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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雪?”我这话听起来挺诗意的。我现在觉得诗是最浪漫的东西,但必须来自于人的浪漫的胸怀。
我知道我刚才开了点小差。美丽的小差,因而我脸上荡漾着微笑。我收拢了微笑,挺了挺身子。
“是不是阿帆和小曼在‘往事如烟’吵架了?”我略带调侃地语气。我并不看好阿帆和小曼两个人在一起会有多么和谐。那纯粹是建立在爱情之上的,带着某种冲动或救世主的意味。要命的是,纯粹的爱情是经不起现实生活的检阅的。阿帆越来越沉闷了,他的自卑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了。我想,这跟他的家庭环境是离不开的。一个人的自卑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由贫穷造成的。正如我并不看好我们国家被救济的大、小、中学生一样,他(们)自从被救济的那一刻起,便患上了自卑的病。当然,这都是捐赠者的罪过。因为许多的捐赠者在赚赠贫困生之后,还要想方设法弄一张“存单”,这就不得不使贫困生在公众之下公布他的贫穷。没人不认为贫穷是可耻的,有什么好公布于众的呢?
“没有。不过,总觉得哪儿不对似的。”柳迎风说道:“俩个人好瘦呢,瘦得都皮包骨头,脸色蜡黄蜡黄的,呵欠一个接一个的,狠命的抽烟……而且,大热天的,两个人都穿得严严实实的……”
“得了,迎风,你是不是怀疑阿帆和小曼俩个在吸毒?”我打断柳迎风的话直截了当的问。
柳迎风看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人可真是个难以想象的变数。才多久呢?总共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没见,怎么都变成那样了呢?”柳迎风说:“洛科,你得找适当的时间劝劝阿帆才是。到底都是朋友一场,我也是不愿意看到你们有谁这样的自毁的。”
柳迎风说,她同时也担心我会不会也会同阿帆一样。我说,我怎么会呢。我才没那么傻呢,再说了,活一次容易么。我可以不在乎也不爱世界,但我没法做到不在乎不爱惜自已的生命的……我说了一大堆话,柳迎风才肯放下心来。
柳迎风担心的也不是多余的。我这个年龄的人,还是处在少年的阶段里。少年的心、少年的思想、少年的举止容易分道扬镳,不及成年的人,能将心、思想和行为做到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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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非常难过,为阿帆。也为陈小曼。我这才明白阿帆没有毕业、故意躲开我们的原故了。
我没能碰到阿帆,我几乎每天白天和夜晚都出去唱歌,主要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在那种场合遇到阿帆和陈小曼。但两三个星期里,我却一次也没有遇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阿帆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内。阿帆几乎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但阿帆并没有离开北京,他还在。阿帆班里的一个同学说他一辆公车上遇见过阿帆的。我又去这个同学所说的那一路车站沿路找过,到底也没遇见。
直觉告诉我,阿帆,完了。阿帆的自毁跟陈小曼有关。陈小曼也完了。但我并不知道具体详细情况。
柳迎风告诉我说,倘若阿帆真的吸毒了,叫我必须要同他断绝来往。我知道柳迎风怕我也不小心走上了吸毒这条不归的路。她说,吸毒的确是件可怕又可恨的事情。是真正的毁灭与犯罪。因为一旦吸上毒了,就极少有人有能力做到悔改的。所以,吸毒的人怎么看也不大象个人了:没有意志、灵魂、羞耻和自尊……柳迎风还为我担心一点的是,因为我是阿帆的铁哥们儿的缘故,阿帆日后免不了总会要找我的麻烦的。主要的麻烦是向我借钱,准确的说是要钱。
这个我也是想到过的。如果阿帆找我借钱吸毒,我是坚决不会干这种事的;倘若是对于他戒毒有帮助,我还得拿出我的哥们儿义气出来。但最终,能救自已的人也还是自已。
我倒是记得我在老麦歌厅里偶尔听到关于小曼有吸毒的事儿。但我不怎么相信,因为这话是由歌厅另一个对我有意思、对小曼有妒意的女孩说的。所以也从不认真去问。再说了,在那一个暑假里,我的确也没看出小曼有吸毒的迹象。总然,我印象中的陈小曼,不至于这般的迷糊,她到底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女子,她是爱阿帆的,虽然她不肯承认,虽然她亲自到校求雪晴劝阿帆放弃爱她的念头,但这全部都是因为爱惜阿帆的缘故。
可是,既然俩个人相爱,那就好好爱吧。去他妈的什么世俗的观念什么恶毒的中伤和世人带菌的眼神。一向憎恶和看不起做妓女的阿帆,不是也改变过来了吗?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俩个都这样自毁的?
