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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照顾和维护,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也一直把你视为兄长。”
说到这里,枫林晚讪讪一笑:“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连你也会防着我……”
袁嵩眼角眉梢都微微轻颤,连忙出声道:“夫人,属下并不是怀疑你,只是——”
“罢了,”枫林晚摆了摆手,抬脚踏入前厅,“我都明白。”
袁嵩颓然的跪在门口,看见枫林晚一个人立在空荡的前厅里,形单影只,如此单薄。
枫林晚抬头望着前厅高高的穹顶,又将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唇角轻扬,却带了几分凄清意味。
“袁嵩,”她高声开口,却没有回头,“你且派人,先去支援飒景。她行事过于冲动,恐怕要碰钉子。想救司马顾盼,不是硬闯就可以的,司马玄衣诡计多端,必定会设防。”
“让那些去的人都稳定稳定情绪,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不幸已经有了伤亡,也万万不可孤注一掷。”枫林晚低下头,声音渐渐弱下去,“然后,再等我两日,最多两日,我做好一切准备,就会带你们去救昔日的尊主……与司马玄衣,做个了断。”
枫林晚的话语里,隐隐透着决然,听在袁嵩耳中,莫名的有些心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番话,总会让他产生不好的联想,仿佛枫林晚赴的,是一个死约。
空荡的大厅里,枫林晚在侧面寻了张椅子,疲惫不堪的坐下,然后对着门口挥了挥手。
“你先退下吧……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然后剩下的,就全部交给我吧。
袁嵩起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下了。
只剩下枫林晚一个人坐在前厅里,看着四周成片的孤寂,低低的笑出声来。
然后一手托着脸,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睡着了。
梦里仿佛看到了一袭白衣,枫林晚心头一颤,下意识的追上去,抓着那一片飞扬的衣袂,口中不住的喃喃:“师父,不要丢下我……”
男子回头,却是一双温柔的紫眸。
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微怔的枫林晚抱起来,纳入怀中,一手顺着长发向下抚去,贴着她的耳边:“晚儿,和我在一起。”
晚儿,和我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昔日魅影的红叶夫人,一个人睡熟在空旷清冷的红叶司前厅,在梦中轻轻的连连点头。
唇边挂着清浅笑意,眼角却有透明温热的液体滑落。
鸽子从红叶司的城头上飞出,一直向东,飞过广袤的山林旷野,最后飞入了江北司马府的十里竹林。
次日司马府开阔的院落里,横陈着几具尸身,司马玄衣瞥了一眼满地的血污,皱了皱眉。
“自不量力……还弄脏了院子。”他轻蔑的吐出一句话,然后转向身后的侍从,“拖下去,全部烧了。”
侍从应声走开了,司马玄衣擦了擦手,提剑走到院落的另一边,笑着看向被制伏的飒景。
“没想到会落在我手里吧?飒景护法。”司马玄衣伸手,用剑尖挑起飒景的下巴,“啧啧,这个表情不错,很有几分宁死不屈的味道。”
飒景啐了一口在他的剑身上,恨恨道:“要杀就杀,少他妈的废话。”
司马玄衣皱眉,眼中泛起一丝怒意,正要抬手出剑,忽然又一个侍从过来,递给他一只信鸽。
司马玄衣瞥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取下来。”
侍从低声应了,将信鸽腿上的信笺取下展开,递到司马玄衣眼前。
钥匙已在我手,三日后前来。放过飒景。
枫林晚字。
司马玄衣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转头看向飒景,半眯起眼睛,撤回了剑锋。
“我不杀你——谅你孤身一人,也不敢再妄作他图。”司马玄衣微微一笑,“想要救司马顾盼,凭你是远远不够的,只会白白牺牲掉你手下的性命。有空多跟你家红叶夫人学学,也好知道知道,什么叫进退,什么是分寸。”
说完,他将长剑掷在地上,向着一旁的侍从吩咐道:“一起扔出去。”
第七十三章
月牙儿体内的蛊虫虽然已经破除,但是毕竟伤了元气,故而时常处于昏迷状态,极少才会醒来。阿九仔细的检查过,再三确认不是残余蛊虫的影响,只是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薛恒这才放了心。
不过对于枫林晚来说,这并不是个坏消息。虽然月牙儿依旧昏迷,两人无法重温往日情谊,却也恰好免去了枫林晚的很多麻烦。
——如果真的面对月牙儿,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她被司马顾盼掳走,带去了魅影,又委身于他,成为后来的红叶夫人。
