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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是狐狸-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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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千年道兴一朝丧,什么叫铁树开花古来稀,什么叫一树梨花压海棠,此回便是了。
  凌霄与我头抵着头,从远处看着,应当是十分亲密的样子。我心里头却似吃了半打的黄莲,苦不堪言。
  他与我这般两两相望,倒叫我将这三百多年修成的持重狠狠的踩在脚底下。彼时我心里头想的是,我这张修了三百年的老脸皮,还要不要得了?

  我甚惊恐与他对望着,他眼中的讯息惊扰得我一阵慌过一阵,他望着我的眼眸里暮霭沉沉,有着少年的一派慷慨激昂,也有着他往时修得的一些沉着稳重。他甚慌乱与我道,“方才舞剑之时,我心里前前后后想的都是你,故而,我也不许你在我面前,还心心念念想着师父。”
  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句,凌霄他此回总算是把shi音符咬全了。
  他又道,“方才你问我,娘亲与你孰重孰轻,其实你们两个皆是我至亲之人……”
  我扶着额百转千回的想着,想到此处,便不由分说打断他道,“我曾听闻鸟类是有印随的,在出生时,第一眼看到谁,就把谁当做亲娘。唔,你随你娘亲生作九尾狐狸,这狐狸与鸟兽,应当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因而、因而对我有些依赖,甚至将我与你娘亲看得一般重,那也是不稀奇的。”
  说完之后,我又在心里暗暗赞叹一遍,十五的月亮圆又圆,我的这回话,圆得可真圆。

  凌霄被我一阵抢白,手臂紧了紧,“你、你莫要胡说,我何曾,何曾将你看作是亲娘了……”
  他面上竟然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连手都不晓得安放在哪儿好。
  果然还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呵呵干笑两声,三百年作出的道兴,此刻便彰显出来了不是。我在他面前装作回忆状,忆苦思甜道,“彼时我与你母亲甫相识,在凡间扑腾蹦跶之时,便常有人将我们混淆成两姐妹……”
  我又咳了咳,“那时你尚未出世,自然不晓得我与你娘的情分,我在无名山上将你拉扯大,又在皇宫中将你寻回,彼时你还只是个奶娃娃,见今也这般大了……”
  他的面色果然变幻莫测得很。我又连声说,“若是有幸再见你娘亲一面,让你与她见上一见,让她看看当时的大胖小子变成了这般模样,也不辱没了我与你娘三百多年来的交情不是。”

  可怜我十几岁的豆蔻模样,硬生生把自己巴拉成一副老态龙钟的德行来。我全身不由自主哆嗦了一回,凌霄也跟着我哆嗦一回,连带着失神落魄一回。我寻了他失神的这个当口,灰溜溜从他眼底下闪身而出,拍了拍衣袖,不带走一片树叶。
  想着我这几百年来的道兴当真不算什么,竟然要靠着凌霄小儿发愣的间隙,才能勉强躲上一回,我此行,真可谓是落荒而逃,逃之夭夭。
  末了,我又回头与他话别。唔,我说的是这般的,“凌霄,我在这山上好歹是换了男装,你也别小妞小妞的叫着了,便跟着众师兄们唤我一声小十四,省得惹人闲话。”
  凌霄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慢悠悠涨满了猪肝色。我未行两步,便感觉风随之而至,方才还好好待在树上的叶子,齐刷刷被剑气挥下,当真可惜了那一脉油油青色。

  我就这么灰头土脸的,一路小跑到了师父的厢房前。刚折腾完小的,又要来折腾老的,我叹了口气,幽幽想着,常言道,上一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擦肩而过,而今这一大一小两个妖孽,也许是我扭酸了头不小心撞上的。我摇头晃脑叹了口气,若是再给我一个扭头的机会,我肯定一不小心就给他转三百六十度,还不带停顿的。真真是每思及此,便伤心欲绝啊。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忽而义愤填膺得很,因着一路小跑,还喘着粗气,双腿一蹬,一个不小心,匡拉一声,就把师父的厢房房门,给踹出了一条缝隙。
   只不过那缝隙,也太过缝隙了,大致和我两个小身板那么宽泛。
  隔着那宽泛的缝隙,我正好唰唰的看见师父,他也唰唰的看见了我。四目相对那刻,凉风哗啦啦从耳边呼啸而过,我终于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 = 

