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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若转着眼珠望她母亲,“我当然喜欢他啊。难道您以为是假的?我从七年前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如今重逢了他就更喜欢。不然您以为,我是喜欢庞家树?”
尹妈妈听了也一愣,忍不住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现在怎么了,当初又怎么了?”尹若冷笑着瞥着母亲,“当初我哪里能想到小天竟然是月集团的皇太子,当初难道您忘了您跪在我脚边大哭着求我的事情了?如果我当初不把自己卖给庞家,我爸早死在韩国,尸骨都被扔进大海里喂鱼了吧!”
尹妈妈心虚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女儿一脸的冰冷而落泪。
尹若身子微微打起颤来,她从手包里哆嗦着抓起一根香烟塞到嘴里,却怎么都找不见火机。她只好将手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都倒出来,摊在桌面上,才在口红、化妆镜、眉笔等化妆品的中间找见打火机。小巧的女士打火机“哒”地一声点燃,她深深地吸了口烟,这才平缓下来。
转头,望着她那个遇事只知道哀哀哭泣的妈,淡淡一笑,“当初已经过去了,来不及挽回。可是幸好,还有现在。现在你女儿我也不老,也不丑,甚至要比当年还要更好看一点——所以现在什么都还来得及。”
尹若仰望天棚,吐着烟圈微微出神,“当年我就喜欢他,如今就更喜欢他。看见他对我故作不理不睬的模样,我就越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那个样儿。追上了,拥有了,才会更有成就感。”
尹妈妈不由得担心,走上来扯住她手臂,“可是,他现在已经跟兰溪……”
“他现在跟兰溪在一起了,又怎么样?”尹若冷笑着转头回来望她母亲,“……我才是他最先喜欢上的。他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不是我抢了兰溪的,而是兰溪抢了我的。”
。周六一大早,丁雨将小哲送进英语班去,这才转身回车上,想要去超市采购。却没想到看见车边站着一个人。
兰溪。
兰溪看见丁雨出来就开心地打招呼,“我远远看着就像是丁主任你的车,走过来一看车牌果然是的。”
丁雨便也收起惊讶,微笑打招呼,“兰溪你早啊,这是去买早点?”
“是啊。”兰溪笑着指了指胡同口的油条摊子,“这里的油条很好吃,所以慕名坐公车过来买。丁主任您呢?”
丁雨笑了笑,“我是来送我儿子上英语课。”
兰溪俏皮地眨了眨眼,“丁主任怎么从来都不带小朋友来给我们玩儿啊?上回去东山水库郊游,好多同事带了小孩呢,丁主任怎么没带着一同去?”
丁雨面上有些尴尬,“带着小孩子去的话太不方便。我怕影响大家。”
兰溪点头微笑,“没事的。丁主任再有机会一定带着小朋友一起来,我负责帮主任你带着小朋友。”
两人寒暄两句便告别。看兰溪走远,丁雨这才轻轻拍了拍心口。
幸亏兰溪没看见小哲。
兰溪却没走远,她拎着买来的油条和豆浆,从公交车站转了个弯,从另外一条道转了回来。窝在道边将油条和豆浆缓缓吃完,静静看着丁雨开车离去,兰溪这才起身拍了拍手,走进那个小区去,蹲到小区中心的广场边儿去。
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一帮孩子从楼里走出来,跑到广场上来玩儿。看样子,应该是课间休息。
兰溪眯起眼睛,仔细一一打量那些小男孩。她并不确定,哪个才应该是丁雨的孩子。不过其中有个小男孩的面貌实在引人注目,兰溪便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那孩子年纪约有七八岁的样子,有一点弱,面色显得瓷白;可是他的侧脸却有立体如雕塑一般的感觉,尤其是那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便将他轻易从那一大帮男孩子里区分出来。
兰溪心下便是惊惊一跳!
仿佛看见缩小版的月明楼……
“月”是个罕见的姓氏,月姓的起源里就有来自西域月氏族的说法。尽管已经经历过千百年的民族融合,可是月家在相貌上还是多少留有一点月氏族的特征,于是很容易便能辨识出来。
兰溪就站在树影之下,惊愕地攥紧了拳。
——这就是为什么丁雨从来不将儿子带给公司同事看的原因吧?
