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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也只是熬日子罢了。
胤礽对这个祖母还算有感情,听淑嘉这么一说,心下黯然:老一辈凋零殆尽了!涩然道:“多照看她一点,她要什么都要尽力办到。”
太皇太后却是个从来都不会提过份要求的人,虽然有些时候她会听信周围服侍之人的谣言,办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却实在称得上一个安份的人。老太太就没有提过什么不良要求,淑嘉听胤礽这一说,忽而对这位老祖宗生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是同情还是什么的情绪来了。
越到年底,胤礽的事情反而多了起来,与淑嘉说不一会儿话,便又回乾清宫理政。大军出征在外,每个人都得发出差补贴,眼下在过年了,还要发一笔比平常更加丰厚的过节费才行。
乾清宫里,雍王听到马齐的建议,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马齐认为,大军在外,必须给以优厚的待遇才行。人家大过年的不能回家,还要冒着随时会掉脑袋的风险呆在天寒地冻的地方帮你砍人,不多发点钱实在过意不去。
非但如此,马齐还建议:“凡家中有男子随军出征之户,每户另赏银二两,以作过年之用。家中有七十岁以上老人,每多一人,加赏一两。”
雍王很是郁闷,这钱是必须花的,他就是捏着鼻子也得认了这一笔开销。可是这仗要再继续打下去,雍王都想当强盗去抢钱了。所以雍正试着建议:“等到来年春来,大军也适应得差不多了,天气只会越来越暖,正可趁冰雪销融,令大军大举入藏,一举荡平全藏。”
雍王在军事方面的水平着实不高,他最想的就是兵锋所者,望风披靡。想起一出是一出,最喜欢见效快的方法,至于后果,他考虑得实在是不充分。
胤礽的水平也不咋地,只是比他谨慎得多,但是他不得不给这个四弟一个面子,便把这话题一语带过:“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如果策凌敦多布已然入藏,我军冒然进入,恐为其所趁,且彼既据其地要塞,攻之不易。多运些威武将军将过去,有有这些火炮,攻城克敌总能少些伤亡。”
对于这一点,大家倒是都持肯定态度的。虽然铸炮也要花钱,但是这钱却是花得比较值了。李光地此时方道:“前线过冬的帐篷、冬衣也不能马虎了,此外还有马匹,当领太仆寺严守其职……”
雍王今天也有事要报,天下赋税归他管,却不是样样都能收齐的。幅员辽阔、地形复杂的国家,哪一年没有几个地方闹点饥荒呢?这税就征不上来,逼得人家家破人亡揭竿而起也没意思,就要申请免除租赋。
这个勾当胤礽是做惯了的,早在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常遇到这事儿。因问:“被灾之地是在甘肃?”
“正是,甘肃宁夏、靖边卫等处二十八州县卫所被灾。”
甘肃离青海很近,也在入藏的道路上。大军的很多补给都要从其境内经过,而且这里的民风带着点彪悍的味道,把灾民饿着了,半道儿上抢了大军补给怎么办?
“甘肃宁夏等处被灾穷民,应计口散赈,俟明年夏收时停止。但穷民有流移别州县者,令所到州县地方动仓粮发赈。倘不敷用,于附近州县仓粮内作速挽运接济。”——
胤礽在前头处理国事,淑嘉也没闲着。后宫里要处理的事情挺少,且都是有套路的,变化不大。她所忙的,却是东宫的事情。当着赫舍里氏的面儿,她说“不管了”,事关儿孙,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少不得叫了红袖来问情况。
红袖心里叹道:这太子妃也忒傻了!旁人抓着丈夫都来不及,她倒好,想要成全别人去生个孩子。不过这都一年了,居然也没有信儿,倒也由不得她不着急了。
恭敬地回道:“那丫头是太子妃带来的陪嫁丫头,看着倒是老实。”
淑嘉默念一声“陪嫁丫头”,想说什么,又想起红袖也是陪嫁来的,嘴巴里就有点发苦了。赫舍里氏与弘旦倒也投契,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淑嘉也不会无事生非去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弘晰也是婚后过了些时日才有孩子的,但那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自然不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而且,一个普通皇子晚育,与皇太子一直生不出孩子来,问题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就让弘旦生一个庶子?淑嘉挠着扶手:“还是不行!你去看看,弘旦什么时候得闲了,叫他过来一趟。”
红袖笑道:“主子难道忘了,皇太子是天天儿过来给您早晚请安的。等会儿他从乾清宫里出来,就会到咱们坤宁宫。”
“瞧我,一急就什么都忘了。你去东宫,告诉太子妃,先不要动傻念头!”
