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来的事情有些阴差阳错,他中了探花,又幸得座师保媒娶了方氏,再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俊美少年,直到几年前他到淮南府赴任,按惯例拜访郡守大人,在席上时只觉得郡守夫人额间一点胭脂十分别致,但碍于礼数不敢多看,过后回想,才意识到面熟之极,那眉心的胭脂分明不是点上去的,只是他也不好随意去问郡守夫人,是不是他当年遇到俊美少年。这个疑问一直闷在他的心头好多年,不敢想,不敢问,只能当做不知道。
直到现在,收到郡守夫人写来的信,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华顼终于确认,郡守夫人就是他当年遇到的那个俊美少年。
念在当年的情分,他相信郡守夫人一定会照应女儿,只是这段过往却不能对方氏提起,当年郡守夫人女扮男装独身赴京,本就有违闺训,更与男子同行同住,虽然没有任何越轨之事,但到底是不能对人言之事,一旦有丝毫泄漏,她就无法做人了。
“我与郡守大人有同僚之谊,这点小事,郡守大人不会推却的。”
勉强想出一个理由,华顼一边说一边摆手,示意方氏不要再多言,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方氏只觉得气闷,同僚之谊又能深到什么地步,竟让老爷如此相信郡守夫人能照应好女儿。
第129章 庄静论京
“老爷,那就让我跟女儿一同进京,别人照应女儿,总不如我尽心。”
华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让刘嬷嬷跟着去吧,她老成精明,不会让灼儿出事。这阵子我要宴请淮南府大大小小的士宦乡绅、商门大户,他们的内眷需要你来招待,你离不得。”
如果是普通的宴请,方氏不出面,虽然有点说不过去,但谁又敢跟府尹大人计较,可眼下是华顼要求这些人拿银子出来凑足修河银,礼数上自然得要做得周全,方氏不出面就等同于瞧不起他们,这些人心里肯定不痛快,心里一不痛快,掏腰包肯定就更不痛快了,所以方氏不能走,不但不能走,还得把这些人的内眷招待得舒舒服服。
“老爷,难道修一条河堤,真的比女儿更重要吗?”方氏低声轻泣。
“事关万千百姓安危,夫人,你当明理。”华顼也是无奈,他又岂是不担忧女儿的,只是身为一方父母,便要视治下子民为子女,岂能为一女而置万千子女的安危而不理。
“老爷,万一女儿在本家又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可怎么活呀。”方氏并非不明理,只是实在是不放心女儿,更不信任本家人,母女连心啊。
华顼神色一肃,道:“不用担心,我会写信给大族兄,警告他,如果灼儿在本家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荣安堂自此就与本家分祠而立。”
分祠而立,就相当于是跟本家一刀两断,公告天下,华氏豪族有一个嫡支,叛门而出,这个耻辱本家人是绝对不敢承受的,历来只有嫡支变旁系,哪怕是出了五服,也从来没有哪个嫡支旁系敢另外设宗祠的。华顼为了女儿,也是下了狠心,做出这个决定,给这次女儿的入京之行上一道双保险,前有庄家照应,后有分祠而立的威胁,本家人再怎么肆无忌惮,也要顾忌一下的。
当然,华顼并不知道,分祠而立的事情,在上一世他已经做过一次,结果是荣安堂失了倚靠,在被宋家陷害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方氏见老爷发狠,心里一惊,再惦量出这番话的分量,终是无言。
于是华灼入京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华顼亲自给郡守夫人去了一封信,当天韦氏就回了信,信里言道入京的日子订在八月初十,怕时间赶不及,希望华家把女儿先送到庄家,再一同上路。
眼下已是八月初八,时间紧迫,方氏什么也没来得及交待,就安排刘嬷嬷带着华灼踏上了去郡城的路途。
