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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叔,要来探望的人是夫人,不是本王。”君落月轻描淡写的便将功劳拨到了唐糖身上,却没有再勉强福叔起身,反而话锋一转,问道:“听小丫头说,赐福烧了一天一夜,你却不准请大夫替他瞧瞧,不知为何?”
“赐福这次有错在先,小人也是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莫要做违逆主子的事。王爷仁慈不罚,小人却要代替王爷罚他一罚的,这点苦头若是吃不了,便不配在王爷身边伺候着。”福叔说的振振有词,每一句话都在理得很。
只是,君落月的笑容却愈发冷了,他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福叔,凉凉的开口道:“只是不知,在福叔心里,本王还担不担得主子这个身份。”说完,他不给福叔解释的机会,抱着唐糖起了身,带着她转身离开了院子。走之前,他终是敛了身上的戾气,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本王已请了大夫。如今罚也罚过了,看在夫人心疼那孩子的份上,福叔,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原来,君落月早已算准了福叔会来,他如此大的排场,定会有多嘴的下人跑去邀功,而福叔一进来他便瞧了个通透。如今这番不咸不淡的话中却屡次用夫人一词称呼着唐糖,不过是给他提个醒,就算是府上的长辈,然,下人终是下人,哪有下人漠视主子的道理。而今日这么一逼,想必假以时日,他便能知晓,当初知而不言的福叔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了。
想到此,他便愉悦的笑了笑,却不想怀中的唐糖却被变脸变得如此诡异的君落月吓了一跳,半响也不敢乱动,只能乖乖的趴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连探望赐福的初衷都给忘了。
待两人来到饭厅时,唐糖才想起被她遗忘在角落的赐福,便埋怨起了将她无故带走的君落月来。
“今日都这么晚了,娘子乖乖吃饭。今晚大夫看过后,待明日,为夫再带着你重去一次。”说着,君落月体贴的夹起一筷子菜,殷勤的送到了唐糖的嘴里。
唐糖被塞了一口的菜,原本的埋怨也统统被塞回了肚里,口不能言,只能恨恨的回瞪了他一眼,以示自己的不满,悻悻作了罢。
第四十五章
翌日,还不等唐糖提及,君落月便极是主动的带着她再次去了赐福住的院子。当然,此次前往,侍卫们已早一步嘱咐过院中的下人,待两人一至,硕大的院落里除了那几株光有枝条的大柳树外,再无任何会跑会跳的。
唐糖狐疑的看了看身边的君落月,也猜到定是他的吩咐。也好……有陌生人在旁,她与他亲昵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君落月笑着捏了捏唐糖的手,如画的眉眼弯弯,一瞧便知他此刻心情不错。拉着她边走边解释道:“昨日大夫来瞧过了,说是伤口化脓,这才高烧不退。你早上还没醒的那会儿,小丫头便跑来报喜了,说是赐福半夜醒了一回,烧退了,还喝了半碗粥,想来应是没事了。”
唐糖点了点头,早上,她确实还被窝里睡着呢。谁让某人昨晚又折腾到半夜,害得她根本没有早起的机会。
推门而入,迎面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微微泛着苦涩。君落月稍一皱眉,随即便有侍卫将屋内的雕花镂空的木窗开了条缝,动作空气顿时新鲜了很多。做完这些侍卫便立刻闪人,干净利索,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赐福经过一晚上的悉心照料,如今已是大好,受伤的地方也上了药,裹了纱布。此刻他正半倚在床头,屁股下垫着厚厚的两层被子,背后也靠着个软垫,而这几日,皆是彩袖不分日夜的照顾着赐福,足见彩袖的细心。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脸庞仍见几分幼稚,只是那俊俏的小脸却浮着两朵淡淡的粉云,没了往日一本正经的早熟模样,如今倒是只余羞涩和可爱。
和赐福一般,彩袖也红着小脸,手上端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粥,举着勺子舀上一勺,待吹凉了几分,再喂入赐福口中,极是小心。直待唐糖和君落月入内,他俩才惊觉有了外人。彩袖顿时惊得放下了手中的碗,搁在一旁的桌上,匆匆忙忙的行了礼,唤了声“老爷、夫人”。
