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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灼琢磨着几分意思,面上一喜,连忙扑到华顼身边,嘻嘻笑道:“爹爹,其实你也不喜欢舅舅一家吧。”
华顼的脸,便又板了起来。
华灼哪还怕他,又道:“爹爹,你总不能让娘老蒙在鼓里,舅舅一家人我瞧着都是不好的,别让他们装好人骗了娘去。”
华顼瞪了她一眼,道:“总归是亲戚,他们又能骗你娘什么,不过是给些银两的事,这在咱们家又算什么,让你娘高兴高兴也好。”
第六十八章 接连生病
看来爹爹对舅舅一家人的禀性,心里有数着呢。
华灼低头窃笑几声,然后才做出一脸不服的样子,道:“女儿就是不想让娘受骗嘛,接济舅舅家一些银两,这不算什么,只是这钱还是得给得明白,总不能让娘给了他们银子,还被他们暗地里笑娘傻吧。”
华顼又瞪她一眼,好一会儿才道:“不许过分,不许再使手段。”
言下之意,分明就默许了华灼的胡闹,只是他禀性正直,所以也不肯女儿行阴暗之事,唯恐把性子给磨坏了。
华灼无辜地眨眨眼:“女儿哪有使什么手段。”
又不是她把方焘推进冰窖里去的,她只不过是带着方怀柔到假山洞里转了几圈,其他的什么也没干,就连那木板盖子,也是方怀柔催着她合上的,她还提议下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的,也是方怀柔不肯的嘛。
华顼重重哼了一声,道:“需记住打板子的滋味。”
华灼顿时脖子一缩,两只手的掌心这会儿正火辣辣的疼着呢,这滋味,她记着了,下次再行事,绝对不教爹爹给瞧出来。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华顼没再追究,方家人也没瞧出端倪来,倒是方氏有些疑惑,冰窖的位置那么偏僻,女儿为什么偏往那里面钻,侄儿又为什么要跑到冰窖里面去?但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侄儿,她也就没再多想下去,真要弄个水落石出,最后要挠心的还是她自己。
方焘这回苦头吃得不小,他在家中,也是娇生惯养的,素来是爹娘宠着,兄姐让着,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在冰窖里冻了半个时辰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当时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那种感觉,把他给吓坏了,一碗姜汤灌下去,也没挡得住风寒来袭,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好在方氏请的大夫医术十分高明,几根银针一施,再配了药只喝了一剂,到天亮时就退了热,只要躺在床上再将养两、三天,就没事了。
虽是把方焘狠狠教训了一通,可是华灼却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她也挨了三板子,掌心第二天就肿了,六顺替她敷药消肿,过了两天双手才恢复,可是功课却耽误了,结果在秋十三娘和杜如晦那里,又分别挨了三板子,虽然这两个人都打得比较轻,掌心也没有再肿起来,可是功课却增加了一些,前后她总计挨了九板子,只换来方焘一顿惊吓和在床上躺两天,忒不划算了。
更气人的是,母亲方氏还送了一根百年的老山参给方焘去补身子,燕窝、黄精什么的就更别提了,都是论斤送的,怕方焘再着凉,还巴巴地连夜赶做了一件白狐皮的袄子送过去,这袄子也只华顼、方氏和华灼各自有一件,库房里收着的两张白狐皮原是准备留着等华焰长大一点,给他也做件袄子的,没想到竟然便宜了方焘。
还是要想办法让方氏认清娘家人的真面目才行,华灼咬牙切齿,继续琢磨法子,不过还没等她琢磨出万无一失的稳妥法子,方家却又有人病了。
这回病了的是二表姐方蕴柔,据说是贪吃方氏派人送过去的螃蟹,于是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第二天早上躺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
华灼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目瞪口呆,这可不干她的事,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方氏又送了一大堆补品过去,过了两三天,方蕴柔的病就好了,但是,仅仅只是半天之后,方可柔又病了,脸上长了不少红疙瘩,据说是因为姐姐的身体好了,她很高兴地陪方蕴柔去赏菊,不小心脸上沾了些花粉,不一会儿脸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于是方氏又送了补品,药材,得了空还亲自去绘芳园去看望她。华灼心里奇怪,死活跟着方氏去了,到了绘芳园,进了望山阁,顿时就闻了一股子的药味儿。
“嫂嫂,可柔怎么样了?”
