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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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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窗畔隐微的光亮,隐约可以看见段云亭模糊的影子正在御案的前面。自窗口吹来的风不住地撩动着他的衣发,然而他本人,却只是一动不动。
  
  越发觉得蹊跷,她走过去,低声又唤道:“陛……”
  
  然而一个“下”字还未出口,对面的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紧接着大力袭来,沈秋始料未及毫无防备,便生生摔进对方的怀里。
  
  只听“噼噼啪啪”的一阵声响,怀抱里的奏折已然散落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在作者的恶趣味之下,陛下是有一种隐疾的,乃们……要不要猜一下?~o(°▽、°o)
(咳咳,先说明不是X功能那啥啊,不要想歪了……)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她原以为,段云亭是趁着房间里没光,心血来潮之下要耍什么花样。窘迫之际正待破口大骂,却忽然意识到,对方此时……似是有些反常。
  
  或者应当说,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段云亭弓身倚靠在身后的御案边,头垂得很低,夜色遮掩之下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他一手仍是紧紧地扣着沈秋的手腕,只是五指间隐隐传来的,竟是抑止不住地颤抖。
  
  沈秋怔怔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距离相隔实在太近,近到几乎气息相接了。头一次的,心头竟是莫名来由的仓皇。她匆匆将人推离几分,想要退开。
  
  “别动……”段云亭没有抬头,只是愈发将她拉得紧了些。
  
  他带着明显颤抖的力道自然不大,声音也低哑得几乎只剩了气声,然而沈秋闻言一怔,竟是轻而易举地便被他拉了回来。
  
  段云亭似是无声地笑了笑,随后慢慢前倾身子,将前额抵上了她的肩窝处。
  
  感到相触及的地方带着些润湿和冰冷,似是被风吹凉了的汗水,沈秋心口不觉慢慢收紧。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初时在杜伯小屋的深夜,段云亭无人说话却彻夜亮着灯的房间。以及,自己每一个宿值的夜晚,在他房间外亲眼所见的灯火通明。
  
  莫非……
  
  带着几许试探,她低声问道:“陛下……怕黑?”
  
  “别说话……”段云亭开了口,却不答,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周身的颤抖也依旧是窸窸窣窣的。
  
  沈秋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这般听话,闻言不仅闭了嘴,整个人也很自觉地立刻僵硬到动弹不得,简直同木桩无异。唯独一颗心分外不听使唤,在胸腔里越跳越快,最后简直成了东奔西走,横冲直撞的势头。
  
  也不知贴得这么近,身前的人会不会感觉得到……
  
  由是二人便保持着这般姿势,难得地沉默相对。
  
  窗外是呼啸而入的夜风,牵动着窗棂不住地来回拍动,一声一声格外突兀;而房内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全部的声音,便只来自于段云亭抖落在耳畔的呼吸。
  
  沈秋感到这时急时缓,时高时低的气息犹如一根丝线,将自己所有的思绪紧紧拉扯着,时而高高提起,时而又沉沉落下。明明是处在这分外静谧的场景里,心里却是分毫也平静不下来。
  
  几次试图开口询问段云亭的反常,然而喷薄在颈项的温热气息却仿若一种蛊惑,让她一时间,忽然不愿打破这一切。
  
  原本并不漫长的时间,不知何故被无限拉长,几乎恍若隔世。
  
  直到门外忽然响起宫人的声音,沈秋一惊,本能地要抽身,然而段云亭依旧倚靠在她身上,浑然不动,教她退避不得。
  
  听闻声响,段云亭顿了顿,才对她低声道:“让人来点灯吧。”
  
  沈秋正待扬声开口,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重新反省了一下二人此刻的姿势。只觉这种情形,宫人若是进来,想不往别处想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于是她讷讷道:“陛下,那个……是否要坐下歇息歇息?”
  
