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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
胤礽正在思考的是圈地的事情。清兵入关,真是一穷二白纯是来当强盗的。别看现在一个个号称名门贵族,至少在关内的,产业都是夺了人家的。农业社会最根本的生产资料——土地,绝对是他们抢了人家的,形式就是圈地。把各种土地号称是“无主”据为己有,不但八旗整体掠夺,内部还为分赃问题大打出手,这就是换地。
强盗可以靠打劫为生,一旦想从良,就不能再这样干。因为弊端很大,极易引起反抗。说句难听一点的,你剃他头发改他祖宗他也忍了,你要饿死他……史上农民起义无不是因为大家活不下去了的。
于是就有了停圈。这在清廷看来已经是“德政”了,却也不是你说停就全部停了的,后来陆陆续续也在零星圈了一点,康熙末年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同时架不住还有后续的麻烦,现在要处理的是“退还”。
满族本是游牧,于耕种上并不精通,大家抄家伙抢来的土地,不是为了干活的,是为了享乐的。旗人又有种种特权、福利,打理田地就不上心,很多土地就荒了,造成了资源的极大浪费;又有,雇了佃农或者安排自家家奴耕种的,田在旗人名下,就不用纳税,这对国家非常不利。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退还了。这回拿来开刀的就是康熙已经颁过旨的“永行停圈”的耕地,圈了的给我吐出来,统统交税!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让人家吐出来,无疑是一件缺德的事情,事涉统治根基的八旗,需要谨慎处理,胤礽斟酌再三才落下第一笔。
写完批示,揉揉手腕。就听到外面来报:“皇太子在外头求见。”
“他有什么事儿?叫他进来罢。”
弘旦来说的就是鄂伦岱的事儿,用词很委婉:“儿子想,叫他这样四处找门路也不是个办法,他本是闲不住的性子,在京城里四下转悠,倒要闹得人心不静了。不如给他一个外任,远远的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
胤礽一声冷哼:“眼不见就能心不烦了?他到哪里能不惹出点儿事来?往年他做了多少犯忌讳的事,无不因先帝格外优容才平安至今。他要是安安份份地呆在家里,顶多跟法海唱唱对台戏,要是放出去,惹下祸来我就不得不处置了他,有意思么?”
“是儿子想岔了,可是——”看着父亲的脸色,弘旦还是说,“他已是心中不安了,佟家那几位,几十年来被优容得任性使气,这样冷着,憋出毛病来真能豁出去闹事的,还请汗阿玛三思。”
“唔。”这个佟家,真是豆腐掉进灰里——吹不得打不得。总要看几分情面的呀!胤礽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憋屈透了。
咬牙狞笑:“知道了,容我想想。”
没两天,鄂伦岱就接到了一道旨意:去当广州当将军。想当年,鄂伦岱与佟国纲父子相争,康熙出来和稀泥,把鄂伦岱远远地打发到了广州,算是隔开了这一对火爆父子,直到两下冷静了下来,鄂伦岱才被调了回来。现在胤礽又把他放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地方去。
鄂伦岱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子不是糊弄他,还真给他弄了份外放的差使。虽说不能去捞个军功,到底是有了实差,有个站脚的地方才能图谋后续不是?虽然……远了一点儿。
胤礽在澹宁居里接见了即将出京的鄂伦岱,也是勉励再三:“国家多事,正要有人为朕分忧,广州将军上个月调到了四川,那一片地界也不能没有人坐镇。你对那里熟,多用用心。”
鄂伦岱这回倒没硬犟,乖乖叩头谢恩。
胤礽温和地道:“皇太子这两天念叨起你了,去见见他吧。”
鄂伦岱自然是依令而行。胤礽看着鄂伦岱离去的背影,阴险地笑了:广州,那可是老九发财的好地方啊,也是老九惹事生非的地方!有个与老九不对付的人坐镇,也省得老九再天高皇帝远地四处惹麻烦。
胤礽现在盯着盐法这一块儿,老十二这个不禁吓的家伙把老底都交了出来,揭发老九要插手这个,更多的本钱是要从对外的贸易上捞回来。他不能直接不让老九贩盐,事实上,老九也不是自己出马,而是让门人出面,除非撕破脸,不然不好强令制止。胤礽索性从源头上把他给掐死了——没本钱你做什么生意?