雪晴也不知道。雪晴也感到非常的难过和无能为力。她对阿帆的爱由潜藏的方式已经浮现在表面上了。那样明显,同样还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阿帆的确是吸毒了。这是电影学院通报出来的。因为吸毒被拘留了,后来又逃了。警察局通知了学校领导注意留意阿帆的动向。学校自然将阿帆吸毒一事变成了教育全校师生的活体教材。阿帆的学名被开除了,连补考的机会也取消了。阿帆永远都是这所电影学院里的未毕业的学生。
后来,阿帆的父亲也上北京来了。是学校通知阿帆的父亲的。我见到阿帆的父亲时,他的表情苍白,菜青色的脸,脸上的皱纹像干裂的核桃壳,写满生活的艰辛与沧桑。阿帆的父亲要比阿帆高出半个头来的,但非常瘦弱,像冬季里被雪压过的细枯枝。阿帆的父亲看起来比阿帆说的五十岁要老上十五年还不止。他的脸上刻满了经济不济的沮丧与绝望,还有无能为力。我想,只要拿三万或五万人民币在这张脸上轻轻地拍打几下,是绝对能胜过最顶级的去皱化妆师的精湛手艺的。
经济不济的人,天生就像逃脱不掉自卑感,做事、说话,言谈举止都显得小心而卑微,唯唯喏喏,目光动不动就象水滴遇上零下几度的气温一样,凝住了。阿帆的父亲在跟学校校长谈话时,一直是垂着身子的,从头到腰,还有双臂,都是垂着的,像个挨训的小学生一样。
阿帆真他妈没良心。看到阿帆的父亲,我像上了我人生有生以来最深刻的一堂课。比我小时候看到我爸妈蹲在厨房里吃酱油泡饭还要深刻半厘。我为阿帆感到难过,我在心里不停地骂阿帆。我有些憎恨阿帆。
阿帆的父亲有一副宽阔的脑门。我相信凡是有这样一副宽脑门儿的人,都不笨。但是,我想不出阿帆是怎样蒙混了他的父亲使他的父亲那般的信任了他的。这四年来,阿帆的父亲还一直以为阿帆还在南京大学呢。这就更可以确信阿帆的堕落是不可置疑的了。但阿帆的父亲并没有在老师面前责备自已的儿子,反而在一个劲儿地自我责备和自我反醒。眼里噙着浊泪,可惜,晚了。
我在外面等阿帆的父亲,直到他同学校校长谈完话为止。我带阿帆的父亲去阿帆的寝室并陪同他一起去找阿帆的时候,阿帆的父亲并不少把阿帆的堕落归咎于阿帆认识的女友梦露的身上去。
阿帆的父亲责备完自已后,又责备小曼。我一句也没有听到他责备阿帆。从这一点看来,我有点瞧不起阿帆的父亲。我觉得阿帆的父亲不配做父亲。阿帆的父亲白长了那样一副宽阔的脑门儿。那脑门儿里埋着无知和愚顽,还有自私。
学院又着重强调一点,上学期间禁止恋爱,就跟我们刚进校门儿的时候听到的一样。校长是这么说的,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恋爱起来,也不能叫作早恋的。但是,恋爱是要有能力的。爱的能力。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事业和稳定的职业,是没有资格恋爱的。这话很有理,但一点都不受用。
因为,学校门口儿的那些小汽车总是一月比一月多。看来,学校大约还是留了点儿人情味儿的?!噢,那是学校之外的恋爱,校长也没法管。
从学院毕业出来,两个月里,我几乎不怎么呆在屋子里。我常常去各种娱乐场所唱歌,小日子过得看似还挺顺的。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平生以来过了这最没有约束的时光,但总还是觉得有些许失落感和倦腻,心里空落落的,精神也最多只是攀沿着我与柳迎风的爱情的那一条彩色的线段。
阿帆的事一直使我无法真正快乐起来。雪晴为阿帆的堕落也变得比从前消沉了许多。除了和柳迎风在一起外,我就很少和雪晴见面了。
但后来和雪晴见面的时候,雪晴也说,我们得从此忘掉阿帆,并和他断绝朋友的关系。我说,也只能这样了。但几个月来,阿帆也并没有象柳迎风所担心的那样,来找我的“麻烦”。我倒并不是害怕阿帆找我的“麻烦”,因为我的心里还存在着一线的希望。那就是,见到他时,我还是要和雪晴联合起来尽全力劝劝他,也算是给我们的友情作一个交待吧。
阿帆始终没再在我们的眼前出现过。
