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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吴岑所说,宝柒被人从手术室推出去便醒转过来了。
麻醉剂的效果未消,她想说话,咽喉却有些干哑,声音更像是刚从哪个混沌的空间里回魂儿的人一样,轻轻‘嗯’了一声儿,脑袋动了动。
冷枭这会儿两手一空,一手抱了一个襁褓,见她醒过来,立马抱着孩子俯下头去,心情轻松又愉快地问:“宝柒,好点了吗?”
喔……
微微眯着眼睛,宝柒心里的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等待了许多的时刻终于来了,两个人共同创造的某件珍宝正等待着她去启开,或者说享受胜利的成果,她的身体却不给力。
其实认真说,她觉得这会儿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就是脑子发晕发胀,一时半会儿提不起醒来。
眼皮撑了又撑,却仿佛如有千金般的重量。
“二叔……”好不容易,她终于睁开了眼儿,左右转动着眼珠子,她声音微弱,却又满是急切:“宝宝……宝宝……”
冷枭知道她担心,将其中一个孩子交给了笑不可支的兰婶儿,伸手抚摩着宝柒的脸蛋儿,满脸都是惊喜。
“咱们的宝宝很好!”
末了,见她动了动嘴皮儿,像是想问什么,他又接着补充。
“对,两个都好!”
“儿子还是女儿?”
很明显,她问得第二个。
冷枭笑得黑眸生辉,“儿子。”
丫丫的,一个女儿都没有留给她?宝柒想冲他翻一个白眼儿,以示对他重男轻女的鄙视,却没有力气去折腾了,只能感受黑线刷到头顶。
天!太厚待他了吧?
想儿子,竟然就生俩生子。
轮式的担架一路推着她往之前就准备好的VIP病房去了,宝柒琢磨着自己那点事儿,没发现刚才在经过一间病房时冷枭变冷的脸色。
生育之后,她也曾翻过一些准孕妇使用的书籍,她知道孩子一生下来就得哭出来才好的。应该,她脑子迷糊间,这还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宝宝……哭了吗?”
“哭了!”冷枭答着安抚。
“那……就好!”宝柒声音弱得没边儿了。
睨着她还是没有解除担忧的脸,冷枭蹙了一下眉头,“不过——”
“不过?又怎么了?”
“他又笑了!”
什么?
宝柒俏皮的嘴角突兀的掀了起来就没办法落下,而她的眸底,水波一荡一荡的荡了开去,心里忖度自家孩子果然聪明,接着便追问:“笑了?医生有没有什么说法?”
“……没有!”
“不是更聪明吗?”
“吴主任说是无意识的笑。”
无意识?
宝柒扁了扁嘴,接着又自我安慰了起来。
管她有意无意,反正她儿子笑得早,反正两个孩子都没事儿,这样她就圆满了。心情放松,心宽下来她蹭了蹭枕头,便想继续睡一个回笼觉。趁现在麻药的作用还没褪下去,身上有镇痛泵,完全没有半点痛苦,而她‘卸了货’的身体不久便疲惫着虚虚晃晃了。
仿佛能见到她的心一样,冷枭轻拍着她。
“想睡就想!”
“喔……”
垂着眼皮儿,宝柒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回答了还是没有回答,反正就是感觉迷迷糊糊的她又被从担架上挪到了病床上,就做她自己的美梦去了。
产房里,很安静。
不过,却忙开了。
兰婶儿并不是专职的月嫂,不过她带孩子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尤其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冷枭十分信得过她,而他现在得抓紧时间找得力的月嫂了,必须两个孩子,兰婶儿带着也会比较吃力。
做完了宝柒的手术之后,吴岑手术服都没有来得及脱掉,便去了闵婧那边儿。不过,在冷枭的要求下,她给安排过来了一个信得过的小特护,专门负责宝柒的这间病房。
小妹子挺尽职尽责,一边儿调整着宝柒的输液瓶速度,一边儿对冷枭和兰婶儿进行叮嘱各种产后须知。兰婶儿人挺和意,一句句称是,而冷枭则是一言不发,琢磨着在这儿该如何保证妻儿的安全。
想了一下,冷枭拧着眉头又回护士,“什么时候出院好?”