随行的人,华灼只带上了七巧和八秀,方氏怕两个小丫头照顾不好,又派了两个仆妇跟着,一个唤做马嫂,平素为人最是机敏,又有几分泼辣,方氏是怕本家的那些下人势利,要欺负到女儿头上,特地派了这么一位马辣子,另一个唤做白嫂,原是厨房的一个管事,调得一手好羹,却是方氏担心女儿进京以后水土不服,又若吃食上有不惯。
刘嬷嬷年纪大了,身边也带了一个小丫头服侍,叫做白雪儿,正是白嫂的女儿。阿福自然也跟来了,只是刘嬷嬷也知道这个儿子,不是个脑子灵光的,因此特地又把门房上的小厮常贵也带上了,这小子机灵,又能言会道,会来事儿,比自家儿子好使唤得多。
除了这些人之外,华顼又特地从张守备那里借调了二十个守城军丁,一路保护女儿,领头的是个叫做陈宁的城门校尉,华顼能把他派出来,显见是心腹之人。
除了行李,一行人什么也没有带,那件百子千孙大屏风是大件,运送不便,方氏另外派人直接送往京城去了。如此急行了整整一日半,在八月初九的黄昏时分,赶到了郡城。
郡守夫人早就给她们一行安排好了食宿,一夜休息,隔日一早,两家人合在一处,连同护卫在内,差不多有上百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因许久未见,华灼和庄静就同坐了一辆车,两个女孩儿各带了两个丫头,总共六个女孩儿坐在一辆车上,倒也不觉得拥挤,庄静的这辆马车虽然不大,但里面的布置却很宽敞呢,车板上铺了一条毛毯,坐也好,躺也好,方便之极。
“我听母亲说你要与我们一道走,就盼着你来了,昨儿你到的时候,我就想来接你,可是母亲不让,说天色已经晚了,你路上疲惫,要好好休息一晚……”
庄静拉着华灼的手喋喋不休,叙说着见到闺友的兴奋之情。两年未见,她的身量拔高了一大截,光从身高上来说,她和庄铮不愧是从一个娘肚里出来的,都是高挑的个儿,两年前华灼还与她一般高,现在已经矮她半个头了。
继续了母亲的美貌的她,虽然还没有开始发育,身材显得有些平板,但是面颊上已经开始退去婴儿肥,开始露出尖尖的下巴,五官精致而美丽,额间习惯性地以胭脂点了一颗红痣,竟有了几分妩媚。
“我想着今儿就能见着你,心高兴得半宿没睡着呢……对了……”
华灼从七巧手里接过一只锦盒,道:“这是宛儿让我给你带的,她说你进了京,今年的生辰怕是要在京里过了,所以提前将礼物送给你。”
杜宛的这只锦盒是在华灼临上车前,匆忙派人送来的,她走得太急,也未来得及跟杜宛告别,现在想来还觉得有些遗憾。
“还是宛儿最惦着我,我在郡城也有些交好的姐妹,她们谁也不曾想着提前送我礼物,大概早就想好了,要把今年给我的礼都赖掉呢。”
庄静一边抱怨一边打开锦盒,见里面放着一尊小小的白玉观音,旁边还摆了一支签文和一封信,她也没看那签文和白玉观音,随手就把信给拆开了。
华灼笑着又送上一方绣帕,道:“可别说我没惦着你,看,这大半年的,我忙着绣百子千孙图,也没忘了偷了闲给你准备礼物,既然宛儿的先给了你,我也一并先给了,总不能让她专美于前吧。”
庄静正在看信,随着接过绣帕放在一边,待看完了信才笑道:“原来宛儿是去了也石庵,请了这尊白玉观音保我平安,签文上说我会一路顺风的。”
华灼笑了笑,同样的白玉观音她也有一个,贴身佩着呢。
庄静把白玉观音也佩在身上,然后才去看那块绣帕,见上面绣了两朵芙蓉花,一粉一白,活色生香,顿时赞道:“好精致的绣活,我认得的姐妹里,论绣艺,你当为魁首。”转而又惋惜道:“绣得这样好,我都舍不得用,诗璎,帮我收起来放好,等到了京中,再拿出来好生炫耀一下。”
说着,她又一本正经地对华灼解释道:“你不知道,京里那些女孩儿最爱攀比,头上戴的一朵花,身上佩的一块玉,甚至连衣服上绣的一片叶子,都要比个高低,你这样的绣活儿,足够我拿出来撑个场面了。”
庄静到京中去过几回,最近的一次,还是庄铮过继给大房的时候,一家人都到京里去参加了过继仪式。
“这些又有什么好比的,按你这么说,京中岂不是奢华成风?”华灼有些不以为然。
