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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我和八斤半终于在大同府里安定了下来,我们租了一间铺面卖药膳。房东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他们年轻的时候来城里做生意,刚巧收了山想清闲几年,门面就空了出来。他们住在铺面背后小院子的正房里,东厢以前是他们的独生子在居住,但自从三年前他去了太原做学徒,房间就一直空置了下来。两位老人家思念儿子,屋里的摆设决不许人随意乱碰,故而我与八斤半只得安置在剩余采光稍差的西厢房。
或与因为是外地人的缘故,店面位置又稍有偏僻,一开始生意并不太理想,不过掐来算去总还是没亏本儿。原来之所以决定开药膳铺,一来是因为八斤半略通医理,二来也是方便炖些补品替我滋补身子,所以生意的隆淡我们倒也未十分介意,酒香不怕巷子深,相信时间长了总会好起来的。
除去开店的开销,我们余下的银子不多了,为了尽量多的省下一些钱来,我们连一个打杂的短工也不敢雇佣。虽然我能帮忙搭手做些琐碎事儿,但有了身子的人毕竟不得不顾忌一些,店里的粗重活儿几乎全由八斤半包办了。
每当他起早贪黑的出去进货,用刺骨的井水洗衣、洗菜,我就说不出的内疚,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的。八斤半比我还小一岁,可现在完全是他在养活我,每每晚上累得腰都直不起,回来只倒头往炕上一躺,连脸脚也来不及洗,就打着呼噜囫囵到天明了。。。。。。不,不能说是天明,而是四更天就得摸黑起来准备开张!
年底房东夫妇准备回乡下过年,于是从腊月初八起,整进院子就只剩下了我和八斤半两个人照看。这天等早餐这一轮做罢,八斤半趁间隙赶着去了城西的药铺,打算取先前订好的药材。我独自一人坐在前堂看店,这会子不是吃饭时间,并不曾有几个人上门,我坐在柜台后随意做起了针线活儿。突然一阵洪亮的笑声响起,倒是耳熟得很,我好奇的抬起头去,居然会是她!!!
“二姐,你快回去吧!趁这会儿时候早,我吃了东西好出城,你就甭送了!等小柱子成亲的时候再来喝喜酒!” ;桑娘豪迈的朝门外挥挥手,转而朝店里吆喝,“那个小二啊,有客人上门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呢!”
“来了!来了!”躲是躲不掉的,我心一横出去接客。
“竹。。。。。。竹儿妹子!”桑娘乍一见我愣住了,“你。。。。。。这店是你开的,佟先生呢?”
我正欲说刚巧出去了,话到嘴边生鸡店的伙计抢先一步送货进来,“钱大嫂,你们当家的订了两篓土鸡,老板让我送过来!”
“好的,你辛苦了!”我赶紧替他倒了一杯茶,“麻烦小哥儿照老规矩,替我拿到后院儿的鸡圈里。”
桑娘掏掏耳朵,一脸错愕的扯着我胳膊问道,“哎。。。。。。这竹儿妹子,他。。。。。。他叫你什么?”
“你稍等,我过去看看!”我蹙眉挣开桑娘,挤出一丝笑容,拍拍她手安抚道,“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你先坐会儿,这顿我请!”
亲眼看着伙计将竹篓中的鸡逮入鸡圈,点清个数以后我才将银子交给他。出来的时候顺带端了一盅归地烧羊肉和莱菔子粳米粥,来到前堂正看见桑娘拽着那伙计追问,见我出来尴尬的摸摸鼻子,讪讪的笑着站起来,“嘿嘿嘿。。。。。。还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上你!”
“姐姐何需说这种话,萍水相逢就是缘分!”我将托盘内的食物放在桌上,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怎么只你一个人,柱子和他爹呢?”
“他爹在家里照看生意,柱子在京城他大舅家里呢!我娘家就两姊妹还有一个大哥,仨儿孩子我最小!二姐以前嫁到了大同府,我是来走亲戚的!明年凑巧是寡妇年,我大哥和大姐的孩子都要赶着在年前嫁娶,可是忙死我了!唉,一眨眼孩子都那么大了!”
