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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完,他就从墙头跳了下去。
华灼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墙外的动静,只听见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远处,显然小男孩儿跳下去没出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想方才的情景,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也不知是哪家的,真是胆子大,偷花竟偷到也石庵来了。”
“一定是家里有几个小钱的商户人家,只得这些人家养出来的,才这般没有教养。”八秀气哼哼的,仍然在生之前的气。
“看着不像。”三春到底年龄大一些,见过的人也多,倒觉得那个小男孩儿虽然行为有些出格,但是说话举止,却是极有气度,不是商户之家能教养出来的。
华灼笑了笑,道:“莫再提他,只当没见过……”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墙头上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竟然还是那个小男孩儿。
“喂,刚才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下回我去找你玩儿。”
华灼:“……”
“章亦乐,又是你,你又来偷红梅花儿,下来,跟我去见庵主。”
一个气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华灼闻声望去,才发现是秋依儿领了一个年轻姑子过来,想来就是那位清心师姐了。
“我才不去,你少赖我,今天我可没有偷花儿。”小男孩儿扮了一个鬼脸,再次跳下墙,跑了个无影无踪。
第二十章 汾阳章府
“那是汾阳府章家的小少爷,说起来,跟庵主在俗世中还沾些关系,前些日子随母亲到庵里来探望庵主,他虽是个小孩儿,到底也是男子,庵主便不让他进来,谁料到他怀恨在心,就来偷庵主视为珍宝的红梅花儿,上一回不留神让他得逞了,庵主碍着他母亲的面子,不好跟他计较,就把师姐妹们都痛骂了一顿,这一回幸亏有华小姐在,才没让这小贼得逞,贫尼这里稽手了。”
清心打开了精舍的门,将华灼几人请了进去,才把那个小男孩儿的来历一一说明,然后又双掌合什向华灼道谢。
华灼连忙回礼,然后才道:“清心师父,不知庵中可有茶水?”
“华小姐请稍侯,贫尼这就去准备。”
清心转身去了,一会儿取了茶具进来,又拎进一只炭炉,里面炭火烧得正旺,炉上置一小瓮,热气腾腾。
“瓮里装的是去年自红梅树上取下的雪水,最是轻浮,用来煮茶,没有比这更好的。”清心熟悉地摆开茶具,一边做好泡茶的准备,一边介绍,“茶叶是咱们庵后种的茶树上自产的,名儿是庵主取的,叫做一痕碧,外人是尝不到的,这些年许多夫人来求,庵主都不肯给,也只得前几日那位章夫人来,庵主才破例给了一两。”
说话间,茶已经泡好,华灼低头看时,见白瓷盏中,一汪碧水清新可爱,茶叶似笋尖,根根直竖,随热气而上下腾浮,于碧水中划出一痕清流,果然不负一痕碧之名,再闻其味,清香有兰桂之雅,隐约还夹杂着一丝梅花的香气。
正待道一声“好”,却听到八秀难抑好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清心师父,那汾阳府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为什么庵主要破例给章夫人一两茶叶呢?”
小丫头其实还是有些愤愤,那个无礼的小男孩儿,难道还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吗?明明就是个一点教养也没有的样子。
华灼瞪了她一眼,正想开口斥责她不该胡乱打听,清心却并不见怪,笑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与贵府上一样,也曾出过一任州尹,如今虽是告老还乡了,但名望还在,轻忽不得,这倒也不是庵主要高看他家一眼原因,其实还是那位章夫人,原是庵主未出家时的侄女儿,虽说出家人斩断红尘,但到底还顾着些情面,些许茶叶,又不值当什么,给也就给了。”
“咦,莫非是太平州的章家?”
