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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必惊诧。男人嘴上再崇高,都是喜欢这个的。”连恒坐正身子,很坦然很诚挚地说道,“反正我会的都传授与你,你想用在洪老爷身上也可,不愿意再和他同房呢,你就用荷包中那药……”
我十分激动,向她行了个礼:“连恒姐姐,你真的待我太好了!谢谢你!”
连恒微笑道:“不知为何,与你是一见如故,交浅言深。这也是彼此的缘分。这个月回去后,穿戴要简朴素净,装成不辞劳苦、体贴夫君的样子,衬托出二房的骄奢放纵,好逸恶劳。房事上,继续与洪老爷保持距离,使他与钱氏的亲密达到极盛!”
我连连点头允诺。
她理了理鬓发,媚然一笑:“妹妹要记住:月盈,则必亏;盛极,则必衰!”
我也报以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连恒的部署,她一说我就明白;但她若不说,我自己却又绝对想不出。这就是 “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差距啊! 来古代,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连恒。她简直集心理学家、哲学家、美容大师、性爱顾问等于一体,一步步策略,实非凡俗女子所想。
接着,我把宝带随她表哥罗子良回家照顾她爹的事和连恒细细说了。连恒皱眉道:“这女人果真是有问题的,绝非善类!这个月,我们可以布局了!”
我郑重地点点头,和连恒商量了一下具体的做法。
爱是令人伤神的B
出了连恒家的大门,看到洪府门口正翩然立着那蜗居了两日的慕风。路边,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见到我走过来,他美眸一亮,白皙的面庞迅即浮上淡淡的红云,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小禾,我和大嫂有些事要去衣铺,你自己进去吧!”他柔声对小禾道。
我的心一阵慌乱:衣铺能有什么事要我亲自去?他,是找我摊牌了吧?
慕风微笑抬眸,做出“请上车”的手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冷静面对才是正理。我对小禾点点头,忐忑地上了车。车厢逼仄,我有点局促。抬头看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火热的目光。我一慌,赶紧垂下头,心里暗骂:容若若,你也太不争气了,连株稻子都搞不定,还妄想代晚词伸张正义呢!
好在,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声马嘶,车子停了下来。
下了车,过了一道石桥,一扇半开的黑油竹院门里传出了咿咿哑哑的读书声。
“这是——书塾?”我有些好奇。
他深深看我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啊,进去参观一下如何?”说罢,也不等我回答,就迈入门内。
我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紧跟其后,进了院门。
里面是个不大的院落,一座白墙小屋前,两株石榴树已经开始绽放花朵。漆黑的屋门紧紧关闭着。 “子曰” “诗云”的读书声,是从屋子的大圆窗传出来的。
关于书塾,我所有的印象都来自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据说这“三味”是把经书比作五谷,史书比作蔬菜,子书比作点心,追求功名的读书人沉醉其中,乐趣无穷。
我好奇地和慕风站在圆窗前,看到书塾东面有张大方桌,大桌前是参差不齐的小书桌,分列两组摆放,学生单人独坐,和现代的学校很不相同。
一个三十多岁的夫子正手捧书卷站在方桌前,领着十来个孩童摇头晃脑。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凡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夫子半眯着眼睛,抑扬顿挫。
学生跟着念:“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凡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夫子继续念。
学生又跟着念:“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带我来这干嘛?”我不解地问。
慕风再次深深看着我,半晌,飘出一句话:“你第一句话,似乎不该说这个!”
我一怔,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继而脑子开始飞转。他不可能无聊到专门带我来看书塾……难道,书塾里有什么非看不可的人?
我仔细打量那夫子,越看越有些面熟。难道……
正思忖着,那边厢读书声停了下来。夫子推门而出,跑我面前,一脸熟络:“妹妹!半年多不见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也刚搬过来不久呢!”
妹妹、半年……原来死水稻在试探我!
我屈膝行礼,笑道:“大哥,从这里经过,顺便看看!你一切都好,晚词就放心了!大哥快进去吧!”
