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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昆山是真,可却不是为了学唱昆曲,嗯,不过对外面的人倒是这么说的。我回去,其实是为了逃婚。
阁老小阁老想要把我送给兵部尚书齐陆羽做女婿,我对齐部堂手中的兵马大权,还有 他那个长的好像狼牙棒一样的闺女同样不感兴趣,所以我只要收拾包袱皮回老家逃命去了。”
我听着简直哭笑不得。
杜小公子好好的一株美人蕉,愣是跟着崔碧城混成一棵狗尾草。
不过,我到也明白,他不想要齐部堂的狼牙棒闺女也是幌子,他不想卷入杜家,嘉王还有太子之间的乱斗才是真章。
“我是个废人,得罪了楚蔷生,考不了进士做不得官。阁老,小阁老曾经说过,我这辈子,生不能入杜家门,死不能入杜家坟。这几年我在杜家还能有口饭吃,不过是倚仗着有季璋这个好朋友,小阁老有私心,自然要退让一步。”
杜玉蝉心存怨恨,连他的亲爷爷,亲爹都只称呼为阁老,小阁老。
铛!——
是一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你对他说这些做什么?”崔碧城忽然不高兴的打断杜玉蝉,“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听我把话说完。承怡,季璋人不错,就是有点傻。心眼实诚,为人莽撞,往好处说,这叫忠肝义胆,侠骨柔肠,其实就是替人冲锋陷阵,挡枪挡剑的炮灰。”
崔碧城一把想要捂住杜玉蝉的嘴巴,却被杜玉蝉躲开了。
别看杜小公子平时一副文弱豆芽菜的模样,其实精通六艺,能骑马,能射箭,比整天拨拉算盘珠子的崔碧城敏捷多了。
“不过我不担心季璋,他再傻,终究还有人呵护他。”
老崔是个大好人?!
老崔心眼实诚,为人莽撞??!
老崔还能忠肝义胆,侠骨柔肠?!
杜公子,你确定你口中的人不是我姬承怡,而是崔碧城?那你一定对老崔恨之入骨,你这是在毁他呢。
嗯,我握拳,我点头。
我坚定心中的想法。
杜玉蝉在说反话臊崔碧城。
杜玉蝉说,“大殿下是好人。整个雍京城,除了崔碧城,也就只有大殿下为人厚道了。我想把我妹妹托付给大殿下,请您费心照顾。给她吃喝就好,别让她饿着,也别让她再见杜家人。只要阁老、小阁老见不到她,太子殿下终究会念在一载夫妻的情分上,不再为难她了。”
我看着杜玉蝉那张神佛一般的脸,寻思着,“玉蝉,你这话里有话。”
杜玉蝉但笑不语。
一阵风吹了过来,飘下一片桃花,有一朵落在杜玉蝉的头发上,他自己伸手指,把花瓣捻了下来。
杜玉蝉把花瓣递给我。
迟了一下,我终究还是接了过去。
我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东宫侧殿那位宫装美人。
她也转过身,偷偷的看着我们。
储妃的脸极美,像太庙挂着的那些端庄,文静,绝色,雍容华贵,带着长长而尊贵的封号死去的历代皇后们。
远处,水镜台的丝竹声响热闹到了极点。
漫天的烟花,光华夺目,象征着帝王的隆宠,高不可攀,却盛极一时,绚烂繁盛,可是,一时半刻之后,终将归于静寂。
就好像一盒墨汁滴入东海,什么也看不见。
哦,话说回来,要是再能看到东海被染成黑漆漆的一锅墨,才叫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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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碧城和杜玉蝉入夜之前离开了。
我回水镜台宫宴那边去看我娘,我和她说一声,为了不打扰她和我爹的春宵,今天晚上我就回玉熙宫睡觉。
宴会还在继续,水镜台上才子佳人情意绵绵,台下是玉液琼浆,酒酣耳热的人们。
初春的夜晚有些凉意,我父皇拥着白色的狐裘坐在那边,原本在他手边的杜贵妃已经离席,我娘还陪在他身边,却也换下那一身要人命的什锦果脯装束,穿上了一身还算质朴的绯色凤袍。
我过去对她敬了杯水酒,又对我爹狗腿了一番,这才尽兴而回。
自从我搬出了玉熙宫,那里就没人住了。本来应该赏给未成年的皇子,或者是公主住,可是比我小,还没有自己宫殿的皇子就是越筝,他一直跟着他娘住,所以玉熙宫就空了下来。但是不知道是谁的命令,这里一直没空,反而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被褥都是新做的,还烧着暖熏炉。
刚才喝了几杯酒,没喝爽快,如今又有些心烦气躁的,于是我翻出自己私藏在这里的汝窑酒壶,再让人从酒醋面局那里搬过来几坛子太雕酒,就在园子中牛饮起来。
我脑子乱,乱的跟一个大麻团一样。
我就感觉,自打我出娘胎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那时,太子用我的私账逼你就范,想来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就说,私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可这全天下的人你尽可以随便喜欢,唯独不能喜欢上他!
