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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念祖向来就有些崇拜蔡大虎,第二天也去插了一脚,于是蔡大虎被这两兄弟缠得死死的,一个整天跟他回忆童年,一个总让他指点武艺,害得他根本没半分机会与林晓霜独处,便只能在人前与林晓霜偶尔交流一下眼神,有时候他看林晓霜的眼神就像是讨好主人的小狗,让她忍不住想笑。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原本张氏不怎么满意这桩亲事,如今却是越看越觉得大虎好,打心眼里喜欢他,秋姨娘竟也对大虎颇有好感,每次见面,那笑容都透着温和,真将大虎当成了一家人。与这两位不同的是吴姨娘,她对大虎住进内院,表示了反对,并老在林崇严面前唠叨,她觉得大虎非亲非故,就算是林崇严的学生,也没有让他住进内院的道理,家中有两个未出阁的小姐,和男子共处一室,于名声有碍。
吴姨娘如今使出了混身解数讨好丈夫,林崇严那日得了趣,先老脸还有些挂不住,连着几日没去吴姨娘屋里,后来心中的欲念终是占了上风,渐渐越去越勤了。吴姨娘这枕边风一吹,他先只是含笑不语,连着几次,便忍不住露了口风,告诉了她蔡大虎与林晓霜的关系,把那五年之约也说给了她听。吴姨娘这一听,心中可活泛起来,向林崇严打听蔡大虎是个啥官职。
在大安朝,都尉是个泛称,每个层级的将官手下,都有那么几个都尉,就像是现代设的秘书一职,处级领导身边的秘书是科级干部,部级领导身边的秘书可能是厅级干部,蔡大虎原来只是个八品的千夫长,结果燕王那段时间把他提成了都尉,水涨船高,燕王是个什么等级?那可是皇帝的儿子,虽然他是代跑路的潞王领兵,没有正式的委任状,但那代领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圣旨下的,而潞王原先又是什么人物?他除了是亲王,还领了一品大将军的实职,掌管大安朝一半的兵马,所以蔡大虎这个都尉,与别的小都尉可不一样,他直接连跳三级,如今是正五品的武官。
林崇严初听到蔡大虎提起时就被吓了一跳,更何况吴氏,一听到从五品,顿时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三爷是说从……从五品?是和大爷一样的从五品?”
见林崇严肯定地点了点头,吴姨娘顿时傻眼。她不待见蔡大虎,原因之一是林晓妍表现得有些反常,经常寻着借口往哥哥那里去,回来时眼睛闪着光,不时还会陷入沉思。这让吴姨娘警觉起来,她是过来人,林晓妍这少女怀春的症状哪里瞒得过她,一试之下便试出了林晓妍对蔡大虎有好感。
她生的姑娘,当然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在吴姨娘的印象中,蔡大虎是个乡下莽夫,如何配得上她这千娇百媚的闺女,心中一万个不乐意,生怕林晓妍和他走得近了,蔡大虎真看上了自家闺女,向林崇严求了去。但是这次却是她看走眼了,一听到蔡大虎实际的官职,吴姨娘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觉得还是女儿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蔡大虎的不凡,可惜的是悲喜总是一处并生,这里才得了蔡大虎官儿不小,那里马上证实了猜测,果然蔡大虎就是林崇严看中给大女儿的夫婿,吴姨娘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个透心凉,怎么张氏的命就这么好,一个穷小子,也能突然平步青云,成为最佳女婿。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七小姐还小,确实不应过早定亲,不过要等五年,是不是也太长了?若是九小姐议了亲,不是要等她姐姐出嫁,总不好一年同时嫁两个女儿出门,这样怕耽误了九小姐。再说了,这蔡都尉虽说官职也不低,可咱们七小姐是入了国子监的啊,三爷您看看她几个姐姐都嫁得好,七小姐聪明伶俐,定能嫁得更好,这么早早定下,只怕……”
林崇严摸了摸蓄得一指长的胡须,思考了一下吴姨娘的话,这才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虎是我从小看大的,人品没得说,这孩子是个聪明的,有勇有谋,霜儿交给他,我放心。至于晓妍,如今不过才十二,再过四年也就是十六岁,正当嫁杏之期,哪里就能耽搁了。”
“可是……”吴姨娘还待再说,却被林崇严扯进了被子,做那被翻红浪的事去了,那张嘴儿也被其赌住,开不了口,只得将心事压下,热切地迎合了上去,心想着只要林崇严的心思在她身上,事情容后思量,总得想办法弄到自己与女儿都满意了。
过了好几日,蔡大虎才讨得个空档,与林晓霜在小院的四角凉亭独处了片刻。
凉亭在小小的后院正中,背后是一棵桂花树,这时节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阵阵幽香,沁人心脾。蔡大虎与林晓霜对面而坐,中间隔着小小的石桌,他很想伸手过去,握住那只莹白的小手,可惜林念宗远远地看着,终是不敢造次,免得那家伙说他欺负了自己的妹妹。
原来这些日子林念宗也从丫环处听到了一些吴姨娘的言语,才总是跟在蔡大虎身边,不让这两人私下相见,免得又传出什么闲言闲语,坏了妹妹的名声。这会子还是禁不住蔡大虎苦苦哀求,才容许他二人在自己的远视下见上一面,不过给的时间也不多。
“霜儿,你做的衣裳很合适,我那些弟兄都夸呢,没见过这么好的针线。”之前想了千言万语,临了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寻思半天,才找了这么个开场白。
林晓霜静静地坐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俏皮,轻抿了一下唇说道:“既然如此,这次怎么不见你穿我做的衣裳?”
