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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这些叫人郁闷的事了。”她果真转变话题,“女朋友还没来?”
“是啊。”我撒谎。
“等了快一个钟头了吧?!我想呢,你女朋友大概不会来了。”她自信地下结论,“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然后一大堆恋爱经,什么女孩子需要有人哄呀、女孩子天生就爱听好话呀之类的。听得我直想发笑,感觉她是在重复港台文艺片中的台词儿。我努力忍着别发笑,故作镇定。
“别崩着个脸了,女朋友没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运气不错,来,干杯!”她拿起我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递到我手里,“为我的十八岁干杯!”
她的酒杯在我的酒杯上碰了一下,“来,跟我说‘祝倪弯终于成熟了!’”我笑笑,并没说出口,只是说,“祝生日快乐。”
我知道了这女孩儿的名字叫倪弯,样子并不象十八岁,倒像十六岁。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瘦削的脸,瘦削的身子,平平的胸部,平平的臀部,看哪儿都不象十八岁。但她并不象是在开玩笑。
“人满十八岁总得有所表示,对吧?”她说。我想她是在向我要生日礼物吧。
我立刻将手一挥,向身旁的一个街头艺人招呼道,“伙计,这边!”然后问倪弯,“想听什么歌,就只管点吧。”
“算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很兴奋的样子,但却不屑一顾地将艺人辞职退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十八岁总该有个什么‘成|人节’的吧?”她解释说。
“我倒是知道摩梭人、还有国外某些国家时兴举行‘成|人节’仪式,挺隆重的。”我看过关于摩梭人举行成|人节仪式的文字。有的十六岁就宣布是成|人了。
“郁闷得很。没满十八岁时总巴望着快点十八岁,现在终于十八岁了,却孤零零的。”她沮丧地咕哝。她不停地说着“郁闷”这个词儿。我一点都没觉得她哪儿有郁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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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好笑,又不止她一个人十八岁都这样。除了一岁或十岁之外,全中国的少年都是孤零零地过十八岁的。大家都觉得十八岁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长大了一岁而已。在父母眼里,还是个孩子;在老师的眼里,依然是学生。仅此而已。难道还有挥一杆旗帜对满世界的人宣言:“我十八岁了!或者说,我成熟了?!”
“你笑什么?”她问我,很有些逼人的气势。
我说没笑什么,只是想笑就笑了。而后拿起酒杯,“来,先祝你生日快乐!”
她笑嘻嘻地说,谢谢!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女孩,贼灵贼灵的,她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她今天十八岁生日吧。我早就参透她的心思了。呵呵。
“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应一定回答我啊。”她把凳子朝我这边挪了挪,与我并排而坐,带着请求的语调,“你十八岁是怎么过的?说说呀。”
“这个,哦……这个……倒是忘记了。”我脸涨红着脸撒谎。我哪里会忘记,那可是我一辈子难以忘记的情形。特别是一经她这么提醒,那天的便更清醒了,于是十八岁那天,妈妈就象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一如我从前十七岁、十六岁一样,一早给我做了一大碗寿面,然后用提醒的口吻说,“你又长大了一岁了……”仅此而已。但十八岁那天,我却是激动的、兴奋的,因为十八岁意味着成熟。等爸爸妈妈去店子里工作的时候,我一个人关上门,站在家里的落地镜子前将自已剥落得一丝不挂,然后,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裸露的身体。我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而认真的端详自已的身体,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象欣赏罗丹的雕像一样。镜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人自个儿认识自已、看清自已,了解到自已的模样儿。如果没有镜子,人们就永远不知道自已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靠别人来评定是信不过的。只有镜子才叫自已信得过。
镜子里的我,肌肉健硕、骨胳健美、体型高大,还有我两腿之间的那个东西多么粗壮坚挺,一副霸气十足的小样儿,我握着它,一脸的骄傲与激动。它们多么漂亮。只有成离熟起来的身体才漂亮。十八岁那天,在镜子前的那一段,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为自已的身体感到激动的一天。
我自然难以对着这么一个女孩子提起这事儿。这有点难为情。说出来的话,准会引起女孩的发笑,因为她肯定以为我是个自恋患者。我不是,所以我不想让人这么说。
“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她眯着眼睛看我。我想,她不会是想和我上床吧。她一而再的说她成熟了是什么意思。我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特想找个年纪大一点的、有性经验的女人睡一觉。
她成熟了?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十八岁时比她现在十八岁时要成熟。说真的,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有点儿不把现在的十八岁的女孩儿放在眼里了。十八岁的她还象个半大的孩子,动不动就笑嘻嘻个没完,比方说,好多不怎么好笑的话,不好笑的事和人,她也能笑出声儿来。本来模样儿怎么看,怎么都不象十八岁,加上那么一笑,鼻子眼睛都挤成一堆了,看上去,整个一张“孩儿面”。
我含着满口的肉串看着她,暗笑她那孩子般的面孔,也暗中想象着我这么含着肉肯定象只得意的狮子。嘻!