这本来是很荒谬的两句话,比杜玉蝉告诉我,其实崔碧城是个大好人,而且心眼实诚还要荒谬。
我应该像对待老崔平时说的那些废话那样,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它们应该像狗肉一样,穿肠而过,没有半点痕迹。
可现在,崔碧城的这两句话就好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的在我耳边转,赶也赶不走。
我又灌了两口酒,晃晃手中的小酒坛,感觉已经空了,就随手扔在一旁,再去撕另外一坛酒的泥封,此时,却有人扯开了我的手。
我糊涂的看了那人一眼,“咦?文湛,怎么是你?”
他沉默不语,却帮我撕了泥封,把那坛子酒推到我手边,才说,“应该我问你 才是。我以为你和崔碧城、杜玉蝉出宫了呢,结果却一个人躲在这里喝愁酒。”
我,“喝什么愁酒呀,刚才在水镜台没有喝痛快,可肠子里面的酒虫又被勾了出来,馋的慌,这才在这里喝两杯。等会儿我就直接睡了。”
说着,我感觉自己酒劲上来了,全身暖暖的,脑壳从后面开始疼,身体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可喜的是,崔碧城的那两句混账话,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于是,我马上高兴起来。
我热情的对文湛说,“帮一下忙,抱着这两坛子酒,我们到里面喝去。那里暖和,我刚才还让他们取了点下酒的小菜,你要是能吃的下,一起吃点。”
文湛没有抱酒坛,他却一把扯过我,“还说没有喝愁酒,平时你能喝两坛子太雕的,今天一坛就醉了,这不正是酒入愁肠吗?”
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的更紧,我嘴硬,“我没醉。”
“醉酒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文湛说,“别再喝了,我陪你在外面坐一会儿。”
“来,坐这里。”
他坐在栏杆旁边的长椅上,却说木椅太凉,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好像女人一般被他抱着。只是今天这酒喝的我四肢发软,也就懒得动弹,顺水推舟一般坐在他怀中了,脸颊枕在文湛的肩膀上,感觉他的手臂能轻松的环住我,想来这一年他又长个头了,比我高大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笼包一般的玉娃娃了,一股失落感觉油然而生,不禁有些生气。
我每天都很努力的猛吃猛喝,可那些东西怎么就好像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一点都不往我身上贴?
我个头也不长,肥肉也不长。
越来越寒酸。
好像一个没有发起来的憋包子。
文湛的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抚摸着,周围很安静,我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缓慢而有力。
“心情这么不好,是,崔碧城对你说什么了吗?其实,不把账册给我,也没关系,江南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对杜家设的局,崔碧城不过是被他们扯来垫背的。不给,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他死的……”
忽然,我好像听见文湛说话,模模糊糊的说了许多,我听不太真切。
只是知道崔碧城、账册什么的。
我摇头,“不是,不是账册,是别的……”
“表哥说,我喜欢上了太子……”
我只感觉揽着我后背的手陡然一紧。
“他还说,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很久之后,才有人在我耳边问,“他说对了。”
“不对,不对!我们是亲兄弟,我们这样做,活着为万人唾弃,死了之后也会被大郑列祖列祖遗弃!”)
