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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离开,他便放她离开,没有交集,连须有其名的兄妹身份,都为她扫清。
她如愿以偿,可以离开这里,离开他,可是,为什么,心,却隐隐作痛……
“雨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雨洛强撑着稳住自己的身体,嘴角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需要我做什么?”
检察官将手中的DNA匹配表递给雨洛。
“请雨小姐在一个小时内离开夜宅。”
一个小时吗?
“是,他的意思吗?”
“是夜先生的意思。”
雨洛眉角一酸,心口哽咽着,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傻到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没有他的命令,别人,又怎么会怎么敢执行?
“我知道了,谢谢你。”
雨洛抬起手,想要关上门,可是,门口的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抱歉,雨小姐,我们有责任监督雨小姐离开的过程,在这一个小时内,雨小姐可以收拾行李,但不得带走属于夜先生的一切财物,收拾好行李后,我们会送雨小姐离开。”
冷硬的字眼,让雨洛想起了夜修宸,这些话,都是他说的吗?
夜修宸,你如了我的愿,却选择了这种方式。
你曾经说过,在你厌倦我之前,你不会允许我离开。
那么,如今,你该是厌倦我了吧,迫不及待的,要让别人看着我离开。
“好。”
雨洛哽咽着点了头,松开房门,蹲下来,翻出行李箱,把自己少得可怜的衣物放进去。行李箱里,还存放着上一次放进去的玫瑰花,他送给她的,唯一一束玫瑰花,如今,全数枯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雨洛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捧出来,放到床上,她带不走,也不会,再带走。
行李很少,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雨洛站起来,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味道,她曾经厌恶的地方,如今,到了真的离开,才知道,原来,有一种东西,叫做习惯。
一旦习惯了,要再离开,就好像埋在心底的一根刺,不去动,心便不会痛,要是执意拔除,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雨小姐,好了吗?”
“可以了。”
雨洛收回视线,既然是刺,不拔,也许,这一辈子,就好像活在定时炸弹里,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
房门在身后关上,身后跟着法院的执法人员,再后面,是那个人的卧室。
雨洛的十指,紧紧握着行李,不让自己回头。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和他之间,分离,是最好的结局。
不是一直想离开吗?他答应她了,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雨洛微笑着,客厅里,下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疑惑地望着自家小姐,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小玉是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自家小姐手里拎着行李,惊呼一声。
“小姐,你要去哪里——唔——”
冲上前的身体被一个年长的下人拉住了,扯在身后。
雨洛看了天真的小玉一眼,没有说话。
身后的人催促着,雨洛停下的脚步一动,一步步,往玄关处走去。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夜宅。
雨洛尽量抬起头,不让自己眼眶里不听话的泪水流出来,可是,身后,却突然有一道视线波动,定格在,她的身上。
身子猛然一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雨洛的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脑袋,缓缓往回转。
那道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炽烈,眼角的酸痛越来越明显,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雨洛抿着唇,咬咬牙,蓦地低下了头,脚下,再也没有犹豫,走出这个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车子,缓缓往山脚驶去。雨洛终是没有勇气回头。
不知道是谁说过,前世千百万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今世的一次回眸。她不要回头,如此,下一辈子,便可不再相遇,不再相遇,她和他,便可不再互相伤害。
不回眸,不相见,不相爱……
从此,就忘了吧……
车子一路沉默,直达机场。
法院的人将雨洛送到机场,车子便毫不留恋地离去。
傻傻地,站在机场门口,繁华的机场,人来人往,她拎着行李,脚下却像是生出了千万吨铅,每挪一步,都是艰难。
“小姐,请问您要去哪的机票?”
不知不觉,走到了前台。
苍白的嘴唇微动:“我要最近的一次航班。”
“小姐,最近的一次航班是晚上七点飞往意大利罗马的,请问您要吗?”
熟悉的“罗马”两个字让雨洛身子一僵。
“小姐,请问您要吗?”
服务人员礼貌地再次询问了一遍。
“我不要!”雨洛慌乱地拒绝着,“帮我换一个好吗?”
服务人员微笑着在电脑前操作着,片刻之后,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小姐,今晚只有飞往罗马的航班。”
“怎么可能?”
雨洛喃喃着,看向服务人员。
“怎么会只有去罗马的?没有别的地方吗?为什么是罗马?”
“抱歉——”
“我不要抱歉!你帮我换一张,我不要罗马,我不要——”
雨洛失控地冲到前台内。
“小姐,这里你不能进来,请你出去好吗?”
雨洛不理会服务人员的话,慌乱地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地名,然而,电脑屏幕上,却空白一片。
她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身子几乎快要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机场的保安赶来将雨洛拉出了保安室。
“小姐,你这是扰乱机场次序,我们有权报警。”
雨洛眼神空洞,脑海中,满满都是“罗马”两个字,眼前的保安,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她听不到保安的话,也看不清机场里所有的人。
“小姐,你怎么了?”
雨洛身体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保安急忙上前要扶起她,她却瑟缩着躲了开来。
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雨洛将脑袋埋在膝盖里,眼角早已经涨得酸痛,眼泪再也忍不住,如绝了堤的河,汹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是罗马,为什么……
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她爱着也爱着自己的男人一起去罗马幸福生活,可是,为什么,当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她无处可去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地方,只有罗马?
