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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休书糖果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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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京城东街开了家名为糖果屋的古怪茶馆这一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渐渐街知巷闻了。
  这一日,东街胭脂铺,因为一个客人的无心之言,便点燃了胭脂铺钱掌柜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于是乎,不过片刻,整个胭脂铺的前前后后便被同样怀着八卦之心的淳朴百姓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钱掌柜那是说得唾沫飞溅、口若悬河,百姓们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话说,我老钱在京城开这铺子少说也有三十年了,从没见过这种茶馆,跑堂的不是俊俏小伙就是漂亮姑娘,啧啧啧,要不是我得顾着铺子,肯定每天去那泡壶茶,看着也舒心呐。”
  “嘿,说起那家茶馆,我也去过。啊哟我的妈呀,那些个糖还真好吃,我头一回听说糖也能单吃。这不,我家丫头吃上瘾了,每天都缠着我要去买来吃。”
  “那糖确实不错,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好像叫粽子糖,恩,还有种叫冰糖葫芦,这名字忒的是古怪,明明糖裹的是水果,偏生要与叫葫芦。价钱是贵了点,不过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再加上这些的水果可都是稀罕物,听说是茶馆老板特地从大理国和羽国买来的,所以值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反而将挑起话匣子的钱掌柜扔在了一边。钱掌柜发现自己被遗忘了,登时急了,小胡子翘了翘,朝着自顾自热烈讨论着的人群一声惊天大吼:“还没完呢,我还知道个你们都不知道秘密,哎,我说你们还想不想听我说了。”
  众人一听,顿时停了下来,纷纷看向钱掌柜,等着听他那个所谓的秘密。
  钱掌柜看到众人的反应,反而不急不缓的摸了摸胡子,小眼睛微眯,很是得意。
  众人等急了,便有人出声催了起来:“哎,我说钱掌柜,你都把大伙儿的胃口吊起来,怎么还卖关子呢,快说快说。”
  钱掌柜笑眯眯的扫了眼四下眼巴巴等着他说出秘密的众人,得意的开口道:“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听我慢慢道来。”
  “嘿,还真当自己是说书先生了。”也不知谁在人群里轻轻嘀咕了那么一句,却好巧不巧偏偏飘进了钱掌柜的耳中。钱掌柜的脸色登时变了变,很是不服的嚷嚷着:“就说书怎么了,你们还不知道呢!”
  “老钱,大伙还等着听呢,快说吧。”幸好有人察言观色,发现钱掌柜有些不开心了,立刻补救着说起了好话来。
  钱掌柜“哼”了声,继而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哎,你们可曾见过那茶馆的老板?”
  “说起老板,我还就在茶馆刚开的第一天见过,大美人哟,真是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子。”
  “李瞎子,你就瞎吹吧,明明什么也看不见,还大美人呢!”
  李瞎子一听急了,连忙反驳道:“怎么怎么,看不见又怎么了,光听那声音,闻那香味就知道肯定是个美人了,我李瞎子绝对不会分辨错的!”
  钱掌柜见自己又要被人遗忘了,连忙大呼小叫的吼了起来:“李瞎子,这次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给你说对了!要说美人吧,我们丰裕朝第一美人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华舞公主,但是那茶馆老板,依我见,也不比华舞公主差。嘿嘿,最重要的是,我早在一个月前就见过她了。”
  “什么?老钱,你艳福不小啊!”
  “什么艳福啊,就那天,我还倒赔了一扇门的价钱。”钱掌柜一说到那天的事,登时便苦着一张脸,心疼起钱来。
  “哎,究竟是什么事?”
  “嘿嘿,说来也奇。老钱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那天还真让我碰上件奇事。”说完,钱掌柜便将唐糖和余清风之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众人听。
  众人听后无不乍舌,七嘴八舌又开始议论纷纷。
  “女子休夫,老钱,别是你编的吧?”
