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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着眼睛摆摆手,“行啦,你快去吧!”
没过多久尔雀就带了热水回来,又叫进几个小宫女帮忙,把我从炕上闹起来,很快就洗脸漱口,卸去了头上的珠钗玉环。这时候时候屋子的奴才们早已经退出了屋子,连浴桶都搬了进来。
尔雀见迟迟没有将药浴的汤水送来,皱着眉头催促搬桶进来的太监,“你们在磨叽些什么,我可是特意交待让你们动作快一些了的!刚才还满口里应承着,眼看这时间就剩得不多了,耽误的时间谁负责!
再得半个时辰就到初一了,宫里的规矩不知道么?太医是嘱咐过的,格格坐浴必须泡满一刻钟,如今看来定是赶不及了。哼,明儿太后问起,自个儿去交待吧!”
“格格息怒,尔雀姑娘别恼,这……这实在是意外啊!”听见尔雀这一通抢白,其中一个管事儿的太监战战兢兢的回话道,“熬药那个小太监刚进宫不久,没有伺候过大场子,要不是他师傅如今病了,也不会拿他来凑人手。这小子往日挺机灵,奴才就给他派了一个最简单的差使,让他熬药。
谁料眼看这汤药熬好了,刚端出厨房他却脚下一滑踩在霜上,将那一大锅汤药全洒在了地上,虽说锅子没破倒把自己胸前的皮肤全烫坏了。奴才已经打发人重新去煎,一会儿准送来,还请格格多担待一些!”
我正欲开口,尔雀却抢先了一步,大声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大正月里弄撒东西,这不是触霉头嘛!其余的呢,总不止只煎了一锅吧?”
那个太监吓得两腿发颤,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吞吞吐吐的回禀道,“格格息怒,奴才已经将他送去辛者库了!呃……那小子端着锅子走在中间,他那一摔,把前后几个人全带倒了,其余的汤药……也洒了个七七八八……”
“什么,他身上有伤,你们不送他去太医院,反送他去辛者库!”我豁的一身站了起来,生气的厉声说道,“辛者库是什么地方我最清楚不过,那孩子才多大,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那个管事儿的兴许吓昏了头,居然以为我真的在问小太监的年纪,贴在地上回答道,“十……十……三,十三了!”
“你……你混账!”我桌子一拍,“还不立刻把人给我要回来,这事儿本格格不追究了!你、你可真够狠的,那汤药一锅足足有二十斤(两桶纯净水的重量),别说十三岁的小孩子了,就是成年人不停手的端这么长距离,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你还真敢让他去做!”
那个太监吓得面如土色,“格格恕罪,格格恕罪!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马上就叫人把他接回来!那……那小子伤得也不重,只是揭了一层皮下来,开春长好就没事儿了!”
我冷笑着点点头,“好哇,这还叫没事儿!”
尔雀忍不住骂道,“你也太混账了,居然把这种重活儿派给小孩子去做!依我看这事儿怪不得他,全是你的责任,到现在汤药也没送来,明儿我就回了诺嬷嬷,再交给总管去处置!”
那个太监听了尔雀的话,哭爹喊娘的企图扑过来抱我的腿,“格格饶命啊,奴才不敢了!”
尔雀敏捷的挡在我前面,身手利落的将他一脚踢开,指着他大骂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格格不敬!”
“尔雀,算了!难得的大好日子,不要吵吵闹闹惊醒了太后!”我看了那如丧考妣的太监一眼,拉住尔雀制止道,“这事儿还是大事化小罢了,若是太后知道那小太监撒泼了汤药,又要念叨好半天了……不如……”
那个太监孔雀的打断我的话,鼻泪涕流磕头不断,生怕我改变主意,“兰格格所言甚是,多谢格格开恩!”
尔雀一跺脚,朝他凶道,“闭嘴!”
那个太监立刻就没了声响,只在地上发抖。我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把那小太监从辛者库接回来以后,直接送到我正房侧面的西耳房里安置,他暂时就留在我这儿养病了!”
