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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强攻,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城头的中国守军,尤其要消耗他们的火油,尽可能地掩护工兵实施爆破!”
“是!”卡帕洛夫啪地敬礼,匆匆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城外雪原上便响起了嘹亮的进攻号角,旋即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哥萨克就抬着十几架简陋的云梯向着东北角迅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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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里雅苏台东南约两百里,乌兰班巴图。
乌兰班巴图原本只有百余顶毡包,散布在宽阔的河滩上,长期定居在这里的蒙古牧民也只有不到五百人,不过现在,乌兰班河的河滩上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蒙古毡包,少说也有上万顶之多,一眼望去,几乎就看不到尽头!
一队队腰挎弯刀,肩背角弓的蒙古牧民跨骑在骏马上,正在营地里来回穿梭,飞扬的铁蹄卷起凌乱的碎雪,漫空四溅,四肢粗壮,充满肌肉感的骏马不时打一个响亮的喷嚏,立时便会腾起一团醒目的白雾,淡淡的肃杀气息便在茫茫雪原上悄无声息地弥漫了开来。
不愧是常年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苦寒恶劣的生存条件养成了他们豪爽、勇敢或者说冷酷的性格,尽管铁木真的时代早已经成为久远的记忆,可祖先赋予的杀戮因子却早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他们身上的骠悍气息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
急促的马蹄声中,一名体格长大,满脸虬髯的蒙古大汉在数十名族中勇士的簇拥下纵马从一顶毡包边飞奔而过,不过,当那虬髯大汉看到正从毡包里弯腰钻出来的另外一名体格瘦长的蒙古汉子时,不禁又勒马转了回来,一边冲那瘦长汉子大叫道:“巴特,我见过你家那匹漂亮的小母马了,等这次赶跑了俄国佬,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我的毡包,让她给我生十个八个小马驹,哈哈哈。”
“就你?”名叫巴特的瘦长汉子哂然道,“苏日勒,你还是省省吧。”
“巴特你就瞧好吧,再漂亮再骄傲的母马它也是母马,照样要给公马下小马驹,明年秋天我一准来参加你们扎萨克图汗部的那达慕大会,托娅她就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抢,哈哈!”名叫苏日勒的蒙古大汉浑不为意,一边翻身下马,大笑着向瘦长汉子走了过来。
瘦长汉子摇了摇头,也同样没把虬髯大汉的话放在心上,蒙古人崇拜勇士,苏日勒若真有本事掳走托娅的芳心,他这个做哥哥的又岂会阻止?只是,要想掳走托娅的芳心,又谈何容易?他这个妹妹那可是天上的月亮,凡人怕是够不着!
两人的交情显然不错,热情拥抱后,满脸虬髯的苏日勒说道:“巴特,这次定边左副将军在乌兰班巴布图召集各部人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巴特没好气道:“俄国的五千多哥萨克骑兵正在猛攻乌里雅苏台,马大人这个时候召集各部各旗的马队,你说是为什么?”
“哥萨克骑兵在攻打乌里雅苏台?”苏日勒愕然道,“为什么?”
巴特道:“听说是绥远来的一队新军在唐努乌梁海跟俄国人起了冲突,一家伙屠了俄国人的两个移民点,杀了三千多人!俄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当然要报复。”
说到最后,巴特又忧心冲冲地道:“这仗,多半是场恶仗,俄国人可不好惹。”
“你说什么?杀了三千多俄国移民?”苏日勒却明显没在意这些,反而关心起唐努乌梁海的俄国移民被屠之事,当下有些好奇地道:“唐努乌梁海我去过,被屠的两个俄国移民聚居点该不会是博勒图斯和克孜勒吧?”
巴特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是。”
“长生天哪,这是真的吗?”苏日勒吃惊地道,“博勒图斯和克孜勒都被屠了?那可是两座军事要塞,博勒图斯有两百洋枪队驻守,克孜勒更是拥有四五百正规军驻防,那队绥远来的新军得有多少人?”
巴特道:“听说,好像,大概,似乎只有不到百人。”
“啥?巴特,你刚才说啥!?”苏日勒两眼圆睁,难以置信道,“不到百人就屠了博勒图斯和克孜勒?真的假的!?绥远新军真要有这么厉害?怎么前些日子,听说他们连漠南的马贼也剿灭不了?”
