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想着,她渐渐有了睡意,今天她实在太累了,练了半天的刺绣针法,又写了足足四百个大字,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来说,负担确实有些重了。
可是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她相信她做的这些,都不是白用功,不能对爹爹说出事实,但是她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获得爹爹的认同。
华灼做了一个梦,梦里,她长大了,十五岁及笄那一年,爹爹和娘亲坐在高堂上,她盛装步入礼堂,爹爹还是那副死板着脸的模样,声音冷硬地教导她女子应有的品德与技艺,娘亲手挑了一支镶翠的金簪,为她挽髻,插簪。
真好。
梦中,她笑出了声。
然后,却有个男子的声音冷冰冰地从身后传来。
“娘子,该随为夫回家了。”
娘子?谁是娘子?
“鬼才是你的娘子,我跟你已恩断义绝,早已经没有关系了,乔慕贤,你滚……滚……”
她大叫一声,一惊而醒,全身湿漉漉,竟是被那个男子的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榻上翻身坐起,呼呼喘气,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暗,好一会儿才察觉,不是她的眼前发暗,而是天色确实已经暗了,屋里没点灯,静悄悄的,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
原来只是梦。
擦去冷汗,华灼怔怔发愣,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为什么会梦到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乔慕贤!
她咬牙切齿,紧紧抓着衣角。上一世,她恨本家无情,恨舅家无义,可是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个男人,白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看不明白,将她这颗金镶玉,当成了皮裹草。
这是一世,他是他,她绝不与他,再有任何瓜葛,绝不。
华灼死死咬住唇,发下重誓。
而后,她高声唤道:“七巧,七巧,八秀……都上哪儿去了,烧水,我要沐浴……”
第五十六章 华灼拜师
接下来几天,华灼每日上午练习针法,下午练习书法,虽是日日都累得手发酸,可是刘嬷嬷送来一些活血通筋的药材,煎了汁敷手,方氏又把六顺派了来,每天给她捏肩揉腕子,几天下来,她的手渐渐适应了,也不再那么酸痛。
“七巧,你来看一看,我今儿写的字,是不是比昨日又好些了?”
华灼把刚刚写好的字,拿来与昨日写的字比较一番,自我感觉挺好,似乎字又好看了些。
七巧听了,没吱声,跑出去把坐在廊下晒药材的六顺拉进屋,然后才笑道:“小姐,我是个不识好歹的,你的字好不好,还是让六顺姐姐来瞧吧。”
六顺不知所以地被扯进屋,听了七巧的话才明白过来,顿时连连摇手,道:“我不懂,不懂的,小姐写的字,我都不认得。”
八秀凑过来,道:“六顺姐姐不要骗我们,昨儿我还看到你写了方子,让刘嬷嬷去买药材呢。”
六顺脸上胀得通红,道:“那是我爹教的悬壶体,只有走方的郎中才能瞧得懂的,我也只瞧得懂这个,小姐写的,反而是不认得了。”
“悬壶体?”华灼来了兴致,“六顺你写来我瞧瞧,这名儿倒好听,只是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六顺推拒不过,只得随手写了几个字,华灼见这字宛如鬼画符一般,果然是瞧不懂,想了想,笑道:“你再写一个来我瞧瞧。”
六顺便又写了一个药名。
华灼仔细看她落笔,在心中琢磨了片刻,一拍巴掌,道:“我晓得了,这是七叶一枝花,是不是?”
“小姐怎么认出来的?”六顺很惊奇。
华灼笑道:“这字虽如鬼画符,但总还是从正经的字上演变的,我仔细瞧了你落笔与运笔,心中略一推测,便能认出来了,其实也不难的,仔细推敲,都能辨得出来,只是寻常人不这样写,乍然见了,宛如天书。”
六顺不由得赞叹道:“小姐真是聪慧。”
华灼心中有些得意,正要再说几句,忽见九慧匆匆而来,道:“小姐,老爷回府,请你到书房去。”
“今日爹爹沐休,不是说去杜伯父府上蹭茶吃么?”
华灼怔了一下,心里知道父亲必定是为了杜宏乡试的事,去找杜如晦了,这才刚过了晌午,怎么就回来了?