一个早晨,手机的铃声响了。我还在床上睡着,头天晚上去日唱歌唱得很晚才回来。从床上懒洋洋地爬起来,又懒洋洋地光着脚丫子去书桌上拿手机接听电话。
“喂,请问哪……”我的声音里还潜伏着瞌睡虫似的,它盘居在我的喉咙处,贪婪地吞食我的语言。
“喂,都十点多了,你还在睡呀?真是个长不大的小懒猪。”柳迎风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地说道。我想说点什么,柳迎风好象根本就不让我说似的,声音快乐又激动地说道:“洛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中六盒彩的头彩了?”我的确是想不起会有什么好消息。
“啊,跟中六盒彩差不多吧!”柳迎风一刻也没停止过快乐,她说:“好了,不跟你闹了。告诉你吧,你被导演关理哲导演由学校花名册里选中,你马上来校一趟。”
“关理哲……那个著名的导演……他看中我了?”我有点惊疑。
“是啊!”柳迎风打断我的话急切地又补充道:“你尽快来校一趟。”最后不忘提醒我要穿得帅气一点,靓一点,要尽力做到留给关导一个好的第一印象。我说,放心吧,我有分寸呢。
听说柳迎风说,关理哲导演是因为从照片上看到我的外貌长相出众,成绩也不错。而且以他导演的角度来看,我既符合他当时准备导演的影片的男主角气质,又有可能成为大牌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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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看上了我。漂亮的外表也算是一个演员的“职业”。我并不为被一个导演相中纯粹是因为我的长相而觉得有损自尊。
这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也并不使我觉得不可接受的。表演系和导演,都是十分注重学生的外表的。一个演员没有好的外表和气质,怎样使一部电影带给观众视觉上的美感?
我从成千上万的报考电影学院学生当中“杀”出来,至少有70%是仰仗我漂亮的外表和气质的。
在去学院见关导演时,我还在为关理哲导演因为我的外表而相中我而高兴。我甚至从心里感谢我爸妈给我一张漂亮的面孔。但是我还是能够猜想得到,我能够得到关导的赏识还是离不开我的老师柳迎风的力荐的。柳迎风并不承认她帮过什么忙,她说这是纯属一个导演用自已的直觉和具有远见的慧眼来挑选他所需要的演员的。
但我后来还是知道柳迎风的确是起到了推荐的作用。我并不因为是柳迎风的推荐而觉得有什么不明媚的。柳迎风不肯承认大约就是顾及了怕因此而伤了我的自尊心。
我在校的成绩也向来就不错的。
我说过,我现在无论在哪方面,都表现得非常的自信。我甚至不在乎成功的途径是怎样的,我只要求能够看到成功这样的结果。
这两个月来,我一个人过的相当是流浪一般的日子,我身上的那一股“学生气”掉了有一大半了。我变了,而且变得不少,对于价值观的认识也从浪漫的假想中走出来了,一直走到靠近现实的经济的社会层面里头。
还有一点的是,无所事事、没着没落的漂浮的心和纯粹的虚幻的自由生活,并没有让我觉得这是真正的幸福和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和真正的幸福是,你必须征服生活中的某一点或牢牢地从生活里抓住点什么。
除去爱情之外,我算得上是两手空空了。
一个男人不能够两手空空一事无成的活在这世界上。除去那一次为交水电房屋费让我意识到我是个男人之外,再就是这一次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自然是体味得更深刻了。我已经无所事事一个多月了。无所事事让人觉得烦心透了。
我匆匆忙忙地穿上我最好看的衣服:今天见的是我国有名的导演,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