我不接她的话。现在的小女孩和我们男孩一样都特别前卫,从她的衣着我也能肯定她也很前卫。暴露得那么多,却总嫌自已暴露得不够。如果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会拒绝。我虽有点想做那事儿了。但我决不会和一个还没长成女人味道来的、还象个中学生的女孩干。
“我现在特想回去。”她冒出的这句话,我觉得我的脸在发烧,一波一波的,我想偏了,我的思想太低极级了。还好,她没怎么注意我因发烧而涨红的脸。她已站起来了,背上背包,然后喝掉塑料杯里剩下的啤酒,凑到我耳边说,“我要赶在市场关门之前,买一块大镜子回去,好好看看我自个儿。成熟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女孩的一番话,让我一阵心虚。觉得她象我肚子里的一条虫,早在五年前就蜷伏在我的身体里的一条虫。
她蹦蹦跳跳地跑出十来步远后,又转过身来,朝我挥了挥手,甜蜜蜜的喊道,“记得给我打电话哟。”
“什么?电话?”我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尖,一愣一愣的。旁边桌上的人都拿眼睛看我,他们觉得我有点呆头呆脑吧。
这疯丫头,她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将她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压在酒杯下,纸条上还有她的“伊妹儿”。
“来一曲怎么样?”一个抱小提琴的大学生模样儿的男孩这时问我。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来吉庆街不来点音乐或其它艺术的东西,就不象是来吉庆街,而是跟许多地方的夜摊或大排档毫无区别。也就枉费了“中华美食民俗文化一条街”的美誉了。
吉庆街真是个可爱的地方,连陌生人都让人喜爱。我把那女孩的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插入我的钱包里。
我没想过我们还会不会见面。人海茫茫的,每天都会相遇和相识许多人,但都是彼此熟悉和陌生的人。
春色和夜色
第十八章
几天后,我又独自去吉庆街了,我惦记着吉庆街的特色食品。那整条街的闹腾腾与热腾腾,还有香腾腾的味儿,都沁进我的梦里去了。
我还想着那个学着瞎子阿炳的模样儿、并拉着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的街头艺人。昨天点他拉二胡的人排成队,我没能等到;还有那个跟歌星韩红长得忒相象的女艺人,唱《青藏高原》也真地道。我这次来,要把我留下来的遗憾全都给补上。
我还是坐在那个小店门口。我是在基本上满足了我的小小的愿望之后又坐到这个店门口的餐桌上的。餐桌油腻腻的,没等来得及擦几下时,便又围坐着一团的人。还好,食客都大度心肠,不怎么把油腻腻当回事儿。店里的老板还是红光满面的,这是心情舒畅、生意兴隆和让炉火烤出来的。
老板还是将我看作外地人,但不是那种陌生的外地人,而是象有了点交情的外地人。所以,他同我说话较第一次见面要热络许多。颇有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碰杯壶的希望。我若再来一回的话,我们准会称兄道地、成哥们儿了。我敢打赌,天下最数这样的小店老板的哥们儿最多,只是场面儿上的哥们儿。
“又是在等昨天那个女孩吧?”老板热络地冲我笑着。我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微笑。不过,经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那女孩来了。于是,四下看看,并没有女孩的身影。有一丝淡淡的沮丧,好像这第二天又来到这条街,完全是为了那个女孩来的。
