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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她倏地站起,这次连舞阳县主拦她也不顾了,“我去殿上上香求菩萨让华八小姐的手早日好起来。杨馨虽琴艺不足倒也要请几位琴中大家来领教领教梅庵的不俗。”
华灼放下茶盏一脸惊愕的表情道:“杨小姐这是怎么了?”然后又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我才初学,什么也不懂。若说错了,杨小姐不要与我一般见识。”这话说得连舞阳县主都觉得她太假了,死咬初学两个字如果杨馨再要在琴艺上挑衅她,就成了以势压人了。可是先前又一口一个梅庵说什么神龙宝山这是初学者能说得出来的吗?初学者能知道梅庵琴派吗?初学者能驾定一定能学到梅庵琴吗?最重要的是初学者能压得燕狂燕二少抬不起头来吗?虽然也有人说燕二少是故意让着。但若她真一点本事也没有,燕狂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能轻易退让?总之华灼的这番话谁也不信,反而更像是瞧不上杨馨懒得搭理的意思。别说杨馨气得不轻,就是舞阳县主也觉得有点没面子。她特意叫了杨馨来压人,结果反而被对方给死死压下去了。更气人的是还不是在琴艺上压下去的,而是嘴皮子没斗得过对方。
“我也盼着华家妹妹的手早日能好。”舞阳县主不冷不热地道。
“承蒙县主关爱。”华灼连忙见好就收。她不是来来得罪人的,顶杨馨几句没关系,但舞阳县主的面子不能不给。
见她态度还算恭敬,舞阳县主的心里也略略平静了些。华灼跟杨馨之间那点小龌龊她也知道,所以并不意外华灼要跟杨馨过不去,但见她还给自己面子也就不用太过计较了。只是看着韦浩然坐没坐相地瘫在椅子上,目光时不时溜华灼一眼,她又心中不舒服起来。
“听说华家妹妹近来收到不少贴子。咱们京里的女孩儿最重才华,但凡弄聚会穿着打扮寒碜些不要紧,只是手上定要些拿得出来见人的玩意儿。妹妹的手若不早些好,只怕出门都有不便呢。”
“县主说得是。”华灼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舞阳县主心里一堵,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华灼一退再退,她若再挑刺儿就是咄咄逼人了。韦浩然就在旁边坐着,他一则不愿让他见着她盛气凌人的模样,二则韦浩然毫不避嫌地跟着华灼过来,显然是得了苦月大师吩咐的,她也不好太欺负华灼,否则就是不给苦月大师面子了。一时间不免兴致索然。杨馨敏感地察觉到舞阳县主的情绪转变,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折辱华灼的目的还没有达到难道就这样退缩了?她不甘心。那日在荣昌堂黄金台上华灼生生压了她一头,尤其是最后关头因为林凤的突然插手,更是让华灼出尽风头。她甚至能听到那些在场的人私下的话语。
“听说庄侍郎府上也跟镇国将军府议过亲呢。”
“别提了,没成。镇国将军府上的小姐瞧不上庄家二少爷,拒了。”
“啧啧。一个破落的宗室女,犟什么犟呀。庄侍郎府都看不上,她还想嫁个王爷世子不成?看看庄家这不又寻了一个比她还强的?有的她悔去吧。”
类似的言语这些日子总是在她的耳边飘,有意无意的让她在圈子里几乎抬不起头来。华灼有什么好,不过是华氏一族一个已经没落的嫡支的女儿,怎么配跟她比。镇国将军府就算再没落,也还是正经的宗室,庄家那个庄铮,普通的世家子,竟然敢高攀宗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拒绝得理直气壮,为什么华灼一出现她就成了别人口中有眼不识宝的蠢女子?凭什么?
而这个带给她屈辱的女孩儿竟然在京中越来越出名。先是得到了苦月大师的青睐,后又折服了眼高于顶的燕狂。她不信华灼有这样的出色,所以舞阳县主说要试试华灼的深浅,她立刻自告奋勇。她不信她的琴艺会输给华灼。只要今天力压华灼,她就可以证明她比一个外来的华氏一族没落嫡支的小姐出众得多,庄铮那样的家世身份也就只能配个华灼这样的女孩儿。她身为堂堂宗室女,虽然没落了也不是一些人能肖想得起的。可是华灼伤了手指这样也罢了,偏偏还拿那只传在于传闻中从来没有人真正亲眼见过、亲耳听过的梅庵琴派来压她。口口声声一副“你就是不如我”的意思。而这个时候舞阳县主却退缩了。可气可恼不甘之极。但她没有一点办法,因为今天的主人是舞阳县主,她不能越俎代庖替舞阳县主做决定。有什么能转移县主的注意力,让县主的情绪再次高涨?