自从进入月集团,就知道丁雨是单亲妈妈,知道她有个儿子。可是却从来没听同事们聊起过她的丈夫是谁,也从没能见过她的儿子。也许是因为丁雨的职位特殊,便也没人敢私自嚼舌头。却没想到原来真相竟然有可能是这样。
一天一地的大太阳,兰溪刚刚才吃了温热的油条和豆浆,可是她此时却觉得冷,冷得让她不自主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
丁雨算着时间走进超市,远远就看见小汪推着购物车,手里捏着购物清单,仔细地对比着货架上的商品价签。丁雨微不可查地笑笑。小汪也许是做秘书习惯了,所以生活也极有规律,比如他除了加班等极特殊的原因之外,每个周末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家超市里购物。
丁雨便走过去,轻轻招呼了声,“汪小洋。”
小汪惊讶回头,“丁主任?这么巧。”
“不巧。”丁雨含笑摇头,“咱们这片小区,都来这间超市采购,所以不遇见才是奇怪呢。”
“是哦。”小汪笑得有点尴尬。
自从上次在总裁的洗手间里被丁雨撞见那一幕之后,小汪再见着丁雨,总是下意识闪避。躲过了公司,却没想在超市撞见了,避都避不开了,这便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丁雨看着就笑,抬头望他,“小汪你女朋友过来了?”
小汪连忙摇头,“我女朋友?没有啊!”
丁雨便抿嘴再笑,“如果没有的话,你拿着女式的内。裤做什么?”
“啊?”小汪跟烫了手一样,连忙扔掉手里拿着的商品。定睛一看,可不是条女式的内。裤!
他原本是在看男式的,结果被丁雨这一出现给吓着,手就下意识向旁边一划拉,拿了挂在男式旁边的女式的!
“丁主任,您,您别误会。我,我……”小汪越想解释,就越是紧张得结巴起来。
丁雨笑得弯了腰,“好了小汪,你别这么紧张。就算你是拿了条女式的,又能怎么样?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谁还能笑话你?再说——我只是你在工作上的上级,却不是你老师,你怕成这个样儿干什么呀?”
小汪便更觉得对丁雨不好意思,便主动帮丁雨拿着沉重的东西。两人一起结账的时候,小汪还要抢着结账,倒是被丁雨给截住了。一起拎着东西往回走,丁雨自然地邀请他一同上车回去。
丁雨买了一袋大米和几桶色拉油,小汪坚持先将丁雨的这些东西给丁雨扛上楼去。丁雨便笑着答应了,两人进电梯,丁雨望着小汪鼓鼓的肱二头肌笑,“办公室里这帮美女总管你叫‘小哥儿’,话里话外都不拿你当爷们儿看。现在看来,倒是她们都弄错了。”
小汪脸就有点红起来,“主任你别笑我啊。其实我平时有时候也是故意跟大家开玩笑的,不然满总裁办就我一个男生,大家反倒不容易打成一片。我伪娘一点儿,姐们儿们说话什么的才好不拘束。”
“我知道。”丁雨睇了小汪一眼。
小汪的脸就更红了。他可真是的,就他那点小手腕,人家丁主任又岂会看不懂的?亏他还要巴巴地主动说出来。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丁雨率先走出去,伸手替小汪挡着电梯门。小汪扛着米袋子,拎着油桶往外走,电梯门窄,小汪的身子就不经意地撞着了丁雨的手。丁雨仿佛也是要闪躲,却恰好沿着他男性的胸线划了一个圈儿,小汪登时便是呼吸一粗。
丁雨也意识到了,脸色一红,连忙垂下头去,作势要接小汪手中的油桶,“谢谢你了,就放在这儿吧,我自己提进去就好。”
丁雨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这个年纪却也是最有女人韵味儿的,她素日在公司总是严肃的领导形象,可是此刻在小汪面前却是含羞垂首。从小汪的角度看过去,都能看见她细致的脖颈,以及玲珑的耳廓,都因为害羞而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这样的丁雨,柔媚美好得让人心颤。“丁主任对不起!”小汪知道是自己刚刚的反应怕是有些冒犯了,便觉抱憾,急急道歉。
丁雨听见小汪道歉,面色便更红,“没事。你放下就行了,我自己提。”
她自己去提,米袋子和油桶加在一起几十斤重,丁雨提了两下只提走一步。小汪便赶紧跟上来,坚持着从丁雨手里接过这些东西来,这次加入了自己的坚持,“丁主任你开门就好,我送进去就走。”
到了门口,丁雨仿佛更慌乱,手里的钱包哗啦都散在地上。她便越发红了脸,蹲下去一件一件将东西重新收起来,这才找见房门钥匙,红着脸又看了小汪一眼,这才去扭钥匙开门。
今天的丁雨,小女人味儿尽现,全然不同往日在公司的模样。小汪就不觉心跳更快,便小心屏住呼吸,生怕再让丁雨尴尬。
及至进门,小汪才费力地又问了句,“丁主任,我进去的话,方便吧?”