  “哪啊,我这双眼睛可瞧得仔仔细细的,就是休书。”
  “奇、奇,还真是奇!老子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听到这种事。”
  就在众人因为唐糖休夫的光荣事迹八卦个没完时,一表情木讷的黑衣男子却悄悄的自人群中退了出来,并且依着先前钱掌柜所言,朝着那家名为糖果屋的古怪茶馆缓步走去。
  第十一章
  “元宵。”才吃完午饭,唐糖便在自己的茶馆二楼挑了间位于偏僻角落的小雅间,边喝着香茶,边啃着自己特制的草莓糖葫芦,身侧还有彩袖帮她轻扇凉风,好不自在。她一贯最爱甜的东西,所以相较略带酸味的山楂,她更愿意花大价钱买来在这个朝代算是稀罕物的各类水果,比如草莓、凤梨、甜瓜之类的,得闲时还会捣鼓着几大碗水果刨冰来犒劳自己。
  而在夏天,冰块则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奢侈品。唐糖很是疑惑,也不知余清风究竟是什么来历,她不过随口一句想要吃冰,又无意间被元宵听了去,隔日,便有几大块的冰被装在冰箱中搬了过来。
  于是,唐糖自制刨冰便这么诞生了。
  而这日午时刚过,元宵便将茶馆的账本交与了唐糖过目。唐糖不过翻了两页,便开始犯困。原本她不过是想找个栖身之所,做做糖果也不过是兴趣所致,真说到要做生意,她既没天分,也没耐心,整家店全仰仗了余清风,颇有些玩过家家的感觉。她也不甚关心这些成本本就不高的糖果能卖出什么好价钱,只是心想,元宵到底是个管事,一人身兼数职已是不易,如此便有了盘算。待她斟酌完说辞后,便让彩袖将元宵唤了来。
  元宵进了雅间后,便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答:“夫人,可有事需交代小人去办的?”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我看了看账本,想着是不是再招个账房先生会比较好。”唐糖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账本。她知道元宵和其余人等每日都是忠心耿耿的完成她交代的所有事情,但她也知道,他们的忠心耿耿并非因为她,而是因为余清风。所以平素的她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更不会呼来喝去的使唤他们。
  “小人记下了。”元宵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不,元宵,你好像会错意了。”唐糖将手中的账本放下,心中亦有自己的盘算,“我打算自己去找,而不是让他帮忙。”
  “夫人,老爷吩咐过了,夫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小人自会帮夫人安排招人的事宜。”说完,元宵便又恭敬的鞠了鞠,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废话。
  唐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元宵遣了下去后,继续捧着她的茶,惬意的享受这难得的清闲午后。
  “小姐,为什么不用公子的人?”彩袖无聊的摇着手中的扇子,眼瞧着小脑袋轻点、大眼睛微阖就要睡着了,便寻着话题和唐糖聊了起来。
  “小姐赚的钱凭什么让他的人管!”唐糖得意的一笑,随即拍了拍彩袖的额头,压低着声音,故意装得很神秘的样子,继续道,“再说了,钱拽在自己手里,到时候我想什么时候落跑,什么时候就能来个人间蒸发。”
  “还要跑!”彩袖一听,立刻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唐糖心道一声不妙,立刻捂住了那张藏不住秘密的小嘴,将之后的惊呼声都给堵了去。随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很是无奈的解释道:“我最是讨厌被人看着管着,你以为余清风这是好心替我出人力吗?他不过是找十几个眼线安在我身边,以便时刻了解我的一举一动,说难听点,就是监视。我就搞不懂了,我一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女红家务更是碰都不碰,还掉过孩子,离过一次婚的女人,他怎么就瞎了眼了?”
  唐糖越说越觉得古怪不已,思来想去,便得出了一个最能说服自己的结论来:“我知道了,就因为这样才稀罕,恩,要是这丰裕朝的女子全都像我这样,我估摸着他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了。”
  “才不是呢,小姐好着呢,而且公子他不是这种人……”彩袖被捂了嘴,只能模模糊糊的发着声,饶是如此,却还在夸完唐糖后,想着要帮余清风说几句好话。
  唐糖很是郁闷,伸手便朝彩袖的额头弹了弹,哭笑不得的说:“彩袖,我就奇怪,他一妖孽究竟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胳膊肘总是往外拐。”
  彩袖被唐糖说得险些又要哭了,急得正欲解释时,元宵却在雅间外敲了敲门,随即询问道:“夫人,小人可否进来?”
