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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述情深(纳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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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不领皇上的情,便甚是迟疑地来到她的房间。
  
  沈婉笑了笑,她认得他,因为她忘不了那个女人。那个让她分外尴尬又痛恨的女人。她向来只有千金才能请得动,她无比调笑地看着这个男人,“要是被你夫人知晓了,你可怎么办?”
  
  他也同样报以微笑,“你管多了。”
  
  她同样笑着,“其实我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她在双林禅院是吧?”
  
  他吃惊地望着她,只见沈婉笑了笑……两人在那一夜聊了许多,上至地理下至文化,还有的是关于那个女人。
  
  可为何他回来的结果竟然是……她失踪了,在他下江南之时失踪了。他顿时觉得天塌下来了,她再也不会在他眼前出现,让他连看都成了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这个星期一定完结此文。O(∩_∩)O哈!每次完结一个文,我就好高兴,每次挖一个坑,就好痛苦啊,填坑真是不容易。




何处惹尘埃

  明月睡眼惺忪地抬了抬眼睑,帘子后面那微微的笼光轻巧地溜进来,让她产生一种恍惚。门,在此时被打开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卢兴祖。
  
  初见到她父亲,她甚是惊讶,那还是在双林寺中,她每日如一日的诵经念佛。她其实并不是真的看破红尘,紧紧只是不去想一些烦恼。她依旧记得那日,天朗气清,前雨碎步跑来告诉她,有人拜访。她不知是谁?倘若是容若,前雨定会帮她推脱掉,倘若要是其他人,她也想不出谁来拜访她。她满是疑问地去见那个人,却吓了一跳。
  
  与她断绝关系的妹妹竟从江南苏州赶来看望她?她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与其说是看望不如说是看好戏。卢青田依旧一副冷傲的样子,甚是讽刺地道:“你费尽心思地嫁给纳兰容若,最后却得了这个结果?”
  
  她只是笑,并不作答。
  
  卢青田亦觉得无趣,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她道:“让你见个人。”
  
  此时门突然开了。
  
  当明月看到来人之时,惊讶地站在原地,一下子不知如何了。她道:“父亲。”
  
  卢兴祖顿时老泪纵横,蹒跚走到明月面前,抱住明月,“明月啊,是父亲不好,让你受苦了。”
  
  “怎会是父亲不好?”明月顿时鼻子一酸,也哽咽起来。她用力地抱住父亲,原本挺直的背脊已然有了佝偻,曾经丰韵的身子板已是瘦骨如柴,想必是吃了许多苦。明月紧紧抱住父亲,“父亲,你吃苦了。”
  
  卢兴祖拍拍她的背,似在安慰。他道:“明月啊,跟父亲离开这个地方,父亲再也看不得你吃苦了。”
  
  明月吸吸鼻子,泪以婆娑。在一旁的前雨也不禁落了泪,猛得擦着脸上的泪水,对卢青田跪下,“谢谢二小姐救了老爷。”
  
  卢青田愣怔一下。明月转头正欲跪下,卢青田蹙眉道:“我哪有这种能耐?要谢去谢阎罗去。”
  
  明月愣了一愣。这是卢兴祖执起明月的手道:“是他把我从宁古塔带来的,他找一个跟我很像的尸体,假死。那边的官员收了贿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月抿了抿嘴,一时不知如何去感谢。卢兴祖语重心长地道:“明月,你的遭遇父亲都知道了,你就是因为娘家无人,任人欺负了。”
  
  “父亲,我从来不怪你。”明月浅笑,“这都是我自找的。”
  
  父亲唉声叹息,“我与纳兰明珠见了面,我说我带你走,从此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他答应了。”也许他是巴不得答应吧。明月笑了笑,她一走,纳兰明珠将会有许多的打算,而自己也不想呆在这里,她允了父亲,离开也许更好的。
  
  她不知如何去答谢阎罗,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之时,他还是如从前一般,目光清冷,不苟言笑。父亲对他很敬重,自然,救命恩人。明月上前对他作揖,“谢谢阎老板。”
  
  他道:“你要是真想谢我,便跟我走。”
  
