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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暖暖的好-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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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起初想忍着逼自己再次睡过去,可根本行不通。疼痛穿过身体,在皮肤上游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孟缇支起一只手臂,从枕头下摸过手机看了时间,差不多是凌晨两点。她披了件衣服坐起来,艰难的下了床找热水。她记得隔壁赵初年的卧室有饮水机,但现在这个时间,如果过去接水势必会吵醒他。她一咬牙,抱着肚子翻身下床,也不敢开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摸索找到拖鞋,才踮着脚尖离开了书房,死死拽住楼梯扶手一步一晃,跌跌撞撞下楼到厨房烧水喝。

厨房非常整洁,她蹲下身翻了翻,很快找到了电烧水器,接了水就插上电插头。她洗了一只碗,坐到小吧台后的凳子上,抱着肚子等着水开。

无比的困倦和疲惫,加上肚子里抽筋似的疼痛,烧水的过程也变得无比缓慢难熬,烧水器长久没有动静,窗户没有关严,湖面上方微凉空气“嗖嗖”地往厨房里灌;她背靠着墙壁弓起了身体,手肘抵着自己的胃,任凭自己的身体朝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脑子里闪过模模糊糊的念头,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水稍好的那一刻。

“阿缇,你怎么在厨房?”

忽如而来的声音解救了她。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赵初年不作他想,孟缇想要站起来,却失败了。

她笨拙回头过去,挤出一个笑容:“赵老师,对不起,吵醒你了。”

第二十七章 玫瑰(下)

她穿着自己那件大得完全不合身的睡衣,脸疼得发青,嘴唇都白了,额头上还有细微的汗珠。赵初年心跳都要停了,一怔之后抢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冷的双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缇揉着小腹,虚弱地低语:“没有,就是胃疼,下来找点热水喝。”

赵初年脸色一变,打横抱她入怀走出厨房,就像抱孩子的那种抱法:“马上去看医生。”

他动作快的很,力气又大,孟缇还在恍惚就觉得身体凌空,迷糊中看到赵初年绷紧的下颚。他抱她抱得很紧,近到可以听清他的心跳了,跟他上楼的脚步声一个频率;疼痛模糊了视线,她觉得赵初年把她放在床上,扯过薄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赵初年伸手擦去她额头的冷汗,站起来,“你等我去拿件衣服和钥匙。”

孟缇总算从晕乎中回了神,在他跨步之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赵老师,没有那么疼。我这是老毛病了,大概是晚上喝酒太多了,又没怎么吃晚饭。喝点热水就好。”

赵初年脸色缓和了一下:“真的?”

“嗯。”孟缇轻轻点头。

赵初年很快接了热水递给她,孟缇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下去,滚烫的水从喉咙滚下去,在胃里翻滚着,身体也很快暖和起来,意识也清晰多了。

她现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书房,而是赵初年的卧室,自己正坐在赵初年那张大床上,裹着他的被子,而他还穿着薄薄睡衣,他是真的脸色大变,孟缇从来没看到他这么心急如焚的表情,忧心得眉头打结,两道眉毛颜色格外的深,好像用墨汁染过。

想起今天晚上对他那一点微小的不愉快,孟缇勾着头,盯着瓷杯里的热水,热气熏上来,熏得她睁不开眼睛,眼底慢慢潮湿起来。她喃喃说:“赵老师,你没生我气……还在担心我,真是太好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赵初年隔着被子抱住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不像第一次的蜻蜓点水的吻,而是停留了很久,没有一句动人的辞令,也无法计算时间。

孟缇把杯子递给他,伸手捂着胃,往常喝了热水胃就会好很多,可今天还是照样的疼,她倒吸几口凉气,隔着被子揉着胃。

赵初年紧张得声音都变调了,一叠声问他:“还疼吗?”

明明不想麻烦他,可还是不能不麻烦。孟缇有气无力地苦笑,“赵老师,有热水袋吗……抱在怀里大概会好一些……”

“热水袋?没有,”赵初年握住她的手,“不行,还是得去医院。”

“啊……不用,我不想大半夜去医院。”

“那我问问医生。”

赵初年微微蹙眉,拿着床边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出去。电话很快接通,“丁医生,这么晚麻烦你很抱歉,请问胃病吃什么药比较好?”

