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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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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主才反应过来徐元霆把他当成徐元沛,又听到后面这两个让他如遭雷击的字眼。 

难道徐元霆和徐元沛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们兄弟的感情是比一般兄弟要好些,但是也看不出什么暧昧,莫非这是徐元霆单方面的心思,对兄长有着难解的孺慕,才会拼死也要救下徐元沛的独子徐照麒么? 

赤龙主几乎浑身僵硬,强忍着内心的妒火,看着怀里的人,慢慢道:「你要你大哥……怎么抱你?」一字一句,几乎咬牙切齿而出。 

「大哥,我心里……好苦……」徐元霆哽咽着,抱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感到怀里传来的湿意,赤龙主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是误会了,不由暗笑自己的多心,徐元霆苦恋裴夫人十五年不变,又怎么会三心二意地喜欢自己的兄长? 

即使裴夫人不要他了,要他变心也不容易。 

赤龙主叹了一口气,让他重新躺倒在床上,但他仍然像孩子似地抱着自己不放。 

赤龙主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揉得束发的玉带散了,他解了下来,登时长发披散而下,使得所剩无几的锋芒又消褪了不少,仍旧是鹰翅羽眉,樱色唇瓣,却是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怜惜,甚至想占为己有。 

这样绝顶的容色再加上这样专注的痴情,在赤龙主二十岁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 

万幸的是,裴夫人要徐元霆带着她私奔,徐元霆并没有答应。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被赤龙珠控制的原因,大概他是会答应了吧? 

赤龙主抽了抽嘴角,心神有些不宁。只见徐元霆双目紧闭,面颊上仍然是酒醉后的潮红,仿佛自语般低声道:「琴儿……你为何不肯……忘了我?」 

赤龙主忍不住道:「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见一个爱一个,你怎么知道她是一直记得你?」 

发现自己话中尽是妒意,不管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赤龙主不由微微一怔,仔细去看床上男子的神情,回应他的,是仿佛呓语般的呢喃:「琴儿……琴儿……」 

恼怒涌上心头,他想把人弄醒,问他为何还对裴夫人念念不忘,却见他皱紧眉心,脸上尽是痛楚之色,将所有的责备言语又咽了下去。 

徐元霆和裴夫人之间,已经是不可能了。如果他是个轻佻风流的男子,大概现在已经不顾一切地和裴夫人私奔而去。 

但世事无常,裴夫人如今过得不错,徐元霆自然不会去插手她的人生。 

若徐元霆真的这么做,带着裴夫人离开,即使是后来毒发而亡,大概他对徐元霆也只有敬重钦佩,但如今,在责备中却忍不住生出几分疼惜了。 

看到身边的人迷迷糊糊地睡着,赤龙主却毫无睡意。 

他靠坐在床头,看着徐元霆的睡颜仍然眉心微蹙,竟是出了神。 

◇ 

天边微明。 

徐元霆醒过来时,宿醉的难受袭来,让他一时想不起到底今夕何夕。 

身上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却觉得口中口渴之极,几乎连话也不能说了。 

才支撑着坐起来,他就看到旁边坐着一个男子,不由吓了一跳,却见是赤龙主,心下惊疑不定,只得若无其事,问道:「龙主一夜没睡么?」 

他身上没力气,下床的动作十分缓慢,赤龙主扶住了他:「是不是要喝水?我去帮你倒,你坐着别动。」 

徐元霆只得坐着,等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想到昨夜醉醺醺地被他扶进家,后面的事竟是记不住了,依稀间似乎说了不少胡言乱语,但究竟说了什么,已记得不大清。总之是一些平时不能说,不可说的话,尽数说了出口,虽觉得异常痛快,但此时却觉得甚为不妥,也不知赤龙主听到了什么。 

他三十二年来饮酒极有分寸,每当面热之时便不再多饮,却是不想酒量竟这般浅,醉酒后竟是这般迷糊。 

他忍不住扶着头疼欲裂的额头,试探地问赤龙主道:「昨夜我醉后……没说什么吧?」 

此时他长发披散于身后,中衣微敞开,露出一段细腻的肩骨。赤龙主还依稀记得,那处肌肤的弹性和柔韧。 

他看着他的目光中尽是赞叹,一时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此时看到他故作镇定的神情,甚是有趣,不由得调笑道:「你说呢?」 

徐元霆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心下一片冰凉,不知多少心里话被他听到,懊悔和沮丧涌上心头,喃喃道:「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 

