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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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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到了丫头的帐篷,让秋桐在主帐里伺候他。不久,我们就动身返京。

回到京城的第一夜,他来到桃苑,解释说当时喝了鹿血,身不由己。我冷笑,说:“你用这个作为□红李的借口,我勉强能接受。那秋桐呢?你怎么解释?”

他无所谓地冷冷说:“她是我的丫头,她心甘情愿为我做这些。”

他话头一转,质问说:“卓雅和倩儿,她们能接受,你为什么不能?男人都这样。皇阿玛和他的嫔妃玩的那些,你做梦都想不到。你是我的女人,你得习惯这些。”

我说:“我不是你的女人,至少从内心深处来讲,我不是。”

他冷笑,说:“在床上的时候,你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我狠狠地瞪着他,狠狠地说:“这个身体的反应,是宋红玫的本能反应,不是我的。我灵魂,只忠于我自己的丈夫。”

他说:“你的丈夫,你的丈夫!静音大师说了,你的丈夫就是三世之后的我!”

我说:“你说过,你并不信他的话。说实话,我也不信。在我的时代里,肉欲和灵魂是可以分开的,在这里,我也一样能做到。我可以和你日日缠绵,夜夜笙歌,但我的灵魂,只为我自己保留。在我的时代里,我虽然不是博古通今,学贯中外,但我自信,以我对生命的理解,没有哪一个男人女人,可以统治我。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休想,将你的那一套,理所当然地强加于我的身上。你有多少妻妾,与我无关,我的灵魂,住在何处,你也管不着………………”

他拂袖而去。第二夜,他依然来到桃苑。

他说:“我可以让你过想要的任何生活,但是,只要你还在这里,你不能离开桃苑半步。”

我逼视他,问:“你和秋桐在我的床上做过几次?”

他说:“你在的时候,我们没有——”

我恶狠狠地重复:“几次!”

他说:“从来没有。我和她只是在别院——”

我松口气,打断他说:“和我没关系的事情你就不要扯了。天色已晚,四爷自去安置吧。”

我兀自让红李伺候我睡在里屋。他在丫头们平时守夜的榻上睡了。

连续一个月,他打破了初一十五的惯例,老实地在我的房间里守夜。

我毫不怜惜他的牺牲,直到有一天,绿荷半夜来桃苑敲门,说二阿哥几天来都睡得不塌实,请爷过去看看。

李氏的这个儿子在八月出生,我们那时在塞外围场。因为第一个儿子早夭的心结,李氏坚持将这个排行第三的儿子唤做“二阿哥”。

听了绿荷和红李在外间的对话,我连身都没翻。

令我惊奇的是,他竟不加理会。

红李进来回话,他冷冷地说,传话下去,延请太医。往后若再敢深更半夜来打搅,谁来谁去领板子。

绿荷喏喏地走了,他一夜翻来覆去,没有安稳。

第二天,我说:“你翻来覆去,我也睡不安稳。你若执意要如此,你就睡在外间的炕上吧。”

他说:“在我的宅院里,我想睡在哪里,就睡在哪里。”

我冷笑,说:“也行。闹到德娘娘和皇上那里,我也不怕将你的龙马精神公之于众。你不要以为以这种方式来折磨我,就能使我就范。”

姑奶奶我自古以来就吃软不吃硬,你把我逼急了,放手一搏,还不定鹿死谁手。

四爷说:“那你想要我怎样?”

我说:“爷的府邸,爷想怎样就怎样。”

他气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摇晃,说:“从小到大,你就处处为我算计。如今不过是要了你屋里的两个丫头,你就计较成这样,难道往日的情分竟都是假的?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做那种事情,我认错,还不行吗?难道一定要出人命了,你才满意吗?若如此,我也能做到。”

这样气急败坏,我看了倒也冷静下来。我的院子里已经出了两条人命,明里没人敢说,背地里丫头婆子下人们将我传成什么样,我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一向是个任性的,丫头的命在他们皇子的眼里如同草芥,我可不想日日不安,夜夜噩梦。

我拉他坐下,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心里明白。你就是想告诉我,你已经长大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默然。我说:“红玫教会了你夫妻人伦。想必你们开始得不那么容易,这在你心里是一个结。所以,在其他的屋子里你肆意妄为,但在桃苑,你从不逾越,你的这种体贴,我非草木,怎会不知道。”

