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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将窗户都查看了一遍,方回头对花开道:“主子,要现在熄灯吗?”
花开笑道:“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九月道:“主子,这次王爷可很久没有来了……”
“是啊,不知他现在歇了没有?应该是没有,他天天要熬夜的……”
九月侍候花开十多年,私下里两个人就像是姐妹,许多话是不忌讳的,九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主子这是想王爷了?”
“嗯!”花开应道:“王爷身边没人照顾,也不知习惯不习惯!”
九月笑道:“主子真是的,也忒操心了!王爷又不是小孩子,说不定这会儿住到王府去了呢,身边侍候的人怎么可能少了?”说到这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不由地琢磨开了,若是王爷真的回王府住了,年侧福晋怎么可能放过机会?她那里还有两个狐媚子,再加上福晋一直对主子不满,谁知道她会不会打什么主意?
这样想着,九月有些惴惴不安,王爷虽然宠爱主子这些年了,可男人都是好色的,九月一直看得明白,这若是王爷再闹出点什么来,主子该伤心了,她想要开口提醒花开几句,又怕自己是瞎操心,惹了主子心烦是小事儿,万一因此影响了主子和王爷的感情,那自己不就成了罪人?
花开自然不会想到九月的想法,她嘴里还喃喃的说着:“如今是多事之秋,王爷不知怎么忙呢,若不然早该来了……”
九月听着主子话中的关切之意,不由心下一松,笑道:“主子还是宽宽心吧,往后您还有几十年的心需要操呢!”
四阿哥在门外听见,眼睛里不由满是笑意,他大踏步进屋来,笑道:“想爷了吗?爷来了。”
花开有些惊愕,这简直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王爷,你来怎么也不先送个信?这么晚了,有没有用过晚膳?”
四阿哥笑道:“爷是陪着皇阿玛一起用的晚膳,皇上知道十三弟的风湿痹症大有起色,很高兴……”
“这是好消息呀!王爷告诉十三弟了吗?”花开一边询问,一边服侍四阿哥洗漱。
四阿哥一把搂住了花开,笑道:“爷若不是先来你这儿,又怎么知道你想爷了?明儿再告诉他不迟,免得他高兴的睡不着觉。”他说着,抱起花开便往床上去了。
第二日,十三阿哥得知这一消息,心情大好,病情也越发好起来。
花开坚持给他治疗了几个月,一直到了秋天,他的病情再也没有反复。
康熙五十七年八月,皇上封十三阿哥胤祥固山贝子超授王爵,任命他为抚远大将军,“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喇布坦,如同天子出征一般,十分威武气派。
十二月,胤祥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时,康熙皇上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为大将军王送行。
大将军胤祥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这一刻,十三阿哥意气风发,被冷落了多年,这回终于扬眉吐气了,若说他最感谢的,除了四阿哥就是花开。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十三阿哥抵达西宁,开始指挥作战。他统帅驻防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号称三十余万,实际兵力为十多万人,与策妄阿喇布坦开战。
若说这件事最不高兴的当属十四阿哥,他本求了四阿哥帮忙说话,哪知道四哥居然保举了十三阿哥,他也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个押运粮草的差事也行啊!可是四哥提都没提一句,十四阿哥少不得跟德妃娘娘抱怨,德妃娘娘也大为光火,把四阿哥叫去训斥了一顿。
转眼到了康熙六十年的十月,康熙帝在一场风寒过后;自感身体差了不少,他便召抚远大将军皇十三子回京,同时,受命年羹尧管理抚远大将军印信,执掌军务。
这一道旨意,让京城的局势有些动荡,原本朝野都以为四阿哥是皇上内定的人选,这会儿居然召十三阿哥回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看中的是十三阿哥?