她出于仇恨和报复,一手搅翻了整个江湖,将好几个门派弄到名存实亡。
她和慕思容彻底决裂,并即将在清明节,于红叶司,正式对决。
……
这样不堪的往事,还是不说罢了。
枫林晚叹息着摇摇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睡颜恬静的月牙儿,淡淡一笑,转身走出房间。
掩上门,一回身,她就看见薛恒立在院子里。
枫林晚早前就问过薛恒,是不是要带着月牙儿回蜀中去,薛恒却只是摇头。
“忘川,不过是我以为失去她了,才随意选的一个去处,终究不是我的归宿,也更不可能是我和她两个人的。”
“那你们会去哪儿?”枫林晚问。
薛恒笑了笑:“月牙儿一直想要去西北的荒漠看一看,或许我们会先在那里住下来,然后等她什么时候待腻了,再去下一个地方。”
枫林晚有些羡慕,微微低下头:“真好。从此不再过问江湖,倒也惬意。”却也知道,那是自己永远不可能获得的奢侈幸福。
听见木门的“吱呀”声,薛恒回过神来,看向枫林晚。“丫头。”
枫林晚笑着走过来,站在他身侧:“在担心小牙?阿九说过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她。”
薛恒也笑:“我不是担心她,是在担心你。”
“我?”枫林晚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薛恒点头,拍了拍她的肩:“上次你问我会带月牙儿去哪里,我想了想,觉得此时我更应该留下来陪你——至少,也要等到清明以后再走。”
枫林晚眼神闪烁,勉力的笑笑:“怎么,要留下来给我办后事吗?”
“少说这些晦气话,”薛恒皱了眉,佯装生气,“师父不会真的对你下狠手,依我看,他最多把你抓回去,关在断义谷的暗牢里。只要你示个弱,卖个乖,不死倔强撑,假以时日师父总会心软,把你放出来的。”
“是啊,把我抓回去,再废掉我的武功,把我关起来,不见我,不理我,只需要知道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愧疚……但是除此之外,他不可能再给我更多……”枫林晚边说边笑,话至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笑意也越来越苦涩。
薛恒听了一阵不对劲,连忙打断她:“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
枫林晚摇了摇头,叹息道:“恒师兄,我的罪孽深重,手上沾了太多的血,师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的。他说不定,真的会杀我呢。”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薛恒看着枫林晚,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你?”
枫林晚感激的笑笑,却开口回绝:“你们非走不可。我不需要你们帮我什么,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不对——至少看上去,错的那个人就是我。师父要清理门户,我不会违抗,所以这一战,我必定会出迎,也必定,甘心承受任何后果。”
枫林晚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报仇也好,雪恨也好,我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最后的结局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你也知道,我的武功练到这个地步,早就时日无多。反倒是你们两个,才更需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枫林晚的眼神闪烁,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小牙的身体刚好,恢复却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忍心再将她卷进来;你也一样,你要照顾小牙,不可能再分心顾虑我,何况你好不容易才放下这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还要因为我站到江湖的风口浪尖上?恒师兄,我希望你带着小牙走,不要告诉她太多我的事情,否则她一定会为了情谊坚持留下来,而我,不想看到她再一次为我受伤。”
当年若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月牙儿也不会一直尾随着,从洛阳到许都,也就不会遇到司马玄衣,被其截杀。
念及此处,枫林晚郁郁的低下头去。
薛恒看着枫林晚,愣了好久,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个人,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感慨。
“丫头,”良久,他才低沉着嗓音,缓缓开口,“你坚持让我们离开,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会狠心不管你,遂了你的愿?”
