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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你睡不睡呢!总之别在我们家待着,爱去哪去哪!”
“黑灯瞎火的,我往哪走啊?”
宣大禹勉强耐着性子朝小伙子说:“我告诉你,从我家门口出去,朝右拐,上大路,一直朝东走……”
“我不认识道儿!”小伙子打断宣大禹的话。
宣大禹打量了他一眼,大花衬衫加带窟窿眼儿的牛仔裤,典型的小混混打扮。地上有一张身份证,是刚才争执的时候,从小伙子的裤子里掉出来的。
宣大禹捡起来看了一眼,不由的一愣。
“你叫王治水?”
王治水眉毛一挑,“正是爷!”
“那你今个算栽我手里了!”
“怎么?”
“我就是大禹。”
“……”
34
王治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宣大禹拎着衣领,连拉带扯地拖拽到客厅。宣大禹以威慑为主,打人为辅地大肆蹂躏了王治水一翻,一边挥拳头一边逼问:“走不走?走不走?”
这王治水真不是一般的轴,宣大禹越是轰他撵他,他越是赖在这不走。
“我说大哥,你也忒没人情味儿了!你们家这么大,我随便找个地儿就能眯一宿,能碍你多大事啊?”
宣大禹冷着脸说:“我不习惯别人睡在我家。”
“那你本来想背的那个人呢?你要是不打算留他在这过夜,你把我背到这干嘛?”
“他是个例外!”
王治水说:“那你也把我当个例外。”
宣大禹一脸嫌恶的表情打量着王治水,“你有什么资本当这个例外啊?”
“就凭着咱这名字啊!”
王治水说着把身份证拿出来,在宣大禹眼前甩了甩。
“那句话怎么说的?上辈子的五百次回头看,才能换来这辈子的一次碰面……”
宣大禹一脸黑线,“那叫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对对对,还不是碰面,就是擦肩而过,等于没看见一样。就咱俩这缘分,喝醉酒背错人都能背个和自个儿名字凑成一对的,上辈子不得把脖子转歪了啊?!”
“去去去,甭跟我臭贫,拿钱麻利儿滚蛋!”
宣大禹推着王治水往外走。
王治水拽着宣大禹的衣领不撒手,还没完没了地说:“大禹治水,大禹治水,没我这个治水,谁知道你是大禹啊?”
“我特么不治水我也是皇帝老子!”
王治水被推到门口,两只手死死抵着门框,脑袋夹在门缝里,苦哈哈地朝宣大禹说:“皇帝更得关心天下苍生百姓啊!!”
宣大禹瞧王治水扒着门框的手背青筋都爆出来了,眸色一沉,砰的一声把门摔开,怒道:“让你丫在这睡,行了吧?”
敛着一身寒气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枕头扔到王治水身上。
“睡客厅!”
王治水说:“我一个人睡外面害怕。”
“给你丫脸了吧?老实在外面待着,敢进来一个试试!”砰的一声将门撞上,从里面反锁,然后戴上耳机,免得受到某人的骚扰。
一觉睡到大天亮,宣大禹伸了个懒腰,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这才想起昨晚的事,也不知道那个小混混走了没?想到这,宣大禹踩着趿拉板走了出去。
推开门,看到沙发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枕头,顿时松了一口气。结果,目光往门口一扫,神经再次绷紧。
鞋架空了。
之前摆在这的四五双皮鞋没了,有一双是专门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顶级鳄鱼皮的鞋,还没上脚就不见了。再去旁边的卧室,打开衣柜,所有的正装都没了,就剩下一些浴袍、大裤衩和袜子……皮包更甭说了,里面的手机、一万多现金和几张金卡全被卷走了。钱丢了事小,最特么可恨的是没衣服没手机,没法出门还联系不上谁,只能坐在这干耗着。
我操!宣大禹拳头攥得咔咔响,铁青的面孔朝着地板,正瞪得出神,门铃响了。
35
打开门,夏耀站在外面。
宣大禹阴沉的面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大手抄着夏耀的后脑勺,长叹一声,“总算来了个人啊!”