九慧笑了笑,又道:“杜老爷、杜夫人还有杜小姐都来了。”
华灼心里更纳闷了,父亲去别人家蹭茶吃,怎么反而把人给蹭回自家了。虽是不解,但是杜宛来了,她心中仍是高兴,放下笔,洗了手,又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才往书房走去。
“老爷,小姐来了。”九慧在门口禀报了一声。
因屋里有客人,华灼便正正经经低着头走进去,然后见礼。
“女儿拜见爹爹。”
华顼正襟而坐,脸上不露一丝笑容,平静道:“见过你杜伯父。”
华灼又乖巧地上前给杜如晦行礼,道:“杜伯父安好。”眼珠子偷偷地左右瞄了一下,没看到杜夫人和杜宛,想来是去了方氏那里。
“贤侄女不必多礼。”
杜如晦笑呵呵地抚着一把美髯,面白而眼有神,身体虽略略有些发福,但仍能瞧出年轻时必是个温文尔雅的清俊男子。
“爹爹唤女儿来,不知为了何事?”
华灼起身,这才好奇地看向父亲。看杜如晦神清气爽的模样,显然已经跟父亲谈妥了,那接下来应该没她什么事了,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又特地把她叫过来。
华顼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然后才淡淡道:“今日与如晦兄闲聊,无意提起你开始练字,蒙如晦兄不嫌弃你资质愚钝,有意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华灼愕然,再看杜如晦乐呵呵的模样,恍然大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投桃报李,父亲肯指点杜宏,杜如晦就主动提出要教她书法。
“弟子拜见先生。”
她没再多考虑,当即就向杜如晦行拜师礼。杜如晦不仅是淮南府的清流之首,更是有名的书法大家,拜他为师,不说其他,于她的闺誉也有极大的好处,日后别人提起她,总免不了要说上一句“府尹大人的女儿,拜了书法大家杜学士为师呢,杜学士你也不知道?当年曾教过皇子、皇女们书法呢……”,诸如此类的话。
杜如晦曾经出任过翰林学士,现在虽然已弃官,但旁人提起他时,总还是尊称一声杜学士。
“好,好,好。”杜如晦一连三个好字,然后便向华顼笑道,“贤弟,此事就这样说定了,回头挑个黄道吉日,让贤侄女到我府上正式行拜师礼。”
华顼面上也有了一丝笑容,道:“既要拜师,何不一同行之。”
言下之意,就是要杜宏和华灼同日拜师。
杜如晦闻言,更是大喜,原只以为华顼是指点杜宏一番,未料到竟然也是要收杜宏为弟子,这下子两家的关系更近,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心中虽喜,但嘴上却道:“不妥,不妥,小儿远在江宁郡,待人送了信去,他再赶回来,总要一月有余。”
华顼当然不是真要杜宏和华灼同一日拜师,只是借这句话表达自己的意思,见杜如晦这样说,自然是借台阶而下,道:“倒是我疏忽了,就依如晦兄的意思。”
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取过一本黄历,翻了翻,笑道:“花朝前两日,便是难得的大吉之日,宜拜师、婚娶、出远门。”
杜如晦屈指一数日子,道:“便是十日之后,筹备拜师礼,绰绰有余。”
于是便这样定下了,华灼在旁边听了,心中只觉着高兴,便又听华顼道:“行了,你也不必在这里站着,到你母亲那里,陪你杜伯母她们说话去吧。”
她赶紧行了告退礼,退出书房,然后一溜小跑地进了西跨院。
“娘,女儿拜了杜伯父做先生呢。”
扑到方氏面前,华灼急急地报喜,听得方氏心中大乐,但面上却带了几分嗔怒,拍了她一下,斥道:“还不与你杜伯母见礼,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华灼嘻嘻一笑,连忙给杜夫人见礼,被杜夫人一把拉起,搂到怀中,对方氏道:“你喝斥她做什么,她既拜了我家老爷为先生,便算我半个女儿,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她若规规矩矩,礼数周到,反倒见了外呢。”
方氏听了,惊呼一声,道:“可不得了,这便抢了我半个女儿去,真是贪心不足的,你已然有个未来的大才女做女儿,还要抢我这个没规没矩又笨又不招人疼的女儿做什么。”
杜夫人噗哧一笑,道:“看看,我才说了一句,便将你心疼成这样,好端端一个女儿,偏说得这样不堪,这样好了,我抢了你半个女儿,还你半个女儿便是,宛儿,上前来,拜见你义母。”
