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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休书糖果缘-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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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王顾念父子之情,将完颜惜安贬为庶人,放逐边境。赐萧芸白绫三尺,特命其生产后再执行。
  萧芸被软禁在二皇子府内,身心重创,不足八月便早产下一名男婴,遂悬梁自尽。男婴因早产,先天不足,产下不过数个时辰便夭折于人世。
  大理国晨露郡主,因意图挑拨蒙羽两国关系,被遣送回大理国。大理王与蒙王交好,听闻此事,怒掷玉玺,遂剥夺晨露郡主称号,将其重新划入娼籍,一生不得复籍。
  蒙国国内一时巨变,蒙王因受打击一病不起,生怕太子之争重演,遂赐封七皇子完颜念为太子。半月后,蒙国与丰裕朝停战议和,签署协议二十年内再不妄动干戈,且每年向其供奉黄金万两。
  宝辰帝大喜,将胞妹君雪遥嫁与蒙国太子完颜念为太子妃,以示诚意,愿两国从此和平共处,再不起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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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就是从唐糖被诡异的水柱卷走的那一日,就在这短短数月间,君落月已将整个蒙国翻天覆地般地找了一遍又一遍,奔走在铜川岸边每一处村庄城镇,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形相似的人。头发乱了,衣服破了,黑靴蒙尘,胡渣满脸,千里马一匹接一匹的倒下,连跟随在他身边的鬼一等人也受不住如此长时间的奔波,他却依然。
  只是,耗费了无数人力,仍遍寻不到唐糖的踪影。那诡异的水仿佛将她从这世间带走了般,再无任何消息。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就在所有人都放弃找寻的时候,君落月仍是不断地奔波游走于四国,不停不歇,不顾任何人的劝阻。
  白昼黑夜,有时候他会在疾速奔跑的马背上沉沉睡去,又再下一刻倏然梦醒。他不敢去想,可梦里皆是她的一颦一笑,刺得他心痛。欲泣,无泪。
  眼中的疯狂是思念成疾,心底的恐惧唯有深藏,他执拗地找寻,再不复以往的优雅洒脱。
  君远然来劝过,世间女子千万,谁都可以成为他的王妃。
  他头一次用最冰冷的语气对他敬爱的兄长说:“谁都可以成为王爷的王妃,但只有她才是月王爷的王妃。”
  穆太后来劝过,铜川水深,谁也不能保证她还活着,谁也不能。
  他睁着双布满血丝的桃花眸,哑声说:“母后,儿子宁负这天下也不会负了她。少了个君落月当明皇,还有千千万万可以代替儿子的人,但是没有她的君落月就再也不是君落月了。这世上,无她,亦无我。”
  穆阳不远千里从羽国赶来见他,依旧笑容温和,只是吐出的话语却锋利过任何一把刀剑:“她死了,连墨翎山庄都找不到的人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的心钝钝的,犹如被石头捶着。但他仍固执地抬起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朝着那张优雅的笑颜狠狠地挥了一拳,倾尽全力。他从小便占不到穆阳的便宜,这一拳穆阳却笔挺地站在原地受着,任凭他将自己的嘴角也打出血来。这一刻,他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最后,连墨雪也被惊动了。他与墨雪从小便认识,这个爱憎分明的绝美女子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便打了他一巴掌。他就像没了魂的木头人般,不躲不闪地挨着这一巴掌,眸中光彩不复,心中死寂一片。
  “告诉我,她还活着。告诉我,你们没有尽力去找。墨雪,告诉我……”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沾满了尘土,原本如瀑般美丽的长发无力地散落在肩头,风微一吹,便仿佛疯子一般。他是如此的狼狈,唯有那支玉簪被他小心地握在手中,就像抱她在怀一样,支撑着他最后的信念。
  连墨雪也来了,他的心里一片清明,这是他最后的希望。眼睛发涩,嘴里泛苦,他动了动身形,只求一个答案,谁来告诉他:她还活着……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墨翎山庄的力量全倾巢而出了,整个铜川,从蒙国到羽国。每条官道,从丰裕朝到大理国。没有人见过颈挂鲛珠、腰系血玉的女子,一个也没有。纵然她身怀六甲,到如今也查不到任何一个替她接生的产婆。君落月,穆家这一代成器的子孙只有你和穆阳,你要死,便在死前给我找个可以代替你的明皇,否则,就算你要陪她一起去死,我也定叫人把你救回来。”墨雪绝美的脸庞清冷一片,只是那如水一般潋滟的紫眸中却含着抹深深的悸动和悲伤。她一直以为他们三人中,她多情,他无情,穆阳绝情。可是她错了,无情只因没有遇上那个她,待遇上了又怎是一生一世便能诉尽的情,诉不尽的思念、诉不尽的厮守,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还活着……”他声音断断续续地融入微风中,仿佛破碎的心绪,一遍遍地催眠着自己,执念是为了不放弃。因为他知道,若是连他也放弃了,她便真的死了。
  她曾经笑着说,是老天让他们在一起的,让她遇到他,让她爱上他。可何尝不是老天成全了他,让他遇到她,让他爱上她。他和她是天赐良缘啊,良缘怎可被拆散,怎么可以!