  段云亭很快会意,低低道:“……扶朕坐下吧。”整个人似乎已没方才抖得那么厉害。
  
  他一开口,口中阵阵湿热的气息便落在沈秋的颈侧,痒痒的仿佛挠在人心底。沈秋再一次僵硬,愣了很久,才记起要依言而行。
  
  待到下人进来点灯时,段云亭已然一言不发地坐在了御案后。沈秋立在他身旁,眼见着房内一点一点变得明亮,不由得垂眼去看他,然而段云亭手中握着的茶杯连同衣袖挡住了半张脸,教人看不清神情几何。
  
  下人点上灯,收拾好地上散乱的奏折,便很快离去。段云亭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才将茶杯放下。听闻声响,沈秋回头一看,却见对方神色虽已恢复平静,然而面容里残余的几许苍白,以及额前颈侧上未及干透的细密汗珠,却仍是清晰可见。
  
  她一时怔住,而段云亭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伸出衣袖在面上草草拭了拭,若无其事笑道:“沈爱卿日后倘若都能如今日一般听话,那可就太好了。”语气虽同平常无异,只是声音里的气力终究是弱了许多。
  
  沈秋定定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隐约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循声抬眼一看,却是窗外已然落了雨。且听这雨势,似是来得格外急切。
  
  二人间暂时的沉默陡然被打破。沈秋回过神来,便赶紧走过去关了窗,将风声雨声一时阻隔在了外面。然而当她回过身的时候,却发现段云亭竟已站在了她的面前,不由得惊得往一旁退了一步。
  
  然而段云亭的目光只是在她面上停留了一刻,便抬眼望向窗外,道:“眼看这雨越落越大了,爱卿还是速速回去吧。”
  
  “是。”沈秋赶紧应了下来。然而方一转身正待离去,却又听段云亭道:“等等。”
  
  沈秋只得顿住步子回身,等待着他下面的话。而段云亭却是回过身子,几步朝她走来,末了在她面前立地,二人距离相隔不过一拳。
  
  这距离无论怎么说,都隔得太近。沈秋垂着眼,不知为何,一时竟不敢同他对视。然而便只在下一刻,衣料摩挲的声音间,她感到一块阴影慢慢投来,几乎要将她的身形尽数遮掩住。
  
  抬起头,却见段云亭正朝她俯下|身子,一点一点地靠近。眸光目不转睛地落在她面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现出一种极为少见的深邃沉稳。而眼底,亦是难得地没有笑。
  
  简直……就仿如一个亲吻的姿势。
  
  沈秋心头一紧,便要往后退,然而正此时对方的声音已然慢慢落在耳侧,却是道:“方才的事……不得教任何人知晓。”
  
  “……是。”沈秋匆匆定住心神,低声道。
  
  而段云亭话音落下,面上似又慢慢带了几分笑意。仿佛不曾看穿她眼底的仓皇,只轻声道:“此事算是朕和爱卿之间的秘密,还望爱卿……尽力替朕保守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多了几分别样的神情,似威迫,也似蛊惑,却是同样地教人不可违逆。
  
  沈秋看着他,心下很想问问究竟是何缘由。但却也知道,若是段云亭无意告知,任是谁问,都别想套出一个字来。
  
  默然片刻,她收回目光,再度道出一个“是”,终于拱手离去。
  
  掩了门转身步入回廊,不知为何,方才沉寂下的心跳又复苏而来。一下一下击打着心房,教人心乱如麻。
  
  沈秋在回廊一角顿住了步子,背身靠上了朱红的立柱。只觉心头有什么越填越满,眼看着便要溢出,却也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段云亭侧身倚靠在靠回廊的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一言不发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待人离去之后,他收回目光,慢慢地握紧还有些颤抖的手,笑了一声。
  
  ——不想朕这最不可告人的秘密,竟是被你第一个撞见……
  
  ——如此……也算是天意吧。
  
  *****
  
  次日,沈秋在御书房外心怀忐忑地磨蹭了半天,不敢进门。直到段云亭听闻动静,在门内问了声“何人”,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然而及至推门而入的时候,沈秋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御书房内,段云亭明显已经恢复了活力,生机勃勃地歪坐在御案后,一面哼着曲儿,一面把一沓奏折翻得“啪啪”响。
  