杜宛一愕,这可不是事先说好的,一时间也弄不清母亲是在玩笑,还是真的想让她拜方氏做义母。华灼却不管这么多,只管凑趣地把她往前推。自己拜了杜如晦为师,杜宛如果又成了母亲的义女,那华、杜两家的关系,便从通家之好更进一层,真正是同气连枝,休戚与共,论亲近,未见得比本家和其他嫡支差,自家若是再遭难,不说别的,只凭这层关系,杜如晦就不能、也不敢再袖手旁观,读书人最重气节,更讲究大义,否则他这个清流名士的名声就要臭大街了,全天下的读书人哪个还肯服他。
方氏原就对杜宛颇多喜爱,这时见杜夫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便顺手推舟,笑道:“送上门来的女儿,不收白不收,宛儿,这是义母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便从腕上褪下一副缠丝金镯。
杜宛也是有决断的,见话到此处,便不再是玩笑,于是当即跪下来,向方氏磕了三个响头,接过缠丝金镯,道:“女儿祝义母身体安康,事事如意。”
华灼凑趣凑上瘾了,便也对着杜夫人跪下,认真磕了三个响头,笑道:“我也祝师母身体安康,事事如意。”
杜夫人哈哈一笑,也自身上摘下一块双鱼玉佩,递过来道:“看看,看看,还没正式拜先生呢,就先从师母这里讹了一件东西去。华夫人,你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方氏笑得合不拢嘴,口中却道:“怪得谁来,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我这女儿,厉害的地方,你还没瞧见呢。”
“行了,与咱们两个老的在一处,你们两个小的也不在自在,自去玩吧。”笑闹了一番,方氏许是还有话要对杜夫人说,便把华灼和杜宛都赶了出来。
华灼拉了杜宛的手,一出门便笑道:“你在家中原只有一个弟弟,这回可好了,又多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让你欺负去。”
杜宛轻啐了她一口,道:“这是什么话来,我何时欺负过你。”顿了一顿,又道,“咱们瞧你弟弟去。”
“他这会儿应该还睡着,咱们悄悄地去,看了就出来,别吵醒了他,哭闹起来,可就让人头疼了。”
华灼这两天忙着刺绣练字,也没什么时间来看弟弟,被杜宛这么一提,她倒真的觉得非常想念华焰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说是悄悄地去,却还是忍不住拖了杜宛的手,一溜小跑地过去了。
第五十七章 庆贺前奏
华焰这个时候果然还在睡着,四喜坐在一边看着他,时不时替他拉回被踢开的小被子,严严实实地看好。见华灼带着杜宛进来,连忙要起身行礼,被华灼摇着手轻轻嘘了一声。
“真可爱。”
杜宛也没多留,赞了一声可爱,便主动将舍不得离开的华灼拉了出去,又道:“也不知你怎么起了性子要练字,莫不是让庄世兄给气的?带我去瞧瞧你的字,看看是否有长进了。”
华灼听出她有调侃之意,脸色瞬间红透了。
说说笑笑到了秀阁里,华灼还是颇为得意的把自己这几日努力的成果展示给杜宛看。杜宛身为杜如晦这个书法大家的女儿,眼力自然比华灼更高一筹,一张一张瞧过去了,方才笑道:“虽只练了几日,但可瞧出,落笔有力了。”
“那是自然,你可没见我这几日练得手腕都要断掉了。”华灼适时地叫起苦来。这苦她不能在父亲和母亲的面前叫,但是杜宛面前,却叫得自然无比。
“你自个儿讨来的,我可不同情你,谁要你与庄世兄赌气来,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相见的时候,你便是练出一笔好字,他又怎知。”
杜宛把华灼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很是不以为然,然后便拿起笔来,七巧机灵,上前研墨。她写了几个字,与华灼的字放一起略一比较,便可看出不同来。华灼的字虽然娟秀,但风格流于媚俗,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而杜宛的字虽稚气一些,也不够好看,但却风骨凛然,宛如一枝寒梅傲立于纸上。
“你的字……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