大虎摸了摸头:“我……是了,我舍不得,怕穿坏了。”
噗地一声,林晓霜笑得眉眼弯弯:“你就胡诌吧,一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衣裳做小了,我虽然放了尺寸,可也没想到这一年来你长高了这么多。”
蔡大虎尴尬地笑了笑,耳根处浮起一丝红晕,盯着面前的少女,目光热烈:“霜儿,你也长大了,像个大姑娘了。”
“婶儿和二虎那里,你有去信吗?他们有好些日子没来过信了,不知道过得可好?”林晓霜见他目光灼灼,有些不好意思,言语一转,将话题扯到了蔡大婶的身上。
“嗯,挺好的,多亏了你给他们介绍了人,才能将信送到我手中。”
“这次回来,大虎哥要回家去看看吗?”
“不了,军令如山,耽搁不得,他们过得很好,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
“我有什么?”林晓霜弯了弯嘴角。
“霜儿,你这么漂亮,这么聪明,那个什么迪什么罗的都打你的主意,我有些后悔了,不该和你定五年的,如今我也是从五品都尉了,不如等你及笄,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林晓霜摇了摇头:“不行,既然都说好了五年,便是五年,只要你遵守承诺,我亦然,你不信我么?”
“信,我信!”蔡大虎赶紧点头,“是我自己等不及,而且我娘也催了好多次,希望我早些成亲。”
“大虎哥,你如今在边军任职,武官不像文官,就算成亲了,家属也不能带到任上的。”林晓霜缓缓说道。
就算蔡大虎不订这五年之约,她也是打定了主意五年后再考虑婚事,她不怕被人说老姑娘,而且十八岁再嫁的姑娘也不是少数,她只是为了生存,在这个没有手术的时代,生孩子对女人来说不亚于过鬼门关,婴儿的成活率、妇人的难产率都高居不下,主要的原因就是普遍早婚早育,使得那些小新娘本身还没发育成熟便要孕育胎儿,带了极大的风险。林晓霜不想自己成为这其中的一个,既然能够避免,为什么要去闯鬼门关呢?
蔡大虎听她如此说,叹息一声:“是我考虑不周,霜儿,我会信守承诺的,你等我!”