杨馨的目光落在了懒洋洋的韦浩然的身上,然后眼神微微一亮。
“小韦陀你以为我这曲弹得如何?”
舞阳县主果然精神一振目含期待地看向了韦浩然。
韦浩然哂然一笑,也不说话假装没听到。
杨馨不依不饶又问道:“韦公子,你说话呀。”
华灼低头默默吃茶。心中暗笑杨馨不懂韦浩然的性子,这样追问怕要自取其辱了。
果然韦浩然不耐烦了,一翻眼皮阴阳怪气道:“我不说话是给你留面子。你若再问可不要怪我不留情了。”杨馨脸色一僵被堵得下不来台,不由得看向舞阳县主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
舞阳县主这时便笑道:“韦公子你有什么高见直说就是。馨儿也不是小器之人,只要你说得有道理咱们从善如流。”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别怪我话太重。”韦浩然的美人扇晃了几下,然后眼白儿一翻,“什么破烂,污了我的耳朵。就这么点本事,在不懂韵律的人跟前显摆也就算了,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简直就……”
杨馨的脸色先白后红气得表情几乎都扭曲了。
“咳。”舞阳县主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微恼道:“韦公子,你太过份了。馨儿的琴艺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
韦浩然嘴角一撇起身就出了静室。
“县主他、他太无礼……太放肆了!”棱馨怒道。
华灼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她就是个木头人。韦浩然这个脾气早晚得死无全尸,也不知道舞阳县主为什么这么容忍他,多半还是看着苦月大师的面子吧。正在舞阳县主安抚杨馨的时候,静室外突然一声脆音传来,清越悠扬声入云霄,舞阳县主一愕凝神细听只觉笛音一曲一叠…叠而直上青云,于是不觉魂飞。(未完待续。)
第220章 我长大了
韦浩然吹的是横笛。
华灼很惊讶,她本以为韦浩然不学无术,顶多懂些佛法,却想不到他竟然也精通音律,一曲《梅花落》,清丽无双,虽说笛、琴不同,但在意境上,已远远胜过杨馨之前所奏,孰优孰劣,一闻便知。
仿佛月夜,一株白梅,在寂静无人时,悄然绽放,无人得见,无人欣赏,只有一缕暗香,随风而逝。
直到笛声渐袅,韦浩然没再出现,杨馨怔愣了半晌,一言不发,掩面而去。
她一走,舞阳县主也不好再安坐,冲着华灼淡淡道:“今日真实不虚此行,我也累了,先回了。”
华灼连忙起身恭送,望着公主府仪仗渐渐远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舞阳县主此时忽的回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中,嫉恨交加。
往来佛光寺多次,从来不知韦浩然竟然还精通音律。这一曲,他是为了替华灼出头而吹,羞走了杨馨。
凭什么?
舞阳县主握起了拳,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指尖,刺入了掌心中。
“今儿多亏了韦三少爷呢。”
八秀在旁边笑个不停,仿佛对韦浩然大为改观,觉得那个讨厌的家伙也不是无一可取之处。
华灼轻轻一笑,也不去戳破这丫头的美好幻想,韦浩然那个家伙,不是一贯如此吗?他最喜欢的,就是欺负人呀,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甚至不论远近,只要他看不顺眼了,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一通骂。
“七巧,带钱了吗?”
