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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妻子双颊泛红,娇艳欲滴,仿佛一朵怒放的牡丹。罗擎云只觉喉咙发紧,追过去一把她捉住,圈在怀里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呢喃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妙如果然就不动了,静静依偎在他怀里。鼻端被男人独有粗犷的气息萦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室内只剩下两人砰砰的心跳声,和墙壁上烛花灯芯爆裂的声响。
妙如自从洞悉这桩婚姻里,可能有政治因素掺和其中,她心里一直惴惴的。加之进门的方式不太顺利,在罗府她尽量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
对于这桩婚姻,她本就没啥信心。罗国公此前这番作为,更是犹如雪上加霜。
连带对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发没底气起来。犯了现代人常犯的毛病,一遇到感情考验,就开始退缩,钻进坚壳里面不出来,总想着该怎样保全自己少受伤害。
若是现代夫妻也跟古人一样,下堂、和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有孩子的问题,还有家族利益、生存和双方亲人颜面的问题,恐怕也会对经营婚姻多花些心思,倾注更多耐心吧?
就像她这样,嫁到罗家本就是退无可退。被毁过一次亲,加上皇家郡主的身份,亲事闹得沸沸扬扬。只有过得幸福,才会堵住许多看笑话人的嘴巴。
可是,她又不愿意委屈自己,戴着面具佯装幸福。是以进门之后,她竭尽全力讨好小姑、忍耐婆婆、跟妯娌婶婶改善关系,企图争取夫家众人对她产生好印象,一家之主公爹能把她当成自家人。
两世孤独,好不容易找到的依归之所,她自是拼尽浑身气力,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地走到今天这一步。眼看快成功的努力,被别有用心的传言,差点片刻间毁灭殆尽。
让她想起初入异世那段时光,彷徨无助、孤身奋斗时的心境。于是,开始怀疑一切,极度缺乏安全感。
若是遇到的是一渣男,怯懦、愚孝、家族利益面前,妻子都要靠边站。那么谣言初起时,首先被人抛出来当炮灰,会不会是她这刚进门的新媳妇?
想到这里,她浑身战栗,抱着罗擎云腰身的手臂,在不觉间又箍紧了几分。
身旁的男子好似感知到了她的恐慌,抽出手掌在她背上轻拍,仿佛哄着婴孩入眠一般,嘴中还安慰道:“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做得很好。那场辩驳化解了殿下的危机,也解了咱们家尴尬的处境,爹爹明白以后会感激你的。能娶到你,是为夫三生有幸,不要东想西想……”
妙如抬起头来,怔怔望着他:“我只想过安稳日子,没想故意去找婆母碴儿的,若她又做出绑架之类招祸的事来,受累的还是咱们全家。”
“为夫知道,本打算殿下顺利登基后,再跟姓曹的一家人清算。没想到他们竟敢找上门来。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曹淳那阴险小人,开始狗急跳墙了。又想拿那样东西威胁爹爹了。”
闻言,妙如有些慌张:“那怎么办?这事若是闹大了,被其他人知道,到时我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
“关你何事,别总把‘死’拿在口头上。现在殿下正是用人之际,不会对咱们罗家怎么样的”罗擎云轻声安慰她。
“以后怎么办?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尤其是六殿下越来越大,只要有心人一挑拨。”妙如蹙起眉头。
“这倒是个难题有把柄在人家手里,终归不太稳当。不过,此次太子还真顾不上咱们罗家,邱家、万家怕是逃不掉了。到时八家勋贵怕是只剩五家了。”罗擎云忍不住喟叹道。
“五家?邱家也跟着掺和进来了吗?”妙如心里打了一个突。
“可不是?邱家不比以前了,老侯爷过世后,他子孙中成器的不多,日渐开始没落。听了姻亲沈阁老一忽悠……”罗擎云收集来的情报,原原本本告诉了妻子。
“沈家到底想干什么?”妙如眉头微蹙。