96
康熙皇上到了晚年,一直住在畅春园,四阿哥为了政务上的方便,也就名正言顺的在圆明园长期住下了。
康熙六十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还不到腊月,已经滴水成冰了,因为前些天下了一场大雪,花开已经很久没到园子里来逛了,此刻大概没了让人心颤的大风,园子里的树木也没呼呼作响,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花开穿着貂皮斗篷,脚下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九月笑呵呵的说道:“主子,园子里的那一片梅花已经开了,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儿呢,不如择几支拿回去插瓶,屋里看着也有鲜活劲儿。”
花开笑笑,点头应了,主仆二人在梅花林里转了半天,折了几支开的上好的梅花,说笑间回到了院子里。
一进院子,盈月蹬蹬蹬的跑了来“额娘,你出去逛也不说带着我。”
花开笑道:“你不是正看医书呢嘛,额娘就没打扰你。”
母女俩边说边往屋子里走,盈月笑嘻嘻道:“额娘,您跑出去了,家里两个嫂子来给你请安呢。”
弘时是今年春天成亲的,妻子董鄂氏是尚书席尔达的女儿,重阳是秋天才成亲的,妻子富察氏是十三侧福晋的娘家侄女,也是悉心的表姐。
花开一想到自己现在晋升为婆婆了,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说不定明年她就要做奶奶了,可是她才三十岁。盈月刚说完,董鄂氏和富察氏已经迎出来了,两个人今年都是十六岁,站在一起就像是两朵娇艳的花。
两个人笑呵呵的上前给花开行礼,花开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嘛,这样大冷的天,就不要过来了,虽然都住在园子里,到底也不近,我没有这样的规矩。”其实她是怕被儿媳妇比老了。
董鄂氏笑道:“额娘,您就可怜可怜媳妇,您自己还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呢,媳妇若是不给您请安,自己心里过不去,再说爷那里,媳妇也交代不过去……”
富察氏是新媳妇,有些脸嫩,听了董鄂氏的话,她也笑道:“可不是嘛额娘,三嫂说的在理,媳妇整日也没有什么事儿,若是连给婆婆请安都做不到,那媳妇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花开听了心念一动,婆媳落了座,花开笑着说道:“既然你们要尽孝,那我就给你们找点差事,以后圆明园的庶务,就有你们俩管着吧,我也歇一歇。”
董鄂氏和富察氏顿时都惊住了,哪有新媳妇进门未久婆婆就放权的?两个媳妇都为人恭谨,低调谦和,花开觉得,除了她们俩喊自己额娘这一点让自己不满之外,其余的还没有什么让自己不开心的,可是这额娘却是非喊不可的……
两个人推辞了半晌,花开就是不松口,这时候,九月已经将折回来的梅花都插好了,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
小福子送上了茶来,花开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说道:“你们先管着吧,三媳妇你多操点心,重阳媳妇一旁协助,等你们什么时候怀孕了,我再接手不迟。”还有一句话花开没说,那就是免得你们俩闲着没事儿跑来尽孝,三十岁的婆婆用儿媳妇尽什么孝道啊!
董鄂氏红着脸说道:“额娘,现在距离过年的时日不长了,这年礼什么的……媳妇没处理过,实在是担心处理不来……”
花开笑道:“谁刚开始的时候就会?你也别推三阻四的,我不会撒手不管,总得扶持你一阵子,再说年礼什么的,都是王府里福晋那边办,咱们圆明园不需要送年礼。”
“哦!那就好!”董鄂氏刚松了口气,花开又问道:“你的亲婆婆,她身子还好吧?”
“……还好,自从怀格郡主去世之后,她就整日的吃斋念佛……上次媳妇回王府,嫡额娘让媳妇去看她,她见了媳妇也没说话……”
花开点点头,想起李氏,她不免心中戚戚然,这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弘历、弘昼一头撞了进来,两个人都已经十岁,个头已经快跟花开一般高了。
花开皱眉道:“你们俩怎么风风火火的?小心你们阿玛看见了捶你!没看见你两个嫂子在吗?还不打招呼?”
两个人急急忙忙的给董鄂氏和富察氏行了礼,弘历一把拉住盈月,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盈月喜道:“我这就穿衣裳去。”
花开忙问道:“你们又胡闹什么?”