桑娘倒是不避忌我,“这到了年底都赶着回家过年,店里的人手也不好请调,只能兵分两路让柱子先去他舅舅家!昨儿我那侄女儿才刚过门,这连三朝回门礼都赶不及呢,我就得上京城了!我跟柱子爹都说好了,他算着日子也往京里去,今年咱们在他大舅家过年,总得赶在大年三十儿以前进京不是!”
“是啊,四十七年就这么过了!”天阴沉沉的,呼呼一阵冷风吹过,路上原本匆匆的行人更加快了脚步。
“这天。。。。。。快下雪了!”桑娘咬了一口羊肉,“竹儿妹子,一晃就一年多了,没想到咱们居然还能再碰面!”
远处几个突然爆响的炮竹将我思绪拉转回来,我埋首浅笑的拨弄手指,“人生真的很奇怪,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来山西定居!”
“我听刚才那伙计说你相公姓‘钱’,你。。。。。。改嫁了?”桑娘见我不曾生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为了这个你才来这里的?佟先生呢,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死了!得急病死了!”我吁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顺了顺腮边碎发,“那个家我是呆不下啊去了!”
“啊???”桑娘愣了愣,“你不是有身子了么,那个孩子。。。。。。”
我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流掉了!”
“哦,那就难怪了。。。。。。都怪那不成器的小柱子,实在是对不住你!真是可怜见的,你还那么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守寡吧!”桑娘顿了顿又问道,“可是。。。。。。再怎么说你也有三年热孝,他族里的人肯那么轻易放你走?”
“我嫁给他原本就是做填房的,娘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实不相瞒,他父母正巴不得我早点儿走呢!”我替桑娘盛了一碗汤,继续改编了一下说道,“他家里还有个小弟弟与我一般年纪,他父母怕时间长了搞出丑事儿来败坏门风,所以只要我不再回京城,其他的他们不在乎!”
桑娘愤愤不平的一捶桌子,“这家人也太缺德了,你怎么不去衙门里告他们呀!”
“姐,你小声些!告了又怎么样,还留下来受折磨呀!一家人撕破脸多难堪!”我摆摆手意识桑娘坐下,“好在我现在的丈夫对我不错,又肯带我离开,虽说日子过得清苦一些,可我知足了!”
桑娘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换一个地方,别人不知道你改过嫁!”
待桑娘吃完,店里的客人陆续多了起来,我忙着招呼客人再顾不上与她聊天,桑娘也就告辞准备上路了。临行前她硬塞了三十两银子给我,说是替小柱子赔礼,她真以为当初那个孩子能保住,我就不会落得个被夫家驱逐出门的凄惨下场!
我心里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拿这笔钱足够雇一个人帮忙,这样八斤半就不用做得那么辛苦了。另外再等几个月我要生产,八斤半既要顾店里又要照看我,无论如何都是忙不过来,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我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
我摸摸肚子,喃喃自语道,“小乖,你要谢谢阿姨噢!”
桑年前脚走,八斤半后脚就走了进来。见我正在招呼客人,他连忙放下肩上货物要搀我进去休息。几个常来的主顾见状与他开玩笑,谁知八斤半不但不脑,喜气洋洋的揽着我肩膀大声宣布,“我娘子怀孕了,不为大的为小的,我一个大男人不该多担待一些么!”
八斤半此语一出,大堂里顿时沸腾起来,一叠声的道贺蜂拥而至,看八斤半喜滋滋的表情,真像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一般!
晚间打烊进房歇息,八斤半与我商量道,“今儿我去药铺提货,孙掌柜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城东的王员外过年要请一个药膳师傅到他府上做菜,从腊月二十八一直做到正月初十。每日有五两银子的工钱,另不算主子临时起意的打赏,我想先考虑一下。”
“真有此事儿?”我为之一振,笑嘻嘻的拍了他后背一把,“这样就有六十多两银子啦,还考虑什么,赶紧应下来呀!横竖那几天店里也不开张,这笔钱可抵得上咱们大半年的收入!”
“银子是不少,但。。。。。。”八斤半忧心忡忡的望着我,“王员外要求当值期间必须住在他府上,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十多天的时间,我不放心你呐!”
“我没事儿!不就十多天嘛,一眨眼就过了!”我拍拍胸脯,“别把你姐看得那么没用好不好,不过三顿饭自理而已!你不在我正好赶着做针线,这些女人活儿你又帮不上忙,不然孩子生下来可真得光身子咯!”
