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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里来的孤勇,枫林晚拽紧了身上的衣服,缓缓挪到门口,却在一瞬间被屋内的景象震住——
白衣男子半散着长发,面色微醺,周身酒气弥漫。他瘫坐在地上,背倚着书架。狭长的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手中却还紧紧的握了一卷书册。眉头也轻轻蹙着,仿佛在做梦,苍白的唇角竟然在轻声低喃。
昏黄的烛光下,男子脸上因醉酒而起的红晕分明,衬着莹白的肤色,竟然魅惑不已。
枫林晚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这绝美的眉目,这周身卓然不群的气度,分明就是慕思容!
第九章
眼前的慕思容,褪去了白日的清雅风致,一派恣意纵情。因为醉酒而绯红的脸颊,衬着如墨的青丝,谪仙的气度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凡俗男子的惆怅伤情。
而凌乱的白衣,弥散的酒气,还有眼角眉梢的一抹愁情,却让枫林晚的心蓦然一痛。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原本紧张惊讶的心情渐渐平复。她轻轻走到慕思容身边,想要伸手拿下他手中紧握的书,却不小心惊醒了浅眠的慕思容。
绝美的容颜瞬间苏醒,从没有这么近的直视过慕思容深邃的眸子,枫林晚“啊”了一声,后退一步,跌倒在地上。
慕思容醉意散了大半,但脑中还是有些迷蒙。他看了枫林晚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枫林晚咽了咽口水:“我……这是,我的……”面对这样的慕思容,她竟然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慕思容歪着头看了看她的装扮,忽然笑了:“我明白了,原来尉迟安排你住到了这里。哈哈,原来如此……”
他的笑声有些沙哑,昏暗的烛光下竟有一份难以描摹的魅惑。
看见枫林晚呆呆发愣的样子,慕思容有些好笑。他挣扎着扶着书架站起来,脚步虚浮:“吓到你了吗?我偶尔会过来看看书,没想到你会在。”
枫林晚连忙摇头:“没有吓到,我刚好睡不着,才过来看看。”
慕思容又笑——酒醉之后的他似乎极其爱笑。他看了看外面的雨,眼神清冷:“你九岁了?”
枫林晚点头。慕思容闭了眼:“竟然,九年了啊……”
仿佛自嘲一般的笑笑,慕思容看枫林晚:“你可会吹笛?”
枫林晚摇头,随即想起乐传歌送给自己的‘忘忧’,连忙道:“我不会,可我有一支白玉琉璃笛。”
慕思容微微动容:“拿过来。”
枫林晚应了一声,跑回房去,找出通体莹白的“忘忧”,交给慕思容。
慕思容接过笛子,纤秀的手指轻轻滑过笛身:“晶莹剔透……不知道笛声是否真的可以忘忧?”
枫林晚怔了怔,只见慕思容又闭了眼,忘忧轻横唇边,指尖上下舞动,凄婉的曲调如夜雨一般飞泻流淌。
子规夜啼,泣血缠绵。清冷的夜雨中,慕思容神色黯淡,轻蹙的眉毛挑着惹人心疼的情绪。指尖流淌出的旋律隐隐的敲击着心里最隐秘的角落,勾出一片伤情。
枫林晚年纪尚幼,听不懂其中的哀婉缠绵,却仍然感到一阵心痛。
行至最高音,笛声中竟然有了隐隐的呜咽,下一个瞬间就戛然而止——枫林晚诧异的抬眼,却见慕思容缓缓收了手,双目低垂,嘴角的笑容苦涩。
“师父……”枫林晚喃喃。
慕思容握着笛子垂在身侧,侧过头看枫林晚。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异常复杂,仿佛在枫林晚的身上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有一闪而过的留恋与快慰,却又在下一秒变成了无尽的遗憾和沉痛。
手中用力,他沉声道:“这首‘桃之夭夭’,原本还有一套剑法,与之相合。”
言罢一个飞身跃出窗外,足尖一沾上露台,飘逸的身形就立刻铺展开。
枫林晚奔至门口,立在屋檐下,看着慕思容一袭白衣飘零。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却浑然不觉。
白衣当风,手中忘忧有如长剑。
慕思容闭了眼,在雨中恣意的凌空,旋转,挥刺,折身。
剑气荡开雨水,四处飞溅。慕思容清俊的脸上红晕渐散,莹白如玉的面容惊为天人。
枫林晚浑身战栗——不是因为冷,而是惊艳于这一场夜雨中的慕思容。她裹紧了身上的外衣,仿佛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慕思容此刻心内的哀伤,眼角竟然不自觉的落下泪来。
回身。水花碎裂。
俯仰。剑气涤荡。
忘忧在他的手中,竟然受到剑气感召,发出了阵阵低吟。
一剑终了,慕思容背对着枫林晚,身形寂寥。许久他转过身,看见枫林晚腮边的清泪,有一瞬间的诧异。
将忘忧交还给枫林晚,慕思容轻轻牵起嘴角:“夜里凉,回去睡吧。”伸手摸了摸枫林晚的头,手上的细密水珠沾上发丝,晶莹剔透。