“这……这不合规矩啊!”那太监眼睛里闪出一丝妒意,“按说不送去辛者库,就该挪出宫去休养……”
我又拍了一次桌子,模仿胤禛说话的神情,双眉一挑,不阴不阳的说道,“是么,这就不合规矩了?当初十四爷将我留在永和宫养伤,凭我当时的身份,德妃娘娘岂不是也不守宫规了?”
他吓得汗如雨下,气息不平,“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亲自去辛者库接人,定赶在半个时辰以内把人送来,不敢替主子招惹晦气!”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的点点头,朝屋里的人说道,“若是明儿太后问起,也别说他洒了我的汤药,只说不小心被开水浇了一下!本格格见他送出宫去缺人照顾,一时怜悯就留他在宫里养伤,知道了吗?”
“喳,奴婢知道了!”包括地上那位太监,都心甘情愿的答道。
我清了清嗓子道,指了指墙边的西洋挂钟,“大家忙和了一整天也受累了,待会儿汤药即使送来也定赶不及在十二点以前收拾了,一会儿你们做完手中的事儿就全部下去休息吧!我这屋里来的人少,这浴桶多搁一、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后天早上你们派人来收走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疑心滋生
那个管事儿太监,见我愿意将这件事儿揽下来,立刻就亲自动身往辛者库走了一趟。接下来等待汤药的时间里,尔雀带着两个小宫女,很快就替我把被褥拆换好了。终于在还差五分钟到十二点的时候,一列太监将烧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看着他们依次把汤药注入浴缸里,我对尔雀吩咐道,“你把我药箱带出去,待会儿人送来,你先帮忙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叫小厨房煎一剂镇痛的草药送去,明天我再想法子让太医来替他看看!还好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天伤口更容易感染发炎,当真那样儿就麻烦了!”
“喳,奴婢记下了!”尔雀认真的点点头,顺便嘱咐了我几句,“奴婢又叫人添了几个火盆在屋子里,这样格格一会儿出来就不会觉得冷了!坐浴以后穿的衣服,奴婢已经准备好,挂在里边儿屏风上了,你伸手就能够得着。”
“好啦,我知道了!”看见那些太监已经将汤药注入完毕,一一退了出去,我对尔雀说道,“谢谢你,可我又不是小孩子,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放心吧!待会儿人送来,你替我把那受伤的小太监照顾好就是了,才十三岁真是可怜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格格放心吧,应该不会太严重!如果真是伤得厉害,他们自然会直接通知烧尸的人过来收领,又何必送去辛者库,想必是还有一口气儿在!”
尔雀安慰我道,“不过算他运气好,才十三岁就进了辛者库,也没几年奔头了,苟延残喘,拖几天日子罢了!现在遇见格格,他这条小命儿有得救了,如果真要找太医,明天我再给格格回话!”
“但愿吧,一切拜托你了!”我感激的看着尔雀,突然外边儿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吵杂,我推了推她,“好像是人送来了!”
“不知道,奴婢去看看吧,兴许是呢!”尔雀拿起药箱对我说道,“这事儿格格你就暂时不要管了,药浴以后早些睡吧!我一定将他照顾得妥妥帖贴,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奴婢才是不好交代呢!”
我无奈的挥挥手,“好好好,你去吧,我不妨碍你啦!”
尔雀走后,我便将门拴死,用毛巾将长发裹起来,打算进去坐浴。刚把手搁在前襟上准备解盘扣,才感觉身上比之前燥热了许多,几间屋子查看了一圈儿下来,发现屋里的确多出几个烧得正旺的火盆。我担心一氧化碳中毒,便将正对炕头墙面上的一扇窗户支了起来,省得不小心将自己闷死在屋里。
收拾停当以后,我环顾四周,觉得差不多了才拉开浴房的帘子,顿时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迎面而来,浴桶里汤药升腾的热气烟雾缭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将帘子重新放下,完全感觉不到严冬的寒冷。
由于担心水冷得过快,太后特意让人换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浴桶,安置在我屋里。这个浴桶虽然没办法和现代的相比,但两个人躺在里面也是绰绰有余。我将衣服脱下来挂在屏风上,赤身跨进了浴桶,将身子完全浸泡在汤药中,把头倚在桶沿上,舒展身体闭目养神。
一放松下来,不由得又想起了胤祯,皇上不允许他进宫来参加家宴,不知道他今晚上在府中该如何度过。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左拥右抱陪着他两个小老婆,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满心泛起了酸意。
胤禛今天的话意思是再明确不过的,常馨的事儿他不但不会帮忙,也不允许我卷进去。太后那边儿根本不用求了,如今想把她们救出来,唯一的希望就是靠胤祯找八阿哥帮忙了。可胤祯上次离开以后,再没有透过一点儿消息给我,我也不知道究竟进展得怎么样了。如果是八阿哥那边儿不愿意,我要不要去试着找芸绚说说情?
