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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在朱雀大街上遇上了太子表哥——近卫军的裴檀,我找他借了马,快马加鞭的在宫门打开的一霎那就冲了进去。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可是当我衣冠不整的回到玉熙宫(我在禁宫中的寝殿)的时候,结果刚好看见我的冤家太子弟弟,面色沉静的坐在我花园的石凳上,周围是我玉熙宫的老老小小,全都恭敬的跪在他的脚边,连个屁也不敢放!
我犯糊涂。
这帮子人,就是我平时在的时候都不会这么恭敬,这是怎么了?
我发懵的看了看文湛,“怎么了,太子殿下一脑门子官司坐在我这里,你半夜不睡觉,也不让我的人睡觉,你想干嘛?”
“昨天是什么日子?”太子忽然说。
我想了想,“端午。”
然后我又想了想,“你的生日。”
太子的寿辰,嗯,他现在还小,所以还是用生日吧,他的生日可是朝廷的大事,连沉静如水的禁宫都热闹了起来。我爹专门还请了吉庆班进来唱戏,请那些亲戚朋友,王爷公主,外加皇亲国戚,外邦使节都过来喝茶看戏。
只有我溜出去了。
“那你知道现在时什么时辰了?”太子的声音阴沉沉的。
“快三更了。”
见他不说话,我又加了一句,“天快亮了!”
太子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好像一只借尸还魂的妖孽,他忽然大吼,“你也知道!?——”
我更懵了。
“废话,我又不是傻子。”
他那张俊脸狰狞的要命,似乎我剁了他命根子。
我吓得向后躲,结果被他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拉扯了过去,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身上什么味道?你又跑出去鬼混去了吧。”
我看他的那个样子……
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我知道他是个方正人,和他的那个老师杜皬一样的方正。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他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估计他以为我爹和皇后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纯聊天,要不就念佛经,所以观音把他从他娘脚底下塞了进去,于是他就出生了!
多完美!
多单纯呀!
所以他看不惯我这种人。
在单纯的孩子面前,我自然还是有些羞耻心的,我难得脸红了红,才说,“别乱说,父皇都说我虽然顽劣,可是从来不逛窑子。”
我希望他明白窑子的意思。
可是我的话彻底惹怒了他,他翻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
然后他在我耳边大吼,震的我脑子嗡嗡直响——
“你是不逛窑子!!——可是你逛相公堂子!!————”
04
我被打的火气也上来了,我捂住腮帮子和他对吼,“关你屁事!!黄瓜,你这叛徒,又对太子胡说八道!!——还有文湛,你还没登基呢!现在就好像我亲爹一样,对兄弟下手了,对我又打又骂的……”
文湛阴沉沉的看着我,眼神恕
我吞了一口吐沫,马上闭嘴了。
我的内侍小黄瓜说他最害怕的人就是太子。别看太子平时文文静静,沉沉稳稳的,可是有一股煞气,吓人。
文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眼神似乎被水冲刷过,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平静的吓人。
呀!
我一木,似乎看见文湛似乎抽出他一直缠在腰间的好像面条一样的软剑,水盈盈的,轻飘飘的,冷森森的,和他的语气一样,“我这就杀了你!省的将来被你气死,死在你手上!!——”
跪在他脚边的小黄瓜忽然蹦起来,冲着我这边扑过来,大喊,“殿下快跑,太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啊!——”
小黄瓜的肩膀上被文湛的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血出来了。
我目瞪口呆。
黄瓜顺着身体向外倒,把我往外推,“快去找陛下……黄瓜不是叛徒……”
嗯!
他背过气了。
我惊的一跳,扭头就往我爹寝宫跑!
我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就跟在我后面,反正我跑的胡天黑地的,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
整个后宫的近卫军都被我搅的惊慌失措,他们如临大敌,以为有刺客攻到禁宫了。
我冲到父皇寝殿门口,内廷大太监李芳正立在门口,我看准了,就要向里冲,李芳用尽吃奶的力气拉住我,“殿下,你不能进去!”