小护士愣了愣,大概没想到冷枭会主动和她说话,甜笑的笑容挂在唇边儿,望着他便笑了,“这个得看产妇的具体情况。只要孩子没有什么事儿,大约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女人天生对这种将自己老婆照顾得滴水不漏的男人容易心生好感,小特护说完必须的,又忍不住夸张了几句。
“你们家两个宝宝都长得挺好。不过,两比较呢,哥哥的体格就强壮点儿了,弟弟稍微弱了一点。”
没有看她,冷枭拧了拧眉头,“谢谢。”
小特护红了脸,拘束地扯了扯衣摆,动作特别淑女的收拾起自己的医用盘,“不用,有什么事儿,你们就按铃,或者叫我。”
这一回,冷枭没有说话。
小特护有些不好意思了,见状,兰婶愣了一下,笑了。
“好嘞,姑娘。”
小护士走了,产房安静了下来。
静谧里,兰婶儿笑容满面的在外面张罗着,而冷枭则是静静地端详着两个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宝宝,一动不动,敛着冷眉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十分的滑稽。
时间,流逝着——
夜晚的医院,带着一种不同于任何地方的气息。
大约二十来分钟,在午夜医院的寂静灯光下,一道婴儿嘹亮的声音突然划破了耳际。接着便又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从手术室的方向传了过来,犹如厉鬼在哭嚎,间或还夹杂着一阵阵的吼声!
啊——
怎么了?
本来睡得很沉的宝柒,被这惊悚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噌’地一下睁开眼睛,目光习惯性寻找那个总能让她安定的身影。
“二叔……二叔……”
“醒了?”在她喊第一声的时候,冷枭便听到了。握紧了她的手,他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脸颊,满脸都写着担忧。
“还痛吗?”
宝柒皱了一下眉头。
这会儿到不是痛的问题了,而是她感觉到肚子上沉沉的沙袋压得她快喘不过气儿来。一脑门儿都是冷汗。不仅没有睡舒服,浑身都在酸痛,老实说,这会儿,可比怀孕的时候还要难受多了。
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她奇怪了!
“二叔,刚才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冷枭拧眉,摇头,“好好休息,别瞎想。”
咦?
半夜三更的,难道见鬼了?
宝柒蹙着眉头,更想不明白了,“你真的没有听见?”
“没有!”
望了望天花板儿,宝柒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自己做恶梦了。吃力的抬起手来揉了揉额头,点着头认同他的说法,“嗯,总算是清醒过来了,那麻药好大的劲儿。……二叔,刚才我是不是醒过来和你说过话啊?”
真糊涂了?
冷枭有些哭笑不得,低头亲一下她的唇,磨蹭几下才抬起头来,小小的动作怜惜得像在爱抚一块稀世的珍宝,“是,你问宝宝好不好。”
哦!那她不可能听错了啊?
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儿,她的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儿。现在已经夜静人静了,在这间VIP病房里,除了冷枭再没有别的人可以证实了。
NND,难道产后疯发了?
鼻子小小的吸一下,她心里琢磨着这茬儿,突然一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把揪住了冷枭的手,惊慌的问:“二叔,咱们宝宝呢?”
这丫头,一惊一乍的!
勾了一下凉薄的唇,冷枭安慰地回捏住她顿时冰冷的手,努了努嘴望向离她不足两米远的婴儿床,“两个都睡着了。”
小孩子本来就觉大,一睡着了便没有声儿。这会儿裹着襁褓盖着褥子,宝柒躺在床上一时没有瞧到,闻言终于彻底松了气儿,嘴角微撅一下,有些好笑地解释自己的行为。
“二叔,宝宝你可看好了……千万别让人给抱错了……”
“怎么可能?”冷枭怜爱地轻捏她的脸蛋儿。
“怎么不可能?”有气无力地冲他笑了笑,宝柒眼睛半眯着,小手覆盖住他的大手,认真的说:“别管我多想,我这狗血剧看多了,在小说里,这种戏码可是常演的。一不小心被人抱错了孩子,二十年后再相见,天地都沧桑了……”
见她说得绘声绘色,冷枭的眉头却舒展开了,抬起握在掌心的小手吻了一下,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说:“现在是母婴同室,外面我让人守着,出不了茬子。再说了……两个宝宝长得一模一样,怎么换?”
“呃……”
这到是……
上哪儿去换两个一样一样的小东西呢?
宝柒心里又圆满了,赶紧让二叔拉了婴儿床过来。
哇哦!
瞧着两个小东西,她的心脏就被那种叫幸福的玩意儿给充盈了起来。顾不得肚子上的疼痛,她呲牙咧嘴地让冷枭将她的病床给半摇了起来,伸出手去就要摸小宝宝。受不了她目光溢满的母爱,冷枭将其中一个抱了过来。
“抱一下!”