夏耀没注意宣大禹说了什么,只是盯着他的耳朵一个劲地看。
“看什么呢?”宣大禹问。
夏耀说:“看看你的耳朵有没有被我咬坏。”
宣大禹一脸糊涂,“你什么时候咬我耳朵了?”
“昨天晚上喝完酒……我模模糊糊地记得我咬了你的耳朵,貌似劲儿还不小。今儿早上起来嘴里有股腥味儿,我以为给你咬出血来了,赶紧过来看看。”
宣大禹用手抖了抖自个儿的耳朵,挺诧异地说:“没啊!我这耳朵没啥感觉啊!真要让你咬了,就算不残也得掉块肉吧?”
“那我咬的是谁啊?”夏耀摸摸脑门儿,“我记得昨晚上就是你把我背回家的,我在路上叼你的耳朵咬着玩……”
“你可别提这事了!”宣大禹打断了夏耀的话,“昨晚上我背的压根就不是你。”
夏耀更糊涂了,“不可能啊!你没背我,那是谁把我送到家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把我从包厢里背出来的。”
说起这事宣大禹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记得我背的也是你,谁知道等我背到家,往床上一放,特么的竟然换了一个人!”
夏耀嘴角抽了抽,“啥意思?”
宣大禹把事情的经过和夏耀一说,夏耀瞬间碉堡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副忍到内伤的复杂表情。
“还能有这种事?不会事先盯上你了吧?”
“我刚回北京没两天,他一个偷东西的小混混,哪有那个能耐?”
夏耀顿了顿,憋着笑问:“他真叫王治水啊?”
“废话,身份证我都看了,还能有假么?”
夏耀哈哈大笑出声,笑得宣大禹直掐他脖子。
“别闹……昨天不是你送的我,那是谁把我送回家的?”
“彭泽?”宣大禹刚说完就否认了,“不可能,他在咱俩之前走的。”
“我明明记得我咬了一个人的耳朵,那种感觉特别真……”
宣大禹说:“兴许是做梦,就你丫这副牙口,真被你咬了,早找你玩命来了。”
但愿吧……夏耀想。
“对了,你的盗窃数额巨大,需不需要立案侦查啊?”
宣大禹说:“甭立案了,我丢不起那个人!你要是方便,就私下帮我调查调查,我早晚得把这小子逮着。”
夏耀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阵,宣大禹看向夏耀,说:“明个是周末,陪哥们儿出去兜一圈!”
“我报了一个短期保镖特训班,周末得过去训练。”
宣大禹不解,“你报它干嘛?你还想当保镖啊?”
“不是,他们的短期培训没有明确的针对性,我看中的是特种侦察技术和反恐训练课程。还有追踪、抓捕、防爆一些演习,挺刺激也挺实用的。”
“那我也跟你一块去。”宣大禹说。
夏耀斜了宣大禹一眼,“你跟我一块去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和你多待会儿。”
夏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
36
赶上周末,袁纵总是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把训练场和训练室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潜在的危险因素,免得训练的时候一不小心碰伤了他们家白萝卜。
全部检查完之后,袁纵回了办公室,这个时候学员们才陆陆续续赶来。
夏耀是和宣大禹一起来的,宣大禹搭着他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袁纵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出,指着不远处的管理员,“你,过来。”
夏耀正要去更衣室,突然被管理员拦住了去路。
“咱们的训练都是秘密进行的,非学员不能进训练室。”
夏耀纳闷,“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和门口的警卫打过招呼了,他点头许可了。”
“那是他的失职。”管理员说。
夏耀退一步说:“今天都是一些基础力量训练,他在旁边看看没关系吧?”
“抱歉,这也是不许可的。”管理员很坚决。
宣大禹急了,“你们特么的一个保镖公司还搞得这么形式主义!比你们高端的安全学院我都去过,也没像你们这么……”
夏耀拦住他,朝管理员说:“我去和袁总说说。”
夏耀让宣大禹先在外面等他,独自去了袁纵的办公室。
袁纵就在里面候着他。
夏耀推门便是一声质问,“你故意的吧?”