红袖答应一声,就往东宫去了。一道走,一道想,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太子妃别已经把事情都办下了。不得不说,太子妃这步棋尚算高明,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身份是家奴,一家子都捏在手里的。而且身份低微,就算生了儿子也翻不了天去。比起被帝后指来个身家清白,说不定还是官宦之家的侧室,陪嫁丫头实在是个好选择。
却不知,淑嘉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是不小心已经有了,就得好好养着。如果只是在打算,那就不要执行了。即使心里有些平等思想,要是自家孙子的外公外婆一大家子是别人家的奴婢,淑嘉还是觉得有些膈应的——本来庶子先天就等级不足,再弄这样的外家,不是猪一样的队友也差不多了。
万一赫舍里氏真是不孕不育,这个长子的名份就更加重要,长子的生母,至少得是正经八旗出身吧?也就是到了老八这样为求子嗣实在没招了的情况下,才不太挑剔身份。即使老八家里当差的丫头,也是旗下包衣居多,那是在旗的。
赫舍里氏听红袖说:“主子娘娘说了,太子妃先不要动傻念头。”脸刷地就白了,她自然是没有对侍女透出口风。这样的事情,需要上头首肯才好,万一上头有别的想法,而她已经透出口风了,难免会给上头以不良印象。没想到这个担心实现了。
赫舍里氏的声音有些发颤:“姑姑,额娘的意思是?”难不成婆婆要指人过来?去年有留牌子的秀女么?坏了!要是再空降一个人来,少不得要生些波折。如果自己已经生下儿子倒也罢了,就怕新来者挟子自重,这后院儿里的事情就闹不清楚了。搁到宫外,小妾生了儿子之后被发卖也是有的,但是宫里是绝不能这样的。
红袖看赫舍里氏的脸色就微知其意,续道:“主子娘娘大约有话要对太子说的,方才差奴才过来会话之前,主子说了一句‘还是不行’。”
这是什么意思呢?赫舍里氏心跳加速,压着心慌道:“有劳姑姑跑这一趟了。”她也是对帝后派来的人客气得很,每次都有红包送。红袖也笑纳了:“奴才谢太子妃的赏啦。”
赫舍里氏坐在炕上发愣,婆婆是不赞同了?究竟是不赞同自己把陪嫁丫头给太子呢,还是……不给太子小妾?
可能么?还真有可能!
坤宁宫里,一对母子客套完了就开始打太极。还是淑嘉忍不住先开口:“你跟你媳妇儿,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微笑。
淑嘉狐疑地看了儿子一眼:“真的。”
“当然。”微微笑。
“那便好,”淑嘉点头,顿了一下,又猛然问道,“你房里想不想添人?”
弘旦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额娘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呃,你们大婚都一年了,她还没有喜信儿……”
弘旦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额娘!”又压低了声音,“我们还年轻,且不急,”才怪!弘晰排靠前,儿子都三个了,对比一下,他能不急么?但是这事真是急不来的,只好故作轻松了,“朝中多事,儿子哪有心,咳咳。”难道弘晰今年生的两个儿子是因为他很闲?
弘旦是有他的小心思的,皇太子的儿子,必须慎重。他从自己的身份里得到多少利益,自然明白其中关窍。再者,他还没到他八叔当年的份儿上,还有时间等。第一个儿子,他是想让太子妃生的。太子妃生子,大局即定!