孟缇看着赵初年跟医生交谈,把她的症状一一告诉电话那头的人。卧室太过安静,几乎都可以听到窗外湖水波动的声音了。在这样寂静里,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清晰,是个温和的中年女声。

“……吃药就可以了吗?我这里的确有一些治疗肠胃的药,哪种比较好?……嗯,我知道了。谢谢。”

赵初年很快放下电话,也不跟她解释,走到卧室的那个深色壁柜处,翻出个小盒子,找出药瓶,倒出了药片,又拿杯子接了热水拿到孟缇前面。

“你不去医院的话,把药吃了。”

孟缇低低“嗯”了一声,依言而行。虽然她觉得胃药对她没什么用,但赵初年看上去那么着急,她不想让他一个晚上无法安心。

然而就算是吃了药也不会那么快发挥效用,疼的地方一样不少。孟缇努力跟疼痛做斗争,冷汗再一次湿了全身,头发根都湿热了,她几乎不能集中思想,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赵初年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默默看着她,忽然掀开被子上了床,从后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孟缇愣住了。记忆中从来没有跟异性在一张床上睡过,而且还是这样亲密的搂抱姿势。赵初年的温热呼吸就后颈徘徊,四肢和身体挨在一起。这样骈手抵足的同榻而卧,她只觉得浑身血液翻滚,脸热得好像要烧起来了。

她试图回头问他想做什么,赵初年的动作已经回答了。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腹,轻轻揉着她的胃,不重不轻的力度,深深浅浅,拿捏的力道比她自己的还要准确一些。手心的温度通过睡衣传递过来,好像会走路的热水袋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卧室里灯已经灭了。一切那么寂静,连窗外的湖水波动也听不到了;空调还不知疲倦地响动着;心跳声变成了鼓点,张牙舞爪地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赵初年手上的力度一点没少,低声问她:“现在好一点没有?还疼吗?”

孟缇没有回头,看着月光在地板上画出的涂鸦,很久后才“嗯”了一声。

赵初年声音却忽然飘忽起来,“知予小时候也是这样,经常肚子疼,我们买不起好的药,一般的药她吃了根本没有用。肚子疼的时候,我都是这样抱着她,帮她揉一揉,给她讲故事。揉着揉着,她就睡着了……”

热起来的心口蓦然冷下去。孟缇喃喃反问:“讲故事?”

“对啊,知予喜欢安徒生。我给她讲海的女儿,她哭得好伤心。其实她很坚强的,摔倒了受伤了都不哭的,可偏偏为了一个童话人物哭得那么伤心,”赵初年轻轻开口,“她还很喜欢《小王子》,我一遍遍的讲给她听,她也百听不厌。”

黑暗中一切的声音都被放大,孟缇不敢大声说话,低声回答,“《小王子》,我大概是看过的,其他都忘记了,就玫瑰花那节还有些印象。”

赵初年微微笑了,低语,“你当时最喜欢这段啊,你还记得吗?”

孟缇一惊,说:“啊?什么?”

赵初年吻了吻她的后颈窝,低声念起来,“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心口里有个零件松了,又被劣质的材料缝合起来。

孟缇浑身发颤,咬着唇,轻声说:“你妹妹很幸福。”

赵初年轻声笑了,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在震动。

他梦呓一样说下去,“幸福啊,大概是吧,你那时候只要我离开一步都要难过的,每天晚上都要等我回来了才肯上床睡觉。”

孟缇咬着唇,“……不是我,是赵知予。你弄错了。”

有好一阵子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赵初年静了一会,才说下去,“可她现在也许都不记得我了,根本想不起还有我这样一个哥哥。”

“不会的,她怎么会忘记你呢,你那么爱她,绝对没那么种可能性,”孟缇眼眶发酸,死死盯着空气中的某个黑沉沉的角落,“赵老师,你找过她没有?”