他尴尬地红了脸。他即将22周岁,早已是法定的成年人,御封的贝勒爷,领皇差的皇子阿哥。

但我知道,问题在哪里。我说:“你总是害怕,在我眼里,你不够好,第一夜笨手笨脚,你的尴尬至今难忘。你想征服这种如影随形的挫败感。所以,你不要将责任推到那碗鹿血上。你是故意的。你只是借了鹿血来壮胆,这是一个好借口。但是,这是多余的。”

他叹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丈夫,他是这样的。我们第一次,他看见我流血,吓得不轻,后来他就有阴影。有一次冲动,出去找了一个女人。回家后他又觉得自己很脏——他是个很自爱的男人………………”

二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第一次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是——

我说:“我们大家都一样,谁都不是天生的情场圣手。只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侮辱女人,证明自己的强大。这个时代允许男人三妻四妾,我没有能力改变你的价值观,但是,请你善待你的每一个女人。毕竟,在这个时代,除了你给她们的身份,她们一无所有。她们,很可怜………………”

我明白他的心理,也能说服他恢复正常,但是,让我心安理得地从灵魂深处接受,我做不到,无非是将自己关在深宅大院自欺欺人罢了。

无心打探他在别的女人那里怎样过日子,他除了每月在卓雅房里待两夜,李氏房里呆两夜,其他时间基本在我的院子里度过。

正如康熙所说,与其说我们是夫妻,还不如说我们情同母子。他将对孝懿皇后的依恋移情到我的身上,两人在宫廷倾轧的缝隙里,谨慎地过日子。

十月皇太后六旬万寿,康熙帝制《万寿无疆赋》,亲书围屏进献。四阿哥亲手抄写了两部经书,进献太后为寿礼。康熙十分高兴。随后巡永定河工程,又带上了他和十三。

十月三十日,众兄弟为他贺寿,太子和太子妃也亲临四阿哥府。皇帝除了例行的赏赐,特意将自己转了千万遍的紫檀木念珠赏给了他,算是对他忠心办差、潜心礼佛的肯定。

我没有给他备任何寿礼。宴席散了之后,他来到桃苑,微醉。

让秋桐给他上了醒酒汤。他看了眼秋桐,对我说:“我知道你看见她就心里难受,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我将红霞给你要来,换了她出去。”

我想了想,说:“多年不见红霞,还真是想念。能这样安排最好。你打算怎样安排她?”

他说:“她善抚琴,让她去李苑,教心柔抚琴。在你这里,无非就是对牛弹琴。”

这个安排也还不错,我默许了。

他说:“秋桐,你今晚收拾收拾,明日去李苑与心柔格格同住。”

秋桐谢了,退下去。

他欺至我跟前,质问:“为何没有寿礼?”

我笑,说:“我这里但凡能入得了爷法眼的,随便挑。”

他亦笑,说:“就是你了——”

一夜旖旎风光过去,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十一月,科举选官结果出来,张廷玉中了进士,却并没有进前三甲。四爷说:“张英的次子文章并不怎么样嘛。”

我说:“他的能力不在于将文章做得花团锦簇,至于他能做什么,你慢慢看吧。记住,要尊敬他,不要辱没了他。”

他说记住了。

这个人的作用在二十几年以后才能凸现,目前,他只是上书房的打杂小吏。不过,官职虽小,但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帝国的最高权力中心,死了也没有………………

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威望和权势,这是后话,不提。

十二月,八阿哥的生母,因为其子在朝中的势力日炽,皇帝晋升其位份,曰“良妃”。

四阿哥的酸醋之意,流于言表——他一向不是大度的人,纵使能忍,肚皮官司也是经常要打一打的。好在他有一个专业的垃圾桶,那就是我了。

他对我说:“因为有个好儿子,而连升两级的妃子,在我朝并不多见。”

我说:“皇上要历练太子,树个对手也没什么不好。若是硬压,越往后越麻烦,皇上不在了,太子弹压不住,于江山社稷大不利,不如让他的势力疯长,根据需要修剪多余的部分,这才能塑造成皇上想要的样子。只是八阿哥野心勃勃,怕是皇上始料不及的。”