方氏心里急,想进内室去看看,却被姚氏急急地拦下,道:“那孩子脸上的红疙瘩还没有消,已经哭了大半天了,谁也不肯见,就怕破了相。”
“啊,那大夫怎么说?”方氏连忙问道。
姚氏用帕子抹抹眼角,叹息道:“说是多吃几剂药就没事了,只是这园子不能住了,这里花草多,指不定什么时候风吹了花粉进屋,这孩子就好不了了。”
方氏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绘芳园里花草众多,不管春夏秋冬,都是有花可赏的,可柔这孩子确实不适合再住在这儿,便道:“那我回了宅子,整理一间院子让你们都搬过去。”
华灼冷冷看着,姚氏虽然一直在抹眼角,可是她才不信这个女人会真的为庶出而伤心难过,这时才知道原来方家人居然想要搬到华府宅子去住。
“娘,咱们家可没这么大的院子,能住得下舅舅、舅母,还有三个姨娘,三个表兄,三个表姐,就算是能挤一挤,总也不能让亲戚去挤到下人房去吧,那下人们又得住哪儿?秋凉如水,莫非要让他们在廊下打地铺不成。”
她开始泼冷水,希望母亲别一时昏了头,真的要引狼入室。
方氏一愣,神情顿时有些犹豫起来,刚才她几乎真的想要把兄嫂一家子都接进府去,一时倒忘了,家中确实没有这么大的院子,正因为如此,才把兄嫂一家安排到绘芳园的望山阁,这里也算绘芳园中最大的院落了,换别的地方,还真住不下连主子带下人好几十口人。
姚氏急忙道:“哎哟,院子小便小一点,为了自家的女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不得大家挤一挤,我和你哥哥住一屋,煦儿他们三兄弟住一屋,那三个狐……咳,三个姨娘住一屋,下人们再挤挤,有那么三、四间屋就成了,小姑家中,六、七间屋子的院落,总是有的吧。”
“那三位表姐呢?”华灼听得仔细,马上就发现她漏掉了方家三个女儿。
姚氏冲她挤出一个笑容,道:“好外甥女,就让她们姐妹跟你挤一挤,唉,若是外甥女不乐意,那也没得法子,只能让她们三个睡在我和你舅舅的床脚下了。”
华灼脸一黑,被这个无耻到极点的舅母给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让三个表姐跟她住一屋,正好把她那里的好东西撸撸,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是吧。
“这样,太委屈兄长和嫂嫂,还有侄儿侄女们了。”方氏还是有些犹豫。
“不委屈,不委屈,这不都是为了孩子们嘛。说来也是咱们家大概跟这园子犯冲,小姑啊,你看自打住进来,几个孩子就没消停过,还是搬了好,小姑的府上,肯定是人杰地灵,风水一定好的……就是不知道,外甥女儿委屈不委屈?”