“找过的啊,”赵初年静了静,没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辛酸苦涩的语气微妙的一转,变成了另外一种祈求,“阿缇,别叫我赵老师,叫我‘哥哥’好不好。”

手心不自觉已经被攥成了拳头,指甲掐在肉里,硬生生的疼,比胃里的疼痛还要更甚。她声音发颤:“如果我叫你‘哥哥’,你就会高兴吗?”

赵初年呼吸沉重起来,反问:“阿缇……你不愿意叫吗?”

“哥哥。”

她感觉到赵初年的脸贴在自己的后颈窝上,仿佛有点潮湿。

窗帘没有拉严,露出窄窄的缝隙,月光温柔地流泻进屋,浸湿了地毯。孟缇蓦然想起小时候看的古书里的“小窗偃卧,月影到床,或逗遛于梧桐,或摇乱于杨柳。”当时觉得这句话极美因而记忆很深;而此时既无梧桐,也无杨柳,唯独有的,就是人了。

第二十八章 沉寂(上)

醒过来的时候,孟缇首先看到的是有着繁琐花纹的天花板,然后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茫然的侧头四下看去,大得惊人的卧室,除了她再无别人。拉的严严实实得窗帘,灰蒙蒙的空间,像是清晨日光未开,又像是太阳落山暮色四合,再或者是天沉沉欲雨的感觉。

如果她记得不错,昨天晚上赵初年把她从医院接到了他家,那么——

想到此节,孟缇猛然从床上弹起来。不动还好,这一动弹才发现天旋地转,大脑晕乎乎,一团浆糊;头痛欲裂,耳鸣得要命,不知道哪里来的乐队在脑子里开交响音乐会一样。

四周都没有自己的衣服,手机也找不到,赵初年也不在。想进步一思考,可思绪就像泼出去的水,胃疼,失眠,噩梦,还有赵初年温暖的怀抱……到处都是跟前一段时间有关的片段,没个中心。

孟缇头轻脚重下了床,脚一碰地,失重的感觉尤为明显,整个人重得好像要瘫到在地上,和脑子却仿佛要飘起来,茫茫然找不到方向。她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穿过偌大的卧室,拉开窗帘,看向玻璃门后的书房,空空如也;她抱着头想了一会,眩晕的感觉愈发加剧,连站立都成问题,她扶着墙壁游走到卧室的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开门的一瞬间忽然天旋地转,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倒下去,却无法控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身体朝前倾倒,以侧面着地的姿势重重摔在地面上,发出一身闷响。

地毯十分厚实,摔下去并不太疼,想着要爬起来就很困难。全身的力气都被透支,连动一动手指头都那么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整个人变得这么虚弱,就像残障病人,身体都不是自己能控制了。

她以那种僵硬的姿态在地上躺了很久。外面也是一片昏暗,透过二楼角落的窗户看出去,应该是傍晚;外面也比卧室热,她穿的是厚厚的睡衣,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水,热得眼睛都花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件件的被想起来,随后又想起今天跟郑宪文约好了见面,这一激动,却发现手臂忽然可以动了。

卧室对面的房间的门适宜地打开,她看到一双笔直的长腿的从里走了出过来。

“阿缇?你醒了?怎么在地上躺着?”

从赵初年的声音听,似乎吃了一惊,然后朝她奔过来,蹲下,小心翼翼扶起她的上身,托着她的头看向自己。孟缇这下子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跟昨夜记忆中的他没有差别,关切的神色分毫差别。

她垂下视线,怔怔开口:“赵老师,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没有,是我对不起你。我在另一个房间,没听到声音。摔疼了吗?”赵初年心疼而又懊悔地抚了抚她的额前散乱的刘海,轻轻一吻。

“不疼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声音竟然都有些沙哑了。她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可以慢慢地动起来,挣扎了一下,手摁着地毯,从赵初年怀里略略直起了身体,慢慢出个笑容。

“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动不了,大概是睡太久麻木了吧,”孟缇说着,视线随意扫到赵初年身后,“现在——”

声音戛然而止。

赵初年刚刚出来的房间房门大开,她所在的距离和位置恰好一览无余。宽敞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只有正中的一台电脑格外引人注意。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台电脑,至少是电脑群,显示屏就有三个,幽幽的闪着光;看得到的地方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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