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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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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湛这才说,“没事。你下去煮点东西给祈王,挑些他爱吃的做,做好了之后用白瓷坛子装好,放在食盒里。”
  凤晓笙问,“敢问殿下,那食盒是送到大内吗?”
  文湛不看她,却在看着我。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想说话,却绝对没有疲惫,“晓笙,父皇吩咐你做什么,你也这样问他?”
  ……
  “殿下息怒,微臣这就去做。”
  凤晓笙施礼之后,就后退,想要离开这里。她刻板肃穆,全然没有平时的机灵样,活像是后山破庙中的木雕泥塑的女菩萨。
  我连忙高喊,“凤姑娘,再给我买点桂发祥的麻花,六心居的八宝酱菜,还有明前楼的……啊!!——”
  太子用力按住我的后脖子,我感觉自己气血上涌,差点背过气去。
  凤晓笙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如同她做的佛跳墙,荤的,素的,贵价海鲜,外加各种调味料,杂乱不堪,什么都有。
  我握着脑袋呻吟道,“凤姑娘,可不可以再给我来份肉末烧饼?”
  “闭嘴!”太子发飙,“这些都留着自己出去吃吧。”
  “凤卿?”
  太子眉头微微一动看着凤晓笙,似乎有些责备的眼神。
  凤晓笙深施礼,连忙退出去了。
  
  “诶!”
  我叹气。
  “殿下应该对凤姑娘好一些。”
  我的后脖子终于被太子松开了,可是他按住我的后背。
  太子说,“我对她一直很好。”
  我又叹气,“她很喜欢你的。”
  太子说,“……我也不讨厌她。”
  “可是。”我抓了抓头发,“太子似乎没有把凤姑娘当女人那样喜欢。”
  太子怒,“她是臣子。猥亵近臣,是为不详!”
  
  我听着抓了抓耳朵。
  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
  一般人家极其宠爱有很能干的婢女,后宫各个妃嫔身边最得力的女官,还有国之栋梁,肱骨之臣,这些人都是兔子的窝边草,秃子头顶的黑发,长兄的正妻——不能吃,不能碰,不能随意勾搭。
  可是……
  我忽然捂住脑袋,准备好挨揍的架势忽然说,“可是!——可是我是你亲哥哥,你总这么吓唬我,也没见有什么不详?!——”
  ……
  这次太子到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我,他只是按着我的后背,不让我抬头看他,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脸色是什么模样的。就是感觉他的手劲似乎越来越重,差点把我的排骨压散架。
  我忽然很后悔。
  想起来当年不应该口不择言,说他还没登基就对兄弟下手,对我又打又骂的,那现在,他还不得真的把我宰了?
  我忽然呻吟道,“哎呦,肚子疼……我……我可能要死了……好疼哦……”
  
  “别装了承怡,黄瓜刚才告诉我了,你中午吃了八个包子,给撑着了。你到大内守几天陵,饿上几天消化消化,什么病都好了。”
  黄瓜这个叛徒!!
  我恨的牙根痒痒。
  又是他在太子面前乱嚼舌头,等我得空非把他踢到天桥外面卖大力丸去!!
  太子没有看我的咬牙切齿,他忽然放开我,他平静心神,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祈王,你死不了。”
  太子临走时候最后一句话。
  
  ——人死了就只能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活着才能升大罗生天!!
  这是我爹时常叨咕的一句话。
  还挺有半句文采。
  其实我爹也挺不容易的。
  
  他六岁登基,十六岁干挺当年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王瑾,把原来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在朝臣的奏折上随意批红的内廷大总管轰到吉壤烤地瓜去了。
  
  然后我爹二十二岁废掉摄政王,让那个曾经坐拥半壁江山的摄政王到寿春游历去了,这说是游历,可是谁都知道那里是一千年前楚国遗地,沼泽连着沼泽,荒草外面都是荒草,蚊子都他娘的有人脑袋那么大,还都会咬人,所以摄政王没游历半年,就吹灯拔蜡了。
  
  接下来,我爹在二十七岁气死内阁宰辅裴东岳——当然,大家都说是这位年轻的阁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要是做首辅做到整天看我爹不顺眼,而挖空心思想着法的春蚕到死丝方尽,那也是一件不那么让人愉快的事。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不足为外人道也。
  