“这我怎么知道?”巴特没好气道,“不过俄国人被屠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前些天有一队山西商人打我那经过,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那队新军的长官是绥远新军混成协的统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小白脸,名字叫做简惟勇。”
“简惟勇?”苏日勒兴奋地道,“改天得去包头会会他,这样的英雄人物,我苏日勒一定要见识见识,若是对脾气,一定要认他做安答。”
“你若想会他,也不用去包头。”巴特道,“那山西商人说,那个简惟勇和他不足百人的新军这会就在乌里雅苏台呢,不过,我听马亮大人的近卫队长私下里说,乌里雅苏台的情形非常不妙,哥萨克随时都可能攻破城池!”
“那咱们还守在乌兰班巴图干吗?”苏日勒急道,“赶紧驰援乌里雅苏台呀!”
巴特犹豫道:“可我听说,马亮大人还在犹豫呢,说不定这仗就打不起来。”
“俄国人都骑到咱们蒙古人脖子上了,还有啥好犹豫的?”苏日勒怒道,“走,巴特,你要还是个蒙古汉子,这就召集族中勇士,跟我一起去见马亮大人,咱们蒙古人敬重的是英雄好汉,最看不起的就是怯敌畏战的懦夫,走!”
“行,我这就召集族人!”巴特顿时也下了决心。
对于俄国人,绝大多数蒙古人都没什么好感,跟山西商人在蒙地行商时讲究公平、诚信不同,俄商在蒙地行商时,却极尽敲诈勒索之能事,一盒小小的火柴,俄国商人就敢拿来换蒙古人的一头羊,十盒火柴就敢换一头牛!
在绝大多数蒙古人眼里,俄国人就是一**商,一群强盗!
只是由于清政府的软弱以及无能,致使俄国人在蒙古草原拥有超国民待遇,对于俄国人的为非作歹,蒙古人也只能逆来顺受,蒙古人历来恩怨分明,现在,干掉俄国强盗的绥远新军有难,苏日勒和巴特又岂能见死不救?
………【第77章 最后演说】………
汗血宝马的大名真不是吹出来的,靠着“二娃”,赫连成仅用了三个时辰不到就长驱将近两百里赶到了乌兰班巴图。
到了乌兰班巴图,赫连成直接就亮出了马亮留给二少的盖有定边左副将大印的公文,巡逻的蒙古骑兵赶紧领着他来到了马亮的临时行辕。
定边左副将临时行辕内,马亮在听完赫连成的禀报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是说,东北角那段破损的城墙马上就要被俄国人炸开了?”马亮凛然道。
“不出意外的话,那段城墙现在已经被炸塌了。”赫连成沉声道,“我们虽然搜集了城里所有的干柴和草料,城里能拆的木料也全部拆卸了下来,不过既便这样,也不可能封锁缺口太长时间,一旦火势减弱,哥萨克骑兵就能驱马进城了!”
“这岂不是说,乌里雅苏台就要失守了?”马亮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二少真能守住乌里雅苏台十天半个月,把城外的哥萨克拖成疲兵,马亮或许还有胆子跟俄国人开战,可现在乌里雅苏台城眼看着就要失守了,到时候五千多哥萨克凭借洋枪据城死守,眼面前这八千多骑蒙古骑兵还能行吗?
说到底,马亮有投机的心思,也想成为左宗棠那样的一代名臣,却没有承受失败后果的勇气,从淮军“名将”叶志超开始,大清国的武将就普遍缺乏与敌决战的勇气,谁让大清国的权柄执掌在慈禧老佛爷手里呢?这个老女人从来就不需要能打仗的武将,而只需要像李鸿章那样懂得揣摩上意,又能跟洋人打交道的文臣。
“大人,乌里雅苏台现在还没有失守!”赫连成急道,“不过,再拖下去就难说了!”
旁边作陪的柳师爷也坐不住了,当下起身着急地说道:“大人,赶紧出兵吧,再不出兵哥萨克骑兵可就真的要打进乌里雅苏台了,等到俄国人进了城,再想夺回城池就难了!”
柳师爷还算清醒,如果是野战,蒙古骑兵靠着马刀和弓箭或者还可以跟哥萨克骑兵一决胜负,可一旦哥萨克进了城,凭借五千多枝步枪以及两挺机枪,马亮就算把整个蒙古草原的几十万男丁全部集结起来,只怕也夺不回乌里雅苏台城了。
“不成。”马亮连连摇头道,“此时出兵,势无必胜之把握,断然不可!”