我甩开他,向里面狂叫着,“父皇,父皇,不好了,太子要杀我!!——”
说着就地十八滚,把李芳踢开,撞开了大殿的雕花门,窜了进去!
李芳在门外惨叫一声——“殿下,回来!”
我当然没理他!
父皇正抱着个白皙的美人儿干的热火朝天,这我都知道!
我就是瞅准了才冲进来的!
父皇享受至极,他气喘如牛,那个美人儿也被干的娇喘连连,我这么一冲进去,完全看到了,那美人纤长的玉腿环着父皇的老腰,星眸微张,樱唇微张,叫了一声‘啊!——’
既无震慑,也无惊慌。
全然柔媚入骨。
真香艳!
不过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我不是天生断袖,是后天被吓的。
其中过程实在太龌龊,不足为外人道。
我自己也懒得去回想了。
父皇好像到了最紧要的关口了,他的雄壮直接插入娇躯,似乎马上就要爽到了,只是被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扯了一下,我大哭,“爹,你是我亲爹,你一定要救救儿子!太子要杀我!!——哇!——”
父皇身体一动,就把我那些不可能见天日的皇弟皇妹们撒在褥子上了。
他用被子把美人裹住,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把我踢开。
“孽子!你给我滚!”
“父皇呀,太子要杀了我呀!——”
我抓着他被子,死活不走。
父皇脸上风云变幻,旁边李芳早就进来了,给他披上外衣,腰间系了丝带,他这才高声叫道,“谢孟!谢孟!你来保护大皇子!别让他在这里哭哭啼啼,丢人现眼!”
“还有,叫太子去上书阁,让他先在文华殿跪一夜醒醒酒再来见朕!今天端午宫宴,又是他生日,他喝多了要离席,我以为他早就回去歇息了,结果他却跑到玉熙宫去闹事,也太不长进了!”
“你们一个两个都闹成这个样子,像什么样子?!”
05
李芳把我拉起来,又给我找了披风围着,他看着我,最后除了叹口气之外,什么也没说,我看见他的老脸上多了三条皱纹。
这个时候,谢孟进来了。
谢孟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
说白了,就是公开拿着小片刀在我爹面前晃悠而不被砍头的人。
他也不是世家子弟,他爹是猎户,她娘的爹在我外公肉摊斜对面买鱼虾。
谢孟长的还可以,至少比我俊,就是左脸颊上有道伤疤有些破相。据说有一年,我爹在皇家猎场打兔子的时候被刺客袭击,他为了救驾伤到的。当时他也就是个驱赶兔子的小勤杂兵,只比戴着棉花装狐狸的炮灰兵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我爹劫后余生,惊魂未定,他死抓着谢孟不松手,一直等到他的羽林卫轰隆轰隆的赶到。所有人一看,都说谢孟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爹的,于是他就成了御前带刀侍卫。
我感觉谢孟比我聪明,因为自从他进了大正宫门那一天起,我就没有见过他说一句话。
谢孟扛着把长刀站在我身后。
其实他保护不保护我的,我到没多大感觉。
反正到了我爹跟前,太子还能真的钻进来把我剁了?
我就不信了……
我正在忿恨激昂的想东想西,外面一道清冽的声音吓得我腿肚子转筋,我刺溜一下子,就躲到谢孟身后去了。
我爹寝殿四扇大门,一共十个门板页子忽然之间被全部打开,太子直挺挺的跪在门口,就像是从地洞里钻出来的妖精,他的背后是30个近卫军,不算很整齐的排成两排,跪在他身后。
而他的膝盖前面则放着他那把软剑,剑刃上似乎还有血。
怪说模。
文湛高声说,“儿臣无状,冲撞父皇圣驾,特来领罚!”
太子的头发被扯开了,墨泼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脸颊上还有一道浅伤,他倔强的紧抿着嘴唇,我怎么看这个表情都是在磨牙,对我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
还有就是他的眼睛……
当他抬头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好像淬火出炉的利剑,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好像我成了诈尸的妖孽,他的眼神是装在棺材板上的七颗丧钉,一定要把我钉死在他眼神背后!