那夫子点点头,道:“妹妹你看起来也很好,那我就进去了。”
很快,咿咿哑哑的读书声又再次响起。
慕风蹙眉打量我半天,冒出四个字:“你很聪明!”
我故作不解:“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他吸口气,决定不再兜圈子:“你究竟是谁?”
我反问:“你说呢?”然后上了马车。
逃避这个问题,是因为不想两个月来的忍辱负重、伪装大度的功效前功尽弃;更不想让刚刚才和连恒商量好的下一步计划,没有实施就遭到破坏。
他紧跟上来,急急地道:“你并不贪图富贵虚荣,如果为钱来,大可不必那么辛苦地画图、写
书挣钱!只要哄好大哥就可以执掌财权!”果然是幽灵水稻,写书也被他发现了!
他继续道:“你也不是为了破坏而来,你从不到布厂、绣庄,连衣铺都极少涉足,整天窝在家
里,不可能是其他布帛老板派来的!”
我又惊慌又好笑,水稻你厉害!你以为我演《无间道》啊?遂强笑道:“我就是我!我倒想问你,你究竟是想怎样?那天……你为何……”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他静静看着我半晌,然后垂首道:“其实从下暴雨的那天,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那晚我回来,正好看到小禾扔出一套破烂衣服,式样非常奇特。小禾说,把你找回来时,你就穿着那衣服。到宝带进门那天,你在酒桌上的反应也和平时不太同,我以为你是负气。可是客人走后,你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冷冷说道:‘公子可知非礼勿听?请回!不送!’我就觉得更奇怪了,什么“公子”、“不送”的?再后来仔细观察你,你的字、你的画、你的一言一行都不可能是大嫂!”
他蓦然抬头,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我:“大哥他新得了宝带,自然不关注你,其实只要他和你多处几日,你就会被……揭穿!”
我震惊于他的心思缜密和不动声色。那时初来这时空,彷徨得很,只准备暂住洪府几天,马脚自是露得比较多,他都一一收在眼底,还怀疑我是贪图富贵的捞钱女或商业对手派来的卧底,整日在追踪观察我!
我自以为伪装得很像,其实一早就被他怀疑……无语……
他凝眸望着我,仿佛想穿透我的灵魂。我木木坐在那,没有一点反应。
他似乎忍无可忍,猛地握住我的手,焦灼地喊道:“不管你是谁,我都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你了!告诉我,你是谁?究竟为何而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呀!!!”
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
他说,他可以帮我?如果我把一切告诉他,他会支持我留下来帮晚词报复他大哥么?
看平素老洪和他兄慈弟恭的样子,我们注定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他,怎么可能帮我??等我计划成功,他说不定还会恨我……念及此,心里沉甸甸的,好难受。
忽然,幻听般的,梦境中那幽幽的女声又在耳畔响起:
“好恨——好恨啊——帮我报仇——帮我报仇啊——”
想到可能已经死去的晚词,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晚词,我的心一阵发冷,报复的决心又坚定起来。洪非尘这个贪新忘旧的负心汉,别想过得安稳!宝带这恩将仇报的银剑女,也别想有好下场!
连续两日迷乱的心神终于定了下来,我直直看着慕风深邃的美眸,一字一字道:“风弟弟,你想太多了!我就是你大嫂——朱晚词!”
他的脸色也“刷”地失去颜色,有点痛心地望着我,刚想说什么,车停了。
到家了。
我无言地看他一眼,下了车。慕风,谢谢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复杂。趁彼此还未泥足深陷,早点儿说再见吧!如果到一切尘埃落定时,你还能这么对我表白,我会很认真的考虑——是否选择你。
★★★
四月二十三日晚,宝带趾高气昂地回到洪府。
四月二十四日晚,老洪和洪福风尘仆仆地返回家中。
老洪回家后,我遵循连恒的嘱咐,梳着最普通的发型,穿着最简朴的衣服,打扮得极其素淡。和那妖娆风情、曲意逢迎的宝带一比,黯然失色到不见一丝光芒。
晚上的接风洗尘宴上,洪非尘居中坐主座,我和宝带分列其左右,宝带另一侧是洪福,我的另一侧就是慕风。
这两日,慕风整天巡视衣铺、绣庄、布厂,把自己安排得很忙,清晨即出,月出方回。我们没有再见过面。
越不相见,越是惦念。可是,我和他,注定是不可能的吧?