  到了我爹三十四岁之后,在平定西南叛乱,打到匈奴让出大片草原,因为高昌公主yin乱后宫而派兵灭掉高昌……等等,等等之后,这个尘世对于我爹来说,简直就成了‘千秋万代,一统江山’!
  然而,他忽然觉得这个尘世实在是飘零寂寞,差点就到了宣旨让人篡位,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挑战只为求一败。
  无人应战。
  如今他也玩不成了,老天收了他,让他下去和我五弟推牌九去了。
  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23

  凤晓笙认为这个时候,鸡蛋是最好的东西。
  方便携带,一砸开壳子就能吃。
  她一定看过我爹的记档实录。
  四十年前,一个六岁的娃——我爹,在内有大太监王公公,外有摄政王烂泥一般的朝局中被拱上了皇位。
  
  从守丧到登基大典开始,一共一个月,我皇祖母很害怕有人害我爹,所以坚决不让他碰御膳房端过来的任何东西,连一个渣滓都不让碰,她只是给他煮鸡蛋吃。
  一天吃三顿,每顿三个鸡蛋,吃的我爹当时差点被噎死。
  我爹倒是活蹦乱跳的活下来了,就是后半辈子一看见鸡蛋就呕吐。
  
  凤晓笙不管这些,她说鸡蛋能活命,于是把她煮好的鸡蛋都装在一个布袋子里面,交给和我同去的谢孟。
  谢孟很精心,他把鸡蛋袋子小心翼翼的装入他的袖子口袋中。谢孟带了二十名近卫军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起向大内进发。
  我坐轿,谢孟和黄瓜都骑马,
  我们在丽宣门外下轿,下马,然后我摞胳膊挽袖子,从丽宣门那个高三尺二的门槛上翻了进去。
  门槛内是一个十数丈的庭院,后面是层峦叠嶂的深宫大内:
  ——大正宫。
  
  “啊!王爷您快看!——”
  黄瓜忽然从谢孟的身后钻出来,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土豆,他尖声惊叫,手指着丽宣门汉白玉的台阶下,那片空旷广袤的石砖地和远处的大正门。
  “那有男人!!很多很多的男人!!”
  我怒,“叫什么叫!!该死的笨蛋,你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我伸脚把黄瓜踹一边去了。
  
  大正宫门外有很多人,全是雍京的文官。
  我大概看了一下,他们朝服的颜色五颜六色的,就是没有紫袍。
  那也就是说,除了一品,二品的大员,其他的诸如雍京的京官,雍京的地方官,外放回京述职的地方官,没有实缺的,闲散的,花钱买功名的小官,这些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似乎也都来了。
  
  我惊奇的说道,“平时过年领压岁钱也没有这么齐全的,这是怎么了?天崩了,地塌了?大正宫发不要钱的白面馍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跪在大正门外面?把路都堵死了,谁也进不去了。”
  
  这一大片人中央,是一些跪的整整齐齐的五品、六品小官,大概有七八十人左右,每个人手中举着一个裱糊的很板正的奏折,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说什么的都有。
  “清君侧。”
  “杀奸臣。”
  “杀贪官。”
  “把祈王承怡逐出京师。”
  ……
  其中最惊悚的是“请太子即刻登基!”
  “啊?”我看了看被他们堵死的大正门,摇头说,“我看他们的那个架势不像来请求太子文湛登基的,到像是跑到大正门来拆瓦片的!”
  
  我爹不论是被下毒,还是龙驭上宾,都很蹊跷,没有明发上谕,内阁没有明文,司礼监也没有批红,大内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比如:——
  我爹可能真的死了,也可能没有死,他要是没死,皇位还是他的。
  文湛登基。
  羽澜登基。
  文湛和羽澜内斗,都蹬腿了,那么我七弟越筝登基。
  越筝被后宫弄死了,最后我登基。
  
  看,文湛登基并不是唯一的结果。
  恭请文湛登基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
  拼命最一件不一定是好事情的人,都不是聪明人。聪明人都在家睡觉呢。
  
  大正门外面不许随便聚集人,也不许随便下跪,更不许举着奏折装忠臣。
  这都是大罪。
  上一次三百多官儿聚集在这里还是三十年的事情,我还没被生出来,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是我爹身边的大太监李芳告诉我的。
  