我连忙摇 头,挣扎着想要从那个人怀中起来,可是却被他死死的抓住,朦胧中,我看到一双令人心悸的眼睛。
文湛的面容雪一样,像刀锋一般冰冷,可是他的眼神却是狂乱的,像火焰。
“承怡,无论你怎样逃避,你我确有夫妻之实!”
我已经被太雕侵蚀的破败不堪,可我竭尽全力让自己清醒,我双手抓着我文湛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可是,我们已经‘和好’了。我们已经回到了原来,我还是你的怡哥哥,我……”
我被他吻住了,再也不能说话。
那是极尽侵略性的吻,就好像兽在啃噬他的猎物。
文湛看似斯文有礼,有时候甚至还会温情脉脉,礼贤下士,其实骨子里面却有着顺着昌,逆者亡的冰冷,有一言二语不合,即会执行法度,惩罚他人。
我觉得,他已经快要扼死我了。
他这才放手。
他的手臂铁一般锢着我,让我看着他的双眼。
我看见了他的笑。
“承怡,你已经有三个月没让我碰你的身子了,你甚至都没有仔细想想,这段日子,对你的男人是怎样煎熬?你实在太残忍了!”
我被他吓住了。
“文湛,你想做什么?不要!……”
他陡然打横抱起我,几步走进内殿,把我扔到铺好的被褥上!在我翻身想要逃跑的时候,他单膝上来,压住我的双腿,而他则手脚凌厉的用白绸绑住我的双手,拉高,捆在支撑帷幔的雕花柱上。
我再奋力挣扎,衣服很容易被扯下来,双腿也被掰开,他从旁边的盒子里面拿过来药膏,涂抹进我的身体,同时也抹在他已经贲张的凶器上。
也许是我喝了酒,被他进入的时候,疼痛感觉并不那么强烈,只剩下一股强烈的被侵占,被控制的冲击。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在花样百出控制我的欲望。
到最后,我只能全身颤抖着承受他,承受着风暴般的肆虐,再也无力从他的身下逃出生天。
在我最后哆嗦着倾泻了所有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昨夜的太雕,昨夜的烦恼,还有欢爱的回忆都已经支离破碎,身边的被褥是新的,身体是洁净的,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做了一夜并不美好的春梦。
只是,心底的枯竭,却让我意识到,那并不是一场,醒来就可以遗忘的梦。
我掀开被子,扯过一件长衫披上,就 要下床。可我发现,我的双腿酸软到极点,刚一沾地,就疼到打颤。
“承怡,别逞强。”
文湛忽然进来,他连忙到我床前,单膝跪下,小心扶住我的双腿,我这才看清楚,我膝盖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印记,属于他的痕迹。
他一手扶我的腰,他的手心很热,让我的颤抖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仰起头看着我,“你今天不能下地,想要什么告诉我,别逞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再面对他。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文湛抬起眼帘,眼神闪烁的对我说,“我知道你期待我给你什么,但是抱歉,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永远不能再回头。”
“承怡,你是我的,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说完,他低下头,在我的膝盖上,印上了滚烫的一吻。
我有一种被他打上了烙印的错觉。
……
大正宫里唱大戏的第三天清晨,杜玉蝉就背着他的包袱皮,在雍京码头上船,沿着运河南下回家乡昆山了。
崔碧城没有送他。
老崔被抓了。
不过,来人说的是‘请’。
哦,如果说六个差役,手持海捕公文,扛着五十斤的重枷,一脸的凶神恶煞的模样把老崔架走也算‘请’的话,那么老崔就是被顺天府尹于正‘请’到顺天府喝龙井茶去了。
老崔泪洒留园,临走的时候还哭诉,“自古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算是明白了,我有再多钱的也白搭!我哪怕有个七品官服,这帮孙子也不敢这么对待我。”
他还没有哭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