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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居幽谷,超然世外。
游历江湖,赏善罚恶。
断义谷的每一代传人都在两种境界中徜徉,既是绝世出尘的高洁隐士,又是仗剑红尘的卓然侠客。
以一剑惊艳的武学,担下对道义的公正评断,成为世人最敬仰的力量,最终凝聚成沉甸甸的三个字——
断义估。
枫林晚站在止戈堂高大的门楣前面,托着脑袋发愣。
心心念念的记着不能迟到,卯时刚过枫林晚就从床上爬起来,换了干净的衣服,汲了清水洗漱,仔细的把头发束好,就一路跑去了止戈堂。
然而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她的脑海中只迸出一个念头:
来早了。
轻轻呼了口气,枫林晚小心翼翼的迈入大殿。裙裾拖曳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枫林晚于是提着裙角,轻轻的走到大殿中间。
这里和妙音阁的偏西殿很像,四周排列整齐的朱漆柱子托起高高的穹顶,威严大气,只是没有供奉着神坛,而是像一般的议事厅一样,殿上设有主座、副座和几案,殿下也摆了长几,数一数正好四张。
枫林晚欣然一笑:哈,原来真的有我的位置。
昨日慕思容淡淡的一句“不是什么正式的弟子”,让枫林晚很是难过了一阵。虽然自己学武并没有什么目的,但也不想被人如此不重视,尤其是慕思容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
看着眼前的四张长几,枫林晚心想果然还是尉迟师兄了解师父,估计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可以正式拜师啦!
想到这里枫林晚轻声笑出来,却没料到大殿极为空旷,小小的笑声引来回声不断,一荡一荡的此起彼伏。
她吐了吐舌头,立刻捂上嘴,四下望了望,见还是没有人出现,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最右边的一张长几前坐下。
端端正正的坐好,枫林晚抬头看向殿上的主座,想象着慕思容坐在那里对自己点头微笑,授业解惑,一个漂亮的弧度就浮现在嘴角。
想着想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来的这般早?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枫林晚一惊,四下看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人。再看向殿上,却是真真正正的慕思容出现在主座上,面带微笑的问自己。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坐上去的,枫林晚完全不知道。一瞬间她异常窘迫,只涩涩的叫了一声:“师父……”
原本慕思容看见她脸上的天真笑靥,对她生出一些好感,没想到一开口问话,枫林晚就蜕变成怯生生的阴郁样子。
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的表情变化清楚地看在枫林晚眼里,又惹来她的一阵局促。
枫林晚连忙开口:“尉迟师兄说师父不喜欢迟到——”话才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枫林晚发现满殿都是自己的回声,连忙闭了嘴。
慕思容挥一挥衣袖:“你站的位置不对,上来到我跟前。”
枫林晚这才发现慕思容说话是没有回声的,听起来洪亮悦耳,字字分明。想来是这大殿采用了设计独特,竟然能够在不同的位置形成不同的回声效果。
枫林晚依言走到慕思容的几案前。她个头小,只能从案下探出一个小脑袋,望着慕思容,眼神清澈。
“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慕思容又问了一遍,语调轻柔。
枫林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欣然点头:“师兄师姐都对我很好,告诉我谷里的规矩,帮我收拾屋子、床铺,很照顾我。”
慕思容微微点头:“从今天起你就跟着他们一起上早课,听不懂的地方问我或者问他们都可以。早课之后是武功修行,你刚入门,让青子带着你,从基本功开始练吧。”
枫林晚甜甜一笑:“谢谢师父,晚儿会好好努力的。”
慕思容看见这样的笑容,不禁也跟着笑了笑。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看见尉迟恕兔锨嘧咏矗对兜恼驹诿趴诨搅艘簧笆Ω浮薄�
慕思容于是收了笑,示意他们进来,又对枫林晚说:“你也下去吧。恒儿既然不在,你就先用他的那张桌子,坐到中间来吧。”
枫林晚又甜甜的“嗯”了一声,提着裙角下去了。转身的时候看见一位白发老者从后殿拄着拐杖走出来,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走上殿去,在慕思容旁边的副座坐下。
枫林晚恍然大悟,这就是尉迟恕档脑侣殖だ狭恕K桓以齑危叩街屑涞淖蛔拢蟛嘧盼境偎‘,右侧是孟青子,两人都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迫于月轮长老严肃的目光,只能忍下。
早课慕思容先讲了半篇汉朝贾谊的《过秦论》,然后讲了半篇断义谷的“逍遥游”心法。枫林晚果然都没有听懂。
临近结束的时候慕思容请示了一下月轮长老是否还有补充的,殿下的三个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只见白发老者的目光扫过,最后果然停在了枫林晚身上:“这位就是谷主新收的弟子了?”
枫林晚心里正嘀咕,小心的抬头看了月轮长老一眼。
慕思容淡然:“是。她叫枫林晚,是守诺城主枫远斜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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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轮长老虽然不动声色,但言语中分明带了隐约的厌恶和不悦:“青子之后,谷主不是打算不再收徒了吗?怎么又带了一个这么小的娃儿入门,还是罪人之女?”
慕思容还没有开口,枫林晚就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晚儿不是罪人之女。”
众人都被此举震住,尤其是慕思容,眉头立刻皱在了一起。身边孟青子连忙伸手拉她,小声叫她的名字,可是枫林晚却浑然不觉,只是气鼓鼓的看着月轮长老,小手还攒了拳头,垂在身边。
“放肆!”慕思容喝了一声。月轮长老却饶有兴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你小小年纪,脾气却大的很。才入门就敢在大殿之上公然顶撞长老,规矩怎么学的?”