赤龙主微笑道:「其实你也没说什么,进门后吐了一场,很快就睡了。人一辈子哪能不醉?下次注意些就行。其实少量喝些对筋脉气血甚有好处,有些酒滋味还不错,比昨天我们喝的要好上许多。」 

「原来你对这杯中之物也颇有所好。」 

「以前行走江湖之时,错过了宿头就会露宿野外,夜间寒冷时,就用酒驱寒,是以饮过不少。」 

徐元霆道:「那你昨天为何不饮?难道是故意等我喝醉?看我的笑话?」 

赤龙主微微一笑,却也不生气,温言道:「我若是也醉了,怎么还能扶你回来?」他的声音十分温和,连自己也有些奇怪。以前面对他这种态度时,早就拂袖而去了,没想到现在,脾气竟然变得越来越好。 

角落里污秽的衣裳还在,还散发出酸臭的味道。徐元霆皱了皱眉,整了自己身上的单衣,便去另外找了外裳穿上,叫了小厮进来收拾,便出了门。 

他不想赤龙主跟随,走得极快。但听到赤龙主的脚步声在门外站定了,没有跟上来,竟像是在身后目送他离去。 

心里的慌乱并没有因此而平静,反而有些隐隐的惧意,他不知昨夜到底说了多少醉话,是不是泄露了自己内心对他的愤恨,但从赤龙主奇怪的表现看来,却像是自己把他当成琴儿一般透露爱意。 

恍惚地去了徐元沛让他接手的那家木器家俱店门外,抬头看到匾额上的「金陵徐记」四字,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个早上都在想赤龙主。 

看来今日是神经绷得太紧了。他缓了心神,走入门内。 

店里向来由一个掌柜和几十个伙计打理。金陵徐记的家俱天下无双,富贵人家的女子出嫁时,必要有一件金陵徐家的拔步床才能上得了台面。 

店里的秦掌柜是徐元沛前几天带他认识的,看到他来时,秦掌柜停下了手中的事,如释重负般道:「三爷来了就好了,刚才裴家的一个小厮送了口讯过来,说是让三爷过去看看。」 

秦掌柜垂手而立,心下不由叹息。徐家的三爷三十出头的年纪,比之当年十七岁初露头角之时,更要光彩夺目,便如美玉雕成,白璧无瑕,令人不敢直视。也不知他这些年去了何处,又有何际遇,竟然没有一丝风尘仆仆的漂泊气息。 

徐元霆像是吃了一惊,但立刻镇定下来:「什么事?」 

秦掌柜面有难色,低声道:「好像是裴家的五夫人昨天夜里上吊自尽,被人发现了,救活过来,但是好像变得呆呆傻傻的,见了谁都不肯说话。裴家的五少爷差了人过来,让你去看望裴家的五夫人。」 

徐元霆听到她自尽的消息,大惊变色,虽然听到她后来被人救活,却觉一时迷茫,浑身也似脱了力,站立不稳,只能扶住了身边的案台,面上几乎毫无血色了,却是轻描淡写地道:「他们裴家的家事,与我徐家有何相干?再者,裴五夫人又是内室,如今病体未愈,怎好随意见客?」 

秦掌柜颇有些为难:「裴家和徐家素来有生意上的往来,裴五爷又极疼爱五夫人的,虽然在裴家作主的是裴老爷,但以后家业想必是交给裴五爷和他儿子的,这件事要是办不好,只怕裴五爷以后接掌裴家……」 

他在徐家已久,当然知道裴五夫人和徐元霆当年是未婚夫妻,但却不好直接说让徐元霆顾念他们当年的感情,毕竟如今男婚女嫁,已是两不相干。而那裴五对妻子竟然也是极好,闹成这般模样,竟然没有思量休妻,却是忍气吞声地让人来叫徐元霆去见自己的妻子。 

徐元霆原本一口回绝,但想到徐慕裴黄四家皇商,徐家如今仍然位列其余三家之上,兄长徐元沛在和这三家的老狐狸中斡旋时,必然也是十分艰难,他和琴儿之间再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如今也是不能前缘再续,与其拖累徐家,不如和琴儿说清楚,对琴儿也有好处。 

徐元霆沉吟片刻,便回道:「那我去置张拜帖,呈到裴府罢。」 

秦掌柜道:「三爷有所不知,这事是裴五爷私下派人来请三爷的,不想给老太爷知道,三爷若是不愿去,得罪的也只是以后当家的裴五爷,这事也不会闹开来,但若是呈了拜帖,只怕瞒不过裴家的老太爷。老太爷一怒之下,恐怕就……」 