为什么是罗马……
忘记自己是在机场,忘记四周还有那么多的人,雨洛忘情地嚎啕大哭着。
她以为,自己可以放得开,她以为,自己可以舍得,可以毫无牵挂,可是,为什么,当夜修宸真的放她离开,她的心,会这么痛,会这么,呼吸难受,好像要,死掉……
正文 第247话
第247话
“小姐,你不要哭了。”
保安慌了,原本对雨洛义正言辞,此时看到坐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的女孩,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他在机场工作这么多年,还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雨洛的肩膀剧烈耸动着,眼泪仿佛一个个独立的小生命,不受她的控制,纷纷跳离眼眶。
“小姐,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纷纷驻足围观,保安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人们的脸上有着惊讶与疑惑,他们眼里的这个女孩,是那么娇小,单薄的身体颤抖着,毫不压抑的抽泣声,让所有人的心为之纠紧。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能让她,如此难过?
然而,没有人上前,这个女孩,就像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害怕一碰触,便让她成了泪人儿。
入秋的天气,不冷,雨洛却觉得手脚冰凉,泪腺牵动着整个身体,手在颤抖着,麻麻的触感传来,让她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混沌的。
夜修宸他,不要她了……
满心满脑,都是这个可怕的念头。
这十几年来,不是早就盼望着逃离他吗?
不是恨他囚禁她,恨他见死不救,恨他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力吗?
不是她求他放了她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当他真的放手,她也会觉得伤心难过,好像一颗被注入了刺的心,当那根刺被硬生生拔掉,便牵扯出一片,血肉模糊。
夜修宸,你是深埋在我心底的那根刺吗?
只要我不去想,不去在乎,我便可以不痛,然而,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也会,主动选择将自己抽离。
这颗心,你厌倦了,便说抽离就抽离。
不!
雨洛使劲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她的脑子里已经糊涂了,不,明明是她要走的,她哭着求他放手的。
难道,在她的心里,她所希冀的,不是他的放手吗?
那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雨洛觉得好累,她已经不想去思考,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懂夜修宸,到头来,原来,她最不懂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的心。
她到底,在乎什么?
忘了自己哭了有多久,耳边依稀听到,飞往罗马的航班在催促着乘客登机。
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小姐——”
保安欣喜地叫了一声,这位奇怪的小姐,说哭就哭,说不哭就不哭了。
“对不起。”
雨洛站起身,脑袋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缺氧,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小心!”
保安好心地扶住了她,雨洛抱歉地点了点头,双眼被泪水浸泡得红肿。
“谢谢你。”
“唉,小姐,要我送你出去么?”
看到雨洛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和哭得通红的鼻头,保安也不忍苛责。
“不用了。”
雨洛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透明的玻璃窗外,那外面,停靠的飞机,即将,开启她新的旅途。
罗马吗?
她梦想了千百万次的地方,就让她,独自一人去好了。
那个人,她还记得,曾经承诺过,会带她去罗马,可那些话,好像停留在了几个世纪前,可她,偏偏记得,那样清楚。
雨洛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她曾经以为最无关紧要的话,却在一瞬间猛然发现,那些她曾经毫不在乎的人或事物,却偏偏,早已经印刻在了心底,连她也不知道,是何时。
雨洛对保安道了谢,走向前台,看了一眼机场大厅墙上的挂钟,说道。
“要最近一班去罗马的机票。”
“好的,请稍等。”
服务人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刚才哭着闹着不要去罗马的女孩,现在却想通了去罗马,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虽然奇怪,服务人员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机票给了雨洛。
“小姐,请到这边接受安检。”
雨洛的行李少得可怜,可是,当机器对着她全身扫描的时候,却发出了“嘀嘀嘀”的警示音。
安检人员立刻上前:“小姐,请你将手上戴着的手链摘下来。”
雨洛一怔,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项链,很简单的细铂金链条,在内手腕处坠了一颗泪滴形状的蓝宝石,小巧而又精致,手一动,便往外散发着幽暗幽暗的光芒。
她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条手链。
按照安检人员的要求,雨洛想要摘下那条项链,却找不到接口处。
“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检查好吗?”
雨洛有些着急地寻找着接口处,项链的款式很简单,翻来覆去找了好几次,仍旧没有找到,并且看上去细细的铂金链条,却很是牢固,想要从手腕上扯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
“不好意思,我拿不下来。”
安检人员狐疑地看了一眼雨洛,以为她刻意不配合,于是拿来了专业的仪器,对着那条项链进行了检测。
然而,仪器上显示的分析图却让安检人员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保存好分析图,拿着仪器跟别的安检人员互相勾通,又拨打了几个电话进行交涉。
雨洛疑惑地看着他们,听不见他们的话,只看到那位安检人员对着电话连连点头,态度恭敬,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片刻之后,刚才那位严肃的安检人员走了过来,恭敬地对着雨洛鞠了一躬。
“雨小姐,对于刚才的冒犯,我很抱歉。”
他侧着身子让开一条道路,身体俯下九十度,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请雨小姐登机。”
雨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