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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急救。
然而小十八在最初因为疼痛呻吟了几句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比刚才还烧得厉害,面色苍白,浑身打着冷战。折腾了半天,仍不见丝毫好转,反而越加恶化,太医完全束手无策,过了中午,就眼见着只剩一口气了。
“皇上……”太医颤颤巍巍伏地磕头,“十八阿哥是因急性痄腮之症引发了脑炎……怕是华佗在世都回天乏力……已经……已经没救了……呜呜呜……”
康熙用手紧紧捂住胸口,眉间纠结扭曲,好容易缓上一口气,抬脚狠狠踹在太医肩头:“滚!!”
“皇上保重啊……”被踹倒在地的太医又爬起来跪好,老泪纵横。
康熙将奄奄一息的小十八抱进怀里,直到那孩子最终停止了呼吸。眼泪瞬间滑下,滴在小十八的额头,帝王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哽咽难忍。寤生心中酸痛无比,握着小十八毫无知觉的手,泣不成声。
在小十八离开后的仅仅两天里,康熙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眠不休批阅完堆积如山的奏折,然后睁着眼靠进躺椅里,眸中消灭了一切神采。
无论李德全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急得一把年纪的李总管只能在帐殿外长吁短叹。
寤生在帝王身旁半蹲下,忍着几欲夺眶的眼泪,握住康熙的手,轻声唤道:“皇上……去榻上歇一会儿吧。”
许久,康熙缓缓转眸望向她,神情有些恍惚,“丫头啊……”然后抬手抚上她的头顶。
“夜了,寤生扶您去歇着吧。”寤生眼眶微红,却仍努力笑着。半晌,见康熙颔首,忙将他扶起,为他宽了外衣脱了靴子,侍候他在床上躺下了。
“丫头也去歇着吧。”康熙握了握她的手,轻轻扬唇。
寤生在床边坐下,为他掖好被角,微微一笑:“皇上,等您睡着了,寤生再走。”
康熙便不再言语,唇边噙着一丝淡笑轻阖上双眼。寤生趴在床沿,看着他原本英俊精神的面容第一次显出几分憔悴沧桑,心中便觉一阵酸涩。
等到康熙睡着,她才默默起身,转身间猛然感到余光里似有寒芒一闪,顺着那光芒倏忽看去,顿时悚然一惊——只见大帐那厢不知何时裂开一条缝,宛若针尖麦芒一般的眸光从裂缝中射进来,刚与她的视线对上,那寒光便消失了,接着从帐外传来渐远的脚步声。
寤生冲出帐殿,几步到了帐后,就见一个身影转过不远处的一座帐篷消失不见了。
太子……她不禁蹙起眉,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何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
在原地立了片刻,心事重重地离开,行了没多久,抬眸就见前面走来一人。月色清渺,看不清来人的面色,只是那俊逸的身姿很容易辨认出来是十三胤祥。
“十三爷吉祥。”寤生上前行礼。
十三微微点头,并未发一言,与她擦身而过。寤生心中有些狐疑,不禁唤住他:“十三爷这么晚了是要往哪里去?”那个方向,不是正对着康熙的帐殿么?
十三脚下一顿,微微侧过脸,低声说了句:“你别管。”
寤生怔忡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心头立刻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疾步追上十三,伸手将他拉住,低声道:“你做什么去!”
十三看了她片刻,面无表情仍是重复那句话:“你别管。”
“刚才那一幕你都看见了对吧,你是想去向皇上告发太子?”她紧紧抓住青年的胳膊,眸光复杂,语气也不觉冷厉,却仍是尽量压低了声音,“你何苦去出这个头?一旦你告发太子,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应该知道皇上对你的印象会大为改变,或许将不会再信任你。因为即使太子再不好,在皇上心里那也是不同的!”