其实不然。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还没有将吉庆街上的所有特色食品吃全。我有点象个美食主义者。从前对食物没什么特别的爱,来到吉庆街时我才越来越觉得自已就是这样的一个“主义者”。人生就是由“食、色、性”组成起来才算是一个基本完满的人生。比如鸭脖子、烤武昌鱼、莲藕沌排骨汤等等。一路尽情品味。说是品味,也不全然,不过是一样浅尝一点,真正全都吃了,那准走不出吉庆街,因为撑也被撑死。
依旧和昨天一样,坐在店老板这里,依然将这里当作我最后的一站。最后的一站就哪最初的一站一样,总被看得隆重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偶然或者仅只是对老板产生好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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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经心地闷吃闷喝着,眼睛四处打量着,耳朵也没闲着的听着八方之音,一直到十点半和老板告辞,又不经意的看了看那女孩来了没有,还是没见那女孩来。不免觉得一个人来吉庆街,实在是热闹中的寂寞了。吉庆街的人,都是成双结队、三五成群的。吉庆街要的就是个邀杯碰盏、猜拳斗喝、说说笑笑的气氛,人图的就是个里里外外的痛快。
一个人,感觉总象是缺点什么。不止一次地拿出存放在钱包内的那个女孩留下的纸条,又不止一次的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约她出来。可找不到理由,便又收起手机。反反复复,犹豫不绝。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因为找到到约女孩出来的借口或理由。
我独自点了不下十个街头艺人,买乐、买醉、买孤独以外的东西。我点叫的艺人都是比较年轻漂亮的女孩,她们的艺技也非同一般。倒不是说吉庆街的男艺人技艺不如女艺人,只是,在听或看男艺人表演时,眼睛总象没处可放一样,就像鸟儿找不到树枝可栖息一样。这符合异性相吸的原理。
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没有恋人,没有朋友,是极容易平白地生出些孤独感来的。但许多的自由,都是要拿一大堆的孤独作底料的。没有孤独,或者说,没有忍受大孤独的意志,你就无法品味到真正的自由。这是我突然之间领略来的一条生活中的要领。
“别总绷着个脸啊!”想起前一天倪弯说的这句话。我释然而笑,这句话可真是金玉良言。对!我干吗要绷着个脸,绷着个心呢?!为了使自已从孤独的状态和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失落的沮丧中解脱出来,我不停地点叫街头艺人献艺,不停地喝酒,偶尔朝身旁或路过的陌生的人或狗笑笑。虚拟的笑也算笑啊。
八点不到,我就打车回家。我喝了几瓶“行吟阁”,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有点醉意了,走路摇摇晃晃的,像踏在云端一样。
出租车停在我住的那幢楼下,我摇摇晃晃地从车内钻出来。楼道里一团漆黑。只有我住的那个楼是一团漆黑。路灯又坏了。
“妈的,昨晚才换的灯泡,好好的怎么又坏了?”我停在大门口,打着酒嗝咕噜地小声骂道,然后撒起野来,狠命地将脚边一个饮料易拉罐踢得脆响脆响。我分明没看到周围有人,但这会儿一老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
“就是啊,才换的新灯泡,怎么就又不亮了。”一老太凑到我的近前,然后又降低声音,更近一步凑到我近前,用手挡着嘴,几乎是耳语了,“昨天咱们隔壁的楼道的没路灯,今天怎么就有了?”表情闪烁不定。我明白过来了,老太怀疑是隔壁楼道的哪个家伙将我们这个楼道的路灯挪为已用了。这时候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几个女人,都噘着嘴鸣起不平来。三个女人一台戏,真是实话。她们说得没错儿,路灯不是坏了,而是被人摘走了。
我懒得接女人和老太太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