四爷恍然大悟,说:“二者争斗,才能看得明白。否则潜流无声,反而贻害无穷………………”

后来,他学了这一招,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毫不留情,比康熙果断多了。

三康熙四十年春,巡畿甸,29岁的胤禔、27岁的胤礽、23岁的胤禛、15岁的胤祥随往。因为自三十七年开始治理永定河,百姓春耕秋收,比往年有了盼头。康熙想看看,自己花了大把银子,功效如何。

日常政事康熙逐步移交已经成年的太子处理,自己常四处走走,看看。

太子对权力的欲望日炽,目前的眼中钉,就是这个皇长子。太子一出生即立为太子,其中最为不满的,当然是大阿哥。满人并无立嫡立长的传统,乃是谁最厉害,谁掌权柄。随着康熙推销满汉一体,大阿哥因嫡庶之分而与龙椅无缘,甚至想都不能想,想了就是不忠不孝。偏大阿哥在军中的势力,已经非太子所能掌控。皇帝让太子天天处理琐屑之事,真正的朝政周旋的余地很小。

大阿哥与八阿哥,同出自惠妃宫中,一个在八旗军中威望甚高,一个借了皇叔的势力,在朝堂中坐大。八阿哥生母出身微贱,自小就想出人头地,这愿望之坚决,在他们兄弟之中,无人不知,偏有几个小的,跟着他抱团。

所以,在春天的田野里,康熙老头兴致勃勃,四个皇子却各怀鬼胎。

晚上回到桃苑,四阿哥满脸不高兴。

我让红李伺候他更衣,他看了一眼,说:“出去!”

红李委屈地看我,我摇头,她就出去了。我仍旧抄我的书,将逍遥游从繁体字转为简体字,从竖版变为横版。

四阿哥踱至跟前,看不懂,全给我扔在地上了。

我停了笔,也不捡,看着他。

他怒气冲冲地说:“整天就知道弄这些没有用的。”

我好笑地看着他,问:“爷想筹划点什么大事?”

他说:“我生来也不是做什么大事的。不过是今日给张三传个旨意,明日跟着老爷子四处走动一番。什么贝勒爷!连我自己都觉得惭愧。”

我说:“你以为坐在紫禁城的龙椅上的人才是皇上吗?大清的江山只在紫禁城里吗?”

他说:“你别老教训我,我不是小孩子。我就是看不惯大哥和太子那副模样。”

我好奇道:“什么模样?”

太子一心害怕身上的华服脏了,大阿哥一心想把阿玛往河堤处引,全不知阿玛出游是想看百姓生计如何。那永定河工,皇阿玛春也看,冬也看,看一回赏一回,贪天之功,也不怕遭报应。

我每次都随阿玛巡视河堤。依我看,大哥是运气好。自他掌管河工以来,春上就没有发过大水。如果真是遇上上游山洪,下游的堤防不堪一击,百姓就要遭殃。”

我说:“你看得出的,皇上看不出?”

他一时语塞,说:“当然是看得出。”

我说:“皇帝还是对太子不放心。只是这大阿哥,若不收敛,怕是要遭殃。”

他说:“自己的儿子,阿玛能怎样?无非降为闲散宗室,不得入朝,这样更好,富贵闲人。”

我想,往后大阿哥闲是闲,却并没有富贵了,与江山比起来,皇子算什么?

我们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只是事件的发生,但是,任何事情,在发生之前早已酝酿多时,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想了想,说:“十三爷怎样?”

四阿哥说:“他倒是晓事。只是,让太子有些不自在。”

我说:“他是赤诚之人,皇帝取的也是他的这一点。只是他年纪尚少,往后如何,慢慢看吧。”

“他今年十五岁了,皇上还没有给他建府的意思,老留在宫中,是何道理?”

“自然是想慎重。外家势力太盛,给他召祸,外家没有势力,他又委屈。你当时因为德娘娘出身低微,先皇后娘娘又去了,才急忙把费扬古的女儿给了你。如果费扬古当初不肯交出兵权,你觉得你的几个哥哥和皇上会如何看你?好在费扬古还不糊涂,没有利欲熏心。”

他不平衡:“若说外家势力,老八比我盛多了,朝堂上他一样得意,虽然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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