当然,他也没准备死吊到赫舍里氏这一棵树上。如果两年内,赫舍里氏能够顺利怀孕,他不介意效仿他爹娘,当一对模范夫妻。如果两年内还没消息,他也就等不得了。后年大挑,秀女是不会少的。
太子无子,实非幸事。由于他有好几个同母兄弟,国家或许不会不幸,但是他自己就一定要不幸了。这样不好,不好。可弟弟们眼下都还挺乖,弘曈眼下也没儿子,其他的弟弟更小,所以他还能沉得住气。
只是这最后的一点心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老妈摊牌的。他只好拿话来搪塞:“儿子现在过得很好,额娘……也别太心急了。不是说,太早生孩子,对大人孩子都不太好么?晚点生才更好养活。”
淑嘉瞋目,如果她现在是一门心思给儿子找个小老婆来生孩子,那她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拍拍心口,这小子太刁了!他是对老婆很看重了?爱情?当婆婆的人心里有些小酸了。
冷哼一声:“你在我这里倒是一套一套的了,你倒是把这些话告诉你媳妇啊!她求到我这里来了,说是心里不安,想给你添人。”
“啊?”弘旦有点感动,又有一点得意,“咳,她也是多事。”
“……”淑嘉撇撇嘴,“得啦,你们的事儿我是不想管了。我已打发红袖去给你媳妇传话了,你既有心,回去跟她剖析分明,不要总到我这里打官司。”
弘旦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儿子遵命。”起身一揖到底。
“快走快走,看着你就烦。”
东宫里,弘旦把冠晚堂皇的理由跟老婆一说:“你不要想太多嘛,这些事情我心里都有数的,当年额娘就说过,太年轻了生孩子,对孩子也不好。我也不很急的——额娘使王姑姑过来了?”
赫舍里氏松了一大口气:“是。”
“说什么了?”
“叫我别乱想。”
“就是!”
安抚好老婆,下面就是努力造人去了。
太子妃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被爱情滋润过了,第二天就面色红润地跑到坤宁宫里陪婆婆说话。淑嘉道:“这个放心了?”她也只是带着点儿不好意思地微笑低头而已。博尔济吉特氏不知婆婆和嫂子在打什么哑迷,肚里疑惑重重,却不显到脸上。随着大军的毫无进展,弘曈那颗焦虑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反而觉得没去参加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战争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心情好了,也就有精力去关注一下之前忽略过的事情了,比如老婆。
这么一看才想起来,他好像对新婚老婆不太亲切。心下有些愧意,倒也体贴了不少。博尔济吉特氏把满天神佛都给谢了一遍,认认真真地跟老公过起日子来,当然婆婆这里也是少不得奉承的。
坤宁宫的规矩还不算太大,儿媳妇们不像宫外,要天天侍奉婆婆吃完饭再回去吃。也就是偶有留饭的时候,她们才象征性地布一布菜,然后就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安心享用了。
博尔济吉特氏经过了新婚被冷落事件,心智上头成熟了不少,人也更沉稳了,看起来倒比赫舍里氏还略强一点儿,这不能不说是她自己的意外收获了。眼见婆婆和嫂子有了小秘密,博尔济吉特氏眨眨眼,权做不知道。
淑嘉也就是一语带过,格根塔娜伴着茂妃已经过来了,谦嫔也。相互见了一回礼,落座之后也只是说些闲话。后宫里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八卦也很有限,一时无词就又绕到了大军出征上头。
茂妃婆媳也知道大军现在是在冬眠期,并无新消息可言,只是口里念着他的名字也觉得心安一点。茂妃还在可惜:“这个年他是没法儿回来过了。”
淑嘉道:“好男儿志在四方,oo…┈→書χìàйɡ囡児橃布℡~不趁年轻时闯一闯,日后回想起来,年轻时没滋没味儿的,有什么意思?不但他在青海,简王、平王,还有他的叔叔们都在那里,那边儿的人口可多着呢。一大家子人聚在一块儿,未必不如咱们这里热闹。”
还真让皇后说着了,现在青海大军驻地实在也是热闹。简王的毛竹板子打得噼啪山响:临近年关了,大家陆续拿到了赏钱。就有酗酒的、逛青楼的,这两桩事情是最会激人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大战之前,军纪还是颇严的,犯了军法的就要训。
最后弄得实在不像样儿,简王只好召开会议,跟自家亲戚商议解决办法:“昨天夜里又抓着三个夜不归宿的,这都是这个月里第五回了,究竟要如何杜绝?”
允祯自己都有些风流想法了,只因自己不是主事人,不敢做得过份而已。此时一哂:“又没阵打,他们手里又有了余钱,拘着不叫他们动,比现在抄家伙去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