枫林晚抬眼看他,没有说话。薛恒继续道:“这些年在魅影,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不是心死,一个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岁的小丫头,为什么一开口就像遗言?
枫林晚笑了笑,早就猜到说服薛恒离开并不容易,却没想到会这么难。她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你如果不肯走,不肯置身事外,我现在就去找洛阳尉府、太行昭武堂的那些人,让他们一刀将我杀了,一了百了。”
——正说不通,就干脆耍赖好了。
枫林晚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看着薛恒的脸上成功的出现无可奈何的表情,还带了几分明显的怒意,蓦地轻笑出声:“如果师兄答应我不留下来,我就向你保证不一心求死,到时候无论师父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放弃活下来——这样,总可以了吧?你不是也说,师父不忍心杀我的吗?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判断都信不过?”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下子,薛恒再也说不出理由反驳了,何况以月牙儿现在的情形,的确需要照顾,他再怎么想要帮枫林晚,也不忍心拉着月牙儿一起冒险。
枫林晚抓住了他的软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听她的。
是夜,因是朔日,无月。
星子惨淡,照得一院树影斑驳。
薛恒颇为无奈,却也别无他法。
他一手搭上枫林晚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道:“记住你说的话。”
枫林晚知道他已答应,欣然一笑:“师兄放心吧,我一向是很讲信用的。”
薛恒微微一哂。
——当年你也承诺过绝不复仇,却还不是被逼的握住了屠刀?
心里虽然闪过这个念头,却没有开口。薛恒叹了口气,脑海中却无端的涌现出另一个可能性。
他突然侧目看着枫林晚,皱着眉沉声道:“丫头,你该不是,喜欢慕思容吧?”
枫林晚当场愣住,万分的惊诧,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恒看着她古怪的表情,忽然了悟一般的点点头,接着是一声长叹。
“……难怪,你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怕,是伤透了心吧……”薛恒忽的又摇摇头,恍若自言自语,却字字分明,“你这丫头,古灵精怪,差一点就被你骗了。”
“……恒师兄……”喉咙忽的有些哽咽。
薛恒转过头,一脸爱怜的责怪:“想要骗我走,然后自己去受死?真难为你能扯出这么一大堆的理由……算了算了,你放心,我会先安顿好月牙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她再出事。但是清明节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就算你一心要死,也总得有个人帮你收尸吧?”
说到最后,薛恒意识到不对,又连忙改口:“呸,怎么我也开始说这些晦气话了。”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枫林晚再说不出什么回绝的理由,只剩下满心的感激。
“……谢谢你。”
薛恒摆手笑笑:“不过我倒是好奇的很,你如今武功弱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跟慕思容打?”
枫林晚仰起脸,淡淡一笑:“师兄不必多虑,我的冥夜诀只是间歇性的反噬,这两日就能恢复过来。”
“那好,我明日就先带月牙儿离开,安顿好了再来找你。”薛恒说道,“在这之前,你可不能给我出什么岔子。”
枫林晚微怔。这世上除了慕思容,又有谁能杀得了我?
她“扑哧”一笑,点头应了。
回到房间已是深夜。
枫林晚坐在案前,取出一直收在怀里的桃花木簪,细细的端详。
这,便是打开那个盒子的钥匙了。
却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司马玄衣笃定里面有《岐黄手卷》,必然有他的理由,只是枫林晚总觉得,苏卿不太像会把宝贝放在盒子里,再挖个洞藏起来的人。
这样躲闪的举止,反倒像一个最普通的女人,将自己内心的秘密封存起来,却留下唯一的线索,等待别人来开启。
——或许心里还是期盼能够有人来开启的,尽管又在另一边,希望这些秘密不被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