“大人!”赫连成噗地翻身跪倒,以头重重叩地道,“卑职恳请大人下令出兵!”
“怎么,你想要挟本官?”马亮怫然不悦,环顾左右道,“来人,把他拖出去!”
两名戈什哈侍卫应声入内,正欲拖起赫连成出帐时,外面却突然响起了潮水般的马蹄声,似有无数人马正向着这边汹涌而来,旋即戈什哈队长巴布图已经神情凝重地冲进帐来,单膝跪地禀报道:“主子,扎萨克图汗部和三音诺颜部的十几个旗总管带人冲过来了!”
“啊?”马亮大惊失色道,“他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不等巴布图回答,帐外潮水般涌到的马蹄声却渐渐地消停了下来,多半是被大帐外的戈什哈亲卫给挡在了外面,可紧接着外面又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蒙语呐喊声:“请大人下令出兵!请大人下令出兵!”
“请大人下令出兵!”赫连成猛然直起身来,额头已经隐见血迹。
“大人,请您三思。”柳师爷也不失时机地劝道,“若再不答应出兵,外面的蒙古人一旦闹起事来,那可不太好收拾呀。”
马亮上前轻轻掀起帐帘一角往外看去,只见行辕外面的雪地上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蒙古骑兵,黑压压的,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这些蒙古人大多情绪激动,有不少人甚至已经擎出了锋利的弯刀,若不答应他们的请求,没准还真会发生兵变。
“请大人下令出兵!”就在马亮偷眼观察时,外面的蒙古人再次齐声呐喊起来。
马亮吓得猛然一个抖擞,当下回头向戈什哈队长巴布图道:“下下下令,出出出兵!”
“遮!”巴布图轰然应诺,旋即撩起帐空大步而出,又铿然擎出腰刀,对着西北方向猛然撩起,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定边左副将军令,各部各旗,即刻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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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里雅苏台,东北角。
哥萨克的工兵终于炸开了东北角那段破损的城墙。
城墙垮塌的那一刻,早就已经等待多时的百余骑哥萨克骑兵顿时开始了冲锋,在短短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这一队精挑细选的哥萨克骑兵就如同潮水般漫进了垮塌的城墙缺口,然而,就在哥萨克们准备大开杀戒时,迎接他们的却是猛然腾空的烈火!
早在破城之前,二少就已经让人在缺口内准备了大量的干柴、干草,又在上面浇上了大量的烧酒以及剩余的火油,就在哥萨克骑兵踏着翻卷的烟尘漫进缺口时,几十枝松明火把同时落进了干柴堆里,熊熊烈火顿时便腾地烧了起来。
一场期待中的屠杀,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烈火中的殉葬!
已经冲进缺口的二十余骑顷刻间就被翻腾的烈焰所吞噬,只有两骑哥萨克因为马快,侥幸冲出了火圈,却被严阵以待多时的商号伙食们乱枪打死了,剩下的七八十骑在受到烈火的惊吓之后在缺口外拥挤成了一团,霎那间就是一片人仰马翻。
守在缺口左右两侧城头上的商号伙计趁机连连开枪,已经乱成一团的哥萨克们便纷纷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千米开外,手持单筒望远镜观察战况的格里高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狡猾的中国人,各式各样的阴谋诡计真是层出不穷,眼看着城墙都已经炸塌了,眼看着都已经胜利在望了,居然又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望着视野中那不住翻腾的烈焰,格里高力碧蓝的眸子里,似乎也有两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
悠忽之间,格里高力已经死死地握紧了双拳,他发誓,只等城池陷落,他一定要亲手剖开城中守将的那颗脑袋,看看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中国人,怎么可以狡猾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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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班河左岸的茫茫雪原上,一顶顶的毡包被打包收起,一个个的牧民纷纷翻身上马,一队队的蒙古骑兵又像是一股股的水流,逐渐汇聚成了一条条的大江大河,最终幻化为一片漫无边际的黑色汪洋。
倏忽之间,黑色的汪洋开始向前缓慢地移动。
就像是一阵微风刮过海面,带起轻轻的涟猗,旋即轻轻的涟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