弘昼笑呵呵的说道:“额娘,没闹什么,儿子和四哥做了两个雪爬犁,想让四姐跟我们一起去玩。”
“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夫子呢?”
弘历忙说道:“额娘,夫子得了伤寒,熬不住回家了。额娘,您放心,儿子玩一会儿回来就做功课,决不让额娘操心。”
花开生怕几个儿子将来争那把椅子,因此早早就防微杜渐,培养弘历和弘昼的时候,特别注意发现他们的特长,也不拘着他们玩闹,见他们要去玩,花开忙嘱咐道:“出去玩多穿点,可别像你们夫子似地再弄病了。”
“放心吧额娘,儿子从小到大还没病过呢!”盈月换了一身衣裳,跟着两个弟弟同花开和两个嫂子告辞,一溜烟儿跑去玩了。花开心道,你们不生病还不都是额娘的功劳!
花开命人拿来圆明园的账簿,给董鄂氏和富察氏看,她自己进了里屋,见屋子桌案上的青瓷瓶里插着梅花,她便站在跟前看了看,有了这梅花,屋子里的确增色不少。
玉兔笑着说:“主子眼光就是好,这梅花放在屋里,觉得屋子立刻就不一样了。”
花开吩咐道:“把那个架子上的红珊瑚放到库里去吧,我记得头几天田槐送了几盆金桔,把金桔换一个好看点的花盆摆在这儿。”
九月忙道:“主子,那红珊瑚可是皇上赐下的,王爷喜欢着呢。一盆金橘盆栽,怎么比得了……”
花开笑道:“不碍,若是王爷不喜欢,再换回来就是。”
九月见主子如此说,只好依了这话不提,她看了看花开那有些乌青的眼眶,便问道:“主子,先前逛了好半天,您也累了吧?不如去炕上躺一躺眯一会儿。”
花开想起四阿哥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搅得她没怎么睡,不由得叹气,点点头道:“也好,她们俩若是有不明白的,你指点指点她们好了。”
九月低声笑道:“主子,您说这话奴婢可不敢当,您的两个儿媳,她们也是主子……”
花开不以为然:“那她们也要喊你一声姑姑。”
午膳是和董鄂氏、富察氏一起用的,花开想着以后有人替她操心圆明园的庶务了,便觉得有儿媳妇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得了空可以弹弹琴,研究研究草药,又想起德妃娘娘还催她给十四阿哥治病……
这天四阿哥吃罢晚膳,一边起身至案桌处坐下,一边吩咐道:“小禄子,你去书房取了折子过来。书房就不要点火盆了……”
小禄子取了折子进来,四阿哥随手翻着,却没什么心思看,花开检查完孩子们的功课,回来时候就见四阿哥眼神阴鸷,坐着不知想些什么。
花开揣测应该跟十三阿哥回京有关,难道他怀疑十三阿哥会跟他争储?不过,人心是最难把握的,花开可不敢保证现在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胤祥,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
四阿哥见花开回来了,便问道:“你又在教孩子们数学?”
“是啊,读史使人明智,读法使人聪慧,演算使人致密。妾身虽然不指望他们成数学家,最基础的总应该知道些。”
四阿哥忽的有了兴致:“你的术数、格物竟然比爷还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来的……”
花开暗暗心惊,嘴上却笑道:“妾身是生而知之,王爷你嫉妒了?”
四阿哥看见花开笑靥如花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这时候小禄子在门外禀道:“主子,十三爷使人送了信来……”
四阿哥一听顿时大喜,十三弟还在路上,竟然先给他送信来了,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言表。他忙说道:“带他去书房。”
花开见四阿哥的背影仿佛都轻快了几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皇权的吸引力就那么大吗?花开真心不觉得做皇上有什么好,做一个王爷,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跑不了,何必都去抢那把椅子呢?
接下来的日子,花开还是没闲着,时间慢慢到了腊月,岁末之时,少不得要应酬,虽然不在府里,可是四阿哥在圆明园住着,不时也要以花开的名义备年礼什么的四处送去,再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