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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不好的!自家姐妹嘛,不用白不用。”
好吧,在宝柒的心里,褚飞就从来不是一个爷们儿。嘻嘻笑了笑,她又和年小井叨叨了几句她新书上架的情况,就互相道了再见。
接下来,她还是打电话给了褚飞,传达了自己的领导精神,让他替年小井看看附近的房子,当然,不仅仅是体力上和精神上的帮助,主要还是贯彻的金钱上的帮助。
褚飞这厮从国外回来后,整天游手好闲啃着老,啃着他家阿硕,啥事儿都不干就盯着花样美男瞧,刚好给他指派点儿任务好打发日子。
最后,在褚飞一阵阵呜呼哀哉声中,她‘噼啪’按下了小粉儿的翻盖。
行了,启程。
——★——
辗转从锦城到达R县时,已经是下午了。
宝柒姨姥姥的病情很严重,患的是腹膜后恶性肿瘤,大概是在今年五月下旬的时候检查出来的,一检查就被告知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当时,在M国听说她的病情时,她很受了点儿打击,当时就做了回国的打算。只不过没有想到,等她真正赶到R县,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癌症猛如虎,病情一般来说发展得极快。
而且,它没有特效药治疗。
发现病情后,表舅一家带着老人跑遍了省内各大肿瘤医院,出来的结果差不多都一个样,没有办法手术了,最多就只能活得过半年,好好让她渡过剩下的日子吧。
最后,为了离家乡近点儿,还是决定把人给弄回了R县进行保守治疗。而检查和治疗费用太高,在姨姥姥的强烈要求一上,表舅和表舅妈也索性放弃了。这病吧拖着也就是耗钱的,直接就把人给弄回了家里,只是定期去做化疗等措施。
姨姥姥人已经70多岁了,背驼了,眼花了,头发更是早就斑白了一片。
当她看到宝柒提着行李出现在自己房门口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却像是瞬间舒展了许多,颤歪歪地伸出了手来,“宝伢仔?!……哦呵呵,姥姥可算是见着你了。”
“姨姥姥——”抛下了手里的行李箱,宝柒快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儿,双膝半跪在床前,握住她干瘦得形同枯稿一般的手滨,死死咬着下唇,没有掉下泪来。
老人没有什么力气了,脸也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微笑着望着面前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她脸上到没有太多的悲伤。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呵呵,姥姥还能见着你啊,就算是出福气了。”
“你会好起来的,姨姥姥,我这就带你上锦城,上京都去瞧病……要是实在不行,咱就去国外,找专家教授……”说着说着,宝柒的视线已经被水雾给迷糊了,声音带着几许哽咽,几许沙哑。
“傻伢仔!姥姥这是癌,好不了啦。呵呵,不要难过,人早晚是要死的。”安慰的拍着她的小手,老人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红晕,精神头儿似乎还很是不错,“不过啊,没有看见你找个好姑爷,心里有点儿没着没落的……”
“姨姥姥……”
脑袋俯在床褥子上,宝柒心里在流泪。
可是,除了这么唤她,她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回来之前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想象和实际之间是有很大差距的。之前,她有设想过姨姥姥生病了会如何如何的痛苦,会如何如何的难过,会变成什么什么样儿……
然而,一切的想象都不如实际见到那一刻,那么的让人崩溃。
姨姥姥只是宝妈的远房亲戚,当时从京都被送到鎏年村跟着她生活的时候,宝柒只有六岁,还只是一个梳着羊角辫,大声哭嚷着要妈妈的小丫头。
可以说,这个老人在她生命中充当于许多角色,姥爷,姥姥,爷爷,奶奶,妈妈……如果没有她,表舅和表舅妈对她或许会更加的刻薄,如果没有她,她宝柒能不能长这么大都犹未可知。
现在,她真的要死了么……
死亡,没有这两个字眼更加残酷。
“姨姥姥,小七不孝顺,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回来看您……”