“好……真可爱……想只小兔子……”
自说自话着,宝柒抱着宝宝小小软软的襁褓,瞧着他皱巴巴又红扑扑的小脸儿,还有贴在脑门儿上的头发,心里说不出来的喜欢。自家孩子,是鼻子是眼的,哪里都是好看。
“宝宝,啧啧,这小样儿……”
瞧着,哄着,乐着,她一个人说得有劲儿。
须臾——
这位神经质妞儿又找到茬儿了,拧着眉头便望向冷枭。
“二叔,你还没给他们取名字呢?咱宝宝叫什么?一个叫宝宝,不能两个都叫宝宝吧?这个是大的还是小的?”
勾唇凑过头去,冷枭伸出指头轻轻碰了碰儿子嫩乎乎的小手儿,那动作轻柔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拿枪杀人都不眨人的爷们儿。
而他声音,更是充满了促狭。
“冷漠,冷酷,冷冰冰,冷笑……?”
“二叔,你——”知道他在开玩笑,宝柒瞪了他一眼,自个儿心里又琢磨了一下,一张俏丽的脸蛋儿便满是愁绪了,同冷枭一样,她也是蹑手蹑脚地触碰着儿子的手指,闷到极点般小声咕哝。
“唉!我们取一个名字怎么就这么难啊……宝宝,你说你爸爸是不是一只猪啊?”
“……”
“不对啊,你爸爸是老鸟,鸟人!”
望着对儿子说得眉飞色舞的女人,冷枭眸色微沉,眸底揶揄之光启动,“老子是鸟人,那我儿子就是大鸟和小鸟。行!哥哥就叫大鸟,弟弟就叫小鸟,就这么定了!”
心肝一颤,宝柒望着他,“二叔,你确实没开玩笑?”
冷冷哼了声,男人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你看老子像在开玩笑吗?老鸟,大鸟,小鸟……多好?”
再次眯起了美眸,宝柒无比忧郁地看着意气风发的男人,再看看怀里微嘟着嘴睡觉的小家伙,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
“一个老鸟,大鸟,一个小鸟……一家都是鸟,还住在鸟巢,你还能有点儿创意么?”
“这个就挺好!”
宝柒的喉咙被卡壳儿了,噎了几秒,她狠狠咽了咽口水,“二叔,咱们进入了鸟类的时代,你让我这个人类怎么生存?”
男人微蹙着眉头睨她,那冷峻凛然的模样儿带着十二万分的严肃,点了一下头,他张开双臂连带襁褓一起,将她们娘儿俩一起环住,整颗心便温暖了起来,本来像调侃一下,而此时被像被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给填满了心脏,高智商急剧下滑了。
“你是宝,我爷仨是鸟。绝配!”
小腹抽痛一下,宝柒在风中凌乱了,“宝和鸟怎么绝配了啊?”
“押韵!”
“……押韵也算?”
“当然,压得缘份!”温暖又干燥的手掌抚在她的头顶上,冷枭目光睨着小家伙儿却始终没有碰他,心里总觉得这么一个粉嫩嫩的小东西,太不敢下手了,“得,先这么叫着,小名么,随意!”
“呃……二叔,你这个做爹的……真够可以啊,鸟就把儿子打发了!”其实宝柒心里也挺喜欢这名字的,不过习惯了过嘴瘾,半毛钱都要和他计较。
微微眯着眼睛,冷枭看着孩子,又望向她,沉声教育她说。
“鸟绝对适合老子的儿子。等他们长大了,人人都拍着肩膀说一句——嗯,不错,是一个好鸟。难道不好?好鸟——那是对男人的最高褒奖!”
冷大首长言之凿凿,磁性之声可掷地。
得!她服了!
心里想笑又不敢笑出来,一笑就怕伤口会扯动,宝柒小脸儿扭曲了,“为自己的俗气找借口。不过好吧,我同情你了,并且表示理解……一个鸟类又怎么能明白太多人类的语言呢?”
两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外面突然想起一阵儿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好大一群人再次从VIP病房外面的通道走了过去。
这一回,绝对有声音了。
宝柒睨着冷枭,“谁,三更半夜的?”
淡淡睨着她,冷枭正想说话。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大半夜来的人,除了那个负责监控产妇身体体征的小特护,再没有别人了。见到他俩不仅没睡觉还精神得行,她愣了一下,笑着拿出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