把话说开后,罗擎云也不再避忌她了。想着反正妙如已被牵扯其中,还不如多告诉一些内情。好让她提前做好防范。
“沈阁老被庆王的人揪住把柄,被迫跟他们同伙了。不过,若是聪明的话,他应当及时迷途知返。或许,太子殿下还能留他一门生路。”
“聂姐姐儿子的事,沈家若是早跟东宫忏悔,恐怕走不到今天这步……相公,要不咱们把失去“孝玉”的事,也跟太子殿下报备了吧趁着现在他不敢对付罗家,尽早将此事过了明路。到时,即使被人揪出来,咱们也有人保着,不至于被动。”
听到这个提议,罗擎云眼前一亮,揉了揉她头顶的乱发:“你果然是个伶俐的,这时机确实刚刚好。他正需要咱们的助力,又还没正式登基。不过,并不需要全部自首,为夫还有个更好的法子……”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来,在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妙如听闻,当即拍手叫好,又补充道:“我跟你一道去吧之前在殿上,我向他献了一策,算是立了一功。或许能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也好可能比起为夫,在殿下心中你更值得他信任。”罗擎云自嘲地笑了起来。
经守在殿外的太监递话,夫妻俩获准前往东宫谒见。一路上,两人手牵着手,本来心里的惴惴不安顿时少了大半。
说服太子殿下后,妙如正打算告辞回裕和殿。那个方向突然冒出火光,随后就有浓烟滚滚飘过来。
“走水了,走水了”不远处传来杂乱的呼喊声,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跟罗擎云对视一眼,太子姬翌立刻感到不对劲。
“凌霄,把皇姑送到皇祖母那儿安顿后,马上回来覆命。有重要的事安排你去做看来今天晚上,有人真要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尘定
许多年以后,再次回想起这天晚上的遭遇,以及他们所经历的悲欢离合,妙如心里仍有余悸。
罗擎云把她送到长宁宫后,妙如立刻恳请母后,找个地方将她藏起来。
果然,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宫中侍卫到长宁宫来搜查。他们告诉太后身边的莫姑姑,说狐妖作祟,杀死了守在裕和殿的侍卫宫女,乘乱逃走了。
幸亏把妙如送来时,罗擎云当场就将东宫欲擒故纵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
太后听后勃然大怒,拄着龙头拐仗,就要去教训庆王那个不孝子孙。
“母后,这流言早传开了。之前没人告诉您,是担心您老的身子骨。既然兰蕙已经化解了。您就且放宽心些。太子殿下定不会有负皇兄所托,他会将局面扭转过来的。”
“你皇兄子嗣不多,当初把翃儿遣离京城,就是怕他们兄弟相争。”老太后叹息了一声,“他是不想让靖王的悲剧,再发生他儿子们的身上。没想到……唉,都是他身边女人好虚荣。哀家知道,德妃也没到后位,心里这些年一直有疙瘩。”
妙如恍然,突然醒悟过来。
可不是嘛德妃作为公卿贵女,早早替玄德帝生下子嗣。最后反倒让晚来得子的罗逸茗母仪天下了。
她心里如何不恨?
想到这里,她抬头瞥了眼罗擎云,对方脸上也是震惊不已。不过,他马上收起了讶色。看来,是想通了其中关节。
就这样,妙如躲在长宁宫的暗室里,平静地过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当她被莫姑姑请出来时,外头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太子妃聂氏亲自到长宁宫来接妙如。
“让皇姑受累了,殿下让臣妾过来,跟您道声谢。多亏您透露鉴别矫诏的方法,不然,此事还不那么容易解决。”太子妃容光焕发,跟上次见到时一脸惨淡的表情,不可同日而语。
见妙如面露狐惑,她又笑着解释道:“昨晚,多亏沈阁老使人,连夜报信,说庆王那边的人怕长则生变,打算逼宫。他们派了宫里的内线,在关你的裕和殿里放了一把火,还把宫女侍卫杀死了几个。没过多久,庆王带一支人马,强行进宫要捉拿你。说是虚谷道长算到,狐妖会在晚上放火烧殿,逃出来大闹皇宫,他们是来保护皇祖母,和奉先殿的祖宗牌位的。”
听了她所讲述的经历,妙如只觉后背发凉:若不是罗擎云来探望,此刻她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
“虚谷道长现在怎么样了?”