“可是。。。。。。”八斤半仍然有些犹豫。
“好啦,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眼珠一转,“你把注意事项和食谱写在纸上好不啦!趁着我这会儿还动得了,赶紧给我赚钱去!这几个月你一直有替我保胎,孩子不会有事儿的!我又不是马上要临盆了,你就甭担心啦!”
“那。。。。。。那好吧!我明天就去告诉孙掌柜,这活儿我应下了!”八斤半久久盯着我,最后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姐,有时候我在想。。。。。。现在这样子顶好!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小乖当成亲骨肉来宠爱!”
第182章 桑娘见鬼
定下腊月二十八去王员外家做短工;我便让八斤半提前歇了店里的生意。原打算让八斤半休息几天再去,谁知他说什么也不肯歇息,还趁这段时间将屋子彻底打扫了一番。随后又弄来一大堆保胎的补品细心分份包好,不厌其烦的在封皮上一一注明时间;三令五申让我每日必须定时定量服用。
我虽然嘴上嫌他啰哩八嗦,可心底却是暖融融的。这种困窘的情况下,还有人肯不离不弃的关心我,真是莫大的精神安慰。我时常忍不住怀疑,如果没有八斤半的陪伴,仅凭我一个人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坚持到这一步!
夜深人静,我将双手覆在微隆的小腹上;已经能隐隐感觉到胎动;一只小拳头时不时抵弄我的肚皮。每当此刻我就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不能言喻的幸福刹那涌上心头;彷佛所经历的一切磨难与痛苦都消失殆尽,甚至庆幸我及时离开了宫廷!我迫不及待发疯似地想看见他;贴着他的小脸亲亲他;听他叫我一声“妈妈”!
桑娘风朴尘尘的一路赶到京城;终于来得及与儿子、丈夫和兄长一家共度除夕。见了大哥新娶进门的儿媳妇儿,又与多年不曾相见的嫂子相聚叙旧,整天过得乐陶陶不知时日。一晃便到了元宵佳节,本打算合家看过花灯会后,隔日便启程回家,谁料却遇见了一个罗刹般的人物——四阿哥,将她吓得魂不附体。
原本十三阿哥被圈拘在养蜂夹道,如今开释出来却由十三福晋做主替他纳妾冲喜,娶的便是石佳。尔蝶。虽说今儿是寡妇年不宜嫁娶,但只是纳妾倒也无妨,不过因为冲喜的缘故声势略大了些,日子恰好定在正月十五!
小柱子没见过世面,非要见识一下皇室婚庆的气派,其余人见时辰还早,再则他是第一次到京城,也就依从了他,横竖时间很充裕!一伙儿人赶到十三阿哥府门口,有利的位置已经被早先到达的人全占据光了,他们根本挤不到前边儿,只能跟在人群尾端踮着脚打转儿。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吆喝开道之声,桑娘被那锣鼓震得耳鸣,本能的回头观望,却见那个已经死了一年多的“佟先生”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左右簇拥好不风光!桑娘惊得瞠目结舌浑身发软,小柱子已经不争气的仓惶尖叫了起来,“娘啊,有鬼~~~~~~~~~~~鬼啊!!!!!”
“啥???”他大舅好奇的追问,“哪儿来的鬼啊,你们娘俩儿怎么啦?”
“佟、佟、佟、佟。。。。。。佟大爷!”柱子他爹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两股颤颤的跌坐在地上,“他不是死了嘛,怎么现在。。。。。。”
几个人同时的异常激起了周围群众的围观,十三阿哥府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驱赶,“大胆刁民,如何敢在此作乱,还不速速离去!”
小柱子像是抓住了救命浮木一般,一把拽住侍卫统领的胳膊,指着四阿哥的背影不顾一切嚷道,“军爷,那个。。。。。。那个是鬼!他都死了一年多了。。。。。。”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诅咒皇子!那个是雍郡王,当今圣上的四阿哥!”统领鄙弃的一把甩开小柱子,朝身后的侍卫大声吩咐,“把这几个闹事儿的刁民统统抓起来,即刻送到九门提督那儿去!”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啥呀!”柱子他大舅挣扎的反抗道,“充其量是我侄子认错了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