慕思容一个拂袖转身,径直从露台上飞下,白色的身影一晃,往北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枫林晚握着忘忧,呆了好久。直到终于感觉到冷了,才回过神来。
那一夜突如其来的风和雨,让九岁的枫林晚记忆深刻。
此后,她开始学吹笛,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吹奏出那一曲惊艳的“桃之夭夭”。
此后,她反复的梦见夜雨中慕思容的剑法,醒来后依照记忆不断比划着一招一式。
此后,她将北边房间里的书籍整理得井井有条,然而慕思容却再也没有来过。
此后,三年。
这一天的早课上,一向很少出现的日冕长老和星涟长老都来了。相反,每天都坐在副座上冷眼旁观的月轮长老却没有来。
断义谷三大长老,月轮、日冕、星涟,都是慕氏一脉的老人,其中月轮地位最高,是慕氏的宗长,日冕次之,再次是星涟。因为一族宗长的身份,月轮经常插手谷中事务,故而也总是出现在早课上,旁听慕思容教导弟子。而另外两位长老平时都基本待在北谷,并不常常到门派中来。
这一日的反常情况让殿下的尉迟恕硕己芷婀郑床桓宜凳裁矗恢毖挂值较铝嗽缈危谌艘黄鹑チ私N杵海胚催丛奈势鹄础�
枫林晚拉了拉日冕长长的袖子,低声道:“爷爷,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枫林晚一直管日冕叫“爷爷”,称呼星涟为“奶奶”,而不是硬生生的“长老”,因为这两人比起月轮来,的确要和蔼可亲许多。
日冕很喜欢乖巧的枫林晚,摸摸她的脑袋:“因为谷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所以召了我和星涟同来。”
“那,月轮长老为什么又没有出现呢?”
一旁的星涟笑了笑:“因为他不太高兴,就决定不来了。”
“他为什么不高兴?”枫林晚继续问,随即想到,月轮长老什么时候高兴过?月轮长老也会高兴吗?月轮长老高兴起来是什么样子?一阵心寒。
日冕摆摆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语调忽然变得深沉。于是枫林晚不再问,看向前面的慕思容。
慕思容环视了一下三个弟子,目光停在尉迟恕砩希坏溃骸拔境伲愎矗辖!!�
言简意赅,是要试一试尉迟恕7ǖ囊馑肌�
“啊,又是从我开始?”尉迟恕∩泥洁欤匆廊槐荒剿既萏恕�
慕思容嘴角轻扬,却没有说话。枫林晚见了,只觉得今天的师父有些不一样,似乎藏了什么心事,话比往常还少,表情也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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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晚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仿佛要把一招一式都刻进脑海里,却听得身边的星涟说了一句:“尉迟这孩子,剑法学的还算不错。”
日冕点头应了,说道:“要说武功最好的,恐怕还是恒儿。只可惜……”
两人都叹了口气,枫林晚却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可惜什么。看了看孟青子,她却一直关心着场中的尉迟恕桓苯粽诺难樱耆挥凶⒁獾秸獗摺�
几十个回合下来,尉迟恕浒埽匆部翱盎屏四剿既莸囊埋恰D剿既菅壑辛髀冻黾涡淼纳裆盗艘痪洹安淮怼保缓蠼V该锨嘧樱骸扒嘧樱值侥懔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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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师父啊,徒儿最近荒于练剑,技艺不精,恳请师父不要责罚。”孟青子心中忐忑,想着先为自己求一道护身符,以免输得太惨受罚。
慕思容难得的笑了笑:“好啊,若你的剑法不能让为师满意,就每天熬一锅汤送过来吧。”
孟青子惊讶的“啊”了一声,没等她多想,慕思容的剑就刺过来了,她连忙抬手格挡,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又是一番剑光流转。
枫林晚笑着看向刚从场上下来的尉迟恕骸拔境偈π趾美骱ΓΩ父詹哦伎淞四隳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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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晚嘟了嘟嘴,又转过头去偷偷笑了老半天。这两个人,平时斗嘴都得格外欢畅,心里却还是最在乎对方的,和师父比个剑都要互相紧张半天。
场中孟青子很快就招架不住,一个翩跹步踏出,远离了战圈,大叫着:“师父我输了,我立刻回去好好练剑,每天给您老人家送汤!”