“他和冲虚道长都下了诏狱。大行皇帝的法事,将由龙泉寺的主持,带领各地赶来的高僧接手。您的师傅慧觉大师也进宫了。”
妙如顿时满心欢喜,心想,有师傅这位得道高僧压阵,看谁还敢来质疑她的来历。
“慧觉大师想见见皇姑,臣妾特来请您到前殿去的。”太子妃最后说道。
昭明十九年这个春天,京师到处都是白幔飘飞。
百日国丧守孝期间,民间除了禁器乐,官宦之家百日内不得嫁娶;太子姬翌在肃清庆王乱党后,择吉日登基为帝,史称“元睿帝”。尊前皇后罗氏为太后,前太后为太皇太后。新皇上以仁孝治国,亲写祭文,朝暮祭奠。凡有品级男女皆入朝随班,三品以上官员则需亲往皇陵举哀。
妙如后来听说,庆王逼宫不成反被擒。在先帝陵前大骂在沈阁老,指责其乃乱臣贼子,挑拨天家兄弟。原来,在逼宫的前一个时辰,沈潜暗中派人向东宫投诚。通风报信,告之庆王他们的计划,让东宫这边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做出拉拢锦乡侯的样子,沈潜向庆王投诚,取信于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关键时刻再次倒戈,向元睿帝表示忠心,顺道洗清了以往的污迹。摇身一变,成了对新帝有拥戴之功股肱之臣。
妙如心想,果然只有厚黑学功夫到家的,才适合在朝堂混,像沈潜这样翻云覆雨的手段,才是位极人臣的实力。不说把他们两口子诓了进去,只怕元睿帝至今也没办法,不得不用之,同时又得防着。奈何不了他,反倒成了骑虎之势。
接着,元睿帝以雷霆手段夺了东昌伯府的爵位,以假造矫诏、咆哮先帝灵堂、勾结武将逼宫等罪名,将庆王贬为庶人,押往永陵终身圈禁。庆王府两皇孙和女眷贬为庶人,发配宁古塔充军。庄家、高家满门抄斩。
新帝之所以会对四皇子网开一面,据说是先帝留下的遗诏中,特意叮嘱的,要他留自己兄弟侄儿几条性命。
对镇国公罗燧来讲,这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一喜一忧。
喜的是儿媳的污名洗清了,罗府不必再为难了。而且有传言说,新帝有意加封儿媳为大长公主,被她给推辞了,可见圣眷正隆。忧的是担心多年的把柄,换到更厉害的人手中了。尤其是这段日子,见识到沈首辅的手段,更是让他心惊肉跳,整夜都睡不着觉。
“去把妙儿从龙兴寺接回吧先帝二十七天热孝已守完,她该回府主持中馈了。”罗燧一脸疲惫地嘱咐儿子。
罗擎云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答道:“岳父大人前几日得了伤寒,她已搬回郡主府了。过段日子,是她生母的忌日,他们全家人想一同祭奠一番。”
镇国公抬起头来,脸上不掩错愕的表情。他沉默了半晌,把手一挥:“去吧就当你们新婚住对月吧替为父好生问候钟探花。”
话虽这样讲,罗燧心里哪有不明白,妙如为何不肯回来。
他后来又想了一想,反正按照大楚规定。公卿勋贵之家有三个月的孝期,儿媳作为皇家郡主,却要服九个月的大功,接她回来也是在府中守孝,还不如冷她一冷,去去她的傲气。
他最看不上儿子碰到儿媳时,那副妻奴的模样。最近一段时日,也不知他整日在忙什么,成天见不到人影。
得到父亲的许可,罗擎云像得到了特赦令,也搬到了郡主府,同妻子住在了一起。
“郡主,郡马爷来了”春渚一声通禀,将妙如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迎出了屋。
罗擎云走了进来,任妻子为他脱下外面的大麾。替他取下外套,妙如交给身边的丫鬟收了起来,然后把人都打发到外间去了。
“在画什么?”他好奇地望过来。
“听说我能画没见过的人,舅舅和明俨要我把亡母画出来。”拉着他的手,妙如把对方引到案桌前,将半成品的画作指给他看。
“怎么画出来的?”罗擎云见到后,很是惊讶,不解望向妻子。
“还不是舅母,她非说表妹眼睛长得我母亲。爹爹却说明俨眉毛像,我是鼻子像,东拼西凑才画成这样一幅,谁知舅舅看了却说不像……”妙如话家常似地倒给他听。
“可能时间长了,舅父记不得了也不一定。三婶还说,皇后娘娘长不像我母亲,为夫反而更像一些。可能她日日见到我,习惯了就觉得我像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