有了广州的贸易纠纷,加上对这位兄弟的了解,打死胤礽也不相信他九弟会规规矩矩地做生意。这位九弟就没有公平厚道过。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明着禁止是没用的,只好跟他玩阴的。
老九挤兑过鄂伦岱,鄂伦岱绝不是大度的人,两相掣肘,又有当地督抚、副将盯着,便出不了大问题。胤礽正好可以腾出这一份心神来处理别的事情。
鄂伦岱走了,皇帝父子松了一口气,九贝子却气了个倒仰:“怎么派了他去!他们佟家人还没祸害够这个朝廷么?先帝都被他们气死了!”翻过来倒过去,把佟家许多不法之事从头到尾骂了一回。
四周人兽走避,无人敢触霉头。
骂够了,允禟才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鄂伦岱是一定要跟自己作对的了,要知道当年这赚钱的生意可是有鄂伦岱的份子的,最后被自己抢走了。允禟磨牙: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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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已经颇有凉意的草原上,雅尔江阿也是咬牙切齿:“咱们走着瞧!”他带来的兵越往前走越歇菜,逼得这位王爷不得不放慢了行程,再择行辕驻扎,等着大部分人适应。
都说善用兵者,天地万物都可为兵,简王就遇到了一个无形之兵——水土不服。身体条件好的,早些恢复过来,已经很是谨慎地与大策凌敦多布的小股部队交了几次手,双方各有伤亡,依旧是个持平的状态。
雅尔江阿一面让允俄等分头与蒙古王公接触,一面与驻在青海的罗卜藏丹津保持密切联系。这个罗卜藏丹津此时还是对清廷颇有善意的,大策凌敦多边入藏的消息还是他传到京城的呢。
罗卜藏丹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策妄阿布坦占了西藏,下一个要倒霉的人就是他了,他不能不为自己着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清廷的手来揍疼准噶尔,让远在京城的那位皇帝为自己干掉威胁。
由于都是小股兵力的试探,火器营反倒成了很清闲的地方了。重型装备暂时没有用武之地,对于马上民族来说,如果不是大部队列阵,倒是弓箭更趁手,庆德闲得整天在营地里转悠。
不但是庆德,随军的宗室们,除了去搞外交的两三个人,剩下的都很闲。他们也有一点高原反应,但是生活条件好,很快适应了情况之后就闲不住了,纷纷向雅尔江阿请求出战。
弘晟他爹不在跟前,为人非常之活跃:“叔王,咱们再等下去,大策凌敦多布就要吃下整个西藏啦,等他修整完毕,实力更上一层。那时候再想轻松收拾他就难了。”
雅尔江阿虎着脸:“轻松?行军打仗就没有轻松的事儿!第一仗必得有十足的把握才成,必须打个开门红!”接着就端起叔王的架子把这个侄子给训了一顿,弘晟尚不知在此之前已经有轻敌的家伙已经壮烈,不由腹诽了雅尔江阿几句。
雅尔江阿也是无奈,他肩上的担子重啊。眼见弘晟被斥退,十三、十四对望一眼,决定晚间找雅尔江阿探探口风再说。可雅尔江阿如何肯透露这种会动摇军心的消息?不打个胜仗是不能说之前吃过瘪的。
十三、十四两人连袂来访,雅尔江阿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轻率出兵。气得两人回来各自写折子找胤礽告状,雅尔江阿也埋头写折子诉苦。胤礽的案头就堆了一叠抱怨的折子,看得他眉头紧皱。
这个稀泥还得他来和,给雅尔江阿的批示里是让雅尔江阿注意方式方法,给弟弟们的批示就是让他们稍安毋躁,听雅尔江阿的。允祥看了批示,长叹一声,继续写了折子:“……塞上气候不同中原,藏地较塞上更为寒冷,古人云胡天八月即飞雪,目下虽未有雪,再空耗月余,必有雪至。我军水土不服,秋高气爽之时不进兵,入冬出击行程更加艰难……一日不能克服藏地,大军一日不能归,朝廷便须多耗一年粮饷……”
折子到了胤礽手里,看完之后才发现他连冬衣都准备好了,却忘了算出击的时间。前一件批复是让雅尔江阿不要妄动,后一件就要催他进兵?胤礽提起笔来又放了下去,思忖再三,分明给几个人批示:一、雅尔江阿与允祥商议一下出兵时间,二、允祥把他的看法具折细禀,三、庆德试一试在艰苦条件下火器营能够发挥更大作用。
即使有着驿站飞马,八百里加急来回跑了这几回,天气也冷了,出不出兵,也已经不是特别迫切了。如何让出门在外的大军不冻坏了,成了比较迫切的问题了。允祥直叹气:看来是真的要再等一年了。
提笔又写折子:“……向者大策凌敦多布立足未稳,是以臣弟请速战,今拖延日久,彼渐成势。不能击其中渡,我当谋当而后动……”那就稳妥着打吧,就是国家多费点儿钱罢了。
胤礽于军事上水平只是中平,然而主意的高明与否还是能看出来的,对比着众人上折,倒是觉得允祥的水平还是高一些,密嘱雅尔江阿有事多与允祥商议一二才好。又令青海诸台吉,如果愿意,可以去跟大策凌敦多布打上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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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地望着赫舍里氏:“你说什么?”