我偷偷瞥他一眼,见他没什么食欲的样子,一块肉在口中缓缓嚼了半天也不见咽下。我也夹了一块——李婶做得很好吃啊!
“大哥,我胃有些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你们慢用!”他忽然停箸起身,欲离席而去。
老洪关切地说道:“想必这些日子累着了!多多保重身子,早点休息!明早还不舒服就得请个好医生瞧瞧!”
慕风点点头,“嗯”一声就上楼了。
这人,什么意思啊?我心里忽然噎得慌,一顿饭吃得没情没绪,一点味道也没吃出来。
饭后,宝带娇柔地扶起微醺的老洪,一起钻进了静宜楼的西房。
小别胜新婚,洪府,又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千万不要同情我A
“这道蜂蜜果丁,有滋阴的功效,妹妹你试试看呢。”翌日早晨,我素面朝天,荆钗布裙,端着白瓷小碗从厨房出来。
宝带犹疑着接过碗,尝了一小口,道:“嗯,还不错!”然后就埋头吃起来。
洪非尘诧异地看着我:“晚词你怎有这份闲情?”
我淡然道:“妹妹日日伺候老爷实在辛苦,也要保重身体。我是大房,关心她是应该的。”
宝带抬头问道:“不知是怎么做的?”
“取核桃仁四两捣碎捣碎,与无花果、杏干、葡萄干各二两混合起来,加上蜂蜜二两,细细调和即成。每日饮用一小碗。”我淡淡道。没法子,要继续与老洪保持距离,表现不能太出挑。
老洪又看我一眼。我一身布衣,还披挂着叫小禾制作的围裙,愈发衬得宝带容光焕发,珠光宝气。他有点奇怪,遂问道:“怎么穿戴成这样?”
“出入厨房,自然不能身着绮罗。成由勤俭破由奢,我们洪家虽然家财万贯,但也不能铺张浪费的。正所谓: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我继续淡淡淡,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喜不恼,一切分寸捏得刚刚好,既博得好感,又不激发他的兴趣。
说完一段文绉绉的“晚词”式语言,我赶紧撤退。毕竟人家做了两年夫妻,即使再不注意你,一不留神也会穿帮的。
★★★
从此,我开始从“大度型”贤惠,向“伟大型”贤惠转型,不仅胸襟宽广得像太平洋,而且不辞劳苦得举世无双。
当然,伪装的成分居多。
就说厨艺,实非我的强项,否则刚穿越来就去应聘厨娘了。
未嫁时,依赖父母,嫁人后和郑涄轮流煮,最拿手的只是番茄炒蛋,茄丝鸡丁、扬州炒饭等不复杂的菜式。初中教学抓得贼紧,下班到家都是晚七点,一进家门就累成沙皮狗似的瘫倒在地,哪有精力挑战高难度的菜肴?填饱肚子是王道!周六学校上午要补半天课,下午到家就是累得睡死过去。一周就周日一天空闲,还得洗衣抹地……总之厨艺一直是得不到锻炼的机会。
这次计划里,有个重要的幕后英雄,就是厨房的亲亲李婶。她最看不惯的人是宝带,最敬重的人是我,所以竭尽全力地支持我。多数时候是我按连恒的菜谱口述,李婶操刀上阵,然后由我亲自端出。
宝带最喜欢一道“红枣猪肉”,在她的要求下每周都得做一次。做法看起来比较复杂,将猪肉切成小块加盐、鸡蛋黄、水淀粉、面粉腌制好,抓匀抓透;同时将甘草、小麦加水煮成小半锅汁水。红枣洗干净,用水浸泡一会,然后把甘草及小麦汁水倒进盛猪肉和红枣的大碗中,放入调料,在蒸笼内旺火蒸,直到酥烂。不过厨房高人李婶动作极其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全部搞定。
我自己亲自上阵做过一道低难度的芹菜蛋羹:将半斤芹菜洗干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入锅中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