“好伢仔!不要难过啊,姥姥知道你委屈,受欺负了……不要怪你表舅和老舅妈……这两个混帐也不真是什么缺德的……就是小气……”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受不了这样嘱咐的话了,宝柒觉得每一句都像在戳她的心窝子。
陪着姨姥姥,两婆孙期期艾艾的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老人的身体就扛不住了。服侍她吃了药慢慢的就陷入了混沌的思绪里,说着胡话就睡下了。
这时候,宝柒不得不面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了。
表舅兰勇见到她这会儿回来,心里自然还是高兴的。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要欢欣鼓舞。一直站在床边儿没有说话的他,眼看着宝柒把老人伺候睡下了,终于和她接上了话。
“小七啊,你回来得太是时候了,也不枉我妈她疼你一场。你不知道啊,这几年她老人家可惦记你了,没事儿就坐在村东头说,我家伢仔怎么不回来看姥姥啊……”抹了抹泪儿,他继续说:“你看,这人吧就怕生病,一生病那钱啊,花得就跟流水一样……我这些年的积蓄,全都给搭进去了……也没见着好……”
转起身去,宝柒看着他。
快要六年没有见过表舅了,这个曾经和她相处了十二个年头的男人,四十多岁的脸上添了许多风霜,村儿里人年龄都显老,他看上去足足有五十多岁。
几年后再见,过去那些讨厌像是消散了不少。
动了动嘴皮儿,她想说点儿什么,曾经那么根深蒂固的怨恨却都使不出来了,也许是被时间磨灭了,也许是经历过更大的灾难之后,她发现他和表舅妈那些小刁难与小刻薄,其实不过就是寻常人家的勾心斗角,人性贪婪使然,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姨姥姥刚才的话,而且,他把姨姥姥照顾得还算不错。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刚才她特别注意看了看,姨姥姥虽然因病瘦得厉害,但是身上却被打理得很干净,并不像有些生病的老人被子女弃之不管不问。
单凭这一点,她原谅了这个人的贪婪。虽然她明知道在姨姥姥生病后,宝妈曾经打过钱到他的帐户上,但还是从自己的行李箱隔层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来,递给了他。
“表舅,这里面的钱,本来就是我给姨姥姥准备的。”
没想到这个小守财奴会这么大方的给他钱,表舅反倒吃了一惊,呲着嘴笑着,露出一口黑黄黄的大烟牙来,两只手在身上搓了又搓,才又接过银行卡来,语气到是十分的真诚。
“小七啊……表舅以前……这么多年了,你大人大量……”
“过去的事不说了!”不轻不轻地打断了他的话,宝柒睨着他,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太多感情:“这里面也没有多少钱,你拿着吧,算是我尽点孝心。也算是你照顾姨姥姥的一点儿补偿。”
这话不假。
宝柒理帐有一个习惯,从来不会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每一笔钱存一个单独的帐户,哪个帐户是给姨姥姥存的,哪个帐户是存给小雨点儿的教育资金,哪个帐户是她的日常开销,哪个又是她的未来规划……
一笔一笔,从无错漏,也没亏了她守财奴的名号。
“是,是。我自己老娘,我应该照顾的。”将银行卡揣进口袋儿里,表舅悻悻的笑着说了,就吆喝着表舅妈张罗给她洗手吃饭安排住宿的事儿了。
表舅妈看到她回来,一直耷拉着脸也没有多说什么。村儿的人,或许会有小心眼儿,有私心,同样人性本能的贪钱,但是要说他们在本质上能坏到什么程度,和某些人相比真的相形见绌。
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几天……
为了弥补自己几年未尽的孝道,宝柒基本上担负了全部照顾姨姥姥的任务,一天的主食,水果,零食等等都亲自处理照料。
国外五年的独立生活,让她也能做出一些像模像样的餐饭来了。
老人的牙齿不好了,她就将食物用搅拌机给打成了糊状,再用高压锅给蒸熟了,放置到温热了才慢慢喂给她吃。不给吃多,不给吃少,保证营养的基顾上,少食多餐。吃鱼挑好刺,吃果先去芯,一样一样,细心得让姨姥姥连连叹息,宝伢仔真长成大姑娘了,再也不是小时候敢和小男孩儿玩命打架的野丫头了。
长大了!