徐元霆便知这裴五原来是知道自己的妻子私下相会前任情人的,却还要含羞忍辱地请妻子的前任情人来探望,希望妻子解开心结,徐元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像裴五爱到如此软弱,只怕更会被人看不起罢。 

他当年原想叛岛出海,回到中原,带琴儿离开裴府,却是因为裴五品行素来不错,料想琴儿嫁给他也能得到幸福,再加上他有机会出岛时,已经是三年之后了,琴儿也等不起他。 

其实是他负琴儿在先,即使回到中原,亦是无颜带走琴儿。他原本只想,最多只是远远地见上一面,见她幸福便已足够。却没想到,过了十二年后,琴儿仍然会自尽。 

他如今所能做的,大概也只是让琴儿死心,可是再次接近琴儿,对裴五来说,更是不堪了。此次去裴府自然不好带太多人过去。 

「我理会的。」他应了秦掌柜,让跟随自己前来的几个随从留在徐记,准备独自一人去往裴府。徐元沛担心他的安危,如今让不少人跟随他左右,只怕他不小心又被人拐出海去,他劝说不过,也只能让这些人跟着。 

秦掌柜发现他心事重重,原本想说些什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叹了一口气。 

三少爷满身华贵,又天生尊贵无比的气质,只怕把裴家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哪里像是劝人死心的,倒像是拉人私奔的。 

那裴五爷也真是不会讨女人欢心,好好地哄一哄老婆不就完了么,还要妻子的情人来说清楚。如今看三少爷的心神不宁,只怕此事要糟糕。 

秦掌柜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于是悄悄让人去告诉徐元沛。

第十一章
裴府并不太远,走了半个时辰,便看到了裴府的飞檐碧瓦,从高墙边上露着的一角。只须穿过高墙旁边的小巷走到头,就到了裴府的后门。 

徐元霆才走到巷子口,发现巷子中段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目光锐利,直直向他看来。 

少年依旧是半旧的白衣,外面披着一件青衫,不同的是,腰间多了一柄长剑。 

徐慕裴黄四家都请过武师教导过家族中的子弟,许多人的武艺不弱,还有不少人因为自身根骨和际遇的缘故,武功更高。 

徐元霆就听说自家的老七拜在一个高人的门下,只是武功没有大成之前不能下山。裴枫习武,并不足奇。 

「徐元霆,我不许你进去!」裴枫声音冰冷至极。 

太像了。和少年时的他,太像了。他甚至恍惚地觉得,这是他和琴儿的孩子。 

他面色柔和了几分,缓缓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来带她走的。」 

「我不许你见她!」在听到他说话的一瞬间,少年似乎已崩溃,大叫道,「我不许!你听到了么!」 

「我只想看看她是否安好。」言谈只在两三句之间,徐元霆收敛了过多的情绪,回复为原先的骄矜傲慢,淡淡道,「你有什么资格不许我去?」 

他才走近一步,眼前一花,裴枫拔剑向他刺来。来势凌厉,他侧身避开已是不能,只能伸手接住了剑尖,却因拿捏不稳而伤到了手指。 

此时剑尖已被他捏在了手中,鲜血从指间溢出。 

若不是徐元霆心神不宁,才会被这孩子刺中,可是他若是反应得慢些,裴枫这一剑已刺中他的前胸。 

此子下手竟然毒辣至斯。 

徐元霆面色微微一变,原先对这少年些微的恍惚熟悉已经当然无存。 

「枫儿,你让开。让他进来!」一个男子慢慢从裴府后门出来,走向两人。 

他三十余岁年纪,看起来似乎比徐元霆还要年长几岁,但徐元霆依稀记得,裴五比他还要小两岁。他的脸色十分憔悴,虽然容貌清俊,但因脸上隐隐的泪痕,而少了许多男子昂藏之气。 

裴枫难以置信地道:「爹,是不是你让他来的?你为什么让他来?」 

裴五神色十分难堪,怒斥裴枫:「你懂什么,还不给我进去!」转头对徐元霆道,「徐三爷,请。」他心情十分寥落,连客套话也不愿多说了。 

裴枫一双眼睛几乎快冒出火来,裴五却看也不看儿子一眼。 

徐元霆看到裴五这么憔悴,心下不由得有些后悔,这毕竟是裴五和琴儿的家务事了,算起来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可是来都来了,再转身离去显然也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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