  明月愣怔抬头看他,他目光极其坚定,“我定要治好你的脸。”
  
  原是他还记得这件事。她本想推脱,却见他这般坚定,而父亲在旁又诸加劝阻,她只能答应了。她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卢青田曾单独与她在一处时对她说过,当年他好不容易从澳门请来洋大夫为她治脸,而她却离开了,他总不想欠人人情,尤其是女人,所以他便把那洋大夫养在家中,等有朝一日进京为她看脸。他打听到卢兴祖在宁古塔为奴,便特意去了趟那个地方,巧妙把他救了出来,为来为去,就是不想欠她人情。
  
  明月听后,只觉得自己在欠他人情,一张脸而已,他早就还够了。而她这次之所以愿意跟他走,也只是为了能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不适合她的地方。
  
  如今的自己已然来到了江南,住在这所留园里。这是阎罗买下的园子,甚是宏伟建筑。她的脸一直由着那个洋大夫治疗着,大夫说,她脸上虽有腐肉,却因这几年保养的好,动个小手术即可。明月镇定地点了点头。洋大夫反而好奇起来,此时大清子民可对洋人的手术甚是不理解,为何她这般放心?
  
  明月一时尴尬起来,只道:“我相信阎老板。”
  
  明月一直觉得阎罗是个深不见底之人。他年纪不小,却依然单身一人,连个妾室都未纳。也许是商人爱漂泊,觉得有了家反而不方便吧。
  
  父亲与卢青田的关系变得好了许多,虽卢青田尚有些别扭,对待父亲也是一种忽冷忽热的态度,然,父亲却比以前宠了她许多,不再硬碰硬。明月看在眼里,总会笑。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虽父亲不是她亲身父亲,待她也不薄,卢青田自然是看在眼里,要不是为了她当初那件事,父亲向着她,她也不会记恨着父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月发现当初认识的人早已物是人非。父亲不再如当初那般直板,对待生活态度也圆润了许多,有时他会抓着明月的手对她道:“经历生死人,总会明白许多道理。”
  
  一如她,在经过难产过后,血崩以后,她懂得有些事情再执着也是枉然,容若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主动达不到她的要求,而她也不可能去臣服于这样的家庭。有些事,不是说能改变便会改变,毕竟一种身份便是一种责任。
  
  在江南呆了近三年,她的脸有了好转,父女两在留园也逗留了这些年,明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便想找阎罗道谢并且告辞。
  
  在凌晨时分,她再次来到天上人间,方一迈进去,便见到卢青田有些疲惫地指挥着下人收拾场子。她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极累的样子。偶尔一睹,见到门口的明月,脸上多了一层霜。她朝明月走来,“找阎罗?”
  
  她轻轻点头。
  
  卢青田上下打量她,轻笑,“脸上的伤好了差不多了,现在便想拍拍屁股走人?”
  
  明月笑道:“要是不走,岂不是更麻烦他了吗?〃
  
  〃哈哈……”卢青田突然仰天大笑,正头之时,她脸上已无任何表情,她对明月道:“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明月唔了一声,点头。
  
  两人找了一间房,便坐下了。
  
  卢青田开门见山道:“你不觉得阎罗并不愧欠你什么吗?”明月笑了笑,“是我愧欠他的。”
  
  “那你不觉得你该用什么报答他吗?”卢青田再次反问。
  
  明月顿了一顿,眯起眼看向她,“你想我怎么报答?他要钱有钱,要权力也有自己的能力,我一贫如洗,拿什么报答他?”
  
  “其实凭你这般聪明,你应该知道他。”卢青田打了个哈欠,极为慵懒的样子,“我跟我哥哥这么多年,是一一看在眼里的。他本想一直呆在远洋的那一头不再回来,可最后还是回来了。他本想娶妻生子,可最后还是放弃了。你知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明月愣怔一下,她一向觉得阎罗这个男人是揣测不得的,他的心思很深,她怕她细细去追究,会让自己有挫败感,所以这个男人做的一切事情,她从不多想,抑或者她不敢多想,刻意去逃避什么。
  
  卢青田见她失神的样子,冷笑:“他辜负了倾心于他的许多女子,他已过而立之年,却至今未娶妻,确实够失败的。”
  
  明月脸色白了白。
  
  卢青田突然正眼紧紧逼迫着明月,“你懂吗?”
  