“老人家?”慕思容皱眉,似乎很不满这个称呼,低声喃喃,“我有这么老吗?”
刚过而立之年的慕思容,容貌依旧俊雅非常,并未显老态,只是眼神中的睿智与沧桑,却绝非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所能拥有的。
孟青子跑回场边,做个鬼脸,不再去接慕思容的话。
慕思容郁郁不乐的看向这边,枫林晚却在这一瞬间莫名的紧张起来。此前慕思容从来没有试探过她的剑法,只是远远地看她和孟青子对招,从旁指点一下,绝少过问她的武功修习。
枫林晚必须承认,自己还是很希望得到慕思容的亲自指教的。
慕思容注意到枫林晚切盼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竟然不自觉的笑了:“晚儿?莫非你也想要试一试?”
“嗯!”枫林晚重重的点头,跃跃欲试。
慕思容愈发觉得有意思,一时心情大好,语调温柔:“过来吧。”
枫林晚欢呼一声,拿了剑跑上前去。
身前的慕思容一脸神情淡定,身后的尉迟恕兔锨嘧尤刺玖丝谄R幌蚨苑懔滞砑涞哪剿既荩趺椿嶂婪懔滞硭降紫率侨绾蔚呐Α�
天不亮就起来冥想,一遍一遍的驱使真气游走经脉。初时真气散乱不堪,行走一个周天要半个多时辰,后来心法渐渐纯熟,真气能够自由流走于各大经脉,内力也逐渐纯正起来。
然后开始学剑。
每日都要缠着孟青子陪她练剑,一开始用木剑练招式,后来换成铁的,太重,就用布条紧紧缠在手上以防长剑脱手。每次练下来虎口都磨出血来,半个月不到就生了一层厚茧,竟然像别人练了好多年剑的手。
同时学轻功,练翩跹步法。起先总是踏错步子,每每踩到裙角就跌得很惨。于是干脆换了男装打扮,脱了鞋子,赤着脚在地上走翩跹步阵,婴儿学步一般,执着得令人好笑。等到能够脚下生风,八步赶蝉,已经磨伤了好几次脚掌,磨坏了好几双鞋子。
如此下来,半个月背熟逍遥游心法,一年之后内功就精进至第三层,比孟青子当年快了一倍。
半年就掌握了春水流招式的基本要领,三个月就将翩跹步法练至纯熟,不逊于尉迟恕�
虽然体力依然有些不济,但这般悟性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惹得两人连声大呼“直追薛恒”。
此时枫林晚提剑站在慕思容的对面。十二岁的身子依然小小的,刚过慕思容的腰,但握剑的架势十足,周身逍遥游真气流转,剑气四荡。
慕思容有些好笑,又有些欣喜。好笑的是眼前枫林晚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样子,欣喜的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枫林晚的进步这么快。
撤下了将近九成的内力,慕思容嘴角笑意更甚:“晚儿,注意接招。”
眼前剑光一闪,却是春水流的起势。枫林晚抿了抿嘴,定了定心神,开始专注的应对慕思容的剑。
撤去了内力上的差别,枫林晚和慕思容纯以剑招相搏,试探的便是对剑意的理解。早在入门之时就领悟出门道的枫林晚,一路春水流使出来果真如行云流水,自在非常,不仅招式纯熟,剑意中也带了几分飘逸洒脱的气质,却又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恣意凌乱。
水,因势利导之。
看见枫林晚的剑法,慕思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对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少女竟然多了一份好奇和赏识。
几十个回合下来,虽然慕思容明显让了她不少,枫林晚的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