   师父彼时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头发也是松松垮垮的束着,比之他白日里头故作玄虚的做派,要更加荒诞不羁一些,不知怎的,他那狭长的眼睛里头,忽而像是生出来些柔光,衬着他那扯出来的淡淡一笑,又像是长了些莫名的痞气来,我揉了揉眼,觉着今夜的师父看起来委实有些让人不习惯。
   殿里头幽幽暗暗点着一盏灯,正好晃荡着我的苍白的小脸,我眼珠子转了转,对上师父黯沉的眸子。
   一眼万年,一眼万年呐同志们,我忽而便生出来一些旖旎的遐思,平时总听人说,一叶障目,一见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今见了师父,才明白其中三味来。有的人,就是能让你见上一眼,便是销魂噬骨的动魄惊心,我的道兴忒低了,见识也太少了,彼时差点儿要跪下来,作匍匐状,高歌一曲征服。
   有的人总爱不屑的哧声道,当初惊艳,完完全全,只因世面见得少,而今我上天入地见了六合三界的世面,却难以寻得一人,如此的让人赏心悦目,我在心里幽幽叹着,此人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师父站在案台前,因着身子微微向前,便有几缕头发散落在耳边,我踉跄上前走了几步,略略的想着,只控制着不要再近前,免得双手不晓得什么时候会不由自主抚上了师父的鬓间,再不小心粘上他的身子,扯都扯不下来。
  我在心里又把自己给PIA飞了好远好远,一个回身,咚的一声把门掩上了,可怜了那瘦小伶仃的门板,禁我那么一踢,倒有些秋风中筛糠一般的景致。
   我将那门板扶稳了,又低头沉吟了一句,“可惜了这上好的沉香木呀。”

  一回头,师父的眼光在我身上轻飘飘瞟了瞟,眼光沉了沉,淡淡道,“唔,小十四来了。”
  师父眼风所及之处,居然像是有种深不可测的魔力,看得我一路面红耳赤,热潮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少不得要捂着心口急急跳了几下。
  我向前蹭了几步,方看清他原是在作画,差点儿要摇着尾巴干巴巴抱大腿奉承着,“深夜孤灯做伴,师父委实好才情。”
  我又走近几步,方看清师父落笔之处,斑斑点点,似漫不经心,却又无声息的点缀出活灵活现一个人来。
  青衣黑发,浓眉大眼,两笔绘下来,画中人又莫名透出一股子机灵劲儿。我转着头十分上心看了看,唔,那方猜测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我甚狐疑的问着,“师父,您上头绘着的,莫不是一名女子吧?”

  师父自巍然不动,我深诘得敌不动、我不动的真理,然而敌再不动,我也只能暴动了。
  我是什么?我是一颗豆子,一颗坚强的、经历了风吹雨打、扛过枪走南闯北上过床的豆子,是一颗有着铮铮铁骨,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
  我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就满嘴皮子跑火车去了。 
  我与师父道,“彼时我常听人说,春天我把姑娘们埋进地里,到了秋天,我就有收获了好多好多姑娘!师父,春姑娘来了,积雪融化了,您莫不是,也跟着,思春了吧?”

  师父挑着眉,双眼悠悠然瞟过来,所及之处,寸草不生。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天来了,积雪消融了,春回大地了,燕子们一股脑儿飞回来了,一会排成S型,一会排成B型。
  我咚咚揣着我的小心肝,身子靠着案台,吓得一扭一扭的,彼时心里头想的是,再看,再看,你再看我,我就把你埋掉!到了秋天,就有许多温柔体贴、潇洒倜傥、才情八斗、帅得滴溜溜乱淌的师父供我赏玩了……
  我这头正想得欢畅,那头师父的面色非同一般,他扶了扶眉心,甚无奈开口唤我。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唤着,“小十四。”
  强里个强,强里个强,强里个隆冬强,我愤愤不平的想着,我这回莫不是,又猜中了他的心思吧?