“皇城根儿,天子脚下,就算是普通人家,在穿戴上也十分讲究,更何况是那些勋贵世家、皇室宗亲,哪回出门要是没有注意一点,转眼就成了笑话传遍京城。灼儿你可小心点,我瞧你这身穿戴就不成,衣裳还是去年的款式,早过时了,腕子上什么也没戴,素了,你要是不爱金银俗气,拿红绳串块玉或是玛瑙什么的戴着也成,还有这副耳坠,只是两个红珠子,不成不成,太普通了……”
因是赶路,华灼今天也没有特地打扮,只按平日在家时的穿戴,没想到落到庄静嘴里,竟然一无是处,不由得噗哧一笑,道:“行了行了,你别损我,我原就普通,何必打扮得跟花儿一扮,到时让别人瞧我,究竟是瞧我的样儿呢,还是瞧我的打扮?我可不想让人说,瞧那样儿,人不怎么样,穿戴倒好看得很。”
“那你是想听别人说,瞧那个华家的姑娘,长得挺漂亮,就是不会打扮。”庄静一脸的不认同。
“噗……”
四个丫头在一旁捂着唇直笑。
“小姐,庄小姐说得在理呢。”
七巧显然支持庄静,自家小姐原也是个美人胚子,虽说比不得杜小姐清丽无双,也比不得庄小姐精致美丽,但是自骨子里透着一股落落大方,认真打扮起来,也是气度雍容,端庄秀美。
华灼还想说什么,庄静已经抢道:“瞧,连你的丫头都比你懂事。”说着,便对七巧招手,“来,我教你一些京中常见的配饰打扮,里头讲究多着呢,你仔细记下,可别到了京里以后,让灼儿被旁人笑话。”
“那就多谢庄小姐了。”
七巧一拉八秀,当即就凑到了庄静的身边,庄静的两个丫头,诗缨,簪花也有心凑趣,几个女孩儿叽叽喳喳,倒把正主儿华灼给冷落在一边,让她哭笑不得,听了一会儿,来了兴致,便也凑了过去。
于是一路上,车厢外,秋风送爽,车厢内,笑语莺啼。
第130章 一人计短
韦氏的车在后头,听得前面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她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虽说对方氏有些微词,可是华灼这个女孩儿,她却是真心喜欢的。
“请刘嬷嬷过来。”
韦氏的手里仍拿着华顼写给她的那封信,言辞肯切,虽未对当年的事提过半句,但却是全然一副信任的语气。既然这个男人这样认真地将女儿托付给她,她自也不愿辜负他的信任,思忖了片刻,她收起信,派人将刘嬷嬷请到了车上。
刘嬷嬷原在后头跟着,华灼上了庄静的车,刘嬷嬷却留在原来的车上,听得郡守夫人相召,不敢怠慢,赶紧就让白雪儿扶着她下了车,见韦氏的车就在前面等,便急急走过去,道:“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
“嬷嬷请上车。”
对刘嬷嬷,韦氏还是客气的,华家的事情她知道一些,也知道这位刘嬷嬷是照顾着华顼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因此也不以一般的下人待她。
等刘嬷嬷和白雪儿上了车,韦氏瞅了几眼,便对身后两个伺候的丫头吩咐道:“你们带着她到后头车上去玩吧。”
刘嬷嬷一怔,她也是精明之人,立时便知道郡守夫人要跟她说的话不宜被人知道,于是轻轻一拍白雪儿的手,笑道:“跟两位姐姐玩去。”
待三个丫头都下了车,韦氏一敲车壁,马车便又缓缓往前行去。
“你家老爷托我护着你家小姐的周全,这里头有些什么事,他信中未写明白,刘嬷嬷你是方家妹妹看重的人,想来是知道些什么。”韦氏端正了脸色,虽是在路途中,未曾盛装打扮,但四品夫人的气势流露出来,却是令人不由得慑服。
刘嬷嬷犹豫了,本家人想拿小姐当镇宅之物,这种事,便是自家人听了,怕也要笑掉大牙,更何郡守夫人还是外人。
“你若不说,我又如何护得你家小姐。”韦氏沉着面色道。
“唉……说出来实在是笑话,罢了,既然老爷托到了夫人,便是对夫人全然信任,这家丑我便也不瞒了,只请夫人千万要尽力……”
刘嬷嬷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对华灼的关心占了上风,把荣昌堂老祖宗曾经有意拿小姐去镇宅的事说了,然后又道:“虽说这大半年来,咱们荣安堂已经放出了风声,把小姐的生辰八字给含糊了一些,但到底也拿不准老祖宗是不是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