  沈秋见状稍稍放下心来,走进去请安。
  
  段云亭抬眼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神情与往日无异。随即照例吩咐下清理奏折,研磨铺纸一类的活儿,便自顾自地沉静在自己的小惬意里。
  
  沈秋应承下来,没多说什么,抱着奏折走到一旁的矮几后。
  
  然而段云亭自顾自地翻着奏折,过了一会儿却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忽然抬眼望向矮几那边,却刚好看到沈秋匆匆收回目光的样子。
  
  纵然心里实则是知道缘由的,段云亭仍是谨慎地在脸上摸了一把,确认今日早膳时并未一时不慎,在上面留了米粒或者菜叶什么的。
  
  可是没过多久,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两人就这么你看我躲地弄了数次,段云亭终于按捺不住,决定打破这种诡异的情形。
  
  由是待到沈秋忐忐忑忑地翻过了几回奏折,一抬头,发现段云亭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自己面前了。
  
  对方俯着身子,正垂着眼,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段云亭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在露出这神情的之后,不出意外,准有一人要遭殃。于是沈秋见状不自然地咳了咳,道:“陛下这般盯着在下,可是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只是看看。”段云亭挑眉笑道,“爱卿方才对朕频频偷眼顾盼,朕此刻如何便看不得爱卿了?爱卿只管做自己的,不必在意朕。”
  
  偷眼顾盼……沈秋心下对段云亭的形容一阵无语。却也知道论嘴上功夫自己说不过他,便只得咬牙暗想,你要看便看吧。反正身上该遮的都遮严实了,让他看看也不会少块肉。
  
  然而沈秋毕竟不是段云亭,没有那铜墙铁壁般的面皮。半炷香的功夫之后,她只觉得浑身跟爬了蚂蚁似的,无一处不难受得紧。
  
  终于按捺不住抬起头来,抗议道:“陛下看了这么久,该看得也该看清楚了吧?”
  
  “实不相瞒,”段云亭眯着眼笑,道,“……不曾。”
  
  沈秋一怔,忽然发现自己方才那话问得可是大有问题。故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地看着他,用目光示意。
  
  段云亭面不改色地同她对视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笑意。
  
  于是二人之间便又这般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无人开口。
  
  沈秋忽然想起同此刻情形似曾相识的昨夜,心知若想知道究竟,此时无人打扰,莫过于最好时机。于是她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说起来,陛下昨夜……”
  
  “对对对!若非爱卿提及,朕倒险些忘记说你了!”不料段云亭竟比她更先一步,将话题抢了过来,“爱卿昨夜怎生如此不小心?不过是灯突然灭了而已,怎么脚下便站不稳了?若不是朕及时将你扶住了,磕在这御案边上,岂不要弄得鼻青脸肿,得跟苏逸似的,见不得人?”
  
  段云亭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全然不给沈秋插言的机会。而待到他一席话说毕,沈秋已经是呆若木鸡。
  
  她怎么早没发现,这世上居然还有面皮如此之厚的人?!恶人先告状便也算了,怎么末了到反而成了自己欠他似的?
  
  而段云亭看着她一时吃瘪的模样,面上带着小人得志的微笑。伸手拍了拍沈秋的肩,他语重心长地道:“爱卿以后可不能如此鲁莽,应当多多留心才是啊!”
  
  沈秋看着自己肩头的手,心里默念着“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才勉强忍住了一把扯过将人过肩甩出去的冲动。
  
  而正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苏逸求见的声音。
  
  段云亭站直了身子,负手朝外面望了一眼,扬声道:“进来吧。”
  
  及至苏逸片刻后推门而入时,他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事,略路打量了对方,挑眉道:“爱卿前来所为何事啊?”
  
  苏逸瞅了瞅矮几后面的沈秋,才看向段云亭一眼,道:“臣已然完假,此番是来领回沈大人的。”
  
  段云亭闻言也回头看向沈秋,随即耸耸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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