  墨雪见君落月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句“她还活着”,木讷地转身,欲再去寻。她恨得咬了咬牙,对着那摇摇晃晃地清瘦背影怒道:“君落月,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既不见人,又无尸身,定是葬在了这铜川河底。”
  君落月晃了晃身形,慢慢地止了步,他缓缓地转身,勾起唇角,纵使狼狈不堪,这一笑仍旧倾国倾城:“既无尸身,那也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他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胸口疼得让他情不自禁地弯起了腰。只觉得气血翻腾,两眼一黑,他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再不省人事。
  第一百一十章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悠然?真真是见鬼的悠然!唐糖忿忿地蹂躏着手中的菊花花瓣,白盈盈的手掌间沾满了鹅黄色的细碎花粉,手臂上挎着的竹篮里已装满了不下十种的各色菊花瓣。
  东篱菊,暗香袖。
  又一个金秋十月,糕与酒,菊花香。该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无奈这幽幽人怨直凉透了心底。
  唐糖捶了捶微有些酸疼的腰,却不敢在花丛里站直了。然,饶是这小小的歇息,不远处堪比狮吼功的一嗓子已期然而止:“啊哟,这都偷懒第几回了!要不是看在我那傻子小叔的面子上,就你这身懒骨头,早被打得哭爹喊娘了!”
  免不了的皱了皱眉,所幸没有骂更难听的话,唐糖也只当过耳风,听过便算,并未往心里去。她瞧了瞧四周这片满是菊花的花圃,回想起两年多前,颇有些欲哭无泪。
  那个时候,她还在李府里当她那个不受宠的颜氏,啃着黄瓜嚷嚷着菊花,将李府上下折腾了个遍。而如今,莫说是一盆菊花,这漫山遍野,可是有成千上万种菊花与她朝夕相伴。然莫说是欣赏了,如今光是闻着那股淡淡的菊花香,她便想吐了。
  随手碾碎了身旁一朵月下白,毫无怜惜之情。托福,这一年来,她别的没长进,唯有对形形色色的菊花倒是知道了个清清楚楚。若是爱花人士看到她此番举动,定要捶胸顿足,严重的说不定当场吐血了。原因无他,这一朵因“花青白,如月下观之”而名为月下白的美菊正是菊中佳品,多少人求也求也来的东西,对唐糖来说,却是她的噩梦。
  若不是鲛女,她不会来到这里,整日与菊为伴;若不是鲛女,她只怕早已和君落月组成了三口之家,幸福和睦。然而,她却不曾埋怨或是责怪,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鲛女的善良与好心。
  垂眸,一年多前的那一日仍旧历历在目,蹲在一株垂丝状的粉菊前,她的思绪便随着淡雅的菊香渐渐飘远了。
  那一日,唐糖被诡异的水柱带住腰间,生生从君落月的怀里被卷入了水中。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她连呼救都来不及,声音便被水淹没了。
  闭上眼,她蹬着双脚,想要挣扎,却没有预期的冰凉刺骨和沉闷窒息。诧异间,她睁开眸,却发现自己确实在水中,四周有许多游鱼来回游动,而她则被好好地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中,既能正常呼吸,还能水不沾衣。
  摸了摸干爽的衣袖,唐糖忍不住地拧了自己一下。疼,不是梦。
  转身,趴在那层薄薄的膜壁上向外张望,却正对上了一双极为漂亮的银眸。
  “是你!”唐糖倒退了几步,却是惊讶多于惊喜。
  眼前,如黑夜般璀璨的墨发犹如浓密的海藻随着水波起伏飘荡,掩盖着白玉般纯净的肌肤。晶莹地鳞片似钻石镶嵌在那条绝美的鱼尾上,与她的银眸交相辉映着,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小巧的鱼鳍在发丝间时隐时现,微勾的薄唇轻吐着水泡,那白藕丝的长臂上赫然戴着一如月色迷离的玉镯,正是那曾经在望星河畔嘤嘤泣吟的鲛女。
  鲛女的银眸一片清澈,倒映着唐糖的身影,宛如镜子般干净且不沾尘垢。她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伴随着不知名的天籁,在这深蓝色的铜川河下。