而赐福则是羞赧的垂下了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唐糖一步上前按住了瘦弱的肩膀。
“我这还是头一回做电灯泡,若再眼睁睁的看着病人下床给自己行礼,就说不过去了。”唐糖笑着将赐福重新按回床上躺着。照理说,她的力气不比赐福大,却仗着人家是病人,稍一使力便占了上风。
赐福惊恐的抬眸看向唐糖身后的君落月,却见他微一点头,默许了,这才忐忑不安的继续躺着,小脸却仍是比先前白了几分。
“娘子,何谓电灯泡?”君落月拖来了一把木椅,不着痕迹的将唐糖拉回自己怀里,继续充当着好奇宝宝的角色,誓把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发扬光大。
“即是坏人姻缘呗。”唐糖不以为然的答着,只是,此话一出,作为当事人,赐福的耳根子彻底红了,小脸深深的埋在被子里,整一个鸵鸟。而彩袖则红着脸跺了跺脚,若非君落月在场,早便不依的向唐糖撒娇了。
君落月笑着刮了刮唐糖的鼻子,带着浓浓的宠溺,了然道:“想必又是那些只有你才知道的词罢。”
“知我者妖孽也。”唐糖得意的点了点头,经过这几日朝夕相处,君落月貌似已经越来越能接受她偶尔的神来之语了。而且顶顶让她放心的是,他不会因为这么几句闻所未闻的新鲜词汇便咬住不放追问她的来历,在这方面,他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她不说,他便不问。反之,她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他有他的难处,她有她的秘密,到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所以,他不说,她也不问。爱情,不是一味的索取,爱情需要信任,也离不开尊重。
唐糖转头看向彩袖,坏心眼的调侃起这对明显便是越走越近的小情侣:“彩袖,继续喂吧,就当我们不存在。”
这话说的,赐福和彩袖在心底双双翻了个白眼,两个主子像大佛一样坐在这屋里,他们若是还敢若无其事的像先前那般,那还真是吃了豹子胆、壮了黑熊心了。
这会儿气氛尴尬,反倒是君落月替那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解了围。“赐福,本王罚你的五十板子,你可接受?”
赐福一听君落月严肃的问他话了,那张小脸顿时也敛了羞涩,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回道:“王爷能饶赐福一命,赐福已是感恩不已,绝不敢有丝毫抱怨和不满。”
赐福说得诚心,唐糖却听得郁闷。好一个君落月,好一只老狐狸,见过收买人心,见过替人卖命的,没见过如此滴水不漏的。估计只要君落月金口一开,即使是赐个死,想必这些跟随着他的下人们也会高高兴兴伸脖子给自己一刀。
“赐福,你是我的人,以后学聪明点,别人要罚你,你便乖乖受罚,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赐福眨了眨眼,微带惊恐的摇了摇头,连连摆手道:“夫人,万万使不得。赐福只是个下人,受不得夫人如此看重。”
“你不要做我的人,那你要做谁的人?”唐糖很是熟练的拍走那双在她腰际暗暗使力的咸猪手,不动声色,继续笑吟吟的问道。
赐福被问了脸一阵青一阵白,本还未伤愈,此刻靠着床头靠久了,额上竟冒出了一颗颗汗珠来,顺着脸颊直直的往下落,打湿了盖在身上的被褥。也不知是被唐糖吓的,还是因伤口疼的。他犹豫了好久,又时不时的看看君落月的脸色,六神无主得就差化作无头苍蝇满屋子扑腾了。他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清醒,若是早个几日,不用装便能扑通倒床上晕过去,何来如此棘手的问题困扰他。
唐糖见赐福这副模样,又悄悄了瞟了站在一旁干着急的彩袖一眼,随即笑着道:“算了,我替你答了吧,不如做我家彩袖的人,你看如何?”
彩袖“啊”的一声,顿时脸红如滴血,羞得捂住了脸,干脆来了一叶障目,只当自己看不见听不到。赐福则有意想让被子把自己憋死,原先还露个小脸在外头,如今却把整个头都掩了进去。只是,病人哪经得起这番折腾,赐福憋了一会儿,便闷得难受,才感觉好一点,此刻又觉着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干脆便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眼休息起来,眼不见为净。
这番闹腾,君落月只是饶有兴致的旁观着,既不插话亦不阻扰,待唐糖玩够了,这才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问道:“娘子是气他泄了秘密,被为夫逮到了人,才这般捉弄他的吗?”