丁雨先是愣了下,随即笑开,“小哲去学英语了,我就给保姆也放了一天假,让她去走走亲戚。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还是我自己来拿吧。”
“不是,不是。”小汪就也更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他是想问,丁雨家中会不会有丁雨的老公,或者男友。毕竟以丁雨这个年纪与相貌,不该是独自一人才是。
丁雨开门引小汪进来,带着他到厨房。小汪小心瞄了一眼室内的陈设,尤其是门口的鞋架,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成年男子的痕迹。
丁雨仿佛明了,按着小汪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小汪辛苦你了,喝杯茶再下楼,落落汗。”
丁雨自己也握着杯茶,落寞地坐在小汪旁边的沙发上,将面颊埋进茶水的热气中去,轻轻说,“我老公,在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已经不在了。”
热气仿佛都氤氲进了丁雨的眼睛,小汪赶紧安慰,“丁主任,是我的好奇,才让你又想起这些伤心事。”
“是啊,都赖你。”丁雨抽了抽鼻子,难得地娇嗔了声,“如果不是你帮我拎东西,我就不会想到我家里一直缺这样一个人。我都习惯了,无论是多重的东西都自己扛上来,直接拿自己当男人使了。”
丁雨用力忍了忍,还是鼻尖一红,眼泪掉下来,“原来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坚强。原来有时候,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当个小女人,能有人宠着,照顾着。”
“丁主任!”小汪心中不忍,忙抽了纸巾递给丁雨。
丁雨摇头,“小汪,我今天真是太失态了。不耽误你了,你快回去吧。让我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你出去把门帮我带上就行……再见。”
小汪为难站起身来,想要离开,终究抬不起脚步来。便又蹲回来,轻轻揽住了丁雨,“丁主任,虽然我这副肩膀不是很宽阔,不过应该能让你痛快地哭一声。借给你。”
丁雨哭出声来,走过来靠住小汪的肩膀,尽情地哭泣。
小汪很犹豫,却最终还是伸出手去,搂住了丁雨的肩。
。
俱乐部里,灯火幽幽,只有每个牌桌周围,才被灯火照亮。
月明楼和祝炎一同走向容盛定好的包间去,正路过庞家树的牌桌。
张梦佳小鸟依人坐在庞家树旁边,正帮庞家树拿着牌。庞家树也对张梦佳宠爱有加,揽着她的肩头,让她尽可按着她的理解来出牌。就算输了,也大方地将筹码推出去;赢了的,则都塞进张梦佳的小手袋里。
张梦佳就笑得更甜,叽叽咕咕与庞家树贴着面颊说话。
月明楼跟祝炎走过的时候,正听见张梦佳笑着说,“……我的前任呢,平日看着英挺的呀,实际上在床。上是内个。”
庞家树也瞟见月明楼了,便搂着张梦佳脖子问,“哪个呀?”
张梦佳小脸便羞红了,推着庞家树的手,连声不依。却还是被庞家树哄着说出来,“原来以为是根棒子,结果就是条蚯蚓!”
周遭的男男女女就笑成一团。庞家树在那一团不含好意的笑声里,冷笑着望向月明楼,看月明楼望向他,便撇着嘴竖起中指。
祝炎也没急,反倒笑笑瞅着月明楼,“人家可是在说你的坏话呢。要不要上去踹了他桌子?”
光影幽幽,月明楼邪魅回眸,“才不给你看戏。小祝,你真坏。”
说着便单手插着裤袋,另一只手悠闲地打着响指走过去,将胳膊肘搁在庞家树对桌的一个小子肩上。那小子跟庞家树是朋友,素日跟月明楼也没什么矛盾,便尴尬地打招呼。
月明楼也不急不慌,甚至掏出根烟来,跟那小子嘴上的烟对了个火,深深地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来,这才眯着眼睛隔着烟雾望向庞家树。继而伸出手去,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