袁纵还没回答,夏耀自个儿就噎住了。
他那只耳朵……怎么……
“什么故意的?”袁纵问他。
夏耀利索一转身,大步朝门口走。
“没什么,我有一个朋友想进来陪我训练,既然规定不许可,那我……”
“站住!”袁纵威声喝止。
夏耀在门口止住脚步,暗暗咒骂两声,一片庞大黑云渐渐笼罩上来。
袁纵站在夏耀身后,一口热气扑在夏耀耳朵上。
“咬了人就想这么混过去?”
夏耀斜了袁纵一眼,冷幽幽的口吻说:“谁咬你了?”
袁纵被夏耀这么个明明藏不住心虚,却还佯装镇定的表情萌翻了,大叔年纪还装了一把嫩,逗小孩的语气说:“小狗咬的。”
夏耀心中抛了个鄙视的冷眼,然后把脸转向袁纵,霸道的口吻说:“就是我咬的,我咬你又怎么了?我和朋友聚会碍你什么事了?谁让你跟着我的?”
袁纵说:“谁让你这么招人的?”
夏耀气不忿,“谁招你了?”
“你。”
夏耀憋了好一阵,终于不耐烦地说:“行了,你说这事咋办吧?是买药还是道歉,给个痛快的!”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咬你一口,要么你再咬我一口。”
夏耀剑眉微拧,“我要都不选呢?”
“那就让你朋友哪凉快哪待着去!”
夏耀一想宣大禹才回来,他这又上班,俩人待着的时间本来就有限。何况他刚才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进来了,出去再说事没办成,多跌份儿啊!
这么一想,夏耀冷着脸走到袁纵身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头拉低,在他原来受伤的那只耳朵上又来了一口。
疼得真销魂……
夏耀咬完迅速转身往门口走。
“等会儿!”
又要干嘛?夏耀怒目转身,一身训练服抛了过来。
“别穿你那套了,换这个。”
上次夏耀在地上连滚带爬,衣服全磨破了,胸口划伤了一片,让袁纵好一阵心疼。回去立马找人赶制了这套衣服,前胸、裤裆和屁股蛋儿的部位都加固了一层,让那些小宝贝儿们有个安全舒适的生活环境。
37
夏耀训练的时候,宣大禹就叼着小烟卷坐在旁边观赏着。偶尔看到夏耀踢出漂亮的一脚或是做出什么潇洒的动作,还会拍两下巴掌或者吹声口哨。每到这个时候,夏耀就会把视线投射过来,两个人眼神一交流,便会心照不宣地笑一笑。
等到了休息时间,宣大禹就给夏耀递水递毛巾,俩人坐在一起聊天。夏耀神采飞扬、手舞足蹈的,说得特别起劲。好像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根本不够他表达的,每次教官哨声一响起,夏耀已经起身往队伍那边走了,还要扭头再补上一两句。
袁纵发现,夏耀性格特别多面性。
对于他喜欢的人,他可以无话不谈,热情似火;对于他不喜欢的人,他可以沉默寡言,冷若冰霜。而自己就被放置在中间地带,没有明确的好恶取向,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就是这样一种态度,更让袁纵觉得百爪挠心。尤其当“喜欢”的那个特例摆在袁纵面前的时候,那滋味就像一缸醋泡一根黄瓜,你就可劲酸吧!
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袁纵就从办公室出去,亲自监督学员训练。
宣大禹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可是视线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直接遮挡了他观赏夏耀的视线。宣大禹以为只是偶然,便移开目光先看看别处,结果等转回来的时候,那道身影还在,把夏耀挡得严严实实的。
我草!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荐儿?
宣大禹捻灭烟头,起身在训练室转悠,四处走走看看。明着是观察这里的环境,实际上目光一直在往队伍中间扫。
结果,无论宣大禹走到哪,袁纵就晃悠到哪,而且角度算得相当精确。即便夏耀在晃动,宣大禹也只能捕捉到一些关节,而且还是一晃而过,根本看不清楚。即便宣大禹加快移动速度也无济于事,因为他距离夏耀远,袁纵距离夏耀近。他即便是快走几大步,袁纵也只需移动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