原说汾阳府章家,华灼还没想起来,可是清心提到是出过一任州尹的章家,她倒有些印象了,因曾祖父曾出任过太平州州尹,所以她继曾祖父之后出任太平州州尹的人都有所留意,似乎是在曾祖父过世十几年后,便有一任州尹是姓章的,据说还是曾祖父的门生,也不知真假,因曾祖父过世太过突然,不但许多产业没有留下,就连有些重要的人脉关系,都没来得及交代,而祖父又不是个善于经营的,连原有的人脉关系都没能维持下多少,更何况是那些根本就不知道的,而别人不知内情,见祖父不与他们来往,只当祖父是瞧不上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寻上门来。
如果真是这个章家……华灼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情不自禁地闪光,那位出任过太平州州尹的章老爷子现在还在世上,而且门生故旧遍布天下,虽是已经告老还乡,但在官场上影响力不可小视,如果自家能与章家攀上关系,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这时清心已有些惊异地望了她一眼,答道:“华小姐年纪虽小,懂得到是多,不错,正是太平州的章家,章老爷子虽曾出任过太平州州尹,但他原籍汾阳府,告老后便回到老家含饴弄孙,方才那位章家小少爷,正是他是疼爱的孙子。”
“哼,原来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怪不得那么无礼。”八秀继续泼章亦乐的脏水,反正不管清心怎么说,小男孩儿给她的坏印象是抹不去了。
“莫言他人是非,八秀,现在无礼的是你。”华灼斥了她一句,见八秀悻悻地垂下头,才转头向清心道,“清心师父,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请你不要见怪。”
清心见她明明是个小女孩儿,这时说话却一副老气横秋,不由得一笑,道:“八秀姑娘的话正得贫尼之心,章亦乐那孩儿实在太可恶了,若不是贫尼要修口德,不能骂个痛快,非要陪着八秀姑娘一起数落才是。”
八秀见她如此说话,甚得心意,不禁又笑了起来,道:“可不是,那种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就是要多骂几句才好,咦,清心师父要修口德,庵主便不修吗?依儿姐姐说,庵主最爱骂人呢。”
秋依儿原坐在火盆边上烤火,正烤得暖哄哄的时候,忽听八秀提到她,连忙慌乱地摇手:“没有,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话,清心师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庵主啊……”
几人见她慌乱得似受惊的小鹿,不由得都是一笑。
“庵主佛法精深,早已是四大皆空的境界,只是年纪大了,便有了顽童心性,依佛法来说,便是反璞归真,见性明德,因此言语上便随心所欲,嗔笑怒骂皆出自本心,不同于一般人的口不积德。”
清心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八秀倒又郁闷了,嘀咕道:“合着我就是口不积德啊。”
三春离她最近,听得清楚,便接口道:“可不就是口不积德嘛,你晓得便好了,以后少说几句,不然就到庵中来清修十年八年,等到像庵主一样返璞归真了,随你说什么,再没人管你。”
八秀顿时瞪干眼,憋得小脸通红,然后跳起来便追着三春乱拍,口中道:“你乱说,乱说,我才不要出家做姑子呢……”
“噗……”
这一次,连秋依儿也随着众人一起笑了。
笑过了,华灼想了想,便又问清心:“既然庵主不让男子进庵,想来章夫人并不住在庵中了?”
“阿弥陀佛,亏得不在庵中住,若在庵中,有那个小祖宗在,大家还能安生。”清心也不忌言,便告诉了她,“过了桑树坡往南直走,出了南城门,不出二里地,便有一片田地,原是庵田,旁边建了个庄子,专为安置那些远道而来的信客,章夫人带着那位小祖宗,眼下正住在那儿。”
华灼仔细记下,然后不再提章家的事,只慢慢品着一碧痕,再夸奖清心泡茶的手艺好,喜得清心又给她泡了一盏。
第二十一章 童年故交
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小姑子跑来说方氏和秋十三娘已经从庵主的禅房里出来了,于是华灼带着两个丫头和秋依儿一起,向清心告辞,并且感谢她的招待。
清心看了看天色,道:“时已近午,不如在庵中用过斋饭再走。”
华灼想起也石庵的素斋也是一绝,便有些心动,笑道:“待我问过母亲。”
清心也知她是做不得主的,于是一笑,不再言语,让那个来报信的小姑子领着华灼一行去见方氏。
方氏正在佛殿前等着,不知跟秋十三娘在说些什么,面上却带着笑,显然与圆慧师父一谈后,心情十分舒畅,忽见华灼来了,便笑道:“你这丫头,可有闯祸么?”