  话说,我爹有个娘。
  当然,人是人的妈生的,是个人就有个娘。不过我说的我爹这个娘,不是我皇祖母,而是我爹的亲娘。我爹的亲娘是被我爷爷亲手掐死的,还附赠了一个外号——祸国妖姬。
  按照祖宗家法,这个妖姬的灵牌是不允许放入宗庙的。
  可是我爹是孝子。
  当然,我也是。
  于是我爹就非要把这个牌位放入宗庙。
  于是,朝廷的文官叫炸了窝了。
  当时的内阁首辅夏玹亲自带了三百多文官就堵在大正宫外跪着,逼着我爹收回成命,我爹不干。于是,他们就开始哭,嚎叫,我爹一怒,火一上来,就把近卫军叫来了,抄家伙(鞭子,棍子,棒子)对着他们一阵乱打,把人哄散了。
  此后的三十年间,再也没有人跑到这里表忠心了。
  
  我后退了两步,“他们都堵成这样了,咱们也进不去,要不这样,谢孟你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散了或者宫里面有别的旨意你再到王府找我,我现在头晕,先回去……”
  谢孟在我面前一挡,“大殿下你不能走。太子吩咐过,酉时三刻您必须到微音殿。”
  
  太子吩咐!
  又是太子吩咐!
  从前天开始他就吩咐这,吩咐那,没少折腾我。
  冤家,真是冤家。
  从小到大,他除了折腾我,就是吓唬我。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我得想个法子躲一躲。
  
  我看了看天,已经黑了,御林军手中举着火把密集的站着,把那些官员围在中央。我们离他们都不近,他们看不到我们。
  
  我搓着手对谢孟说,“太子说的轻巧。一群人堵在大正门,手举奏章恭请他登基,他自己躲在大内不出来,这些人又不散,我们怎么进去呀?”
  谢孟根本就没有我的烦恼,他看着人扎堆的地方,沉声道,“我们走进去。”
  “啊哈!谢孟,你可真会说笑话,这里堵的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走过去?”
  “大殿下,我这就让他们先抓人!抓了人把他们揪走就能空出地方让我们进去。然后该参的参,该处置的处置,堵在大正宫正门外是不对的。”
  
  我晕。
  谢孟跟着太子混了没有两天,怎么把文湛的那种愣头青的霸道都学过来了?
  
  我说,“这么多人你抓谁?那些可都是雍京城的官儿,不是城南摆地摊的老百姓!谢孟你一没奉旨,二没有司礼监的文书,抓了他们你的官位也没了。”
  谢孟 “那我就回西城卖鱼去!”
  
  然后他手指握住佩刀,来了声吼叫:“——来人哪!”
  还没等谢孟身边的近卫军反应过来,一个仿若雍京三月柳絮的声音飘了过来,“吵死了。再吵我就阉了你。”
  
  我吓得一激灵,冷汗顺着脊梁骨缓缓滑下。
  谢孟当场僵直。
  这种灵蛇一般的声音只属于一个人——总宪天下的左都御史楚蔷生!
  
  扑哧一声,是小轿落地的声音。
  连我一个堂堂的亲王也得在丽宣门外下轿,然后自己爬进那个半人高的门槛,可是就偏偏有人是能在禁苑坐四人肩舆到处溜达。
  就是那只楚乌鸦!
  这个尘世总是如此的寂寞如雪啊~~~~~~~~~
  
  我连忙回头,只见一个四人肩舆被轻轻放在地面上,旁边早有一个清俊的小厮过来伸手,把歪在那个椅子上的人扶了下来。旁边另外还有一个小厮双手捧着一个木质托盘,里面放着一套辉煌的一品紫袍,还有一顶乌纱,燕翅一般的叉轻轻颤动。
  
  那人从椅子上下来,双腿有些不稳,酒气袭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从城南的花街柳巷中拉扯过来的。
  楚乌鸦轻飘飘的说,“祈王殿下,三日未见,别来无恙乎?”
  啧~~~~~~~
  我的后槽牙又被他酸倒了。
  这位楚总宪大约刚从姑娘的身子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布衫麻鞋,发丝散乱,眼神涣散,活像一个吃多了寒食散的魏晋风流。
  
  “祈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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