我扯着谢孟的袖子,挡住我的脸,希望太子看不着我,可是我挡了一下,又挡了一下,我从谢孟的身左转到身右,我又从刀的侧面,转到谢孟的背后。谢孟到像一个木雕泥塑一般,可是我怎么转,当我偷偷看文湛的时候,我都感觉他眼神那股透骨的寒意,一个劲的盯着我!
他一定是恨上我了。
我扯着谢孟的袖子,稍微靠近门边一些,小声说,“……这,这可不赖我……是你要杀我的……我受到了惊吓,我被吓怕了才来找父皇的……真的不赖我……”
啪!的一声!
我看见了文湛捏碎了剑鞘上的一粒珍珠!
珠子沫灰土一般落在文湛袍子边。
啊!!——
那可是渤海国进贡的大东珠,一百两白银一颗呢!!——
文湛,你这个败家子!!
那次太子倒是没有跪文华殿,父皇让他在文渊阁跪了三天,等他彻底‘醒了酒’,就让他回去睡觉去了。
皇后知道这事之后,差点把我生嚼了!
说什么我人心叵测,别看我平时一副蠢猪的样子,其实包藏祸心,到皇上那边告刁状,想要除掉太子,自己做储君。又说什么我这个蠢笨如猪,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转三个圈,饶着天空兜三圈,又砰的一下子落在海水里,我也做不了太子!
我就纳闷了!
皇后一定喝多了。
她一会儿说我假装的愚蠢如猪,一会儿又说我其实真的愚蠢如猪,那我到底是真的愚蠢如猪,还是假的愚蠢如猪?
把我绕的头昏眼花。
我为什么要当太子?
做了太子需要初更睡,二更起,不能打牌吃酒逛戏园子,不能插科打诨满大街乱跑,不能哭,不能笑,最重要的是,不能再从我爹手心扣钱。我爹把钱都穿在肋条骨上,他不舍得花,太子也不能帮助他花,如果我要是再不花,他攒那么多黄白之物,做什么呀?
还是俺娘说的对。
原谅她吧。她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一个女人如果长时间没有男人,就会变得很怪异。
我惊奇!
看样子我爹在皇后生了太子之后就不睡她了,我爹嫌麻烦。睡皇后一次,需要敬事房记档案,算吉祥时辰,熬煮补药,然后把交泰殿收拾的和阴山鬼洞一般,他们两个人在一打人的耳目下面开始做那档子事,就是有禽兽般的热情,估计到时候只剩下腻歪了。
不过,我爹不睡皇后,这个事情连我愚蠢如猪的亲娘都知道了,看样子整个后宫中就没有人不知道了。
皇后也很可怜。
那我问我娘,“那你呢?”
谁都知道,我爹根本不会再看我娘一眼!
于是我被我娘用鞋拔子打的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太子在文渊阁直挺挺的跪了三天没挪窝,水米没粘牙。我爹说不让人给他送吃的,还真就没有人敢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何况是太子!
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个罪?
他一定饿坏了。
等我捧着燕窝粥去看他的时候,他的小内侍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外焦里嫩,柔媚无比的烤乳猪!
我就纳闷,我这个太子弟弟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一到关口上就开始犯傻?我爹让他跪三天,他就真的直挺挺的跪三天!他就算跪一个晚上,然后假装晕倒,爬在地上,外面的那些侍卫太监还不赶紧把他往东宫抬?再说,我爹平时那么疼他,还能真的让他跪足了三天?
这个笨蛋!
“你来做什么?”
我一迈进文渊阁就听见他的声音,干涩的好像沙砾。
怪可怜的。
“你不是净想着我死吗?那你来做什么?”
他一贯刁钻,这话也说的刁钻。
他是我弟弟,我做什么想他死,还净想他死?
我那天是被他吓唬怕了,我天生胆小,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我又抓了抓头,这让我怎么回答呢?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