  唐糖是个很好的听众,她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一曲抚慰人心的鲛歌,直到尾音落下,她才将脸贴在气泡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鲛女见唐糖与她说话,欢喜地游了过来,隔着气泡将自己纤细的手掌覆着其上,微笑:『你忘了,我说过,我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就像水会保护我一样。』说着,鲛女张开双臂,宛如幼童戏水般拨起点滴水珠,又调皮的拂过那些游在她身边的鱼儿们。
  “谢谢你,我很好,让我回岸上去,好吗?”唐糖笑了笑,她晓得鲛女是不会伤害她的,只不过,这般保护,真不知道岸上的君落月会如何的震怒与疯狂,她一刻也不想离开他,更不想让他为了自己担心。
  鲛女听唐糖这么一说,笑容渐渐被眼中溢出的悲伤所掩盖,那双银眸缓缓地移向唐糖的腰间,那里系着君落月送给她的血玉。
  『我不能,那人是杀了小白的凶手,所以他是坏人。我要保护你,不让他再伤害你。』鲛女摇了摇头,缓缓地摆动着鱼尾,将气泡向前推着。
  “不,他不会伤害我。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我,让我回去,我们虽然不能让你的小白复活,但是却可以把你带回你的家乡、你的大海。相信我,送我上岸。”只是,任凭唐糖如何解释,鲛女只是悲伤的摇头,轻轻地吟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悲曲。
  『我看不见他灵魂的颜色,娘说,那些灵魂看不见颜色的人不是大善便是大恶,宛如白昼与黑夜。唐糖,不要怕,我带你远离这个大恶人,你和宝宝都会坚强地活下去,和我一样。』
  谁都知道,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可谁都不知,鲛主宰着水的一切,他们是水中的王者,他们拥有谁也无法比拟的速度,日行万里。
  在气泡里的唐糖很安全,水下的景色又是一层不变。她说服不了鲛女改变主意,只能等待。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唐糖只知,待她醒来时,人已躺在了一结实的木板床上。
  这是一间很小的木屋,不见鲛女的身影,也不见任何人。
  她试着唤了唤,过了很久,才见一穿着灰布衣的女子冷着脸走了进来。女子约莫三十上下,风韵犹存,若是穿得好些,不怕不比那些贵族夫人们差。只是脸色颇为不善,看她的眼神像飞刀一样嗖嗖地朝她射来。
  但见该女子端着个白瓷碗,哼也不哼一声便往桌上一摔,阴阳怪气地斜睨着她说:“也不知道是和哪里的野男人整出来的娃,你赶快喝了上前屋来,爹娘要见你。”说完,她便气势汹汹地摔门而出,那模样就好象唐糖抢了她的男人似的。
  唐糖气结,醒来便被人陌生人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通,瞧那副颐指气使的神奇样子,若非她见惯了大场面,只怕当场便要回嘴了。最无辜的只怕就是君落月了,连脸还未露个,就被人说成是野男人,真真叫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从床上爬起身,发现身上的衣服仍旧是原来那套。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的鲛珠和腰间的血玉取下,塞入怀里,她看也没看那桌上的碗,便推门而出,向着那女子所说的前屋摸索着走去。
  所幸这片院子小得很,细细一看,不过就是连着几栋屋子的农舍。偶尔还会从旁边蹿出来一只大公鸡,在地上随意地啄两下。地上还算干净,不远处洒了一地的谷子,正在日头下干晒着。角落里还载着几盆菊花,虽然还是盛夏,不过已长出了零星几个花苞,惹得唐糖抿嘴一笑。怪不得从一醒来她便是闻到股淡淡的香味,如今细想,便是这菊花的香气。
  她估摸着路,没几步便来到了前屋。所谓的前屋,不过是个待客吃饭的客厅,也小得很。唐糖是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人声,这才断定了她的猜测。
  敲了敲门,果不其然,说话声顿时止住了。过了好半响,才听得一个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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