青年凝视她良久:“你不懂。”
“不,我明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总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我们,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人。”十三沉吟片刻,扬唇淡淡一笑,“你既然明白,就不要阻止我。”说完,掰开她的手指,绕过她走掉。
一夜无眠。
寤生辗转反侧直到天将破晓才迷迷糊糊睡去,只是十三那坚定地背影一直萦绕在梦里,最终在帐外一片嘈杂声中愀然梦醒。
小六子来唤她速速收拾东西,帝辇即刻起驾回京。还说今儿一大早皇上龙颜盛怒,将所有皇子以及大臣侍卫、文武百官召集在帐殿,并数太子所有暴戾之举,废了胤礽太子之位。还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以及太子党中几个侍卫大臣立行正法。
寤生恍然意识到,最担心的这件事,终是在阴霾蔽日的这一天来到了。
回到紫禁城,胤礽被囚在了上驷院,由胤禛与胤眩餐词亍M庇钟谖缑牛侍颖环现掳湔烟煜隆�
这时候,有些选边站的大臣就开始蠢蠢欲动,多数趁机向康熙举荐八阿哥胤禩,赞其贤明仁义。紧接着,大阿哥也坐不住了,抢先向康熙告发老八,说曾有相面人张明德在为老八相面时说过很多大逆不道之词;而且,上次胤礽为救十七而被暗箭所伤,正是老八让人下的手。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阿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老三胤祉告发其用巫蛊之术魇害胤礽,才令最近被关在上驷院的胤礽犯了癫狂之症。当下,康熙就将胤眩耐蹙舾锪耍⒔丈碛慕费|所属包衣佐领,也分割出去。
九月二十九日这天,所有皇子都被召集在乾清宫东暖阁。
寤生看似镇定地立在暖阁外,只是手里的绢子已经不觉被绞得发皱了。隔着暖阁的门,她能听见里面传来摔茶杯的声音,以及康熙怒斥皇子的声音。她一边祈祷胤禛无事,一边又不禁担心康熙的身体,心里早如一团乱麻。
过了许久,暖阁的门忽然开了,十四被两个侍卫驾了出来,押在外面穿堂的长凳上,另有两个侍卫举起板子就打。紧接着,康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即日起,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八子胤禩、皇十三子胤祥,禁足!”
众人退出暖阁的时候,寤生忍不住抬眼去看胤禛。不过是匆匆一瞥,他依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令她纠缠不安的心情在刹那间奇迹般地平复。
不消片刻,所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闻得外面板子重重落下的响声。可以想象得出,十四一定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忍受着。
寤生咬咬唇,转身低头进了暖阁,拿着托盘悄无声息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抬眸见康熙撑着额头阖眼坐在圈椅里,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经过穿堂,见两个小太监正扶十四起来,顿时脚下一滞,心中不自觉地隐隐泛疼。
十四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嘴唇无声地张阖了几下,用口型道:“别担心,这点痛我还受得住。”
寤生眼圈一红,却仍笑着轻轻点头。
目送着十四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离开,她不觉叹了口气,转身往清茶房去了。
晚上康熙批完奏折,寤生将刚熬好的燕窝粥端去。将碗轻放在几案上,她对着正坐在椅中闭眼揉着额角的帝王低声道:“皇上,用点粥膳吧。”
“免了。”
寤生眉心微蹙,上前走到康熙身后为他按摩起来,轻言细语地道:“皇上,您都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还是多少用一点吧,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片刻,帝王握住肩头纤白的小手,紧紧攥着,却未发一语。
寤生迟疑了半晌,嘴唇嗫嚅了几下,也未能说出话来。
“丫头想说什么。”
“……皇上。”她在康熙面前蹲下,抬眸看着他,“寤生有几句话这些天一直想对皇上说,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开口,而且寤生又怕皇上听了会生气。”
康熙抚着她的发,唇角轻扬:“说吧。”
她暗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皇上,寤生是个下人,更是个外人。寤生只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上说这些话,不吐不快。太……二阿哥是个怎样的人,寤生并不清楚,然而有一件事,寤生觉得皇上错怪了二阿哥。”
康熙微微挑眉:“何事?”
“就是十八年前皇上首次亲征噶尔丹的时候。皇上在途中生病,二阿哥和三阿哥去看皇上。皇上您说二阿哥当时‘即无忧戚之意,亦无良言宽慰’,还说其‘绝无忠君爱父之念’就从这件事开始。可是寤生觉得,您应该是错怪二阿哥了。您当时所患热症,发烧必会导致脸色潮红,二阿哥一定是误以为您面色红润身体康健,所以才会欣喜。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孩子,又不懂医术,有什么心事都是表露在脸上,以为自己的皇阿玛身体很好,他当然感到欣慰了。”
康熙静静地盯了她半晌:“丫头在为那混账说好话?你就不怕朕生气,把你也关起来?”