宝柒有时候会望天,她宁愿没有长大,永远活在十八岁。
……
……
一晃眼儿,又过了两天。
这日,是姨姥姥县城去做定期化疗的日子。表舅早早起床就找了村长家的老大,开着他那辆小四轮农用车运输车将老人给带到了县城的医院。
自然,宝柒也随行了。
到了医院,她再次认真的咨询了一下医生关于老人的病情。遗憾的是,医生说她的癌细胞已经在腹腔内转移了,现在开始在向肝肺等重要脏器扩散,确实已经没有了治疗的希望,至于还能活多久,就看她的造化了。
心,寒了!
化疗的痛苦过程,不再累述,因为实在太过残酷。看到这样的姨姥姥,宝柒堵在心里的情绪翻翻转转,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一心一意地逗着乐子,让她开心。
将人给安置她,她就去了楼下的收费室,准备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和交费。
别瞧着这会儿仅仅是一个县城的医院,那家伙,生意好得就跟看病不要钱似的,挂号和缴费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简直是人山人海的盛况。
正烦躁间,不经意侧过眸子——
不远处,斜眉吊眼望着她痞笑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儿晨,好不悠闲自在。
她默了!
这个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和她巧遇度最高的人了。
五年前在国内,无数次和他巧遇。甚至在M国的五年,同样也总是跟他在各种场合不期望地巧遇上。他或者调戏两句,偶尔也会吃豆腐似的搭搭肩膀,摸摸手肘,任凭她怎么骂他就不生气,死皮赖脸的下次继续跟她巧遇。
当然,经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不巧遇上后,她不再相信巧合了。
这厮是故意的!
“呦,好巧啊!”
千篇一律的台词,惹得她柳眉倒竖,毫不客气地低吼回去:“倒霉催的方惟九,你丫怎么就阴魂不散啊?!我欠你钱没还怎么的?”
“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凑近了过来,他果然又搭上了她的小肩膀,一点儿不怯的动作,熟稔程度直逼热恋中的小情侣,“小老婆,我这次我啊,还真的来办正事儿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厮就不要脸的在她头上安上了这个称呼。而且还说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小老婆。不过,这个‘媒’,不是媒婆的媒,而是媒体的媒。
对于这个不害臊的男人,她想都没想,一把就挥开了他的手,横着眉头瞪着他。
“方惟九,你要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拿针把嘴给你缝上?”
“得,得得,我不说了啊!我最听我小老婆的话了。”举手,眨着眼儿示意,方惟九翩翩佳公子又宠妻如命的妻奴样子,立马就吸引了医院里若干雌性生物的眼球。
“地球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没有心情跟他瞎扯淡,宝柒这会儿满肚子都是愠怒和烦躁,排着的长队又往前走了两步,她跟进了一下。大热天儿的,心情本来就火爆,自然越发看他不顺眼儿了。
不过,要说她是个流氓,那么,这方惟九就是彻头彻尾的无赖。
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潋滟得妖孽一般眨了眨,凑得越发近了,“你啊,真是太刁蛮了!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一壶……”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美女怕缠郎!
好像孔子也曾经曰过:男怕投怀送抱,女怕软磨硬泡。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吧,一拳二拳三拳砸下去,拳拳都砸在棉花上,宝柒对他咬牙切齿,却可气又无可奈何。
气儿不顺,她扬起脚来,就在他名贵的西装裤上狠狠踹了几脚,随便留下几个飞毛腿脚印,声色俱厉的警告:“姓方的,我告诉你啊,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给我小心点儿!”
拍了拍裤腿儿,方惟九不以为意,继续‘啧啧啧’出声地调侃她,“你要咬我啊?!不怕你知道,我就喜欢你给我咬……不过啊,最好咱把咬字给拆开读……”
“我靠!”没得说,宝柒真怒了!
一听她爆粗口了,方惟九扯着嘴角就乐了:“别靠了,你丫也没有工具。我给你说啊,你越是这样儿,在别人眼里,咱俩越是在打情骂俏,亲密无间。大不了人家就觉得小夫妻吵架……说来说去,吃亏的还是你!”
闻言,宝柒视线微转,果然众人的视线都投在了他俩的身上,大概的意思看来:好一对儿郎才女貌的碧人!恶狠狠的瞪着他,她愠意上升,恨不得将他踩到地缝儿里去。
不过,她虽然不待见他,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不管做了什么讨厌的事儿,不管说了多么可恶的话儿,太过帅气的外表,总能让人觉得他的笑容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