流年之师娘

  眼神胶着之时,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咳了声问道,“师父,您渴了吧?来来来,喝口水润润喉。”
  我方替师父倒好水,又将一旁八仙桌上的矮凳呼哧呼哧搬过来,甚狗腿道,“师父站得久了吧?要不要十四搬张凳子过来给师傅歇歇脚?”
  我这么一番狗腿恰好拍准了位置,师父龙心大悦,听着我这么几句奉承,身形僵了僵,不多时便坐上了我甫用袖子擦干净的凳子上。
  彼时我方修炼三百余年,果然很傻很天真得很,一见师父喜悦,便是喜不自胜,觉着应当为师父做些什么,好尽一尽徒弟的孝道,斟个茶递杯水,显然不在话下,于是乎,我眼神流转了半会,又蹭蹭挪过去,想把案台上置放着的灯油调亮。
  师父那偌大的殿堂里,幽幽点着一盏煤油灯。待我走得近了,却发觉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盏煤油灯,看着像是极其普通的一盏灯,我上看下看左右看了看,却找不着灯芯。那灯上散发着些莫名的莹白色光辉来,盈盈一室,乍看之下,倒像是突如其来的气泽将那盏灯团团围住,辨认莫名。
  那飘忽不明的气泽,于我而言,却似有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游离在鼻尖。
  我心中藏着疑惑,便靠得越发近,那层笼着的光辉忽而凌乱起来,闪烁其间,蹭蹭的亮了起来。我似受了莫大的牵引,傻里傻气便差点儿一头栽进去,我吐了吐气息,怯怯的伸出手去,想要一探虚实,衣袖刚抬起半尺,便被人气急败坏的拉了下来。
  我抬眼虚虚瞟了瞟,接触到师父淡漠的眼风,忙羞愧得低下头,“师父,我不过,想把灯调亮点……”
  师父听完,唔了一声,眉眼挑了挑,袖子一挥,房里的两颗夜明珠忽而便亮起来。
  房里一室光亮,师父的这个术使得忒娴熟了,我默默的吞了吞口水,仍旧扑灭不了心里那一股好奇,对着那盏灯探头探脑,“师父,这盏灯好生离奇,上头的气泽,像是流动着什么真气……莫不是您偷偷收着掖着的圣物?”
  我又偷偷摇了摇师父的手,左右晃了晃,“师父,我的好师傅,里头有什么机关玄妙,你就告诉十四吧。”
  师父的气息乱了半分,拂了拂我的发际,甚怜爱摸了摸我的头,复平和笑笑,“只不过一盏普通的煤油灯,小十四多虑了。”
  “噢。”我甚垂头丧气的叹了叹,心中思忖着,那盏灯如此玄乎,必定内有玄虚。师父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心。
  在我出神的片刻,师父已然将那盏灯掩在衣袖里,又轻轻卷起画轴,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到丹青里那名女子流华的帛缕,衣角纷飞。师父的画风,看起来像是洒脱,其实笔力里头又透出一股依依不舍的意味。
  我在心头扼腕叹道,师父他决然不是平白无事庸庸碌碌过了这么大半辈子,师父他心头,必然萦绕着一些比媚娘更媚娘,比凌霄更为凌霄的故事。师父的眼神情态皆似十分隐忍伤情,我掐指算了算,今晚定是出门忘记翻黄历,我隐隐闻得一些要坏事的感觉。师父的这套流水行云的动作,莫不是暗地里的在下逐客令不成?
  眼见师父将画轴卷得一丝不苟,为着顾全他的面子,我沉着嗓子问候了几句,便恭顺道,“既是如此,徒弟便回房安寝了。”
  师父身子顿了顿,点了点头。
  我如临大赦,松了口气,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厢房门口,甫要将房门推开,将将可以跨出那一步之时,耳后又轻轻飘过来一句,“唔,十四顺势帮某铺回床吧。”
  我尚在心中盘算着,师父这句话是真是假,是否当真出自于他的口,身子偏移了半步,转身瞥了瞥。
  师父从案台上抬起头来,微微揉着额头,“为师今夜有些困乏了……”
  师父的困顿映着头顶上盘着的两颗夜明珠,倒像突然间清瘦不少,我糊里糊涂的疾行两步,蹦到他面前,因着走得快了,还差点儿磕到了床角,师父探寻的目光照过来,我嘿嘿笑了半声,勾起嘴角,“无妨,无妨。”
  师父像是极渴,从座上起来,端着杯子转身又替自己添了茶水。我摩挲着脚丫,半是坐半是蹲靠在了床榻旁,呼啦一声扯开一床云被。
  大床被锦被铺陈着,我摸了摸那床云被,半个身子裹在上头,喟叹了句,“呜哇,真舒坦。”
  那声喟叹其实很小声,却不知怎么的被师父听了去,忍俊不禁道,“十四上回不是在某这儿躺了半会吗?”
  我随即挑眉做讶然道,“哦?师父还记得?可是我想每时每刻都在床上度过呀。师父,你可晓得,我有两种形态,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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