  心里头正因小彩袖的叛变行为不舒坦着的唐糖被元宵的敲门声惊得一个激灵,顿时很是不悦的撇了撇嘴,继而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让唐糖没想到的是,进来的除了元宵之外,还有一个极是英俊的男子。男子着素雅青衫,一副书生打扮,墨发仅以发带束起,再无任何修饰。剑眉入鬓、星眸熠熠,却因那一脸正经到毫无笑意的表情生生将原本的俊美蒙上了一层令人难以亲近的疏远感。乍一看,反倒像个无喜无悲的木头人一样。
  唐糖微怔,她在见到这青衣男子的第一眼,心头便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明明从未见过他,却没来由的感伤起来。
  正感奇怪时,元宵便开口道:“夫人,这位公子正巧想在这儿找活做,小人已事先询问过了,便带着他来见夫人。”
  唐糖努力挥去心中那不知名的古怪情绪,随即笑着看向那木头一般的男子,还未说话,却又被男子一晃而过的温和目光给怔住了,以至于想要说的话也忘得精光,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发楞。
  “夫人、夫人!”元宵诧异的唤了唐糖好几声,好不容易才将她出窍的魂给了回来。
  唐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随即摆了摆手,道:“元宵,你先下去。”
  元宵瞟了眼身旁的木头男子,又瞧了瞧行为反常的唐糖,什么也没说,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雅间只剩她、彩袖与那木头男子时,唐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那张俊美却木讷的脸,很是好奇的问道:“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男子沉默了片刻,随即用毫无起伏、甚至毫无特色的平淡声音回道:“不曾。”简单明了,再不说一句多余废话。
  唐糖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揉了揉额头,自言自语起来:“看来是最近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说着说着,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猛地抬头,却发现木头男子一直用不起波澜的平静目光盯着自己,顿感尴尬无比,连忙转移了话题道:“请问公子名字?”
  “段青禾。”
  “我这里正巧缺个账房先生,依段公子看,成吗?”
  段青禾点了点头,仍是惜字如金。
  面对这种你说十句,他连一个字都懒得回你的类型,唐糖也很是无奈,不过比起应付余清风,已是绰绰有余了。“段公子可有住处?”
  段青禾摇了摇头,继续沉默。
  “既是管账的,我也不能亏待了公子,等下我便让人在后院收拾间屋子给公子住可好?”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是在点头和摇头的不断重复中进行下去的。
  片刻工夫,唐糖已经累得连喝了三杯茶,而段青禾仍是一如既往的像木头般杵在原地,既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元宵是这里的管事,想必段公子也见过了,其余人等,我自会吩咐元宵带着你引荐的。若是没事,今日便先回屋休息吧,明日再开始整理帐务也不迟。”唐糖已经懒得对牛弹琴了,便挥了挥手,想要打发段青禾离开。
  “有。”谁知,段青禾却在唐糖即将崩溃之际,慢吞吞的吐出了一个字,若非那唇轻轻的动了下,唐糖甚至怀疑这个“有”字究竟是他说的,还是鬼说的。
  “有什么?”唐糖愣了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而段青禾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小姐,彩袖觉得这个‘有’应该是有事的意思。”彩袖怯怯的拉了拉唐糖衣袖,小声的替她解答道。
  而段青禾也极为配合的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对彩袖的话的赞同。
  “有事?有什么事?”唐糖抽了抽嘴角,看来她果真不适合和话少的木头人打交道。
  过了许久,就在唐糖昏昏欲睡也等不到一句回答时,段青禾却微微的扬了扬嘴角,轻声道:“你是主,我是仆,小姐唤我青禾即可。”说完,他便兀自推门而出,独留呆愣愣的唐糖和小脸通红的彩袖。
  “彩、彩袖,”唐糖僵硬的转头看向一反常态有些羞涩的彩袖,很是不确定的问道,“刚刚,木头开花了吧?”
  彩袖很是迷茫的瞪大了双眼,摇了摇头道:“不是开花,是笑了。”
  “果然……这年头连木头都能开花。”
  翌日,段青禾便正式成了糖果屋茶馆的账房先生。只是,唐糖本欲借着他的俊美外貌给茶馆多揽些生意的,却不想,段青禾那张万年无表情的脸却起到了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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