唐糖心里点了头,君落月的心思比他的眼神犀利多了,往往她一开口,他便知晓她的想法。所以就算她不承认,他也只是笑笑,不会点破。然,口上仍是不服,不想助长某人一日比一日嚣张的气焰:“我早说了,和你这混世大妖孽比起来,我这只是小巫见大巫。”
“娘子过奖。”君落月趁彩袖和赐福都未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之际,笑着在唐糖的嘴上轻啄了下,眸中划过一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狡黠。
“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唐糖小声嘟嚷着,却电光火石般的想到了什么,立刻把君落月扔到了一边,兴奋的跑至彩袖身上,朝她一伸手,道:“彩袖,小姐问你,前些日子让你去打铁铺给我打的东西可取来了?”
彩袖红着脸,见唐糖话题转移的如此突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天,这才呐呐的点了点头,跑出了屋子,没多久便拿着个小小的盒子进来了。原来,彩袖的屋子便在赐福的边上,来回方便,也可就近照顾。
唐糖欢喜的接过盒子,在君落月好奇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将那把银光闪闪的的大铁勺握在了手里。
君落月低下头,双肩不住的抖着,却是在暗笑不已。若说这勺子用来喝汤,明显大了些,若是用来炒菜,又显得过于小了。再说铁勺不比瓷勺,若是喝汤喝粥,定是握着烫手。王府应有尽有,只要她一句话,就是宝辰帝的龙袍,他都可以撕一块下来给她做擦桌布,也不知这古灵精怪的人儿究竟要这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笑什么笑!”唐糖眼睛尖得很,一看君落月这副模样,便知他定是在取消自己,连忙将铁勺贴身收起,不满的嚷道:“一般人都拿匕首防身,我拿个铁勺防身又怎么了?”
“那娘子倒与为夫说说,用铁勺如何能杀得了人?”君落月一手撑着下巴,嘴角仍是止不住的上扬。
“干嘛要杀人?”唐糖鄙夷的瞥了君落月一眼,继续道,“若是被人俘了,藏身的匕首肯定会被搜走,铁勺就不会了,身边多一物,便是多一分逃跑的机会,不是吗?”
“设想确实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娘子只要乖乖的呆在为夫身边,何需担心这些?”
“……”唐糖无语了,确实,这个王府看似没什么人,实则暗卫比蜘蛛网布得还密,她如个厕都得提心吊胆着身边有没有人虎视眈眈的保护着她。说保护那是好听,其实和监视也不差多少了,只不过她是自愿被监视而已。
“夫人,您在云龙城买的东西还在赐福这儿。”赐福巴不得话题被转移,又见唐糖问彩袖讨要东西,这才想起了自己跟着她在云龙城的紫菱轩内买的两样稀罕物。
“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让我瞧瞧,东西在哪里?”唐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赐福的话吸引,笑得一脸灿烂。
君落月笑而不语,想来自己收到的那支玉簪也是在那儿购得的。
因行为不便,赐福便告诉了彩袖东西放哪儿,由她翻出交给了唐糖。
唐糖在看到那支玳瑁紫豪笔时怔忡了片刻,终是接过收好。心想,这笔到底是买来送给他的,与颜絮儿无关,与旧情也无关,只当是个相识几个月的朋友,以后要得了时机,还是当面送给他吧。
君落月始终淡淡笑着,将唐糖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只是温柔的凝着她,不问亦不说。
然,当唐糖看到那个装着珍珠耳坠的小盒时,这才乐了起来。她呵呵一笑,反塞回彩袖手中,眨眼挤兑道:“这可不是我的,是彩袖你的。”
“我的?”彩袖那双原本便大大的眼睛此刻睁得更大了,想要打开盒子瞧个究竟,却又不敢,踌躇着看向唐糖。
唐糖笑着点头道:“不仅仅是送你的,还是赐福送你的。”
躺在床上的赐福心底一声哀嚎,他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才说了几句话,又绕回了他身上。眼瞧着彩袖的小脸愈发红了,赐福只能小声抗议道:“夫人,这不是您……”
“确切来说,是我拿你家王爷的钱买的,不过你放心,这钱我到底是会还的,所以仍算是我的东西。但是我用你的名义买下,所以这价值连城的东西便相当于你的卖身钱,再转送给彩袖,就是给彩袖的彩礼。一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