还有死去的那个百灵,她究竟是怎么死了的,自杀还是她杀?按照胤禛的说法,她下药给她主子,却被伊尔根觉罗。秀琴误服,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当真误服,二是舒舒觉罗。晚杏已经知情,顺水推舟先除去另一位,再揭穿自己的丫环,之后将她灭口?
仔细想来,当日胤祯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离的愤怒,况且又出事儿不久,没有搞清楚原委也是极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儿,那我们岂不是歪打正着被人冤枉拖下来水?但既是这样儿,已经有人替她顶了缸,她百灵又何必踏上死路,难道她还有其他把柄握在舒舒觉罗。晚杏手上?可她是丫环,按例也该是她拿了她主子的短处才是呀?
整件事情现在看来是不了了之,有了说法定论,可背后仍透出丝丝诡异,一层一层迷雾让人难以追溯,疑云重重忽隐忽现,却找不出头绪。我心底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儿绝不是偶然,幕后的策划者正是冲着我来的。
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过滤着与我有过结人的名单……胤礽?他不太可能和舒舒觉罗。晚杏扯上联系;完颜。锦鸾?她那个猪脑子还没这么细密的心思……难道是、是年韵诗!!!!!对,一定是她!
年韵诗和舒舒觉罗。晚杏同为侧福晋,虽然丈夫不睦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她们私下里一定有所往来,说不定交情还挺不错的!之前我和她两位兄长发生争执,她便在舒舒觉罗。晚杏面前抱怨发泄,加上我与晚杏本是情敌,于是她们就合谋演出了这一台好戏。
一来可以除去秀琴肚子的孩子,二来可以破坏我和胤祯的感情。却不曾料想胤祯一时情急,闹了个轰轰烈烈,直接被皇帝老爷子关进了养蜂夹道,这样晚杏便慌了神,只得推出自己的贴身丫环当替死鬼,把自家爷盘出来了事儿,也顾不得陷害我了。
难怪!难怪真正指使下药的人老是找不到!难怪胤禛要我不要再插手管这件事儿!原来是他查来查去,竟然牵扯到了自家侧福晋身上,为了他雍王府的脸面,便草草结案将银票一事推到佩晴、佩湘身上,这样一来也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好哇,这就是他铁面无私雍亲王的正真嘴脸!
我由衷升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那种被玩弄背叛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不管四福晋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胤禛最在乎的女人始终是年韵诗!他为了娶年韵诗,不惜让我沦为全北京城最大的笑料;他为了陪伴年韵诗,不惜让我傻傻等了一夜;他为了替年韵诗出气,不惜罚我到辛者库为奴。
可他为什么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帮我、救我,让我歉疚,让我感恩?为什么他要傻傻的扛着冰糖葫芦出现?为什么他要吻我,摆出一副后悔懊恼、伤心恨晚的表情?为什么我始终都要排在年韵诗后面?
我默默抬起手捂住双颊,暗自说道,反正我爱的不是他!我并没有吃亏,他在乎谁不管我的事儿,我爱的人是胤祯,我就要同他离开了!可是泪水却不争气的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汤药里,消失融合得无影无踪。
正全心沉浸在伤心难过之中,朦胧间突听“砰”的一声,像是窗户砸落下来,随后搁置在窗前的梨木圈椅也似被人踢了一脚,发出挪位的嘎吱声。不好,有人闯进来了!我心里警铃大作,顾不得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