  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她不是笨蛋,怎会不懂?可……她怎能?
  
  她笑了笑,有些凄婉,她没对着卢青田,而是对着茶几对面的杯具道:“莫怪我薄情,只能怪他没在正确的时间打动我。”
  
  如果,也许……
  
  只是现在的她,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无法接纳任何人了,错过就是错过,蓦然回首,只道当时已惘然。
  
  卢青田凉凉地也望向茶几上的杯具,自言自语,“过客不过是错过了正确的时间。”在心里还没驻扎任何人之前。
  
  两人笑了笑,纷纷举起酒杯,干杯喝下。
  
  她找到阎罗那时,他正在留园的花园里逗弄着一只子规。她静静站在身后,呆呆望着他。阎罗明明察觉到身后有人却依旧无人般的自娱自乐着。
  
  明月抿了抿唇,道:“阎老板。”
  
  阎罗整个身子僵硬起来,微微闭上眼,带着一种绝望。他深深吸口气,带笑转身,“明月找我有事?”
  
  “这次,我是向你道别的,谢谢这三年来你的照顾,我脸上的伤已好了许多。”
  
  “要走了?”他依旧笑着,但这笑容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明月微微一怔,点头。
  
  阎罗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气,如今又是一个深秋,许多年前,他也是在深秋时节遇见了她,好似一个轮回,怎么也抓不住。
  
  阎罗望着手中的鸟笼,自言自语道:“你可知子规的叫声是什么吗?”
  
  明月望去,不发一言。
  
  阎罗打开鸟笼,那只子规立即着急地往外飞,好似怕差一秒便又会关在笼子里。他道:“他们的叫声是‘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明月抬眼望着远飞的子规,百感交集,她归去的地方,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阎罗轻轻闭上眼,凄凉地道:“你走吧。”
  
  明月眼睑下垂,一声不吭,最后深望着阎罗那依旧挺直的背影,她道:“保重。”她转身的那刻,一群南飞的大雁自萧索的天空中划过。
  
  她不知,大雁的叫声是——归来兮,归来兮。
  
  阎罗望向蔚蓝的天空,浅浅一笑。
  
  ***
  
  在她离开前的那晚,她又喝了点酒,从房间出来,明月有些醉意,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之际,有人扶住了她,她望着那双指骨纤细的手,慢慢抬起头,见到了沈婉。
  
  她顿了一顿,“是你?”
  
  “卢明月?”沈婉带笑地望着明月,明月方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抓得紧了几分,她一丝懊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聊聊?”
  
  又是聊天?明月冷笑一下,点点头。
  
  “你这次来,可是不走了?”沈婉当即便问。
  
  “走,我会带着父亲走得远远的。”明月回答道。
  
  沈婉深深地多看了她几眼,不禁苦笑,“你够无情。”
  
  明月抬眼望去,只见沈婉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艳羡,她不禁愣了一愣。沈婉却笑:“你字御蝉?我也字御蝉。当年我还未家道中落之时,也是个小姐,我家属书香门第。父亲为我取御蝉是希望我能如蝉一般,懂得有种蝉的幼虫,埋在地下几十年之久,终于破土而出,看见天日。希望我的感情,像蝉一般有个好结局。”
  
  她不甚懂得她这是什么意思?
  
  沈婉再道:“其实我巴不得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可你认为你走了,便会像蝉一样有个好结局吗?逃避并不能解决一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明月冷了一张脸。
  
  “感情就像蝉,终究有一天会破土而出,看见天光,要的只是时间而已。不仅是你爱的痛苦,有一个人他身上不仅扛着天生的责任,还要努力又依依不舍地抱住他的爱情。他说,爱一个人,便是即使不开心,也想在一起。”
  
  明月愣怔一下。
  
  沈婉笑道:“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吧。毕竟你们相爱过。”
  
  明月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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