“好,大虎哥,我待着你当上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来接我。”林晓霜笑容灿烂。
蔡大虎含笑看着她,心情好比蜜甜。晓霜与一般的女子很不同,谈起这样的事,她不是害羞地跑开,也不会言语轻佻,她的态度显得那么大方,毫不矫揉造作,他喜欢这种爽朗的性子,两人之间有什么说什么,坦诚相见,免了猜疑。
林晓霜忽略了蔡大婶,蔡大虎也没有再继续提起,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那边林念宗突然匆匆走过来,坐在蔡大虎身边。
“蔡大哥,哥哥,姐姐,你们都在啊!”林晓妍与林念堂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林晓妍笑容可掬地对着三人招呼,非常地礼貌,那张美丽的小脸精心妆扮过,端的是艳丽无比。
林念堂笑道:“哥哥姐姐与蔡大哥在谈什么?我和九姐姐也想来听听。”
“听你蔡大哥讲边塞风景,怎么,你们也有兴趣?”林念宗笑看着弟弟和妹妹。
林念堂眼睛一亮:“听说边塞风光独好,可惜我从不曾见过。”
谈话被人打断,蔡大虎有些懊恼,带着丝怨怼看了林晓霜一眼,却不得不浮起笑容招呼道:“念堂和晓妍妹妹来了,若是有兴趣就坐下一起听听。”
林晓妍毫不客气地插在了林晓霜与蔡大虎中间的位置上,一双明目盯着蔡大虎,脸上露出几分希翼:“好啊!前面哥哥姐姐听过的,蔡大哥也要讲一遍,我和念堂还未听过呢。”
那语气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林晓霜含笑听着,心中却有些发冷。自己对林晓妍够宽容了吧,对她的几次主动挑衅,她都当小孩子发脾气没有予以计较,也从不去招惹她,可是她似乎还来劲儿了,虽然没有明说,可家中上上下下,谁没猜蔡大虎就是未来的大姑爷,这林晓妍是在装瞎子呢!
她警告地看了蔡大虎一眼,后者收到她的眼神,心神领会,站起身来,把另一侧的林念堂扯过来按在自己之前的座位上:“这里只有四个位置,你们坐吧,我一向习武,站着无妨,想听什么?大漠风光、千里冰原,还是草原鹰飞?”他一边说一边踱着步,走到了林念宗身边站定,身子半转,却是面向着林晓霜。
林晓霜眸子间带着笑意,用手支着下巴,摆出一幅听君细言的姿势,正大光明地看着对面的蔡大虎,两人眉目相对,心中俱有一阵暖流淌过。
妻妾交锋
等一切步上正轨,张氏想起了田庄,先前忙着其他事情,她便任由吴姨娘慢慢整理帐目,如今时间过去这么久,想必也该整理好了。秋收快到了,田庄的粮食出产虽然不怎么样,不过有一片果林,那些果子卖不了几个钱,自家吃却是够了。
张氏记得女儿小时候特别爱爬树,也最喜欢吃苹果,京中生活虽好,却不如在乡下时那么放松,女儿与娘一向是最亲的,林晓霜心里想什么,张氏可是很清楚,寻思着她学习辛苦,等秋收时带她到田庄去,屏退其他人,母女两个亲自上树摘苹果,就如果她小时候那样,林晓霜一准乐呵。
她叫了柳絮进来,吩咐她去叫吴姨娘。柳絮这里才转身,张氏却又将她唤住:“罢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
对吴姨娘的拖延,张氏并非没有数,知道吴姨娘不想交出田庄的帐目,先前是因为她忙着其他事,便任由吴姨娘多管着几日,如今内院的事已经上手了,在女儿的帮衬下,她也咬着牙学认了些字,她发现女儿教的计算方法其实并不难,学会了那几句口诀,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在林晓霜的启发下,张氏也意识到不识字的苦,下了决心要学会,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她总不能事事靠女儿,连管家的这些琐事也要麻烦她。人一旦认真起来,又有老师教导,其实学什么都没啥难的,张氏其实并不笨,以前看丈夫教儿女,便记下了一些简单的字,只是从没拿笔学过写,如今提起笔来,倒也有模有样,有林晓霜这个好老师在,先就学会了九九乘法表,会算帐了,才开始练字。
先前林念祖想跟着姐姐学吐谷浑话,林晓霜写了不少双语标签贴在各样物事上,张氏正好边看边学,因为年纪大了才启蒙,她不好意思对丈夫提起,也让儿女瞒着,所以林崇严并不知道。
吴姨娘的屋门敞开着,门口守着个小丫环,正在打瞌睡,头歪在竹椅上,嘴角挂着口水。柳絮重重地咳了一声,小丫环惊醒过来,看到张氏,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见礼。
“你们姨娘呢?”柳絮问道。
“天热,姨娘中了暑气,在屋里歇着,太太您坐着,奴婢这就去叫。”小丫环请了张氏到桌前坐下,进里屋去通报了,张氏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吴姨娘才从里屋出来,云鬓松松地挽着,斜插了一只梅花簪,脸上擦了粉,唇上涂了胭脂。
“婢妾在午睡,仪容不整,稍微耽搁了一会儿,让太太久等了!不知太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吴姨娘笑着福了福,也没等张氏开口,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柳絮微微撇了撇嘴,在心底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