寤生摇摇头:“皇上,寤生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已,若是不说,就有欺君之嫌。寤生也知道二阿哥做了错事,不然皇上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但是那件事,大概真的是皇上错怪了他。您还记得那次从箭亭回来,寤生最初不也没有发现皇上其实是发热吗?更何况二阿哥那时年少,又是匆匆赶去,没有发现皇上生病也是可以理解的。寤生并非想替二阿哥说好话,只是不想皇上为了这样一件事伤心生气至今。”若非如此,这几日康熙也不会在睡梦中唤胤礽的名字了。而她知道,康熙对于胤礽所有芥蒂的开始,都是源于这件事。
帝王面容微动,片刻后,忍不住将她拉起拥进怀里,脸埋在她的发间,双臂越收越紧。
寤生一动也不能动,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却似有一股悲凉缓缓蔓延开去。
良久,帝王闷闷开口:“丫头……”
“嗯?”
“你这样,让朕该怎么办?”让朕如何舍得放开你?
寤生闭了闭眼,沉寂在心底某个角落的钝痛忽然觉醒一般,难受得差点令她窒息;而同时,又感到一种无力的疲惫,宛若洪水退去的大地,一片苍茫。
她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只要那个人能够好好的,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也终于明白十三那句“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人”究竟是何意——他们说到底都是冷酷无情的,可以随时放弃一切,包括对于各自而言最最珍贵的东西。
是的,自从当初帝王让她许下承诺开始,她就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
第65章突生不测
这些时日以来,康熙寝食难安日渐消瘦;寤生尽心尽力地照顾,每日都要轻言细语劝说康熙用膳;就连帝王午睡,她也是守在床边,一刻不离。
康熙梦呓中常唤“胤礽”,有时用着膳也会走神。寤生知道他是担心胤礽,却也不敢点破,只尽职做好自己的事而已。
十一月份的时候帝王终于忍不住召见了胤礽两次。到了十一月中旬,胤礽得释,被圈禁的皇子除了大阿哥全部解禁,还复了老八胤禩的贝勒爵位。就连令寤生无比担心的十三,也被解禁。只是她能很明显感觉到,康熙对胤祥,已不复从前的宠爱,甚至在看向胤祥的目光中还多了一丝防范。
此时朝堂上原本一致推举老八胤禩的声音弱了些,很多人也都渐渐看清了局势,将明争再一次转为暗斗,一时间又变成波澜暗涌的局面。
寤生很长时间都没能跟胤禛说上一句话,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偶尔打个照面也不过是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只是看着彼此无事,倒也安心。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胤礽已无悬念地被复立为太子,帝将此昭告天下,同时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同年十月,册封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俄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裪、皇十四子胤祯具为贝勒。
御花园的寒梅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时光伴随着寤生每日勤劳的脚步如溪流一般无声流淌,动荡的四十八年终是过去,一转眼,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四十九年也到了尾声。
十一月下旬康熙遏陵,仍是怜惜她畏寒受不得冻,令她同往常一样留在皇宫没有跟随而去。
这日午后,寤生正在屋子里做针线,凝香得了空来看她,两人许久未见,自是亲热,拉着手坐在床上说了好一会儿话。
正说得高兴,凝香忽然一拍额头:“……哎呀,你瞧瞧,我只顾跟你说话了,连正经事儿也忘了!”
寤生抿嘴直笑:“你们家那位跟皇上遏陵去了,你也越发闲散了,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凝香嘿嘿一笑,随即眉飞色舞地道:“你知道不?京城里前不久开了好大一家脂粉店,卖得都是上等的胭脂香粉,各种各样的,种类可多了!就在朝阳门里街附近,也不算远。今儿正好天气晴朗,你若得了空,我就带你去瞧瞧!”
寤生虽然不爱脂粉,但听说能出宫自然心动。只是没经过康熙允许,这样岂不是算私自出宫?
凝香见她踟蹰,笑着道:“你反正在宫里也是闲着,四哥虽说这次没有随驾,但也不便常跟你这儿来,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