“带了。”七巧解下腰间的钱袋,从里面倒出十来个银锞子,还有五个一两重的金元宝。
华灼扫一眼,捡出那五个小巧玲珑的金元宝,道:“把这个捐作香火。回去后记得和刘嬷嬷说一声,腊八之前,给佛光寺布施百斤白米、白金各色供果。”
虽然是韦浩然出手帮了她一把,但她绝不会谢那个家伙的,她只记苦月大师的情,但若当面道谢,就落了下乘,所以捐些香火米粮,以表心意也就是了。
“是。”七巧善解人意,拿了金元宝就去寻知客僧,不大一会儿,捧了两份护身符回来,笑道:“这是开过光的,知客说小姐善心,菩萨佑小姐平平安安,称心如意。”
华灼笑起来,把两个护身符亲手挂在两个丫头的脖子上,道:“我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让菩萨保佑你们两个平平安安,称心如意吧。”
七巧和八秀摸着护身符,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自佛光寺回来以后,华灼就再没了清闲的日子,天天有请帖,日日有应酬,有时她一日得赴三个约,上午、下午加晚宴,虽说累了些,但收获却是极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几乎把整个京城的官宦小姐们都认了个遍,不说熟悉不熟悉,最起码姓名、出身、模样儿都记下了,最让人烦的是,人人一见她,都想听她抚琴,待她解释了,偏也不是谁都信的,不过好在这些官宦千金们并没有太过骄横的,华灼说是初学,她们也就不逼她弹了,转而去赞扬华灼的绣艺。
这段日子,华灼带过来的绣活儿,差不多送了个干干净净,还倒欠了几位小姐的帕子、鞋面、香囊什么的,幸好在刺绣方面,她这点手艺还算拿得出手,给她本来就已经很盛的风头,又添了一把柴薪。
于是荣昌堂就来人送了张贴子,说是老祖宗请华灼腊八日过府去吃粥。这张帖子,当场把刘嬷嬷吓得脸色发白,直以为老祖宗忍耐不住,要对华灼下手了。
“去不得,去不得,小姐,万万去不得呀……”
“慌什么,有我在,谁能动的了你家小姐。”十五姑太太瞪起眼睛拍了桌子,把慌得六神无主的刘嬷嬷给镇住以后,她才拿起那请帖仔细看了看。
“荣昌堂腊八请亲族吃粥,是有惯例的,你们荣安堂往日远在淮南,难道就没收到过荣昌堂送来的七宝粥?”
华灼想了想,别说,还真有,只是父亲对荣昌堂有心结,所以荣昌堂送来的七宝粥,都让母亲方氏给到了,压根儿就没上桌。
十五姑太太又道:“原不想这么早说,但我腊八之前,便要启程返回江南郡,所以……”
刘嬷嬷的脸色又白了,十五姑太太一走,这京中还有谁能护住小姐,荣昌堂太狠,分明就是吃准了十五姑太太会在腊八之前就走,所以才送了帖子来,不但恐吓小姐,还恶心了一下十五姑太太。
华灼微笑着接口道:“十五姑太太照常启程便是了,不用为灼儿担忧,到腊八时,灼儿自去荣昌堂,不论有什么责难,我只逆来顺受,老祖宗疼我,自然不会为难我的。”
刘嬷嬷是关心则乱,事实上,她现在就算没有十五姑太太护着,荣昌堂也不大敢动她的,她不再是那个刚入京时无依无靠、无人知晓的荣安堂大小姐了,现在的她,在京中风头一时无两,人人都盯着她,看着她,如果荣昌堂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岂不是把家丑爆于众目睽睽之下,更何况,她现在背后还有庄家和苦月大师这两座靠山。到时候去荣昌堂,她只要老实本分不惹事,有点委屈也忍下,不给荣昌堂落下口实,荣昌堂就不可能、也没借口对她下手。
十五姑太太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能说出这些话,便是个明白人,我就是走了,也能放得下心。”语毕,又对刘嬷嬷斥道,“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还不如一个小女娃儿明白。”
刘嬷嬷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华灼有琢磨了一会儿,道:“正好明日便是凤表姐邀我的日子,我便往镇南王府走一趟,或还有机会拜见一下世子。”
对林正阳她其实颇为不齿,典型的当了婊 子还要立牌坊的心态,但这也正可为她所用,如果能利用林正阳的这种心态,她也算又多了一把保护伞,不过对林家,她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当年林正阳明知三姑母是害死珧姑姑的人,却还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迎娶三姑母,又焉知今日不会为了别的利益而卖了她,所以当个备用的吧,有他不多,没他不少,但不管怎么说,有总还是比没有的好。
十五姑太太点点头,道:“镇南王虽只是个闲散王爷,但当年他家祖上也是与太祖爷马上打天下的人,立下不朽功勋,这才换了个世袭罔替的王位,这么多年下来,与皇家及各家宗室根根脉脉,牵扯不清,在武将中也还有些余威,你能不计前嫌,主动笼络,也是一分助力。我走后,好好干。”
这次十五姑太太可是料错了,华灼哪里是不计前嫌,根本就是记得深了,只是没有能力去计较,这才忍了。不亲近,也不报复,保持远距离的和谐罢了,当然,若在危急时,她也不介意利用一下镇南王世子。
不过对十五姑太太的话,她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是”,顿了顿才又问道:“不知姑太太预备哪一日走,灼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