“哪儿能呢,灼儿可是最乖的。”华灼有些郁闷,自己最近的表现应该很乖很乖了,怎么在母亲眼里,她还是像会闯祸的样子。
方氏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只玉佛坠儿,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道:“灼儿乖,娘就奖赏这只玉佛给你,以后戴着,轻易不要摘下。”
华灼低头一看,这玉佛雕的弥勒佛模样,笑口常开,一副乐呵相,玉质倒算不上顶尖,只是普通货色,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送她这么件不值当的东西,还要她一直戴着。
倒是秋十三娘忍不住揭了底儿,笑道:“莫看它不起眼,这可是圆慧师父放在佛龛上,念足了一千遍金刚经,最是祛邪避凶的吉祥之物,方才夫人好话说了一萝筐,方才求来的。”
原来是经过佛法加持过的法器,华灼这才明白母亲一番苦心,想是上回落水的事把母亲吓怕了,特地来也石庵求得这件祛邪避凶的物什。
“灼儿谢谢娘。”
父爱如山,母爱似海,华灼低下头,眼睛发酸,心里却发烫,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不要再失去。
“娘,方才清父师父说让我们吃过斋饭再走。”
据说也石庵的素斋,不仅味道好,吃了还能让人百病不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既然来了,吃过再走也无妨。
方氏慈爱地摸摸她的头顶,道:“今日不成,家中还有些事,要早些赶回去。”
“吃一顿斋饭又能花费多少工夫。”华灼撒娇。
方氏有些动摇,但想了想,仍是苦笑着道:“不成的。”
也石庵的素斋岂是那么好吃的,一顿斋饭,不知多少香油钱要捐出来,不是方氏心疼银子,只是之前为了替华灼求到这只玉佛坠儿,已是费了荣安堂小半年的进项,虽说以荣安堂的底蕴,也不在乎再多吃一顿斋饭,但她素来节俭持家,已求了玉佛坠儿,斋饭就没有必要再吃。
华灼看出方氏是铁了心不留下来吃斋饭,只好沮丧地垂下头,有气无力地道:“那待女儿去佛殿里上一柱香再走,成不成?”
这次方氏没有拒绝,由她去了。
华灼这才又提起精神跑进佛殿,七巧和八秀要跟进来,被她摆手挥退,然后独自一人站在佛殿中,点了一柱香,恭恭敬敬地对着立于莲台上的菩萨拜了三拜,认真祈求:“信女华灼,祈愿父亲、母亲身体健康,事事顺心,祈愿弟弟无病无痛,平安长大,祈愿刘嬷嬷……”
到底还是把她所关心的人,一个一个都祈愿过去,也不管菩萨是不是忙得过来。
秋十三娘和秋依儿留在了庵中,说是要跟庵中的姑子们一起做完功课才走。华灼跟着方氏出了也石庵,登上马车后,方氏让三春取出一盒点心,道:“若饿了,先吃些垫垫肚子,等到了家,你爱吃什么,娘让人给你做什么。”
华灼听得明白,这是在补偿她没有吃到素斋,便道:“娘,灼儿不饿,回了家,娘爱吃什么,灼儿就跟着娘吃什么。”
方氏极为窝心,忍不住将女儿搂入怀里,感受着女儿软软的身体上传来温度。
“方才在庵中,你可曾遇到什么人?”
好一会儿,方氏才问道。
华灼怔了怔,不知道方氏这么问的意思,下意识地回答:“没有,我们一直在精舍里烤火,清心师父还泡了一痕碧,这茶真香,可惜母亲当时不在,不能尝一尝。”
章亦乐那个小男孩儿的事情,她没说,毕竟自己是个女孩儿,撞上庵主的侄孙偷红梅这种事情,总是不方便说的,反正过后三春自然会跟方氏说。
方氏点点头,道:“娘从圆慧师父的禅房里出来时,遇上杜夫人,她邀你年后去杜府上玩儿,娘做主,已代你应了。”
杜夫人?
华灼慢了一拍才想起来,是她上一世的闺中密友杜宛的母亲。杜家在淮南府极有名气,杜宛的父亲杜如晦是淮南士子之首,清流名士,书香世家,杜家子弟代代都有才名,其中尤以杜如晦声望最高,自己的父亲华顼与杜如晦是知交好友,两家常有往来,因此自己与杜宛便也极合得来,只是……只是后来父亲落难,杜家却袖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