压顶亦不变色,看来老夫并没有错收徒儿!”
言罢向塞诸葛使个眼色,再扫视白烈三人一眼,塞诸葛迅即会意,对三人道∶“好斗胆!你们三人即有胆行刺帮主,就不会再有命出去!”
他说着一手揪起白烈的长子继潜,一爪扣着他的咽喉,喝道∶
“我问你,你们到底还有否同党?”
继潜咽喉被扣,痛苦非常,还未张口回答,一旁的白烈先道∶
“潜儿,你记着,白家男儿绝不能贪生怕死!”
自穴道被点后,白烈迄今未有再望钱柳一眼,当然是怕在黄巢面前露出马脚,此刻他如此叮嘱儿子,其实是叫儿子宁死也不要泄露钱柳乃白家幼子,继潜怎会不明老父心意,苦笑一下,道∶
“爹!你放心,孩儿……并不怕……死……”
他的气息已渐粗,呼吸也感困难,因为塞诸葛的手已在逐渐收紧,但他仍鼓起一口气道∶
“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最……可怕,他能够……忍受生不如死……多年,我……
最佩服……他,他其实……比我们更配……姓……白……“
继潜说这话时,不是不真心的,眼神亦散发一片敬佩之色,只是他亦没有直视钱柳。
钱柳一脸木然,不知是在无言感激,还是在思索着一句轻轻触动他心头的话?
不错。
生不如死……
继潜口中的“他”,金甲军众当然不知是谁,但白烈一听立时心领神会,心头不自禁一阵绞痛,黯然道∶
“孩子,士可杀不可辱,你……这就去吧!”
继潜闻言浅笑,塞诸葛愈听愈不耐烦,喝道∶
“你两父子别要瞎扯!小子,你真的不怕死?”
说着爪上复又收紧一分,岂料就在此时,继潜口角渗出一道血丝。
塞诸葛为之一愕,连忙运劲震开其口,一看之下,发现他早已咬舌自尽。
只为掩饰一个人的身份而不惜性命,继潜此举不独令金甲军众震惊,就连帮威挂面的黄巢亦不禁有少许变色。
独是钱柳依然静立原地,整桩事件之中,他最冷,他最静!
塞诸葛见自己碰钉,老羞成怒,随即揪起一旁的继念,又是一爪紧扣其咽喉,道∶
“嘿!好英烈的小子!不过人生九品,我偏不信人人都不怕死,少年人,你道是不是?”
继念一直说钱柳不配姓白,但其兄已死,前车可鉴,难道他不怕死?
不!他浑身都在颤抖。
白烈眼见势头不对,道∶
“念儿,你别忘记自己声声嚷着白家长白家短,男儿汉千万别自掴嘴巴!”
然而继念被握得呼气如牛,他害怕地回望老父,嗫嘴道∶
“爹……我们犯不着为……他而……死,我……我不……想……死……”
塞诸葛深知这回自己狡计必定得逞,爪劲倍重,还怂恿道∶
“对了!年轻人没必要这样死法呀!能够活着真好,我代替帮主应承你,要是你供出谁是同党,我们赐你一条生路又如何?”
言毕回望黄巢,黄巢缓缓颔首。
“真……的?”继念喜出望外,兴奋莫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