前线胶着的过程中,日子慢慢就走到了十二月。
皇帝关注前线,皇后就要帮衬着,时常宣一些前线宗室、将领的家眷入宫来说话以示恩宠。这其中,弘晰的妻妾是今年生产过的,格根塔娜也是争气,又生下一子,弘晰的侍妾也中了大奖同样生了一个男孩儿。出了月子,格根塔娜就是坤宁宫的常客了。
而弘晟之妻欣安又是皇后的侄女儿,入宫的机会也很多。又有欣平也是今年怀了孕的,也常被淑怡携了来说话。再碰上大着肚子的淑惠,说的就都是妈妈经了。
赫舍里氏与博尔济吉氏妯娌两个眼中满是羡慕,赫舍里氏满打满算结婚也有一年了,肚子依旧没有动静,别人不催她,自己都着急。不知道拜了多少回佛、念了多少遍经又发了多少宏愿,连赫奕夫人也着急上火,孩子依旧没来。
赫舍里氏无计之下,终于想到了借腹生子的念头:与等到婆婆发话,又或者是直接指个侧室过来,还不如她想到了前头,也省得婆婆嘴上不说心里不喜。二哥已有三子,太子膝下不了久虚。
趁着婆婆心情好,赫舍里氏故意等到格根塔娜等都走了,刷地一下就跪到了婆婆面前提出了自己的主意。心里也是惴惴,她看好的却是自己的陪嫁丫头。
淑嘉又问了一次,赫舍里氏还是咬定:“媳妇儿自己没用,不能不为太子着想。”语气已是哽咽。
淑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自己跟弘旦说去!”
赫舍里氏达成了心愿,依旧满腹凄凉:“媳妇儿告退。”
她走后,淑嘉发了半晌的呆,这年头的女人,还是能生才是王道啊。这样的事情淑嘉既知道了,也不能瞒着胤礽,晚饭后就顺口提了一下。胤礽颇有些郁闷地道:“早知如此,就该择家族人丁兴旺又能生的了……”没说出来的半句是,早知道你侄女儿能生儿子,就该弄过来当儿媳妇的,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欣平、欣安就不太好做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原本想发盒饭来的,看来只好等下一章了。
☆、272 一拳打在棉花上
“瞧你说的,这岂不是替儿嫌媳了?”淑嘉白了胤礽一眼,真没想到,天下最小心眼儿的不是婆婆而是公公!咳咳,其实皇家的的公公通常情况下还是挺讲道理的,只是赫舍里氏有点倒霉,无缘无故地结婚一年没有喜信,一向重视正统名份的胤礽这才心生不乐。
胤礽被她这样一说,也觉无趣,沉声道:“这事儿你知道就好了,跟我说什么。”
“这真要哪天蹦出个孩子来,我怕吓着你,”沉吟了一下又道,“我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好,我得再想想。”庶长子是个尴尬的存在,不止是父母为难,连孩子自己也是不好举措。
胤礽却是不肯再管了:“你看着办就行了,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提起太皇太后,淑嘉就有些发愁:“她是有年纪的人了,还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慢慢将养罢了。眼下又是冬天,时有病痛也是免不了的。”老太太现在也只是熬日子罢了。
胤礽对这个祖母还算有感情,听淑嘉这么一说,心下黯然:老一辈凋零殆尽了!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