姚氏堆着一脸的笑,这时候也不装哭了,心里早就惦念上华府宅子里的那些好东西。他们一家子在望山阁里住了几天,稍值钱些的东西,差不多都让他们给顺到箱子里去了,可是后来一盘算,一个园子里都挂了这么多值钱的物件,那华府宅子里的东西,岂不是更加值钱。
于是两夫妻一商量,把几样大件的东西又都放了回去,免得做得太明显,惹恼了华家,等到住到华府宅子后,到处转转摸摸,大的东西不能动,拿些小的,总不容易让人察觉,等到华家发现少了东西,他们一家子早就回青州了。
华灼冷笑一声,现在她是知道两个表姐接连生病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哪是病,分明是骗母亲的补品呢,现在又成了舅家搬进华府宅子的绝好借口,这些无耻的人真是好盘算。也好,住得近了,才更有机会让母亲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进了华府宅子,就是她的天下,内有七巧、八秀帮着,外有刘嬷嬷坐镇,反而更容易让她行事,不像绘芳园,她鞭长莫及,想做什么,都不免要传到父亲的耳中,还得再挨板子,等搬进了华府宅子,到时候舅家的人,还是她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灼儿正觉得不能天天来园子里陪表姐们玩耍,心中很是遗憾呢,现在舅母让她们去陪我,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乐意。娘,现在就把善婶儿喊来,让她帮着舅母整理望山阁。”
她嘴上甜甜的应着,心中杀机涌现。父亲想让她做一个光明磊落、品性端方的女孩儿,可是面对这些无耻的人,她做不到,面对正人君子,她亦正直,面对无耻之徒,她不吝雷霆手段,必定要让这家子人知道什么叫做痛。
“不必麻烦善婶儿了,我家带来的下人不少,收拾东西有他们就够了,总不能让他们白吃饭不干活。”姚氏连忙道。
华灼笑岑岑的,道:“还是让善婶儿来的好,舅母不知道,咱家这园子大,下人们也有些良莠不齐,保不齐有人手脚不干净,舅母一家子住在这儿,待走了后发现望山阁少了东西,那些奸滑小人指不定要赖在舅父舅母的身上,现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让善婶儿带人来清点,只要东西齐全了,日后再少了什么物什,也赖不到你们身上。我华家是断断不能让客人名誉受损的。”
第六十九章 该扔的货色
姚氏当场变了脸色,道:“外甥女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方家的下人中,有手脚不干净的?”
她面上装做气恼的样子,但心里却虚得很,下人手脚干净得很,不干净的反而是……这个外甥女年纪这么小,怎么眼睛却凭的厉害,难道她已经瞧出屋里少了东西?
“嫂嫂别气,灼儿不是这个意思。”方氏连忙开口道,瞪了华灼一眼,“还不给你舅母陪不是。”
华灼撇撇嘴角,仍是听从了母亲的话,上前一步,道:“舅母不要生气,是我不会说话,让你误会了,我没说舅母带的人手脚不干净,舅母也是名门出身,哪里会调教出那样不懂事的下人,当然,我华家也不会有那样的下人,只是这个园子却有些不同,人来人往的,又有些不相干的人住着,常年呼朋唤友的,难保就带了些不知道根底的人进来,我娘事多,又照应不到这边,有所疏忽也难免。娘,舅母,你们想啊,你们这儿前脚一搬,后脚便有不知什么人来偷拿了东西,又没别的人瞧见,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舅母父、舅母还有表兄表姐们是贼,眼下让善婶儿点清了,一件不少,一件不多,便是再出什么岔子,也赖不到舅父、舅母的头上去。”
方氏一听女儿这话,倒也是有理,说实话,绘芳园一直是大管家带了儿子媳妇管着,虽说独善是她极信任的人,这些年管园子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儿,但丢个什么东西,却是常有的事,下人们手脚干净不干净且不说他,只说老爷在园子里养着的那几个清客,的确是时常呼朋唤友的,有时不管什么混混都能进园子,又或是拉了歌舞伎昼夜寻欢,离开的时候捎带个把物件都是寻常事,这事儿她也跟老爷提过,但老爷不当一回事,她也没法子。
可是如今兄嫂都住在在园子里,若走了后,发现望山阁少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到那时候,兄嫂一家还真说不清,是自家下人手脚不干净,还是别人拿了嫁祸给他们。自然,方氏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兄嫂本来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嫂嫂,灼儿的话十分在理,咱们方家向来是清白人家,可不能教小人给害了去。三春,去把独善叫来,让她带几个人,把望山阁的东西都清点造册。”
方氏这么一说,姚氏原本气得发青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一拍桌案,气道:“小姑莫非也不信我们,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一家子这就走,免得还教人像防贼一样防着。”
已经吃进去的东西,叫她再吐出来,这比剜了她的心肝还难受。姚氏自然是不肯让独善来清点东西的,装腔作势,一副委屈大了的模样。
方氏被她这么一闹,倒也有些气虚,顿时又犹豫起来。
“舅母,娘这也是为了你们方家的清誉着想。”华灼装出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舅父、舅母都是清白做人的,岂能叫人暗地里给抹黑了去,再者,你们才在望山阁住了几日,哪里知道这里有多少东西,下人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万一不小心夹带了什么,被发现了,岂不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事情传出去,舅父舅母怎么做人?表兄们的前程还要不要了?表姐们以后又怎么嫁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