枫林晚脸一红,却朗声说道:“我不是有意顶撞长老,只是身为人女,绝不能允许他人诋毁先父!”
月轮笑了两声,似是不屑:“枫远斜夺□子,杀人灭口,身为守诺城主却悖斥江湖道义,自觉愧对天下,以死谢罪,这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却不知道我哪里诋毁他了?”
枫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小小的身子颤了颤:“晚儿虽小,却也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道理。人孰无过,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承担错误的勇气和度量。我爹爹生前之所以能担负侠义之名,绝不是因为做了一两件好事,他虽行差踏错,却依然能够在天下人面前坦然谢罪,无愧我守诺城的名声,晚儿不以为耻,反而以他为豪!”
原本枫林晚就同自己的父亲感情笃深,在相忘溪又得到了乐修律的鼓励,她早已认定枫远斜是天下最有担当的大侠,因此一番话说出来竟然铿锵有力。尉迟恕兔锨嘧有纳奚停匆参罅艘话牙浜埂�
看看殿上,慕思容眼神淡漠看不出喜怒,月轮长老却很明显被气得不轻。
白发老者抬手指着她:“不知悔改也便罢了,竟然还强词夺理!妙音阁之前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尉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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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轮长老愤然挥袖,手中的拐杖连连杵地:“把她带下去,依照门规——”
“罚她绕剑舞坪跑十个来回,再把本派门规和‘逍遥游’心法各誊抄十遍。”说话的是慕思容,语音淡然,却不怒自威。
枫林晚身子一晃,原本顶撞了长老,她就做好了受罚的打算,却没有想到会是师父开口要罚她,心下不由得一酸。
月轮却仿佛还不解气,正要再说什么,慕思容挥挥手道:“今日就这样吧。尉迟你带晚儿下去领罚,青子也去吧。跑完了就在剑舞坪等我,继续今天的武功修行。”
说完负手往后殿走去,月轮冷冷“哼”了一声,跟在慕思容身后,消失在长长的甬道里。
枫林晚委屈的看了尉迟恕谎郏骸笆π郑娴囊苈穑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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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子过来在枫林晚脸上捏了一下:“死丫头,早上也不等我们来叫你,还敢顶撞长老——不过真的好解气啊,师姐爱死你了!”
枫林晚揉揉脸:“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不喜欢被人判定成坏人。尤其是在师父的面前。
剑舞坪三十丈见方,十个来回跑下来恐怕也要小半个时辰。
枫林晚看了看偌大的场子,吐了吐舌头,喃喃道:“早知道我就不顶嘴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孟青子“扑哧”一笑,推了她一把:“你怎么也学你大师兄贫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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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到?”孟青子踹他一脚,“那你怎么不代替小师妹受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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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装!”孟青子瞪他一眼,转向枫林晚,“晚儿慢慢跑不用着急,实在不行了就停下来休息会儿,反正师父和长老也没有亲自来盯着。”
枫林晚点头应承了,仔细的把裙角往上绑了绑,以防跑步的时候踩到。
孟青子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跑远,叹了口气,语调难得的轻柔:“我怎么就没想到她竟然是枫远斜的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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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会喜欢……当年苏卿失踪,师父满江湖的寻她未果,索性闭关不出,这么多年也不娶,这般深情……可如今才知道,此生的挚爱,竟然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夺了去,瞒了这些年,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孟青子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了,黯然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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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子蹙眉:“最好永远都不知道……你听她今天的那些话,分明对她父亲是极爱极尊重的。她还这么小,如果知道了一切,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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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时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了,再送她离开这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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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子杏眼一瞪:“你竟然敢瞧不起我?我孟青子的武功好歹在断义谷年轻一辈的弟子里面,也能排到第三吧!”
“是是是,不算新来的小师妹,师父一共也才三个弟子。”
“你武功很高吗?最早入门,还不是一样打不过薛恒!”
“薛恒那小子是天才啊,我才不和他比。我的特长一向是勤奋。”
“勤奋?哈哈哈,真好笑,成天好吃懒做,还敢说自己勤奋?”
“好吃懒做武功也比某人好。”
“谁是某人?气死我了,今天不揍扁你,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
“……”
老远就听见两个人的争吵,语速极快,一句接一句,枫林晚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忽然振奋了一下。
额头已经渗出了汗,后背也濡湿了,最可怜的还是腿,又酸又痛,重的抬不起来。
枫林晚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擦汗,却不肯停下来,害怕一停就再也没有力气跑了。
还有六个来回。她心里数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止戈堂二层的露台,慕思容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剑舞坪上一圈一圈跑着的枫林晚,脸上看不出悲喜。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是谁念过这首诗。
……你若有心,就为我种一院的桃花吧……
是谁仿佛洞悉了什么秘密一样眼笑眉舒。
……等花开满园,我就回来嫁给你……
是谁许下的誓言,终没有实现。
慕思容闭了眼,不再看枫林晚,纤长的手却在身后握成了拳。
桃花兀自芳华,枫叶秋打成霜。
那个人,是妖冶的五瓣桃花,灼灼其华,却终于夭殁。
只剩下眼前的倒影,秋后一抹殷红的残念。
第八章
“以后晚儿的武功我来教!下一次试剑日上包你输得心服口服!”孟青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尉迟恕а狼谐荨�
尉迟恕路鹛搅艘桓鎏齑蟮男埃骸跋乱淮问越H站嗬胂衷谥挥兴哪辏歉鍪焙蛲矶攀辏阆肴盟谀歉鍪焙蚓陀遥靠嫘Γ �
“试,试剑,日,是,什么,啊?”
两人正在兴头上,却看见枫林晚脸色苍白的出现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